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人说,”他声音低不可闻,凑到明月锋耳边,用气声说,“年级第一是变态,喜欢男的。”
“谁说的?”明月锋皱起眉头,不见了笑模样,严肃的表情有些慑人。
“不知道,平行班那些人说的。”王石磊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别被……盯上了。”
“你让我防着印寒?”明月锋一把薅住王石磊的后脖颈,和他咬耳朵,“你帮我问问谁传出来的,我非要把他打到半身不遂。”
印寒上厕所回来,就看到明月锋和王石磊讲悄悄话的亲密画面,他几乎控制不住心中陡然窜起的火气,踩着沉重的步子路过明月锋。王石磊腾地跳起来,跑回座位,留下明月锋一个人神色复杂。
“聊什么呢?”印寒问。
“一些破事。”明月锋说,“放学喝酸奶吗?我请。”
“喝。”印寒说。
谣言的酝酿像一点点烧热的白水,等蔓延到当事人身上,已然沸沸扬扬。印寒身边只有明月锋一个朋友,明月锋不说,印寒便一无所知。若明月锋是一般人,定会远离印寒,可明月锋不是,他硬是一个字不说,瞒了印寒半学年。
直到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前,俞倩单独喊印寒去办公室,深聊一番。
那次考试,印寒考了年级第三。
“到底怎么回事。”明月锋捏着卷子,他这次考了第五,却急切地担心印寒的成绩,“俞倩跟你说什么了。”他向来守礼,不会直呼老师大名,这回是真急了,觉得肯定是俞倩的话干扰了印寒的心态。
印寒抿唇,说:“俞老师叫我去办公室,说了最近的传言。”
“什么传言?”明月锋隐隐猜到传言的内容,他辛苦瞒了一年,仍没有堵住悠悠众口,而且这个莫须有的谣言,还是由俞倩告诉印寒的。
简直不可原谅。
“你真的不知道吗?”印寒看向明月锋,眼神复杂,“肯定有许多人告诉你了。”
印寒说的没错,王石磊跟他说过一次,王岳扬找他讲过,就连米桃和林城城,也都跑来讲。明月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印寒喜欢男的女的,与他有何干系,他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互相理解。
“不管你喜欢什么,你都是我兄弟。”明月锋说,“俞倩这么搞你心态,就是不对。”他拍拍印寒的肩膀,“我一定要找出来谁捏造的谣言,把他赶出学校。”
“万一找不到呢?”印寒问。
“别人找不到,你还不信我吗?”明月锋心眼多,人缘好,之前为了维护印寒的名声,没有刻意去找,这一下定决心,自然是速战速决。
“等我找到人,我也要搞俞倩。”明月锋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她不配当班主任。”
“怎么做?”印寒问,“去教育局投诉她吗?”
“我存了一些录音。”明月锋早就想收拾俞倩,他发现俞倩经常在班会课上阴阳怪气,指名道姓地骂一些不听她话的女生,以及故意把助学金分给偏爱的学生,就打开手机存下证据,以及在笔记本上记录日期和细节。他心眼比筛子多,思虑深重,初中时包容柳美郴,是柳美郴虽冷言冷语,但为人直率,没有坏心思,这遇到俞倩,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个恶毒且愚蠢的女人,若不防她一手,后续必然被坑。
“明月。”印寒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如果,我真的如传言所说,喜欢男的呢?”
作者有话说:
我不太喜欢写纯坏的女性角色,但这个俞老师是照着我高中班主任描的,真实存在的坏人。
明月锋被这句话问得头脑发懵,呆呆地看着印寒:“啊?”
印寒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透不进光,像两口枯井,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到死寂。
明月锋脑子里瞬间划过无数种可能,他勉强微笑,打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只见印寒轻笑一声,三分冷淡,七分自嘲:“骗你的,我不喜欢人类。”
这个答复,莫名比喜欢男人更让人心安,明月锋玩闹似的推一下印寒:“不要开这种玩笑。”
印寒打开作业本,抬起左手抵在太阳穴,手心汗水湿冷,心脏泵血声震耳欲聋。他向来有话直说,无所畏惧,却在坦白性向时万分胆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不敢想明月锋日后疏远、有所顾忌的画面,只能偷偷藏着,维持当下刚刚好的局面。
“我有个想法。”明月锋手臂叠放,乖巧端正地趴在印寒的书桌上,“谣言是从平行班传开的,内容只针对你,这就很奇怪。我和你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却没人造谣咱俩谈对象。”
印寒看向明月锋:“你的意思是?”
明月锋扬起唇角,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办法。”
放学时,明月锋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印寒一道儿回家,他提着书包抬脚便走,看也不看印寒一眼。印寒倒也不吭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写题。
两人分开走了半个月,上学放学都如此,课间也不交谈,甚至体育课,都不凑在一块儿打羽毛球。俞倩见两人关系决裂,故意在课堂上点明月锋起来回答问题,孤立印寒。在她看来,明月锋性格温和,说话做事留三分余地,不像印寒倔强高冷,冥顽不灵,明月锋完全是被印寒带坏了。俞倩想要借这次决裂,将明月锋掰回正道。
唯有明月锋心里清楚,在学校两人不说话,在家里印寒像条小尾巴,他走到哪,印寒跟到哪,就差洗澡上厕所也一块儿。
“到底要演多久。”印寒盘腿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乐意,“烦死了。”
“演到消息传遍平行班。”明月锋坐在地毯上看杂志,他背靠沙发,仰头与印寒对视,“急什么,看俞倩绞尽脑汁拉拢我,多有趣啊。”他愉悦地眯起眼睛,初次品尝玩弄人心的快乐,比枯燥的学习考试快乐百倍。
印寒抱住膝盖,闷闷不乐地蜷缩在沙发角落,卷发乱七八糟的翘起,像个疏于打理的鸟窝。明月锋放下杂志,无奈地问:“那你要怎样?”
印寒展开手臂,示意明月锋,要抱抱。
“多大了还抱。”明月锋撑起身子,从地毯挪到沙发上,和印寒挤坐一团,靠着小伙伴的肩膀,举起杂志,“阿姨说这期是最后一本杂志,后续不再订了,咱们想看就去书店买。”
“嗯。”印寒没留意杂志的内容,一心专注于将手臂环住明月锋的腰杆,少年的腰腹线条优美、肌肉紧实,摸起来手感极好,加上明月锋刚洗过头发,薄荷味的洗发水清爽微凉,宛如夏日晚风。
“你是不是把我当月牙抱枕了。”明月锋说,他动了动被手臂禁锢的腰身,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想到印寒在学校受的委屈,明月锋恼火又心疼,恨不得立刻冲去办公室揍俞倩一顿。
“你知道吗,昨天课间柳美郴来找我。”明月锋说,“她要我跟你和好,然后指着鼻子骂了我一顿。这姑娘真是,一开始看不惯我,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现在又要我对你不离不弃,她简直就是你的精神母亲。”最后的比喻把明月锋自己逗笑,他仰靠在印寒身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精神母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别挠我!”
明月锋腰间的痒痒肉特别敏感,印寒毫不留情地抓着他挠,差点把明月锋挠断气。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明月锋一个劲儿地告饶,他笑得眼角泛泪花,像条鱼似的滚来滚去,“你再挠我就要生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烦不烦啊!”
印寒宽宏大度地停手,捞起明月锋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明月锋顾不得小伙伴的动作,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靠在印寒肩头喘气,小声抱怨:“你为什么没有痒痒肉。”
“我有。”印寒拉着明月锋的手摸自己的肚子,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在这里。”
明月锋摸到了一片硬邦邦的腹肌,他脸色一黑,推开印寒的手:“你框我呢。”他常年运动,腹部肌肉也有轮廓,但不像印寒进健身房练得紧实有形,误以为印寒在炫耀。
言归正传,印寒说:“我不想等太久,下一步怎么做?”
“下次月考,你考差一点。”明月锋说,“比这次还要差。”
印寒想了想,说:“好。”留几道题不做,或者故意做错,学霸对控分十分在行。
高二下学期第三次月考,印寒考了年级第八,可谓是他的学生生涯中最差的一次。俞倩得意洋洋地叫来楚悠,当着楚悠的面,痛批了印寒一顿。楚悠摸摸儿子的头发,向俞倩表示回去会好好和印寒谈心,将成绩提上来。
俞倩慢悠悠地拖长声音道:“高中成绩关键,落下去,再提上来可就难了。”
印寒冷淡地瞧她一眼,移开视线,跟着楚悠离开办公室。
俞倩故意将批改完的作业本丢到一边,发出巨大的“啪嗒”声,抬高声音说:“我们班以前的第一名,脾气傲得很,不听我的话,再这样下去,大学都考不上。”
回应她的是印寒用力的摔门声,气得俞倩脸色发白。
“怎么了寒寒,最近有什么心事吗?”楚悠踮起脚尖,温柔地摸摸印寒的头。
“妈妈,我期末会考好的。”印寒说。
“我不是想问成绩的事。”楚悠说,“感觉你最近不太开心,和锋锋吵架了吗?”
“没有,明月很好。”印寒摇头,“您去上班吧,我晚上回去跟你说。”
“好。”楚悠应下,她想了想,说,“你们班主任还是看不惯你和锋锋吗?”
“她最近挺关照明月的。”印寒说。
“实在不行,爸爸妈妈去找教育局投诉。”楚悠说。
“再等一段时间。”印寒说,他相信明月锋会给俞倩一些小惊喜。
“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上课。”楚悠交代道。
“嗯。”印寒站在原地,望着楚悠离开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几分落寞。
明月锋站在王石磊的座位旁,两人嘀嘀咕咕说小话。
“这么久了,你知道是谁传的谣言了吗?”明月锋问。
“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是五班传出来的。”王石磊说,“我猜是汪晨莉。”
“五班……”明月锋仔细回想,一拍大腿,林城城在五班,正好帮忙问问,“我有个发小在五班,我找他去。”
“你直接去班里找,容易暴露。”王石磊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去找。”他拉过明月锋的肩膀,“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台请讲。”明月锋低头,聆听王石磊的高见。
“你这样……”王石磊边笑边说,满眼算计和幸灾乐祸,“怎么样?”
“照你的思路改改,还能更毒。”明月锋指尖夹起中性笔向上丢,笔杆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下落,正好落于明月锋手心,他执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将纸条递给王石磊,“你拿这个去找林城城,约汪晨莉出来。”
“兄台以身犯险,余心悦诚服。”王石磊拿腔拿调地说。
“劳烦您牵线搭桥,成败在此一举。”明月锋说,“事成,必有重谢。”
“什么重谢?”王石磊问。
“请你吃饭。”明月锋说。
“善。”王石磊拱手。
第35章 美男计
明月锋打算语文课之后,让王石磊带着纸条去五班找林城城,他需要用这节语文课,好好构思一番约汪晨莉出来聊什么。
王石磊则兴奋了一节课,他打小就是乖宝宝,听话乖顺,从未做过坏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阴谋的策划及执行,整个人像打鸡血般不停抖腿。
下课铃响,没等明月锋示意,王石磊弹射飞出教室,冲向一楼的平行班。他来得太早,五班还在拖堂,王石磊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打开,先走出来的是老师,接着是学生。
“我找林城城。”王石磊随手拉住一个男生,“同学,帮忙叫一下林城城。”
“林城城,有人找你!”男生朝班里喊一嗓子,一个微胖的男生应声抬头:“谁啊。”
王石磊站在门口挥手,喊道:“我是十九班的。”这句话吸引了一些学生的注意力,实验班的优等生来平行班做什么?
林城城向他走来,边走边问:“明月锋让你来的?”
王石磊只是笑,没有回答。
听见明月锋的名字,坐最后一排、趴桌子上玩手机的汪晨莉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王石磊。
“你和你们班的汪晨莉关系怎么样?”王石磊将纸条递给林城城,纸条上写着【找人帮忙堵印寒】。
“不怎么样,我不跟她玩。”林城城说,他捏着纸条,“我听说明月锋和印寒绝交了?”
“大概吧,他俩已经半个月没说话了。”王石磊说,“不知道起了什么矛盾,他想花钱给印寒一个教训。”
“怪不得要找汪晨莉。”林城城说。
“你知道印寒是同性恋这事,谁传出来的吗?”王石磊问。
“汪晨莉。”林城城确定地说,“她在班里有个姐妹团,她说什么,那些女生就做什么。我听那些女生说,印寒撕了好几封汪晨莉给明月锋的情书,汪晨莉从垃圾桶里翻到了碎片,特别生气。”
“你帮我问问汪晨莉,明月锋愿意出钱堵人,她接不接。”王石磊说。
“行。”林城城点头,他问,“明月锋和印寒真绝交了啊?”
王石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挥挥手,转身向二楼跑去。
回到班里,王石磊将刚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明月锋,担忧地问:“汪晨莉认识的人都是些社会上的小混混,会不会伤到印寒?”
“寒寒每周上搏击课,你应该担心那群混混。”明月锋怕印寒下手太重,需要赔付很多医药费。
临近放学,明月锋背着书包下楼,在拐角处,遇见等候已久的汪晨莉,他没说话,汪晨莉笑嘻嘻地凑上来:“明月锋,听说你找我。”
面对汪晨莉那张鲜红的大嘴,明月锋的素质差点没绷住,他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是啊,你一般怎么收费?”
“你告诉我和印寒绝交的原因,我不要你的钱。”汪晨莉说。
“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一想到我曾经和他勾肩搭背,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明月锋皱起眉毛,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他喜欢我,跟我表白了。”
“啊?!”汪晨莉瞳孔震惊,紧接着大怒,“他真是恶心!”
“是啊是啊,如果只是同性恋,喜欢的不是我,也就算了。”明月锋深吸一口气,“要是有人早早告诉我,他有这个毛病,我绝对不和他做朋友。真不知道那个散播传言的人是谁,我一定要当面感谢他。”
“这个嘛……”汪晨莉原本只是想造谣,抹黑一下印寒的名声,谁知真让她猜对了,听到心上人这么说,她再也憋不住倾慕之情,邀功道,“是我说的,我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变态。可惜你不认识我,不然我早就告诉你了。”她本想提一句印寒撕掉了自己写给明月锋的情书,又怕转移明月锋的注意力,遂咽下这句话。
“那真是谢谢你。”明月锋握住汪晨莉的手,装成一副惊讶欢喜的模样,“你和传言中不一样,是个单纯热心的女孩,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
汪晨莉看着自己与明月锋交握的手,激动得几乎昏厥,感谢她的可是明月锋,名扬全校的校草。她注视着明月锋英俊温润的眉眼,尽情幻想她与他两情相悦、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画面,面颊羞红,说:“不用担心,我帮你收拾印寒,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骚扰你。”
“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你叫人吓唬吓唬他就好,不要伤害他。”明月锋说。
男神真是个善良的人,自己被欺负却还念着旧情,汪晨莉满心感动,恨不得立刻去找社会上的那些好兄弟大干一场。
“不给钱不合适,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的生意。”明月锋说,“我请你喝奶茶吧。”他掏出二十块钱,去街角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特地买的情侣款,粉色桃子味给汪晨莉,绿色蜜瓜味自己喝。
“谢谢你。”汪晨莉插上吸管,吸一口糖水,“下次我请你喝。”
“不必,男生本就该请女生喝奶茶。”明月锋说。
汪晨莉注视着明月锋漂亮的侧脸,试探地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有女朋友怎么敢请你喝奶茶。”明月锋笑着说,夸赞的词语信手拈来,“你这么厉害,肯定有许多男生追你。”
“其实没有男生……”汪晨莉低下头,她极度自信又极度自卑,深知自己长得不好,所以故意显得强势,让别人不敢小瞧她。她羡慕明月锋,轻易成为同学们目光的焦点,如果能成为明月锋的女朋友,她肯定也是焦点人物了。
“你觉得什么时候堵印寒合适?”明月锋问,“我之前经常和他一起走,他都走大马路,不走小巷子,你们肯定不能在大马路上打人。”
“是啊。”汪晨莉说。
“这样吧,周五放学,我带他去那边的胡同,”明月锋指向马路对面的一片大杂院,“你们找人埋伏,别打我就行了。”
“没问题。”汪晨莉说,“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不会打你。”
“太好了,一杯奶茶肯定不够,等这件事办完,我请你吃饭。”明月锋说。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汪晨莉试探地问。
“当然啦。”明月锋点头,“我家在那边,先走一步,周五见。”
“我可以去十九班找你吗?”汪晨莉问。
“下周再找吧,周五之前,咱俩的计划不能暴露。”明月锋说,他挥挥手,利落转身,假模假样的笑容消失于绷直的唇角,下周——下周就是他将汪晨莉赶出学校的时刻。
回家路上,明月锋一遍遍思考整个计划,他要把汪晨莉和她的社会兄弟们送去蹲局子,还要借这件事将俞倩的所作所为告到教育局,等一切尘埃落地,他还要请王石磊和林城城吃顿饭。
“怎么样?”印寒不放心,站在单元门口等明月锋回来。
“寒寒!”明月锋快跑几步,一把抱住印寒的肩膀,声音饱含委屈,“我为你牺牲大发了。”他把和汪晨莉的对话一一转述,愤怒地说,“她居然直接承认了,奶奶的,什么叫看面相,她会看个鸡毛面相。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生,我至于费这么大劲,拐弯抹角加出卖色相地算计她吗?我上去就是一板砖,砸得她半身不遂!”
印寒将跳脚的明月锋摁进怀里,下巴抵在对方肩窝,闷声说:“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那就以身相许吧。”明月锋又开始贫嘴。
印寒哼了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同意。
第36章 联名信
“你得这样。”明月锋拉着印寒的手臂,放在自己耳侧的墙壁上,“你得用力,拍到墙壁上,懂了吗?”
印寒看着明月锋乐在其中的样子,抿着唇配合小伙伴,抬起手学习电视剧的桥段壁咚明月锋。
“对!就是这样。”明月锋靠墙站立,手指摸摸下巴,“我觉得这个姿势能气死汪晨莉。”
印寒完全没听明月锋的碎碎念,他的视线扫过小伙伴饱满的额头、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停在红润的唇瓣上。
不知道是不是像桃子一样甜,印寒想。
“你明天带着护腕和护肘,还要带什么,带把匕首?”明月锋推开印寒,坐在床上帮他收拾书包。
“不带匕首,带这个。”印寒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约莫五百页的刑法解析,放进书包。
“可以,知识就是力量。”明月锋笑着拉上书包拉链,盘腿坐在床的一角,“哎呀,有点期待明天。我猜打架之后,俞倩肯定会把咱俩叫进办公室训一顿。”
“你会任由她训你?”印寒问。
“那就看她说话有多难听了。”明月锋说,“保不齐我俩谁训谁。”
印寒落座明月锋身边,沉默半晌,开口:“你觉得同性恋很恶心?”
“没有,我管别人喜欢什么。”明月锋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脑后,“指不定哪天,我喜欢上一个桌子,哭着闹着要跟它结婚呢。”
印寒被明月锋离谱的举例逗笑,他说:“桌子有什么好的,又不会说话。”
“哎,你是不是歧视恋物癖。”明月锋说,“桌子不会跟我闹别扭,光这一点,就胜过人类许多。”
印寒顺势躺下,与明月锋并肩,挤在一米五宽的床上。
“干嘛,又要和我挤着睡啊。”明月锋察觉到小伙伴的意图,习惯性往墙边挪了挪,嘴上虽说不愿,行动截然相反。
“明天我就要挨打了。”印寒说话的声调没有变化,却显得格外可怜。
“挨打?我是给你个机会大展拳脚。”明月锋说,“你练了那么久搏击,没结结实实打过人,和花架子别无两样。”
“那也疼。”印寒耍无赖地腻在明月锋身边,蓬松的卷毛扫过小伙伴的脸颊,又添一把柴,“小时候都是挤着睡。”
“你小时候一米四,我一把就抱起来了。”明月锋说,“你现在一米八四,翻个身能把我拍墙上。”他侧躺着,将一大半的床铺让给印寒,“你总这样,我以后买房子,得买个两米宽的床。”他嘴比脑子快,没意识到为什么买房子要顾及印寒的喜好,重点还是床。
“好的。”印寒答应。
“这么不客气啊。”明月锋被他气得直乐,踢一脚印寒,“快去关灯,睡觉。”
印寒乖乖下床,去门边的墙上摁下开关,又摸黑上床,钻进明月锋的被子,闭着眼睛寻找睡意。
“不要跟我抢被子。”明月锋闭着眼睛说,他翻个身,面朝墙壁陷入浅眠。
两人囫囵睡到天亮,印寒没和明月锋抢被子,他直接抱紧小伙伴的腰,给他当被子。
“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要跟锋锋挤着睡。”印诚久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小声与楚悠说。
“可能是没考好,心情难过吧。”楚悠说,“他们班主任,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为难你了?”印诚久撸起袖子,“我认识海淀教育局的两个处长,要不打电话找他们说一说?”
“口说无凭,人家能信吗?”楚悠担忧地问。
“也是。”印诚久冷静下来,“等明天,锋锋和寒寒休息了,我问问他们。”
“行。”楚悠敲敲门,叫醒两个男孩,“宝贝儿们起来啦,吃早饭。”
饭桌上印诚久提了嘴教育局找人的事,明月锋说:“叔叔,我周末写一封举报信,再附上录音,您拿着资料去找处长,可以吗?”
印诚久乐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招儿。”明月锋和明室辉不愧是父子俩,性格都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心眼多,行动力强,胆大心细,且耐心十足。
明月锋初生下来,皮肤白嫩,眼睛又大又圆,明室辉稀罕得要命,走到哪抱到哪,和林子琳想了几百个名字,也定不下主意。明室辉抱着孩子,顶着月色,半夜专程跑去印诚久家敲门。兄弟俩坐在台阶上,抬头望明月,印诚久提议起名“明月”,明室辉觉得明月过于柔软,男孩子要如宝剑,锋芒毕露,刚硬不折,遂加上“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