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靳沉,你不是故意玩我的吧?
徐舒意心里算了算快要离开的时间,其实根本没有太长。
天空中蓦得炸起无数的烟花,灿烂的火光验证着宴会正迈入一个全新的高潮。
商靳沉大约还想倾吐些什么,直到背后走出一个保镖,朝他说,“商先生,商董希望你能过去一趟。”
商靳沉暗自道一声真烦,拍了拍徐舒意的后腰,“没事,你不喜欢人多,就在这边先自己转转,我待会儿叫试应生给你送点吃的。”
徐舒意求之不得。
尤其保镖推着轮椅离开,徐舒意才像真正得到缓解,深呼吸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
商靳沉那些深情款款的话十分不寻常,假若没有保镖来干扰的话,可能他会直接从怀里掏出求婚戒指。
话说,商靳沉为什么想让自己了解他?处处暗示两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徐舒意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这个人叫商靳沉,他身边恨不能做商太太的人有不胜枚举。
他究竟看上我的什么?
徐舒意漫无目的地走着。
花园十分巧妙,高大的松柏修剪成浑圆的球形,而低矮的灌丛则修剪成四四方方的矩形,构成一道无法逾越的树之迷宫。
徐舒意的肚子开始饿起来,准备打个电话给商三,问一下究竟该怎么摸到主路上。
商靳沉的声音居然自树丛中央穿透而来,恰好落进他的耳朵里。
还有商凌云与其他男人的声音。
商凌云显得很生气,手里捏着一沓薄纸,猛地朝一个男人的脸侧挥过去。
老总裁的气场不减,怒发冲冠道,“也就是说,我儿子出车祸的肇事司机,其实是受人指使?”
“究竟是谁如此恶毒,怎么可以在法治社会,将别人的生命当作儿戏?!!”
商靳沉沉默不语。
雇佣来的私家侦探连声解释道,“商董,商先生,我也是追了五个多月线索,中间断断续续好多次,尤其这个家伙很狡猾,躲在乡下一直不见面,若不是他这次差点连命都没了,恐怕还不肯讲出部分实情。”
商靳沉冷笑,“我愿意保住他一条性命也是很关键的。”
“是是是。”
私人侦探趴地上将所有的资料捡起来,对商靳沉毕恭毕敬道,“那我会继续跟进这条线的,商先生请放心。”而后缓慢地退了出去。
商凌云才抱怨道,“这件事你已经知道多久了?”
“几天前吧,”商靳沉反倒渡过了最难以接受事实真相的阶段,语气平和道,“我大概也锁定了几个平常跟我结怨的人选,如果不出意外,最有可能的,差不多能确定在三人之内。”
商凌云依旧气氛道,“真是没想到,我的儿子也敢有人算计,若是知道是谁买凶,我非要给他好看!!”
商靳沉不由宽慰他说,“这件事叫您知道,意思也就是只叫您一人知道,大哥二哥那边不用说了。”
“我之所以跟您讲,是有一事相求。”
商凌云说,“你还能求到我?这次的意外怕不是你在外面惹得风流债吧?!”
商靳沉立刻否决,“爸爸,您真是我的亲爹,我在外面干不干净的,您还不清楚?”
商凌云对他是又气又心疼,最主要是疼爱的儿子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又猛然知悉事实真相,愈发情绪起伏失控。
哼道,“那你要说什么?”
商靳沉沉思半晌,缓然开口道,“假如我跟徐舒意分手的话,您能不能帮我告诫一下大哥二哥,别打小意的主意?”
第51章
空气中蓦得出现一丝被强行折断般的感觉, 大抵是商靳沉的话像是一个极冷的笑点,没能引起商凌云的迎合,导致过分尴尬。
商靳沉才又换了正经语气说, “我猜测的人里有个家伙特别难缠,之前小意也跟对方见过面的, 那时候小意与我毫无什么感情, 差不多能瞒着对方。”
“我听你的意思是,小意现在跟你感情不一样了”
商靳沉跟亲爹没必要装洋蒜, 直言说,“他现在眼睛里有我了,而且过段时间,我们会互相融入彼此的生活。”
徐舒意隔着灌丛,原本偷听他人说话的行为很不礼貌, 他也确实决定要走了。
商靳沉这句自信满满到狂妄自大的话,又将他的脚步彻底挽留。
徐舒意气到捏紧双拳。
凭什么你说要在一起便在一起, 要分手便要分手
我的眼睛里都装满什么来着?!
商靳沉继续分析,“这个时候若是被那个人发现,大概连同小意都要受伤害,我不能不护着他。”
商凌云被儿子最后的这句小心翼翼气到,冷怒道,“笑话,华国商务联会的人一多半都孰知商家,我就不信有谁敢跳出来与商家为敌!”
假如,这个人是温如新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情况还会更糟糕。
温如新与自己的嫌隙不好解释。
商靳沉沉思道,“有您这句话, 我心里愈发有底了,虽然我目前伤不了对方分毫,不过我倒是可以引君入瓮。”
商靳沉平常潇洒自如,徐舒意从未见他露出过任何阴险狡诈的神情,此时此刻却能听见声音,便浑身颤抖,可见商靳沉真的动怒了,应该不是轻易能放过对方的。
徐舒意的心底多少五味杂陈起来,转头离开原地,耳朵里灌着的声音全部属于同一个男人。
徐舒意很厌弃这种感觉,仿佛有人无论使用何种办法,都要在他的生命轨道中撬出一条裂缝,使得运行的方向产生一定的偏离。
徐舒意之前朦朦胧胧确实是喜欢过商靳沉的。
大抵是有点恋爱脑作祟。
商靳沉气宇非凡,又颇会逗弄人的情绪,喜欢他的男男女女原本便多,对于情爱无知懵懂的时期,徐舒意的脑子里也曾为对方的难以捉摸而烦恼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的心动也慢慢变成心烦意乱。
尤其他与商靳沉之间的差距隔山隔海,对他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讲,商三的变数太多,委实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良人。
徐舒意再不是无依无靠的那个孩子,被亲戚们肆意欺辱也不敢主动远离。
他现在有更多的选择,更多的自由。
商三的深情或假意困不住他。
如实想着,徐舒意的心情倏然轻松,约莫听见时髦的音乐声响起,知道自己终于绕出迷宫,正准备往宴会的方向走。
恰好听见人喊他。
徐舒意正纳闷怎么会有人认识他。
回眸一瞧,居然是商靳沉的生活秘书林子善。
两人多次因为商三的关系,彼此搭过话,也一个餐桌上吃过饭。
林子善见他一个人四处徘徊,叫住徐舒意的人,礼貌问他准备去哪里?
徐舒意心说这人倒是很有眼色,没主动问他怎么没有和商靳沉在一起,而且还顺便打听出自己的动向。
徐舒意淡笑道,“我去吃点东西,林秘书要一起吗?”
林子善回礼,“徐先生这话问对人了,我刚从那边来,知道哪里的甜品和果酒味道最好。”
两人便顺利结伴。
徐舒意在对方的带领下,确实品尝到了美味可口的糕点,毕竟男人们的嗜甜欲望不如女性,林子善还给他寻来了些咸味的饼干,再稍微喝点果酒,不论从心情,或是饥饿感都有所缓解。
徐舒意端着高脚酒杯,忍不住吐槽,“大型的豪门晚会上怎么只吃糕点?难道说有钱人都喜欢吃甜的?”
林子善笑说,“毕竟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并非果腹,商业狩猎才是所有宴会的真正目的。”
徐舒意笑道,“商三应该聘你做行政秘书,生活秘书委实委屈了林先生了。”
正在两人闲谈的功夫,有几位衣着光鲜的男士大约是瞧见了徐舒意的存在,双手端着酒杯都有过来搭讪的企图。
林子善稍微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居然这些人都迅速止步,用笑容掩饰着尴尬,快步在眼前转个弯,朝其他方向四散开去。
徐舒意自然不会发现这点细节。
林子善却是心知肚明的。
假若他是商靳沉的行政秘书,自然欢迎可以合作的任何商业潜力伙伴。
可他是商靳沉的生活秘书,站在他身边的人就很有可能与商靳沉相关的。
林子善行使了商总赋予他的权利,不可能任由随便什么人来沾染徐舒意的。
林子善道,“那还劳烦徐先生在商总面前美言几句,行政秘书也是我比较向往的职务。”
徐舒意一向不胜酒力,两杯果酒下肚,面颊立刻泛起粉,眼眸水汪汪道,“林先生笑话,我哪里能左右得了鼎鼎大名的商总?”
林子善原本也是与他玩笑,直接道,“徐先生不要如此妄自鄙薄,依我看,商总将您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又说,“就像摆平徐黎那样的角色,商总完全是一句话敲定的事情。”
徐舒意仿佛没听清,不过徐黎这个名字委实太讨厌了,以至于喝醉的人立刻能清醒过来?
他假意问,“什么?我没听清?”
林子善以为商靳沉早跟他说了,依照商总那种做了好人好事不得把锦旗挂在头顶招摇的个性,尤其是关于徐医生的事情,更是当作比工作更重要的任务。
反而觉得是帮老板邀功道,“您没发现徐家的人再没在您身边出现过吗?”
当初跟宋姨要来信息的人便是林子善,他知道徐舒意幼时被自己的亲戚如何虐待过,处于一个三观正常的人的立场,他也十分痛恨徐家人的可恨,包括对徐舒意遭受一切的同情。
徐舒意木讷了一会儿,生怕林子善发现自己失言,随即接话道,“原来你在说这件事,商三跟我提了好几次。”
林子善道,“我没有泄露雇主的秘密吧?”
徐舒意愈发笑道,“你应该让他给你好好加鸡腿。”
正开玩笑。
商靳沉的电话直接打给林子善,说徐舒意不见了,叫保镖们分散开找一下。
林子善转身捂住电话低语,“人在这边,请您放心。”
挂了电话不过几分钟。
商靳沉的专属保镖便来接人。
徐舒意跟林子善点头道别。
林子善随了礼节性的一笑。
最终在保镖的带领下,徐舒意被送到了一处安静的小喷泉广场,那里能听见舞池的动听音乐,却不会有什么闲人来叨扰。
商靳沉的身影一半隐藏在轮椅中,一半被霓虹的灯光铺盖,假若他能站起来,必然是身披月光器宇轩昂的。
徐舒意原本没有感谢他的意思,可是看见这个男人的瞬间,感激的情绪还是冲破一切,令他对商靳沉这个人产生些许的迷茫。
徐舒意摸摸脸颊,除了烫之外,嘴角是平的,没有很没出息地翘起来。
商靳沉纵着轮椅在五彩斑斓中横渡似的。
徐舒意努力告诉自己,谢他也是没用的,他已经准备跟自己分手了。
即使分手的理由,貌似是为了自己。
夜空中弥漫着和谐的气氛,时而传来人们的欢笑,连带调情的俏皮话也时隐时现。
刚好,乐队奏响了经典的舞曲《一步之遥》,轻快又缠绵的曲调使得空气弥漫的暧昧感升级。
商靳沉问他,“徐医生,上脸跳个舞吗?”
徐舒意不知怎么无法正视他,混乱的感情操控他的判断。
即使他说,商靳沉没有什么真心的。
徐医生还是说,“你又没有腿。”
商三笑说,“我现在两条腿外加两个轮子,哪里不够?”
徐舒意又说,“我不想压得你腿疼。”
商靳沉哈哈笑说,“原来你以为我让你坐上来?!”
这人怎么能叫人不讨厌?!
商靳沉直接将他拉着搂在怀里坐下,贴着他发烫的耳朵道,“那你用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屁股的重力就会减轻了。”
徐舒意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肩窝,商靳沉肯定是喷了不少香水,否则怎么搞得他迷迷糊糊的。
商靳沉以小广场为舞池,两人紧紧抱着在小喷泉四周不停地、缓慢地转动着轮椅。
商靳沉含了他的耳垂问,“喝酒了?”
“嗯。”
商靳沉俨然很喜欢他趴在怀里一动不动的乖巧,仿佛整个世界变得微不足道,连时间也可以抛却。
商靳沉又亲了会儿他的脸颊,肌肤相贴的温度使得他一颗老红心恢复了青春期的躁动。
“徐医生,以后喝酒要跟我在一起。”
商靳沉款款地操纵着轮椅摇摆,仿佛使用灵巧的舞步在迷惑舞伴。
“你喝醉了竟说大实话,我怕你把其他人吓跑。”
换来徐舒意闷闷地低笑。
徐舒意抬起面颊,近距离直视商靳沉的面孔,两人的鼻尖轻微地贴蹭了一会儿。
直到商靳沉要吻他。
徐舒意往后偏闪了一下头,避开他的索吻。
商靳沉的嘴唇落空了,颇有点委屈地问,“害羞了?”
徐舒意却问,“商三,你老实说,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什么都想要的话,我可给不起你。
商靳沉的深邃眼眸曳了曳,言辞脉脉道,“我想要你的身体,还有你能给我的全部。”
徐舒意心理早做足各种建设,依旧被他的露白给惊得打从心底开始发酥发胀。
直到发疼。
徐舒意思考了一下。
他知道这一点思考的内容很复杂,很沉重,也很畅快,一点即将会结束一切的畅快。
徐舒意依旧露出笑说,“可你得先练习练习。”
商靳沉狐疑,为什么要练习?
一向老实巴交、不解风情的徐医生却说,“你的手指技术太烂了。”
徐舒意的一句话, 令某人三天都没睡个安稳觉。
早晨依照惯例,小张来帮商靳沉处理各种问题,包括清晨的沐浴。
哪知道商总浸泡在浴缸里时直接挥手叫他离开。
小张唯恐他控制不好腿部力量, 浴缸浸泡着浴液又很滑,万一溺水可就不妙了。
结果商靳沉一意孤行, 偏要他迅速离开。
小张只好在浴缸侧摆上可以搀扶的架子, 避免发生意外。
直到十几分钟过去,感觉浴缸里的水应该冷了不少, 才又探头探脑地钻进去瞧一眼。
商靳沉双臂攀在浴缸边缘,乌黑的卷发应沾了水,湿润地耷拉在面颊前,隐约露出泛黑的隐晦的目光,若不是他常用如此危险的眼神瞧人, 小张差点以为他要当场化身野兽,或者是魔鬼什么的。
地面摊着些浊色的东西, 小张一眼便能瞧出是什么来,估计被商总训练了些时间很有眼色,赶紧折回餐厅取来餐巾纸。
商靳沉冒一口气道,“纸给我。”
小张自然不会去擦那些东西,不过商总的异常是从参加宴会那晚产生的,而且晚上睡得也比平常早,怀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看起来又不像是要处理工作。
男人对于男人的那点事儿最为清楚,何况小张又不瞎,凭借商靳沉这样的外形条件, 多金的身份,之前搞不好夜夜笙歌。
如今禁欲了快半年时间, 开过荤的男人又不可能甘心去做和尚,有点私密的事情发生全然在情理之中。
商靳沉努力擦干净浴室地面和浴缸沾到的部分,远远对着纸篓扔了进去,比投三分球还准。
他这两天简直荒唐坏了,也不知道徐舒意是不是拿他开玩笑的,老男人晚上居然激动到夜不能寐,从网络上搞了一堆小资源,认真地研究了三个晚上。
结果是......
不行了,他这个岁数还是得少看一点刺激的东西,免得身体早晚吃不消。
小张给他递了消毒湿巾擦手,商靳沉拿准他不会乱嚼舌根,是个踏实老实的优秀护工,毫无任何异常道,“徐医生呢?”
小张回复,“我早晨见徐医生准时准点上班去了。”
商靳沉哦了一声。
小张取来一件干净的真丝浴袍,由着商总披在肩头,再使力将人从水里扯出来。
商靳沉靠近的一瞬间,小张低头看了一眼,心说乖乖,这是男人公敌吗?
又一回想商总最近每天的那些损失,百亿千亿了吧?
心里突然觉得可怜,在与商靳沉接触中,唯一觉得自己赢过对方的部分。
是他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朋友。
而商总只有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男朋友。
每天女朋友都会跟自己撒娇,而商总每天只能左手搂着右手睡觉,床畔孤冷,可怜巴巴。
简直赢麻了。
谁说有钱人就一定幸福?还不是得靠右手?
徐舒意的行程安排在两天后,他最近没怎么见过商靳沉,专心购买路上带得行李物品,据说云藏那边有属于支援者们集中的几个站点,提供食宿,当地也有采买的小村小镇。
徐舒意买了两套加厚羽绒服,他的身子单薄最耐不住冷,黄忠虎送他一双雪地棉靴,说是祖传老棉鞋保暖厚实,实际上上面还挂着吊牌。
徐舒意挺对不住他的,不过黄忠虎说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热情是很难在一瞬间熄灭的,也许三年后再见,他能很正常地给徐舒意送一个凯旋归来的拥抱。
再有就是医院里熟悉的医生,小护士们。
平常徐舒意以为自己面瘫不得人待见,哪知临走前,很多人都展现出热情的一面,给他送了各种小礼品,例如护手霜什么的,最绝的给徐医生送了一包成人尿不湿,说云藏冬天冷,万一进到山里突然打算小解,可不敢随便掏出家伙,很容易给冻截肢了。
玩笑归玩笑。
徐医生还是又去买了两百片暖宝宝贴,龙城有地暖,他还真是无法料想荒无人烟的云藏高原的寒风,会如何的罡烈如刀。
徐舒意和院里十个同事共同组成了支援小分队,基本上很多人都与他亲切道别。
除了商靳沉依旧被蒙在谷里。
这令徐舒意忽然有点感激他,说明商靳沉的霸占欲还没有到达过分的境界,起码从没有委派人来跟踪他的私生活。
徐舒意提着行李箱,将东西寄存在医院的值班室里,每购置一部分用品,便放一部分进来,很快堆得满满当当的。
尚子漠的助理小袁会到医院来找他,是徐舒意万万没有料想的。
二哥对他的关心多数在电话沟通里,频繁派助理来接自己,倒是今年的次数突然加剧。
徐舒意安静地跟着小袁坐上保姆车,尚子漠早等在里面,看见相见的人,便催其他人去买东西。
一时间,车舱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徐舒意想起商靳沉说的,二哥喜欢他,立刻浑身不怎么舒服起来。
尚子漠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直勾勾地端详他。
徐舒意差点以为自己要走的秘密被二哥先发现了。
哪知尚子漠说,“小意,小三子哪里比我好?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还是从父亲吃饭时无意流露的话题里得知真相,尚子漠后脚直接跑医院来找徐舒意,完全失了分寸感。
徐舒意说,“二哥,你这辆保姆车的车型不怕被粉丝们认出来吗?”
“没事,半路上小袁提醒我换车了,”不对,尚子漠道,“小意,我的原话是问你真的选择了三三那个臭小子吗?”
伸手拉住徐舒意的手尖,“我算看出来了,小三子心机太深,他之前哪里是孝顺老爹,分明是赖着住在祖宅里,好多找机会接近你。”
“而且这个家伙还说!!”
尚子漠毕竟是成年人,抱怨再多也不好在徐舒意面前告状。
“小意,我也喜欢你,跟你突然讲这样的话,可能把你吓到了,我先说对不起。”
尚子漠情真意切地望着徐舒意,像一个痴情不悔的王子,“假如你喜欢的是小三子,我自然要祝福你们,可是我也忍不住要倾吐这份感情,我怕自己老的那一天,会后悔自己的懦弱,在电视剧里说过无数遍我爱你,却没有对真正动心的人表达过一次真心。”
徐舒意无法回应这样的喜欢,尤其是来自同一个商家人的告白,面对黄忠虎的求婚,他还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在尚子漠的面前,他更是体会到了一丝丝的茫然无奈。
不过,商靳沉替他提前搭好了路,为他立起了可以随时利用的盾牌。
徐舒意很抱歉说,“二哥,我......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看待的。”
尚子漠那边直接倒抽气了。
虽说尚子漠的年龄比商靳沉大几岁,在商家却是个活灵活现的人物,情感细腻丰富,也是特别适合做演员工作的ESFP,自由奔放,大胆心细。
但缺乏对情感的规划。
所以这点他完全比不上处心积虑的商靳沉,注定要比某人晚半拍。
徐舒意不知该如何慰藉尚子漠,对方被一句亲哥哥的称呼打击不轻,毕竟荧幕形象和真实人格是两个概念。
尚子漠沉默的样子带着明显沮丧,之前说可以心无旁骛地送出祝福,也并非是真心话。
徐舒意竭力屏息凝视,避免刺激到他。
尚子漠缓了好长时间,才苦笑说,“我其实特别后悔,当初老爹说有一个人能娶你,我要是没有说那样过分的话就好了。”
徐舒意道,“那个时候是商叔叔太武断了,其实我们谁都没有错,二哥你别......”
尚子漠一把搂住他,叫他别再说下去,反正都是安慰的话,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
后来是小袁拉开车门,将两人的拥抱打散,最主要是打散了尚子漠的冲动行为。
跟商靳沉的拥抱不同,尚子漠的拥抱带着浓重的留恋不舍,他倒是没为难徐舒意,轻声道自己可能要静一段时间才能接受现实,戴上墨镜应该还哭了。
徐舒意完全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敢心说看来去支援云藏是最对的选择。
也许三年之后再见,二哥也好,黄忠虎也好。
商靳沉也好。
大家都会对他淡下去一些。
这个世界没有谁的感情能浓烈到天长地久。
徐医生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家。
他现在只在纠结,该不该跟商靳沉提要走的事情。
依照两人现下的关系,商靳沉可能会动怒,甚至破口大骂,也大概会像往常一样,说出新的借口来继续纠缠他。
可我不打算跟他再纠缠下去了!
即使我情感比常人单薄,匮乏,也受够了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
徐舒意很早便睡下,最近的睡眠质量简直太差了,以至于凌晨一道白光闪过似的,令他整个人都清醒无比。
徐舒意起床喝了杯水,又用冷水洗了把脸。
彻底清醒。
他抱起抱枕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又蹲在茶几旁发呆了半小时,最后腿麻到整个人软在地毯上捶打了半天小腿肚。
最后从卧室随手拿来一件羊毛开衫,披在肩膀,拿起商靳沉那屋子的钥匙,蹑手蹑脚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