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朋友们看我。”摄影师站在相机后,指挥拍毕业照的小孩儿们看向镜头,“跟我念,茄——子——”
明月锋和印寒默契地没有出声,看着镜头微抿唇角。
“喀嚓”一声,在夏日烈阳中,相机结束了两人的小学时光。
合照后是同学们互相约着吃饭聚会,怀着别样心思的男生女生吐露真情。明月锋小声在印寒耳边碎碎念:“咱们快跑,我怕有人找我。”
“找你干什么?”印寒问。
“当然是表白。”明月锋头疼地咬牙,“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
印寒无辜地眨眨眼睛,他收到的情书数量远少于明月锋,况且他不如小伙伴行事圆滑,收到情书第一反应是扔进垃圾桶,被这番直白做法伤透了心的女生便不会继续爱慕他。
“快走快走。”明月锋推着印寒的肩膀,背着书包冲出校门。
“明月锋!”
饶是小步快跑,仍躲不过桃花追捕,明月锋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是夏小小。
“明月锋。”夏小小追过来,喜欢上明月锋后,她一直在努力减肥,瘦下来的她,脸庞逐渐显露出几分柔美,“你要回家吗?”
“是啊。”明月锋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看到我写的同学录了吗?”夏小小问。
“谢谢你的祝福。”明月锋硬着头皮答复,同学录上,夏小小那一页纸画满了爱心,和一句拗口的【祝君平安】。
“我……”夏小小一狠心一跺脚,道出自己长达两年的暗恋,“我喜欢你。”
气氛陷入沉默,明月锋不自在地扯领带,他说:“谢谢你喜欢我。”
“那你,”夏小小期盼地望着明月锋,想要一个肯定的回应,“那你喜欢我吗?”
“他不喜欢。”印寒面无表情地说,“他都说谢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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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存一丝希望的夏小小登时红了眼眶,她难堪地后退两步,说:“对不起。”
“你会遇到更好的男孩。”明月锋抬手捂住印寒的嘴巴,略带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啊。”
“没、没关系。”夏小小摆摆手,转身离开,她走到校门口,回头恋恋不舍地看明月锋的背影,目送直到看不见心上人。
明月锋捏捏印寒的脸颊,说:“你真无情。”
“你为什么不直说你不喜欢?”印寒问。
“多尴尬啊。”明月锋说,“别的女孩无所谓,她跟我坐了几年同桌,不大好直接拒绝。”
印寒拧眉,似是想不明白。他说:“哦。”
这小子压根没听懂,明月锋瞥一眼似懂非懂的印寒,无可奈何地叹气,说:“随便你了,每个人的讲话方式不同。”
两人朝小区的方向走去,明月锋聊起电脑游戏,自从家里买电脑,他们找了个赛车游戏玩,这一晃,持续玩了一年半。印寒时不时讲两句,大部分时间是明月锋在说。
“我攒够金币了,等我回去买个新赛车。”明月锋说,“带翅膀那款就很漂亮。”
“我也在攒那款车。”印寒说。
“那你买黑色的,我买白色的。”明月锋说,“正好我有一个黑色的头盔,搭配起来很帅。”
两个人正盘算着,突然有人挡在明月锋面前。
“你是……”犹豫的声音响起,“锋锋吗?”
明月锋抬头,来人是个中年男人,个头比他稍高一些,灰色夹克和黑色西装裤,寸头。
明月锋下意识回答:“我不是。”
“你就是,你的眼睛和鼻子跟琳琳长得一模一样。”中年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明月锋的手腕,“你就是琳琳的儿子吧?叫什么来着,明月锋?”
明月锋被他拽了个趔趄,他皱起眉头正要反驳,一道寒光抵在男人手腕,印寒低声说:“放开他。”
那是一把锋利的弹簧匕首,刀尖泛着冷冽的光泽,中年男人吓了一跳,他看向印寒,欲开口斥责,刀光直冲面门而来。
明月锋连忙握住印寒的手臂,说:“你哪来的刀?”
“防身。”印寒吐出两个字,又要去捅男人。
男人吓得连连倒退,惊怒交加:“这小孩疯了!”
“收起来收起来。”明月锋拉住印寒的肩膀,打小他就知道印寒的性格有点问题,小伙伴话少、行事怪异、不会换位思考、道德观念淡漠,但好歹遵纪守法,也是真心对他好,且学习成绩优秀。在明月锋眼中,印寒的性格缺陷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看到印寒手中的刀,明月锋才反应过来,问题并不小。
没有哪个正常的小孩,会随身带一把开刃的匕首防身。
“他是坏人。”印寒说,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盯着男人,像鹰隼锁定野兔,阴狠冷酷,毫无惧意,“要杀。”
“别别别。”明月锋好声好气地从小伙伴手中拿过匕首,折起来,装回印寒的书包,“大街上杀人不合适。”
中年男人听着俩小孩之间的对话,瞪大眼睛,什么叫大街上杀人不合适,不在大街上就合适了吗?这家里怎么教育的!
“哦。”印寒调转视线,落在明月锋身上,目光恢复平和无害,“听你的。”
“你是谁?”明月锋问男人,“你认识我妈妈?”
“我是你小舅舅。”中年男人说,“你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小孩。”
“既然我是你们家的小孩,你为什么没来养我?”明月锋问。
中年男人又想走近明月锋,对上印寒的视线,腿肚子转筋,愣是没敢往前挪一步,他说:“还不是因为,”他梗住,“总之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会接你回家的。”
明月锋没听明白,印寒默不作声地再次掏出匕首,上前一步朝男人捅去。
“我的妈。”明月锋连忙抱住印寒的肩膀,“冷静冷静,别冲动。”
中年男人拔腿就跑,这俩小崽子没满十四岁,就算在大街上把他捅死,也判不了刑。
印寒盯着男人的背影,停下动作,收起匕首,吸吸鼻子,声音有些委屈:“他要抢走你。”
“他抢不走,我不认识他。”明月锋摸摸印寒的脸和头发,后怕地咽一口唾沫,“以后别这么冲动了,报警为先。”
“万一他抱走你呢?”印寒全然不接受明月锋的劝说,他握紧拳头,一双眼追着男人的背影,似要把对方看个洞。
“走,回家跟悠悠阿姨告状。”明月锋拉起小伙伴的手,朝自家楼房走去。
“你会告诉妈妈我带刀吗?”印寒问。
“不告诉。”明月锋说,“这是咱俩的秘密。”
得到承诺的印寒不说话了,乖巧地跟上明月锋的步伐。
“大街上掏出一把刀真的很吓人。”明月锋委婉地劝解,“有很多办法解决问题,肢体冲突太简单粗暴。”
印寒低头深思,沉默安静,直到家门口,他说:“我会想到更聪明的办法。”
明月锋松了口气,印寒性子执拗,且说到做到,愿意听进去他的建议并有回复是最好的。
“悠悠阿姨。”明月锋推门踏入玄关,“我们在小区门口遇到了个奇怪的男人。”他将男人说的话复述给楚悠听,“他说他是我小舅舅。”
楚悠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明月锋的话,提着菜刀走出厨房,眉头皱起,说:“他没伤害你吧?”
“他说要带我回去。”明月锋说,“我从来没见过他。”
“呵,你当然没见过。”楚悠冷笑,讽意刺骨,“你妈当年与家里决裂,有他三分功劳,这时候倒想着来找你。”
老一辈的纷争明月锋不懂,他挠挠头:“那怎么办啊?”
“你好好上学,不用管这些。”楚悠说,“我和诚久去办。”她走回厨房,菜刀“戕啷”一声砸在案板上,泄露滔天的怒气。
明月锋从未见温柔的楚悠如此生气过,他缩缩肩膀,推着印寒进入书房,说:“我去把赛车买了。”
打开电脑,登上qq,打开游戏,明月锋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没等到印寒像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他纳闷地转头看,只见小伙伴踩在凳子上扒着书柜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明月锋问。
“这个。”印寒在书柜第四层找出刑法和未成年保护法,印诚久是刑事律师,家里各类刑法书和解析应有尽有。印寒抱着两本书,落座明月锋身边,眉眼严肃地说,“我要在暑假看完这些。”
“看得懂吗?”明月锋问。
“看不懂就问爸爸。”印寒说,他随手翻开刑法书中的一页——故意伤害的界定。
若是成年的明月锋在此,定会察觉出印寒不对劲,可惜这里的明月锋尚且十二岁,只觉得感动和妥帖。
小伙伴真是太关心他了!
“那你看,我玩游戏了。”明月锋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敲打方向键,操纵赛车专注比赛。
小升初的暑假,楚悠替两个小孩报名青海半月游,送他们离开北京。这半个月里,夫妻俩南下福建福州,揪着一个外贸公司举报了一通消防问题。
“你觉得这样能让他们消停一阵子吗?”楚悠忧虑地问。
印诚久拍拍妻子的手臂,说:“放心,锋锋和我们是正式的收养关系,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们不是想要锋锋。”楚悠说,“他们只想要钱。”
“明室辉和林子琳正是想到了这一茬,才把锋锋交给我们。”印诚久说,他小声嘀咕,“不得不说,明室辉也太小心谨慎了点。”
“子琳姐曾说姐夫有点被害妄想症。”楚悠说,“结果他做的准备都用上了。”
“他的预设也都应验了。”印诚久叹息。
第14章 初一
小升初的暑假,明月锋过得十分开心,没有作业,大把随便安排的时间,还去青海湖玩了半个月,与印寒并肩躺在帐篷里看星空,简直是神仙不换的快乐时光。
超乎明月锋预料的是,印寒真的啃完了刑法以及厚达五百页的解析,这家伙的爱好从童话读本跨越到悬疑小说,打开电视就是《重案六组》《红蜘蛛》《狄仁杰探案集》《天网》。印诚久对此非常欣慰,直呼儿子像他,对法律感兴趣,以后必定是公检法系统中的一员大将。
明月锋不如印诚久乐观,他天天陪在印寒身边,深知小伙伴的心理活动,印寒只是想找到天衣无缝的报复方法,有什么比普法节目拥有更多海量案例呢?
印寒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荧幕,不用想,肯定在看凶杀大案集之类的节目。明月锋瞟一眼屏幕,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腿屈起,膝盖上平铺一本《一百个创业故事》,他说:“明天就要开学了。”
“嗯。”印寒应一声。
“不知道咱俩能不能分在一个班。”明月锋说。
印寒转头,问:“我们成绩差不多,应该会分到一个班。”
“不一定吧。”明月锋说,“没听过梅绮说按成绩分班。”他慢悠悠翻过一页书,安抚道,“没关系,我课间去找你玩。”
印寒肉眼可见地焦躁,手指反复抠沙发垫,眉头紧皱,执拗地说:“要在一个班。”
明月锋无奈,打趣道:“这么离不开我啊。”
印寒斜睨他一眼,低头继续烦躁,卷毛垂下额角,盖住阴郁的眼瞳,他已经习惯和明月锋同进同出,分开是件不能忍受的事情。
明月锋不觉得这是件大事,习惯性抬手揉揉印寒蓬松的头发,继续看创业故事。自楚悠告诉他,要赚许多钱才能见到父母,他对金钱的迷恋到近乎偏执的境地,除了学习,就是想赚钱的点子,以及省钱。
傍晚,印诚久提着公文包回家,喜滋滋地向妻子分享工作上的趣事。没等他讲几句,印寒像个小炮弹冲进夫妻俩之间,仰头对印诚久说:“爸爸,我要和明月一个班。”
“明天才分班。”印诚久莫名其妙,“你今天就知道啦?”
“不知道。”印寒说,“明月说我们不一定分到一个班。”他伸手去够印诚久的脖子,冷静地用卷毛蹭蹭父亲的脸,“求你了。”
儿子罕见的撒娇融化了老父亲的心,印诚久嘴角上扬,几乎咧到耳后根,他说:“明天爸爸送你们上学,不在一个班的话,爸爸找校长说。”
“你这个人!”楚悠锤一下丈夫的肩膀,“别太惯着孩子。”
印寒转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楚悠,他长得好,装可怜的样子像只天真无邪的小绵羊,使得楚悠不得不退让,她说:“行吧行吧。”
“原来找外援去了。”明月锋坐在沙发上,抬起下巴朝玄关处看,心中徒增羡慕,他也想和爸爸妈妈撒娇。
印诚久瞧见明月锋眼底一闪而逝的伤感,遂走到小孩身边,掏出一张明信片,说:“这是你爸爸寄给你的,上面是瑞士的风景。”
明月锋接过明信片,正面是一张风景图,背面是邮戳和一行字【致亲爱的锋锋,这里一切都好,初中加油。 明室辉。】他珍惜地看了几遍手写字迹,他离开父母太早,不太记得父亲的字长什么样,眼眶微热,他说:“谢谢叔叔。”
“你爸爸很记挂你。”印诚久说,“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让他们担心。”
“嗯。”明月锋将明信片夹进书页中保存,“我一定要赚许多钱,给他们买机票回国。”
听到这句话,楚悠匆匆背过身走向厨房,印诚久轻咳一声,拍拍明月锋的肩膀,说:“好孩子。”
印寒将父母异常的反应铭记于心,瞳色流转,不知闪过几重心思。
实验中学离印寒家亦不远,两个路口的距离,方向正好和十一小相反,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它坐落于十字路口的西北角,斜对面是闻名北京、排名全国第一的人大附中。
印诚久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驻足人行道旁等红绿灯,眺望人大附中的校门,感叹道:“三年后你们要是有人能考进人大附中,那真是祖坟冒青烟。”
“人大附中很厉害吗?”印寒问。
“当然,人大附中的学生,最差的也能考人大。”印诚久憧憬地说,他意识到不能给孩子们太大压力,于是握紧印寒的手,语气温和地说,“考不上也没关系,去别的高中一样。”
“明月去哪我去哪。”印寒说。
明月锋听罢,笑着说:“看来我必须得努力考上人大附中了。”
三人踏进实验中学的校门,率先去看墙上张贴的分班名单,在初一一班找到了两人并列的名字。印诚久惊奇地说:“还真是按照成绩分的。”
“你家孩子在一班?”旁边的家长羡慕地说,“一班好啊,一班是宏志班,都是成绩好的孩子。”
“我家这俩小子在学习上有些天分。”印诚久语气谦虚,脸上是不容遮掩的骄傲。
“俩孩子都在一班?”家长捂住嘴巴,视线扫过明月锋和印寒,“小孩儿长得也好,咋教的啊?”
“哎,没咋管,全靠他们自己学。”印诚久更得意了,还想多吹嘘两句,被印寒拽去找老师报道。
一班班主任是一位四十多岁戴眼镜打领带教英语的中年男性,气质儒雅随和,与印诚久握手后,细细了解两个孩子的兴趣爱好。
“印寒喜欢法学,这个假期把我的刑法书都看完了。”印诚久说,“明月锋爱看致富经,创业之类的小故事,我平时会给他买一些经济学入门的书籍。”
“……啊。”班主任震惊半晌,面色复杂地说,“爱好挺成熟。”
“他俩平时也玩游戏,但只玩一会儿。”印诚久说,“更喜欢看电视。”
“他们是亲兄弟吗?”班主任委婉地问,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俩小孩不是一个姓氏。
“不是,锋锋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印诚久说,“借住在我这里,户口和我们一起。”他趁明月锋不注意,朝班主任使了个眼色,意为不方便直说。
班主任意会地点头,中止提问,说:“好吧,先进班里,我给他们安排座位。”他转身踏进班级,比了一下两人的个头,将印寒安排在第三排,明月锋安排在第四排。
一班是小班制,仅有三十个人,六列五排,单人课桌,班级环境宽松明亮,让印诚久十分满意,他问:“三年都在这样的环境里,挺不错。”
“我们班是成绩流转制。”班主任说,“初一初二一学期一流转,年级前三十才能留下,初三是半学期一流转。”
“哦没事,他俩没问题的。”印诚久丝毫不担心俩孩子的成绩,“自觉得很。”
班主任见惯了自信的家长,不由得提醒道:“初中是孩子的青春期,成绩波动很正常,家长要多关心小孩的日常生活。”
“好的。”印诚久点头,“说了这么多,还没问老师您贵姓?”
“我姓张,张力稳。”张老师扶了下眼镜,他看向坐下没一会儿便和周围同学打成一片的明月锋,已经预料到未来三年全年级女生话题围绕的焦点对象。
“寒寒。”明月拍拍印寒的肩膀,小声说,“你这假期长得挺快,咱俩都坐前后桌了。”
印寒也非常满意自己的成长速度,他说:“我会继续长高的。”
第15章 知识就是力量
“哎呀明月锋,好久不见。”小学时期的班长熟稔地招呼两人,“快坐吧。”小学毕业没几个月,他们便像大人一样举办同学聚会,由班长牵头,定了个KTV包厢,约出来十几二十个小孩,人缘最好的明月锋俨然在邀请行列。
明月锋站在包厢门口,吸吸鼻子,说:“不准抽烟啊,我最讨厌烟味。”
“管真宽。”小混混看不惯明月锋好学生的做派,故意拿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十二岁的小孩已有了大人的轮廓,可惜是不正经的那一拨大人。
印寒站在明月锋身后,背着单肩包,包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什么宝贝,幽深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拿烟的混混,开口:“把烟掐了。”
小混混指尖颤抖一瞬,吊梢三角眼不服气地斜睨印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嘁,哪来的狗。”骂声微小,几乎听不清楚,加上KTV包厢灯光昏暗,咒骂更像是为自己打气,他收起香烟,站起身挑了个角落,离人缘极好的明月锋远远的。
自从明月锋和印寒将大黑哥打住院,自诩混社会的小学生便不敢招惹两人,尤其不敢招惹印寒。与明月锋的落落大方不同,印寒这家伙气质阴森,沉默寡言,一双眼睛大而无光,透着狠厉,像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明月锋似有所感,抬起右臂拢住印寒的肩膀,将小伙伴拉到班长身旁坐下,看着桌面上摆着大大小小的啤酒罐,说:“咱们还不到喝酒的年龄。”
“尝尝嘛,度数不高。”班长学着大人模样劝酒,他打开一个易拉罐,塞进明月锋手中,“我爸谈生意能喝趴两桌人,可厉害了。”
明月锋握着易拉罐,又新奇又害怕,他玩笑似的靠在印寒肩头,说:“寒寒,我要是喝多了,你得把我安全领回家。”
“嗯。”印寒点头,“没问题。”
班长的目光移到印寒身上,后知后觉地说:“印寒,你长得太快了吧。”
“可不嘛,寒寒现在一米六八,快赶上我了。”明月锋扫视全场,十个男生,八个女生,点歌台旁围着一圈小孩,七嘴八舌地选歌。
“你要唱什么,我给你点。”班长热情地邀请。
“寒寒唱歌吗?”明月锋问。
印寒摇头,他自认唱歌跑调,不愿在公开场合丢人现眼。
“锋锋,来跟我合唱!”热情的女孩伸手将话筒递给明月锋,“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会唱吗?”
“当然会。”明月锋欣然接受邀请,手肘搭在印寒肩上,弯弯眼睛与女孩对唱,姿态自在悠闲,英俊的眉眼隐约窥见成年后的俊美风流。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世界早已没有我
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浅吻着你额头】
处于变声期前清亮的少年音响在耳边,每一句词都宛如真诚的告白,印寒抿唇,不知为何,他有些难过。
和明月锋对唱的女孩披着头发,鬓角别着一个鲜红蝴蝶结的发卡,她拖长尾音,眼瞳闪亮地看向明月锋,夸赞道:“你唱得真好。”
“我喜欢听林俊杰和周杰伦的歌。”明月锋自信地说,“有《夜的第七章 》吗,我给你们秀一段。”
“别急啊,来,先喝一轮。”班长站起身,举着啤酒罐招呼大家碰杯,“虽然毕业了,人散心不散,五班最棒!”
“五班最棒!”明月锋一边喊,一边将橙汁塞给印寒,朝小伙伴眨眨眼。
“哎,有人作弊不喝酒。”一个男生留意到明月锋的小动作,大声打小报告。
“这不算作弊,万一我酒量不行,指着寒寒领我回去呢。”明月锋笑着说。
印寒小酌一口橙汁,冷淡地看向男生,卷发垂在额角,并未柔和他眼中锐利的锋芒。
“锋锋喝醉了住我家!”刚刚与明月锋合唱的女生大着胆子喊。
“哎呦——”同学们纷纷起哄,“目的太明显了欣欣。”
女生脸颊通红,眼神明亮,下巴扬起与明月锋对视,明月锋避开她的视线,催促说:“快点喝,我赶着唱歌。”
众人仰头喝酒,明月锋没有耍小聪明,实在地喝下一大口,眉头紧皱,说:“真难喝。”
印寒默不作声地递给他橙汁,明月锋凑到印寒耳边碎碎念:“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喜欢喝啤酒,好苦。”他五官皱成一团,可见被苦得够呛。
“少喝点。”印寒说。
“哎。”明月锋应了声,抿一口橙汁还给印寒,伸手去抓话筒,听着节奏脚下打起节拍,挥动双手带起气氛,“有会唱吗,跟我一起!”
“我会我会!”班长主动请缨,拿走另一支话筒。
蝴蝶结长发女生则坐到屏幕左边的高脚凳上,单手扶着立式话筒,与明月锋合唱。
《夜的第七章 》男声说唱部分词快又难,且屏幕上的歌词是繁体字,班长认起来十分费劲,舌头也跟不上原唱。明月锋喜欢这首歌,闭着眼睛都知道歌词,挨着印寒肩头,悠闲自在地唱,紧张的歌词硬是让他唱出几分闲适的吊儿郎当。
“太厉害了吧锋锋。”女生们格外给面子地捧场。
“小意思。”明月锋交出话筒,低声问印寒,“你想唱什么,我和你一起。”
印寒想了想,报出一个歌名:“《江南》。”
“好啊。”明月锋点头,“这首歌让我想起我老家。”他走到点歌台旁,让同学把这首歌顶到第一个,等他走回来,黄毛小混混已经占据了他的座位。
“起开。”明月锋双手揣兜,难得沉下脸,“这是我的位置。”
“你写名字了?”小混混斜眼看他,“明月锋,这又不是你的生日会,你凭什么这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