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找麻烦，你们不会跑吗？腿长那么长是干嘛的，测试你恐不恐高吗？明天下午，拿着你们的检讨，给我上广播站念去，宋一，你明天负责监督他们，谁没念，罚他绕操场跑十圈。”
站在一旁的宋一，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为什么同样是打架，宋一却是监督他们的一方，不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而且同样是班主任，为什么周杰就能温文尔雅的站在一旁，崔哥却跟机关枪扫射一样训得他们哑口无言。
“咕咕咕咕~。”这时候，不知道谁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崔哥一听，更气愤了，“饿，你们还好意思肚子饿，作为新一代的青年人，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就该让你们去背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完再吃……。”
这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周杰终于开了口
“老崔，那边还等着呢。”
“对啊，崔哥，肚子饿着，我们也听不进去你讲的啊。”王阳弱弱的说。
“还耽误你办正事，不值当啊。”
“要是一会儿饿晕个人，就更不值当了。”
“不吃饭还容易得低血糖，低血糖多伤身子啊。”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崔哥终于烦了，两手一挥说：“都滚回家吃饭去，小兔崽子，明天再收拾你们。”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崔哥走在路上也停不下吐槽。
几人怕他气不过，再回来逮着他们教育。
崔哥前脚刚走，几人后脚就溜了。
颜祁走在路上，身上被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和平时肉搏的痛感不一样，这是被某种金属物打击后的疼痛，皮下的肉都扯着疼，李家冒这逼真够狠的。
得亏最后一击没有打下来，不然他又得上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
“今天谢了。”颜祁对走在一旁的宋一说。
宋一看了他一眼，满不在意的回了句：“举手之劳。”
一句话就让他想了半天的感想词变得没有用武之地，一时无语。
离家还有一道距离，颜祁掏出一根烟点上，“我以前觉得你这么高傲，肯定不讨人喜欢。但没想到你挺善良的，特别是做人这方面，够厚道，我都得叫你声宋哥。”
“……”宋一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抽烟这件事，也或许两者都有。
颜祁识趣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傍晚的风很是舒服，微凉的风意让人感性起来，颜祁深深吸了一口，对宋一说：“宋哥，说实话，今天如果你没帮我挡那一下，说不定我就瞎了，一辈子就毁得差不多了，我真的挺感谢你的，这儿的混混就是这样，打人往死里打，什么阴招都敢上，只要留口气就行。”
“你和那个耳后有疤的人，有什么过节？”宋一没忍住问了句。
李家冒？
颜祁愣了一下，没想到宋一会主动问他。
“我觉得他挺恨你的。”光看眼神就知道。
颜祁的心沉重下来，那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道阴影，如果可以，他不愿去回想。
颜祁沉默的抽着烟。
过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我把他送进了牢里。”
宋一有些意外，因为像颜祁这样的人，看着很混，实际上却很怕麻烦，能不惹事就绝不惹事，这么本分的一个人为何会如此。
“你还记得我家隔壁的哑巴母女吗？”
“记得。”
他见过那对母女，看起来很友善，母亲总是笑着面对所有人，女儿也很乖巧。
“以前那个小女孩不是哑巴，她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颜哥哥，小丫头长得很水灵，人又聪明嘴又甜，很讨人喜欢。”
颜祁垂下眼眸，陷入那段不堪的回忆。
“但是那天，改变了她的一生，在路口赌场旁边的那条暗巷里，李家冒这个禽兽，竟然想对她实施强暴，小丫头性子刚烈咬了他一口，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我永远忘不了那人脸上满是血的模样，一脸的血，都不是他的，那会儿她才八岁，最后小丫头因为受刺激过度造成了心灵创伤，她不愿和人交流，再也不愿说话，每天躲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最后只能辍学回家待着。”
即使过了两年，回想起来，他依旧气得浑身发抖。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吼道：“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她还有大好的人生，却因为他，一辈子都毁了，我无法装作看不见，所以我去警察局告了他，强奸未遂，判了三年，但我觉得远远不够，那是一个女孩的一辈子，三年怎么够！”
“颜祁。”宋一按住他颤抖的手，“冷静一点，已经过去了。”
“宋哥，你不懂，只有当你经历过你才会发现，自己有多么弱小，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颜祁抽回手，蒙住眼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宋一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想安慰却手足无措。
颜祁苦涩的笑了，“如果我能早点赶到就好了。”
天似乎更暗了，暗得让人心慌，宋一伸手牵住他的手，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颜祁以为这件事他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提起，但今天他却对一个只认识一个多月的人说了，因为这个人是宋一，正直善良，又正气凛然的宋一，他总觉得宋一会懂他。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颜祁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他有些尴尬的抽回手。
宋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界面跳动着一串数字，颜祁觉得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宋一就直接按了息屏键。
“你不接吗？”
“没必要接。”宋一说，就好像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样，但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紧接着，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一条简短的短信。
——你没受伤吧？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宋一刚出事了，宋一又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会不会是他的家人？
颜祁觉得奇怪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不知道宋一的家庭是怎样的，但是他知道宋一不喜欢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家庭，所以他选择沉默。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了一路，直到回到家，颜树笑着朝他们奔来，他才觉得今天的坏心情好了许多。
他突然有些理解宋一为什么那么喜欢颜树了，颜树有两颗可爱的虎牙，笑起来暖暖的，光是看着就很温暖，谁会不喜欢一个让人开心的小太阳呢。
颜树跑过来黏着颜祁，委屈的说：“哥哥，宋哥哥，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只吃饭了。”
“好好好，哥哥马上做。”颜祁揉了揉颜树的头发，软软的，跟摸小猫似的。
“哥哥，许浩今天和我道歉了，还给了我两颗糖，你看。”
看着颜树手心躺着的两颗大白兔奶糖，颜祁好奇的问：“他怎么突然和你道歉？”
“因为宋哥哥啊。”
“啊？”宋一抬头看了眼宋一。
“宋哥哥说他对我不好，是因为不了解我，如果他知道我是个好孩子的话就不会那样了。”
这样也行？
“哥哥，我拿一颗去给小丫，她很喜欢吃这个的。”
小丫是小哑巴的小名，现在也只有颜树陪她玩了。
“去吧，早点回来，他爹在家你就别进去，在门口叫小丫出来就好。”
“好，我知道啦。”
颜树说完蹦蹦跳跳的就下楼了。
小朋友的友谊真的很奇妙，两颗糖就能让人和好。
“没想到你还会教育孩子，你是不是学过教育心理学。”
他想，以宋一的个性，说不定真的把教育心理学当课外书读了。
宋一摇头，“孩子都是善良的，只是有的受父母误导，才会变成那样，你只要真心的对他好，他就会把你当朋友。”
朋友？说起来他从来没见过宋一有什么朋友，如果按宋一的逻辑，他小时候一定有朋友，但为什么都没听说过呢？
也许他小时候并没有住在宁县，那为什么又会过来这边？
宋一，真是神秘的代言词啊。
天微亮的早晨，一栋小楼房里。
床边的闹钟响了许久，终于，被子里伸出一只带着怨气的手，颤抖的按掉闹钟。
疼，脖子疼，手疼，肚子疼，肋骨疼，全身疼。
颜祁郁闷的坐起来，皱着眉往下一看，映入眼眸的是肚子上的一大块青紫，因为是新伤，颜色还挺深。
“李家冒，操你大爷的。”礼貌的问候完李家冒，颜祁才开始套衣服。
起床时像是经历了多大的折磨，走在路上时却不觉得疲惫。
东方开始吐白，天空像掀开了一层薄被，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他们从黑夜走向黎明，终于迎来光明的日出。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没有。”
“那去山上食堂吃卷粉吧。”
也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浑身不得劲，就想吃点软的，又软又好吃的食物，没有比学校食堂的卷粉更好的选择了。
颜祁一直觉得宋一是哪家落魄的少爷，来他家体验生活的。
学校门口的早点没吃过，学校里面的饭菜也没吃过，估计家庭教育就是不让吃外面的食物，觉得不卫生。
但看他最近的生活，过得跟孤儿似的，如果真是这样，不改变他的生活习惯，他迟早饿死。
“阿姨，两份卷粉，再加点粉，再加两块钱的肉。”
颜祁打好汤转过来，宋一只是看着他。
“虽然我很厉害，但我一个人真端不了两碗。”颜祁说着把另一碗递给他，宋一只能接住。
因为太早，吃早点的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位置一大片，颜祁找了个靠外的桌子，方便一会儿放碗。
“学校饭菜虽然难吃，但早点还行。”
颜祁看过去，宋一正安安静静的吃着粉，既不反对也没认同。
还真是继承了古人食不言的优秀品质。
刚烧开的汤冒着热气，衬得宋一仿佛有了人间烟火气，颜祁内心有些欣慰，这人看起来终于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
而另一边，清晨的校园也已热闹起来。
三班学委一口气冲进教室，“特大新闻！特大新闻！听说今天下午有人要在广播站念检讨。”
教室里的人一听都来了精神，“我去，真的假的，在广播站念检讨，这是要公开处刑啊。”
“谁啊？谁啊？”
“前两天那味你没闻到，肯定是七班的颜祁呗。”男生正是那天站人堆里吹口哨的人。
“不是说不是他弄的吗？”一个女生反驳道。
男生冷笑一声说：“就他站厕所门口那，不是他是谁？那些人里就他最混，其他人可没这胆。”
“梁正伟，你有证据吗？那么多人你凭什么说就是他弄的。”
“李丹丹，我看你是喜欢他吧，这么护着他，就算不是他弄的，他站那所有人都看到了，就有他的份。”
“你……”
“哎，你俩别吵了，话说几点开始，可别错过了。”一个男生问。
学委被问懵了，“我怎么知道。”
“学委，你这不是骗人吗，念检讨，你见我们学校有这个惯例吗？”那人质疑道。
学委急了，“千真万确，我在楼梯口听到七班班主任亲口说的。”
念检讨，这还真是史无前例，但打架拆厕所这件事也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高一七班就这样出了名，而高一七班内部的激动也不比别班少。
“哎，鲁申，拿你检讨书我拍一张，不然你这普通话，念检讨我怕别人听不懂。”葛亚文过来对着鲁申的检讨书咔咔拍了两张。
“你有病吧，葛亚文，信不信我抽你。”
“别呀，你不知道你们现在都快成名人了，载入屎册的名人啊，这一中有史以来就发生这么一次，要不是学校不允许，我绝对给你们拉个三米长的横幅纪念一下。现在谁都想听我们伟大的主人公，也就是你和颜祁，发表你们的感受呢，我只是做个好人。”
“滚。”
“别呀，贴吧因为这事还专门建了个贴子，实时转播呢。”
“这他妈不会是你建的吧。”
“你把哥们当什么人了，我就只是看热闹。”他倒是想，结果被人抢先一步了。
“我不信，拿你手机给我看。”
鲁申拿过手机，开始查证真相。
“我去，你放低点儿，后面还有监控，要是一会儿纪检部来收手机怎么办。”这可是老妈刚给他买的手机，他偷偷带来的，被收就惨了。
鲁申想起学校的禁机令，把举起的手机放下，两人缩在抽屉里看。
“诺，你看，我id是八块腹肌男，这发帖的人id是肉包子打你，这名字一看就是个吃货，我对吃可是无欲无求，能填饱肚子就成，这完全扯不上关系啊。”
“八块腹肌男？”鲁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葛亚文也白了他一眼，“重点是这个吗？”
肉包子？鲁申想着想着，竟然真的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抬头看去，王阳拿着两包子吃得正起劲呢。
鲁申突然想起来，王阳的id不就有包子两字吗，“王阳，这人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王阳说完一阵心虚，眼神躲闪，拿着包子转了个头，背朝他们。
有猫腻。
鲁申放过葛亚文的手机，跨过凳子来到王阳身边，干脆利落的从桌兜里掏出手机，王阳手机没密码，鲁申轻车熟路的点进贴吧，个人界面上的昵称就是肉包子打你。
鲁申气愤的用胳膊锁住他喉，一边锁喉一边怒吼道：“还狡辩，肉包子打你，这不就是你的号吗，你当我傻啊？”
王阳挡住鲁申的手，无奈道：“真的不是我啊，是我同桌啊，他拿我手机弄的，同桌，救我，谋杀啊。”
冯野看了一眼乱作一团的两人，轻飘飘的点头，“是我弄的。”
“冯野，你这鸡贼。”鲁申放开王阳。
冯野解释道：“主要是你们这事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这不是怕有人趁机黑你们吗，我发的贴，一会儿我还能给你删个评啥的。”
“你放屁，你还哥们的清白！”
“冯野，你可得对我们申哥的清白负责啊。”有人起哄道。
一时间鲁申成了个讨清白的黄花闺女，成了班里男生的调侃对象，男生在闹，女生在笑，隔着大老远，楼道里就传来一阵热闹的起哄欢呼声，惹得其他班的频频探头，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颜祁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滑稽的画面：鲁申拿着书要揍冯野，王阳在中间拦着，一脸欲哭无泪，葛亚文在一旁鼓掌，班上一群看热闹的闲人，跟一场戏似的。
颜祁犹豫了一会儿，转身从后门进，结果刚进去，靠门坐的朱正峰就发现了他。
“哎，颜祁，你回来啦。”
“……。”这人眼怎么这么尖。
颜祁有预感，只要他开口，这场戏的主人公就会立马换成他，但他并不想成为焦点，也没有力气去陪他们闹，身上的痛感让他心情一阵烦躁，有想骂人的冲动。好在崔哥也从前门进来了。
崔哥扫视了一周，有些奇怪的问：“你们怎么这么兴奋，你们知道国庆要放假了？”
国庆放假，这消息让本就兴奋的一群人又更精神了，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颜祁有些恍惚，已经快十月了吗，都快一个月了，他的学费却一直没有着落，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颜志强，那个一个月见不着十次的父亲，随后又觉得可笑，想到他有什么用，但很快颜祁又不想笑了，因为他发现他唯一能想的也只有颜志强了。
一时间，就连国庆这个原本喜庆的日子也带了些许苦涩。
学生的一天过得很快，听听课，吃个饭，做几道题，一天也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学校食堂爆满，里面挤满了一群等着看热闹的人。
广播站也不负众望，念了一首诗，放了几首歌之后，就开始了正题。
“下面是来自高一七班的两位同学带来的检讨发言。”
广播站的话筒刺啦一声，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
“咳咳咳，各位尊敬的校领导，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以及各位为学校辛勤付出的叔叔阿姨们，你们好，我是高一七班的鲁申。”
“我去，水军都没他能水。”正在听广播的一群人深感无语，凑字数也不是这么凑的。
“关于这次厕所事件，我先声明一点啊，那管子不是我和祁哥弄坏的，是一班李大嘴那傻逼砸的，我也是受害者。”
“这位同学，不许说脏话，不然我要扣你分了。”广播员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警告他。
听广播的人都忍不住乐了。
“别，小姐姐，我不说了，你可别扣我分啊。”鲁申清了清嗓子，照着稿子认真念了起来，“对于这次打架事件，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作为祖国的栋梁，我们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爱学习，爱劳动……”
有时候颜祁挺佩服他的，念着这些不知从哪东拼西凑上来的检讨书，也能这么深情并茂。
现在整个广播站就四个人，宋一坐在一旁看书，广播员在整理稿子，鲁申在念检讨，颜祁一个人坐在这发呆。
发呆之余他又想到了学费，家里的水电费也到了要交的时候，一份工已经满足不了他的生活需求了。
其实颜祁脑子很好，只要不是什么太变态的题他基本都会做，所以家教这份工作他一直做得很好，但很少有人愿意冒险找一个高中生来做家教，所以他才不得不找另一份工来养活自己。
突然肩膀被碰了一下，颜祁回过神，宋一的手正好从他肩上移开。
“到你了。”宋一说。
“哦。”颜祁愣了一下，站起来走过去。
“这么多，祁哥，你不会是打算全念完吧，我刚刚已经花挺长时间了，估计再来个十分钟，就要给高三的放英语听力了。”
五张信签纸的量，颜祁当然没打算一字一句都念，挑了第一张和最后一张，剩下三张直接扔了垃圾桶。
“检讨书，各位老师，同学们好，我是高一七班的颜祁，由于无视校规，在学校进行了恶劣的打斗行为，特此检讨。”
虽然两人的内容差不多，但颜祁声音清澈好听，是少年独有的声线，听起来竟有些乖巧，道歉的效果自然比鲁申好，然而接下来颜祁的操作让众人大开眼界。
“以下省略三千字对不起，此次检讨到此结束，谢谢。”
“卧槽，牛逼啊。”
“竟然真有写三千字对不起的，六啊。”
“这么敷衍，这是真不把学校当回事啊。”
对于外界的评价，颜祁听不见，也管不了，他只突然觉得胃一阵翻滚，肋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冲向厕所，对着洗手池呕吐起来。
“颜祁？”宋一打开厕所门，就看到吐得狼狈的颜祁，他急忙大步上前扶住颜祁，从校服里拿出纸递给他，颜祁弓着腰，有些缓不过神来。
颜祁疼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全靠宋一支撑着。
“祁哥，这……。”鲁申反应慢半拍，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颜祁脸色惨白，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你帮颜祁请假，我送他去医院，帮我和我们班主任说一声，我也请假。”宋一说完背起颜祁就往校外走，好在广播站在半山腰，宋一没花多长时间就背着颜祁到了校门口，鲁申拦了张出租车，让师傅送两人去医院。
整个过程，颜祁几乎处于昏迷状态，疼，全身上下都疼，尤其是肋骨处，不出意外，应该是肋骨断了，也得是他命贱，挨了这么久才开始有反应。
这是醒来后宋一告诉他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胸口刺痛的感觉让他不想说话，身上黏糊糊的，不知何时疼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医院，他就想起刚遇见宋一的时候，那人坐在那打点滴，一声不吭，现在换成他在打点滴，宋一坐在一旁守着他。
“没有血气胸的情况，肋骨也没有发生大位移，一会儿我给你开点药，平时不要剧烈运动，静养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说着医生给了他们一张单子，“一会儿去大厅缴费就行。”
“那我能走了吗？”
颜祁说着就要起身，他讨厌医院，不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是白得刺眼的白色被罩，都让他觉得压抑，起来才发现，手上还连着吊瓶。
医生看了一眼倔强的病人，明明额头全是冷汗，却挣扎着想要离开，“你还是好好躺着吧，你朋友送你过来也不容易，今天电梯坏了，他一个人把你背上三楼，你要是一会儿倒门口，他还得背你上来。”
医生的一番话说得颜祁哑口无言，因为宋一的额头确实浸满了汗水，呼吸也没有平时的稳，把他背上三楼，确实是一个体力活。
宋一拿着单子去交费，颜祁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想抽烟，但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让他只能瞪着天花板发呆。
远亲不如近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这句话，尤其是宋一住进他家后，不管是他还是颜树，都受了宋一许多照顾。
“宋哥，医药费多少，回去我转给你。”
“不用。”宋一顿了顿说，“就当谢谢你收留我。”
“也不算收留吧，毕竟你车我也没能拿回来，”现在李家冒回来了，想拿回来更不可能了。
宋一到没计较那么多，一会儿找医生开药，一会儿给他叫护士换针水，为他忙前忙后。
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生长的环境也不尽相同，如果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或许人生根本不会有交集。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你以为从来不会有交集的人，有一天也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你。
“宋哥，你这么照顾我，是不是把我当朋友。”
宋一在清理桌兜，听到这话没有反驳，只是无奈的说：“你不要这样叫。”
颜祁有些懵，“不要怎么叫？宋哥？”
宋一垂下眼眸：“不要拿我打趣。”
颜祁明了，宋一以为自己是调侃他，颜祁笑了笑，看着他认真的解释道：“宋哥，我叫你宋哥，不是打趣，是尊重，因为敬佩你，所以想叫你一声哥。”
毕竟他只敬佩好人，崔哥是，宋一也是。
宋一听了后，微微低眉，像是默许了他的称呼，整理好衣柜，拍拍衣服准备出去，“你想吃什么？”
想了想，颜祁说：“想吃你做的饭。”
这原本是一个无理的要求，颜祁只是觉得医院太过无聊，于是带着半真半假的态度逗逗他。
没想到宋一沉默了一会儿说：“……回去了给你做。”
这种有求必应的态度反倒让颜祁不好意思了，他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你得亏不是对一个女孩子这样，你给我买份米线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