“不可能？！你们在骗我！”
“骗什么呀？你那爸妈罔顾人伦遭报应啦！”
十岁的严榆安用尽全力推开眼前的脸上蒙上雾的女人，自己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嘿！你个死孩子！”女人扬手便要打向他，被一旁的胖女人给拦了下来，劝道：“唉唉……外面的人还在看，你还想不想要这个房子了？”
“切……真晦气。”
他接到过医院的死亡通知，被他当成骗子挂了电话，直到眼前的两个人敲开他的家门，将他从侥幸的幻想拉入深渊之中。
“哥。”严秋朔悄悄扯了严榆安的衣袖一下，让严榆安从他的记忆中拖了出来。
“这是我以前的家。”严榆安和他们解释，卫明表示理解点了点头，并对着那些投来羡慕目光的流浪汉做了个鬼脸。
四人进了屋，将门关上。
“在这休息一晚吧。”严榆安给卫明和施宛虹指引了一下客房的位置，别墅不缺房间，但他还是扭头说：“没有多余的被子，你们俩将就一下。”
卫明笑哈哈欣然接受，带着施宛虹自顾自去了客房开始打扫起那一地灰尘，还有潜伏在墙角窥视着的蜘蛛与它吐的丝。
严榆安走向在客厅中四处姚望的严秋朔，将他背上的包卸了下来，笑道：“有什么好奇直接问我。”
一时之间只有背包与衣物摩擦的声音，严秋朔看着周围笑问：“这里房间很少？”
“……没床铺。”严榆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拉着严秋朔上了楼，“先回房间休息。”
“不是……”严秋朔觉得严榆安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为什么看着这么大，房间不多。”
“不多……”严榆安摇头，往回看了一眼客厅，又看向走廊，严秋朔问得没错，这个房子从外部来看，真的很大，可实际上也就这么两小层，多出来的地方去哪里了。
第100章 日记
“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和电？”严秋朔抬头看向他们头顶丝毫未减弱的灯，伸手打开了浴室里的水龙头，流淌着的水从污浊的锈红变得干净清澈，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拇指宽的测试仪，将头对准了水，很快测试仪便显现出绿色的信号，判定了流的水只是普通的纯净水。
“……”严榆安放下他们的物品便走向严秋朔，看着水池流淌的水，与严秋朔对视了视线。
“还有人住在这？”严秋朔看向眼前的镜子，透过自己的影像看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严榆安透着镜子看着严秋朔，心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它流走得太快，他没有抓住它。
“应该没有。”严榆安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他记忆里的每一寸位置。
严秋朔关掉水，没有继续纠结下去，伸着懒腰走出浴室道：“这比那个民宿好太多，我困了。”
“我理一下床。”严榆安闻言跟了出来，将铺在小时候房间里的白布全都掀起来，将他们压缩起来的床单放气铺了上去。
“小时候就睡这么大的床？”严秋朔用沾水毛巾擦拭床头柜，拿着柜子是生锈的锁看了一眼，他保证自己还没用力，那个锁就散架在他的手指中。
“怎么了？”严榆安听见声响，放下手中的被子，蹲在了严秋朔的身边。
“我不是故意的……”严秋朔心虚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将瘫在自己手里那塑料锁的‘尸体’递在严榆安面前。
严榆安拉着严秋朔进浴室将贴在他手中的锈沫洗去，见他没受伤后松了一口气，用纸擦干他的俩的手，笑道：“想看就看吧。”
语落，严榆安将柜子的门打开，浓厚的木头味从柜子里传出，一堆儿童绘本和一本日记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等着它的主人再次翻阅。
严秋朔原本没有这个意思，大概是被误会了。但严榆安这么欢迎，他就对这件事感感兴趣好了。
“你看，我整理就好。”严榆安没有用手碰严秋朔，身子往前轻轻亲了一下严秋朔的侧脸，起身继续铺床。
严秋朔点头，将那本日记拿了出来。
‘八月二十一号天气晴，爸爸妈妈带着我出去玩了！好开心！’
小榆安看上去很开心，字都写得有些飘扬，严秋朔不知怎么地想起这个画面就笑了出来。
‘八月三十号天气阴，爸爸妈妈吵架了……好可怕，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小孩的日记写得并不勤快，跳跃的日期很大。
‘九月十号天气在下大雨~~ 快生日啦，开心~问爸爸妈妈他们什么时候生日，他们不记得了，为什么呢？长大时候记性会变得不好吗？’
‘九月二十三号晴天！晴天！生日到啦！不过为什么蛋糕上这么多蜡烛，明明才七岁，爸爸妈妈好笨。’
‘十月十一号雨天爸爸妈妈又不在家呀……’
‘十二月十七号下雪了，今年下雪下得好早……’
‘六月十三号暴雨，爸爸妈妈出门了，有诈骗电话打过来说，他们出车祸死亡了，他们是在骗我。对吧？’
9.23？严秋朔指着这段话转头问严榆安：“你小时候生日是9.23？和我同一天，真巧啊。”
严榆安笑着道：“记不清楚了。”
“生日都记不住，怎么记得大门密码？”
“密码重要一点。”
“9.23是我诞生的日期，我可是一直记得。”
“我也记得。”严榆安拉着对方的手，柔声道。
“那你就不觉得熟悉？”
“……有点。”严榆安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心情，只觉得碰巧而已。
严秋朔无奈看他一眼，将日记本收了回去，没有问起下暴雨那天严榆安在做什么。
“我没看过小朔写过日记。”
“……”严秋朔拿画册的手一顿，思考了一会，解释道：“当初被爸带回来的时候，妈在生病我忙着照顾她，没时间写。”
“为什么是你照顾？”
“她依赖我，或者说需要一个小孩来平复她的心情，爸也是看中我知恩图报的性格才把我带回来的吧？”
严秋朔翻看着手中的画册，倍感有趣地看了起来。
“你也没看过这些？”严榆安指着他手中的画册，问道。
“恩。”严秋朔点头，注意力集中在画册上，严榆安也就没打扰他。
画册很大本，纸张格外厚，不过翻了二十页就已经翻完，严秋朔将画册放了回去，抬头的时候感受到有个温热的东西在靠近自己，肩上受力被按在了床沿，温吞的气温贴近了他，严秋朔骨指分明的手按住对方的后脑勺，深深与他对视，笑了一下便将自己贴了上去。
严榆安还想要进一步动作，被严秋朔拦住动作，他戏谑一笑：“想做什么？”
“没……就想亲亲你。”严榆安无辜眨眼，任由严秋朔阻拦自己的动作。
“起来，我裤子都脏了。”严秋朔推了一下他，严榆安便起身握住严秋朔的手将他拉了起来，细心为他拍去裤子沾上的灰尘。
“……”严榆安的动作很轻，可严秋朔总感觉怪怪的，变扭地躲开他的手。
严榆安看上去乐在其中，严秋朔躲开他就追上去抱住他，闹了几分钟后严秋朔被迫换了套衣服，躺在了床上。
口袋里的通讯器发出了一点绿光，卫明发来信息说他们已经在附近安放了几只信号屏蔽虫，和机械昆虫，一有不对劲就会爆炸，让他们提前撤走。
严秋朔回了一个收到，稍微安心躺在了床上，将自己陷入了柔软之中。严榆安躺在他的身旁，细细抚玩着他微翘的发梢。
“卫明，你不睡嘛？”施宛虹抬头看着坐在桌子旁边的卫明，眼神里藏着些许失落。
卫明没有回头，挠了挠自己的头，晃了晃手中的显示屏，“我这不是在看外面嘛。”
“可你不是设置了自动寻访？”
“……”卫明无言以对，保持沉默，然后他听见了下床时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我帮你看，你去睡。”
第101章 森林
一只好看纤长的手握住了他手中的显示屏，不小心触碰到卫明的手指，他还没什么反应，施宛虹却像是碰到热番薯一样被烫地缩回了手。
卫明咳嗽一声，将显示屏放到桌面上，低头道：“不、不用看了……睡吧。”
他又在矜持什么，明明自己一开始答应得这么爽快，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怂……
他眼睛对上了施宛虹那双带着不解的眼睛，将显示屏音量开到最大，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施宛虹躺回了床上。
“？”施宛虹微张嘴巴，对卫明的行为感到讶异，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些红晕。
卫明看到施宛虹泛红的那张脸，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僵，被他传染了一般，脸上一红迅速关灯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而施宛虹动也不动只是静静躺在他的身旁。
缓和绵长的呼吸声从身旁传来，卫明露出一双眼睛注视着施宛虹熟睡的面容，他向来晚睡，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注视着对方的睡颜，他不知道自己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可能真如元鸿说的那样，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施宛虹对他来说确实是赏心悦目的。卫明想了很久，缓缓沉睡过去。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第二日一早，严榆安拿着手中的钥匙打开了生锈的车库门，它破旧无比，却格外坚韧不拔，外表凹凸不平甚至还有几道弹孔，可见别人用石头或者其他武器敲打过很多次，但依然撬不开它。
严秋朔站在他的身旁，看着那道门随着开启，掉下无数的灰尘与锈渣。
“咳咳，这是什么？”卫明狂扇动手掌，驱赶飞向自己的灰尘。
阳光透过门的缝隙，照亮了里面的视野，展露出样貌，两辆车就静静地待在那，灰尘落满瞧不出它们原本的颜色是什么样子。
严榆安走了进去，在墙上取下两串钥匙，丢给卫明一把：“试试还能不能开。”
卫明接过那把钥匙，兴冲冲地走了过去，“我还没开过十几年前的车。”
又是一阵灰尘，他们同时掰动钥匙，发动机犹如虎啸，狂躁的发出声音用来宣示它这些年被藏匿的不满，车灯闪烁，它可以再次奔腾在路上。
“呜呼！”卫明在车上找了半天才按下挂雨杆的按钮，“这结构和咱们的车还真是不大一样。”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把车洗干净，粗略用抹布擦拭干净座位和玻璃便将车开上路。
严秋朔坐在严榆安的副驾驶，环顾四周，问道：“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大一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进基地。”严榆安看了一眼他，笑问道：“你不会？”
“暂时是，没时间学。”
“我教你。”严榆安的指头在方向盘上轻打节拍，看上去很是愉快。
车轮高速转动，越过不平的路面，将地面上的石子灰尘扫开，随着颠簸的路途，附在车上的灰尘也缓缓落下，与地面的灰尘融为一体，显现出它们原本的车身色彩，黑色与暗红色的闪电交织在这片废墟之中。
卫明他们跟在后边，跟得比较紧。
昨天晚上布置的机械虫被卫明转移到了别墅的附近，只要有人以暴力的行为攻击或者想进入那一块区域，就会传入他的通讯器，让他选择是否引爆。
严秋朔思前想后，又再次问严榆安：“哥，你有B国驾驶证吗？”
他的话让严榆安盯着前方的道路忍俊不禁，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严秋朔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自己又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掩饰性理起了自己的头发。
“花长官不是给我们一叠伪造的卡片？”严榆安单手握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严秋朔，“手机里都有电子伪造的信息，你也有。”
严榆安跟他说了电击步骤，严秋朔依次点开来，一张张跟真的没两样的证明，他们的长官还是很靠谱将他们所需要的各种东西准备好。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一路上畅通无阻，别说让他们停车查证，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连昨天的流浪汉们也没了踪迹，像是一群得到信号躲避灾厄的动物。
森林公园的距离并不算近，而到达它的路面不是泥泞的土地便是碎去的石头，和坍塌的建筑。
严秋朔看着眼前的建筑，记忆似乎陷入了一道洪流之中，他的记忆向来很好，可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条路让他这么熟悉，这与他往前十五年所有去过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合在一起的。
所以，他在三岁之前来过这里？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或许他只是在梦里见过，他怎么会B国的道路上觉得熟悉。
颠簸越来越大，前方已经不是车辆可以通行的地方，巨大的坑洞阻拦在道路中央，剩下的路也只能步行绕山过去。
带他们跨越大半个城市的车就被留在了这里，盖上了后车厢有些破洞的遮阳布。
四人各自背着背包徒步走在泥泞的树木丛生的地方，脚步刚落在最高的一个山坡时，一枚伴着风的子弹刮过严秋朔的发梢，钉在了他身后的树皮上，刨开它的躯体，溅起皮屑。
严秋朔平静看向子弹发射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其他三人自然也注意到这声巨大的爆裂声，戒备地看向子弹的来源。
严榆安瞳孔微缩，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看来他们的组织也并不是很靠谱，为了安全保障，那些人并没有给他们准备枪支。
也是，如果他此刻手中有枪，那人或许已经死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扛着一把步枪从前方的树后走了出来，嘴巴里还悠闲吃着个棒棒糖，有些稚嫩的声音从她的嗓音中发出来。
“你们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不是你们让我们来的？”卫明一脸恼怒，但肉体实在是干不过热武器，稍微收敛一些并没有骂出来。
“哦？”少女将手中的棒棒糖拿出来，思考了一会好像确实有这件事，才恍然大悟道：“你们还挺准时，证明呢？证明呢？”
少女塞回棒棒哒，递出手。
第102章 会面
严秋朔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在少女接过查看的时候笑了一下，开口嘲讽道：“吾德辛阁下还真是一位枭雄。”
少女愣了一下，并没有听出对方嘲弄的语气，一副理所当然应了一句：“那当然。”
卫明与施宛虹四目相对了一瞬，脸色凝重地看着对方。
他们来B国的唯一目的就是看星火这个组织适不适合合作，而那个被列为通缉犯的做法，并不被A国高层所认可，如果说这里做法与他别无两样，那他们也不必继续探查下去。
少女拿出那封信件，从里面拿出一张白纸，抬眼看他们，挥了挥手：“跟我来吧。”
她抬手对远处的队友挥了挥手，让对方撤下枪支。
“小孩，你自己一个人来就不怕我们手里有枪和你四换一？”
“我不是小孩，我有名字，我叫年玉，有什么好怕的？做巡山人能稍微保护哥哥姐姐们，我又不怕死。”年玉的脸浮上了一些小骄傲，和不符合她年纪的坚定。
“滴滴——”对讲机发出一道细微的电流声，随后一道人声传入众人耳中：“小年，你遇到的人中，有叫林榆安的人吗？”
熟悉又久远的一个姓氏，严秋朔对上了严榆安的眼睛。
“收到！我问问。”年玉一听见对讲机里的声音，脸上瞬间变得无比兴奋，扭头咳嗽了一下收敛表情，故作深沉问：“你们听见了？有这个人吗？”
“……”
“我是兀希。”对讲机又传递了一道声音。
年玉不明所以，语气有些激动：“我知道呀，我听得出来你是首领。”
卫明没憋住，噗笑一声。引来年玉的一记冷眼。
“我是林榆安。”
严榆安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卫明和年玉的眼神战争，将年玉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后高自己半个身子的青年。
没有敌对滤镜之后，眼前的人突然就变得如此精致好看起来，一张美人脸却长在这么高的身子上格外融洽，更加引人注目。
“有。”
“带他来见我。”
“是。”
能让兀希首领亲自会见的人，这个林榆安是谁？
年玉忽然对眼前的人染上一丝敬佩之意，说话也比方才柔和了些。小丫头带着他们左逛右逛，进了个小道，前面有个背着狙击枪的少年站在那等着他们。
“哥哥！”年玉蹦蹦跳跳上前抱住对方，那少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宠溺，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叫年寻，你们好。”少年礼貌地对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挠头对严秋朔道了声抱歉，“外来人大多数都是一些探风人，我们需要小心一些。”
“没事，你们现在过来没事吗？”严秋朔没有放在心上，指了指他身后询问。
“没什么事，现在是替班时间，现在有人代替我们看着。”年寻笑着和他解释。
严秋朔点头，不再说什么。
年寻带头掀开一个灌木丛，跳入一个洞中，严秋朔几人也随之往下跳，年玉跟在后天断后，重新安置好那个灌木丛。
“我记得以前这里附近有座公园。”严榆安弯腰走在年寻的身后，开阔的高度只限一米八，几个身高一米八的人都要弯腰前进，特别是严榆安，需要弯得很低。
年寻回头看着严榆安，叹气道：“三年前在这打了一场战，就外面那个大坑，他们一枚炸弹下来，直接夷为平地。”
他手上还打着动作，配合着摇头，看上去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却多了几分老练，实战与模拟的战争终究还是隔着鸿沟。
外面弯弯绕绕，内里更是别有洞天，一些如同迷宫的造物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再往深处走，就是一些水泥筑起的一间巨大的地下城。
是一个昏暗，不被太阳所眷顾的地方。
几个穿着白裙的年轻娃娃见到年寻回来，张开自己的手臂就要他抱。
“寻哥哥见到今天的太阳了吗？”
“见到了。”
“好耶！”一句见到了，孩子们就像得到了糖果，喜滋滋地手拉手蹦哒了起来。
“哥哥忙，等一会再找你们玩。”年寻笑着揉了揉小孩的头，他们乖巧点头跑边上自己玩去了。
年玉从他们后面走来，用手在严榆安面前晃了晃，“你们和我哥走，你跟我走。”
“就我一个？”严榆安看了一眼严秋朔，问道，
“不然呢？也不是人人能见我们首领的。”年玉摊手，她思索再三又道：“她很忙。”
“……”严榆安蹙眉看着对方。
“去吧。”严秋朔轻声道，比了个让他放心的信号。
严榆安便没再说什么，跟着年玉走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其他的建筑很是简陋，眼前这几栋更是如此，路上有安置着几处枪械修理的建筑，同样是钢筋搭建起来，弄几条布在上方，底下摆着一些枪械零件，几个omega在底下借着灯光修理着枪支。
“这里电能有限，基本上都是人工发电，基本上都是用油灯修理这些东西，熬坏了好些人的眼睛。”年玉充当讲解员，和严榆安聊起了这些事。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吾德辛是个好人？”严榆安环视周围，收回了视线看着前方，突然发问。
“吾爷爷？他难道不算好人？他一个外国人却为了我们做了这么多，甚至在你们那个国家潜伏这么久……他牺牲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年玉被他的问题问得有些生气，大大的眼睛带着怒火瞪着对方，可对方却没看她而是一直看着眼前的路。
“无论他做了什么？”
“是。”
“真可怜。”
“什么？”年玉被他的形容词说得有些发愣，什么叫可怜。
“没什么，快到了吗？”严榆安一改冷淡，温和地朝她笑了一下。
严榆安的容貌，搁在一群美人堆里都是亮眼的存在，年玉被他这一笑晃得有些恍惚，方才的疑问便被她抛之脑后。
“就在这了。”
年玉指着眼前透着几道灯光的四方楼，一位短发的女性omega静静看着他们，严榆安抬头向上看便与她双目对视。
路边的灯光不稳定的闪烁，扩散着电流声，噼里啪啦的像是要蹦出火星子来。
年玉抱怨了一声，想伸手拍严榆安，让他自己上楼去。手还没碰到，便被对方躲开来。
“啊。”年玉看着自己拍空的手一愣，随后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你上去吧。”
严榆安点头，走进了这栋大楼。
简陋搭建起的悬浮楼梯，上面的叶形凹面被磨损的凹陷下去，脚踩在上面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脚滑而滚落下去，只能靠着扶梯稳住自己的身形。
严榆安上了三楼，像是等待他的到来，那个所谓的首领兀希并没有将大门关上。
他抬手敲了敲门，站在窗边的女性omega才缓缓转过身来，她后颈处，原本该是平滑的肌肤有一道凹陷下去可怖的伤痕，像藤蔓一般攀延在她身上，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原本散发着花香的腺体消失，让她变得与beta无异。
严榆安看的一愣，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从而避开了视线。
兀希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吓人吗？这倒疤。”
严榆安摇了摇头。
“我从前被一个alpha标记了，在某次与他对抗的战役中，被他的信息素引诱发情，差点被杀死，之后我就让人把这块东西摘除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严榆安却记得他在书上见过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摘除腺体后活下去的概率不过0.2％，而活下去也不过十年可活。
“……”严榆安同她对视，一时也说不上话来，当初他也想过这个手术，可有个人一直在阻止他，就算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就站在他面前，也是在和他说不能这么做。
“我将你从A国抱回来的时候，你才这么小一个，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有孩子，也同你一般大了。”兀希比划着怀中的大小，拉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为什么要抱走我？”
“……”兀希沉默了一会，摇头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困扰她的事情太多了，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变得不再像从前一样聪慧，能记得事情也就只有往前走的路，其余的小细节，该忘记的，她不会花费精力再记得一分。
“你身体很差。”严榆安陈述了事实，他并不是很在意当初的理由，他现在也能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不亚于一些让他们封闭的消息能扩散的更加快一些。
说不定当初抱走卫明的作用都会比他高一些。
兀希笑而不语，眼神散发着慈爱看着严榆安，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视线与李真月和林笙两个人都不太一样，含着更加深沉的东西，像是一种审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