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寇已从眼尾摸到耳尖,用手捏了两下,“这是相似的人互相吸引。”
“那你呢?都把我吸的毫无底线了。”
寇已沉默下来,想了想说:“我没什么目标和决心,我一直在随波逐流。”
“停停,太凡尔赛了。”迟影摆手,“你才三十权力财力都有了,还有颜值和帅哥男朋友,这叫什么随波逐流啊。”
寇已也顿了一下,表情和刚才的迟影如出一辙。
确实是这样。每人对自己的认知总是负面居上,这个差那个也差,而一旦换成旁观者角度,这人就变成了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人。
寇已唇角露了些笑意,温和道:“我的权力财力不完全是我的,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迟影来了些兴趣,“你爷爷?”
“嗯,白手起家,很不容易。”寇已言简意赅,“都说有富一代富二代,很难有富三代,我们家是意外。老头的事业差点断送在我爸手里,后来得了点机缘,转移阵地,勉强扶持起来。”
寇已这段话说的很轻松,简单几句就概括了三代。迟影却瞬间想到郑上阳的描述,想起初见已哥时的小豆芽形象,心里一阵酸涩和愤怒。
白手起家,那已哥家的经济状况不至于拮据,却能瘦成那样。
迟影没多问,今天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他能感受到,自从已哥向他坦白身份以后,那充满秘密的人已经开始向他展开双臂。
在不久的将来,已哥就不再是那个有钱但命苦的小可怜儿了。
影哥疼你。
说话间,场内的观众渐渐满员,放眼望去都是拿着应援的年轻人们。
指引楼梯的绿色箭头腾地熄灭,人群中有一小声惊呼,迟影注意力也跟着放在舞台上。
一个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舞台边缘忽然喷出一阵烈火!
同时,中央亮起一束光。
这像一个信号,在中央亮起光的时候,台下的观众默契地开始呐喊,手里的应援几乎要挥出残影。
“老公——!!”
“啊啊啊啊啊!!!”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啊啊啊!!!!”
火焰结束,中央的主人公终于登场。
二楼距离比较远,迟影从显示器看见对方的正脸,出乎意料的,特别放浪不羁。
长了张脚踏万人船的渣男脸。
燥点音乐一拍一拍响着,渣男……不是,主人公开场跳了段炫酷且高难度的街舞,在观众的呐喊声,翻了个后空翻。
场内呼喊声更烈!
“我去?!”不知是高难度动作还是场内喊声,迟影懵了一瞬,扭头的瞬间耳朵被寇已盖住了。
场内的声音腾地变小。
“什么情况?这是你说的艺术家?!”光场内那些粉丝的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么顶流爱豆!
寇已皱了下眉,“我也不知道这么吵。”
“什么?!”迟影大声道。
寇已又说一遍,迟影仍是满脸茫然。
寇已叹了口气,无奈掏出手机,把话打在聊天框内,得来迟影的一阵笑。
[不是吧,你们少说也认识几年了,你都没见过他的现场?]
寇已被笑的无可奈何:[别说现场,他的歌我都没听过。]
迟影又是一阵笑。
每次已哥无措的时候都格外好笑,倒也知道是为了谁。已哥对这些没兴趣,要不是有他,不可能专门来看这场舞蹈演出。
迟影心头一暖,凑到已哥耳边说:“爱你,心肝儿。”
场内声音很大,奈何迟影是凑在耳边说的,只要不聋都能听见。
寇已的反应很给面子,手猛地一抖索,盖在迟影耳边的手显然盖不住了。他拢住迟影的侧颈,动动喉结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迟影表情无辜。
寇已拧拧眉,动动唇,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迟影笑着特别欢实,重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别让我重新说一遍啊,我害羞。”
说是害羞,迟影脸上却笑吟吟的,满脸得意与张扬。
他像有什么恶趣味,非要见寇已手足无措才舒服。
寇已对上他的视线,在他脖子上蹭了两下,也低着声音说:“我想听你再说一次。”
迟影啧了声,“太肉麻了,不说。”
寇已盯着他的眼睛不动。
两个大男人看帅哥舞台演出,还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亲亲我我,影响简直恶劣。
盯了片刻,迟影像是拿他没办法,嘴唇贴在他耳垂亲了一下,温柔的重复道:“爱你,心肝儿。”
说完迟影先泛起一阵麻,笑说自己真没底线了。
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
作者有话说:
我来6我来6
我知道有点晚,所以赠送香吻一个,不许拒绝!
演出结束,对方约寇已和迟影去餐厅吃饭。
寇已的好友原名霍意,他嫌名字没有辨识度,自己起了个艺名叫霍达。
名如其人,豁然,旷达。
考虑到霍达的特殊原因,订得餐厅是间远离市中心的世外桃源。
单从霍达的长相和舞风来看,这人绝对是吵吵嚷嚷的性格,选的餐厅也该是本人的一贯风格。谁承想刚到目的地,迟影被面前的景色美得一震。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皎洁月光下,大片竹林瑟瑟颤动,竹叶在深夜下显得朦朦胧胧,静谧舒缓。
这环境……可以说跟台上那个人完全不搭边。
“这里挺漂亮的,之前没来过这边,没想到还有这么美的地方。”迟影朝寇已低声说。
迟影戴着口罩,寇已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凑过头问:“什么?”
“我说,这挺漂亮的。”
“嗯。”寇已点头,“这边的环境确实不错,很适合修身养性。”
迟影抬了下眉,“听你这语气,来过?”
寇已没瞒着,“之前脾气不好,一点小事就容易和人打起来,就找了这个地方,每次心烦的时候就来逛逛。”
饶是迟影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歹徒,听到“容易和人打起来”这几个字,依旧匪夷所思。
毕竟相处后会发现,已哥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熟了是,谈起恋爱更是。爱乱想爱粘人,这种性子以前竟然会一言不合打架,就,挺难相信的。
“哎,小情侣们,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霍达转过身子,“这么大一条单身狗还站着呢。”
他声音不大,奈何这边太安静,在前面带路的服务员跟着看过来,见后面两个颜值惊艳的帅哥头贴着头,举止特别亲密,顿时笑出了声。
迟影:“……”
他不要面子的么。
寇已:“闭上嘴,往前走。”
霍达啧了声,“行,一年没见你还是这个德行,美女姐姐咱们走,别管他俩。”
服务员小姐姐捂嘴笑,矜持地点了点头,“前面马上就到了。”
“嗯嗯,麻烦美女姐姐带路。”霍达嘴甜道。
三人跟着服务员穿过一片又一片的竹林。耳边竹叶簌簌作响,远处还有清澈的溪水声。静心的功效和迟影上次去的茶馆差不多,又多了份舒适愉悦。
餐是霍达提前预约的,三人坐在位置上没几分钟,服务员便备上几个小菜,贴心道:“这是我们店赠送的,祝三位用餐愉快。”
“嗯嗯,谢谢美女姐姐。”
等人之后,霍达快速摘掉口罩,夹起一片扔进嘴里,支支吾吾说:“哎,这是咱们以前吃的竹笋吧?他们家竹笋最嫩最好吃,我也是好久以前吃的了!”
寇已嗯了声,夹了两片放进迟影碗里,温声说:“尝尝,这家的小菜味道都不错。”
霍达嘿了声,“我说话你是不是没听见,有了媳妇忘了娘……忘了朋友啊?”
寇已充耳不闻。
霍达又一声:“嘿?”
寇已指了指他的嘴,言简意赅,“吃你的菜。”
霍达磨牙,“行,要狠还是你狠。”
当然了,倒没真生气,能和寇已成为朋友,自然清楚他是什么性子。不管是刚认识还是认识的几年后,寇已这幅德行压根没变过。
与其说这些,这家伙处了男朋友才是让人意外。
而且这家伙的眼光……
霍达往寇已旁边看了一眼。
上菜以后迟影就摘掉了口罩,露出一张精致随性的脸,很帅,很有魅力。
霍达啧了声,以前寇已那无欲无求的样,还以为他不在乎这些呢。
最后不也是倒在颜值之下。
“哎嫂子,有个事我特别好奇。”霍达说,“你也看见了,别人说八百句他就回上一句,不是我说,找他不觉得无趣么?”
寇已夹菜的动作一顿,冷眼瞥了霍达一眼。
迟影笑了半天,“不至于,他跟我说话挺多的。”
“不能吧?”霍达表示怀疑,“我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没听他说过话,我他妈以为他是哑巴呢,后来你猜怎么着?”
迟影好奇,“怎么着?”
“他说话了,对我说了一个‘滚’字,大爷的,谁能在我面前这么狂啊?我上去就给他一顿揍!揍得那是一顿鼻青脸肿!”
霍达说的生动形象,挥着筷子来了好几套军体拳,要不是迟影不久前听过另一个版本,真容易信他的邪。
迟影忍笑问:“确定是你给已哥一顿揍?”
“差不多吧。”霍达清清嗓,“主语顺序而已,小细节别在意。”
迟影又是一阵笑,发现已哥这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霍达是个话痨,废话能跟郑上阳有一拼,因为寇已不爱说话,全程都是迟影跟他聊,话题自然是围着已哥。
从霍达口中,他听到了另个形象的已哥。
不同于初遇时的沉默阴沉,不同于现在的可靠温和,而是趋于两者中间,一个人狠话少、满身戾气的不良青年。
“当时我们那环境不好,都习惯以暴制暴,谁牛逼谁就是个爷。我被打服了,认已哥当大哥,也有那种怎么打都不服的,我和已哥见一次揍一次。”
迟影听得入神,“你们在哪认识的啊?环境那么凶残。”
“嗐,这地方哪都有啊。”霍达大手一挥,“光这外表光鲜亮丽的首都,周围你逛逛,也有不少‘地下城’,都一样的。”
迟影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些经历对他是陌生的。
他确实叛逆,但更多是常人认知下的叛逆。做过最过的事也是一个酒后乱性,打架次数用单手都数得过来。
也难怪已哥总说自己配不上,从他的角度看,大概他们是不同的人吧。
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经历,总让人对未来产生怀疑。
吃完饭,时间已过了凌晨十二点,迟影加了霍达微信,三人就此告别。
夏夜渐凉,皎月闪烁,车窗外划过斑驳光点。迟影打了个哈欠,靠在已哥身上说:“刚刚聊天的时候还不困,现在静下来就困了。”
寇已趁着黑夜亲在他的耳尖,“睡吧。”
迟影闭上眼,缓了两秒,又腾地睁开,“算了,睡着了再被叫醒太折磨了。”
“没事,我抱你上去。”
迟影抬头朝司机看了一眼,小声笑了笑,“你确定?”
寇已正愈点头,迟影眼疾手快托住他的下巴,小声说:“停停,我知道你做得出来,但我要脸。”
寇已面露疑惑,没说话,表情却暴露出了此时想法:这有什么?
“要不你试试?”迟影咬牙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等会儿我抱你上去,当着司机的面,当着前台的面……哦,说不定还能遇到电梯里的客人,开心么?”
寇已神色腾地有些微妙,倒也不像是对此的抗拒。
迟影挑眉,“什么意思?同意我可就实行了。”
“如果你想做,我随意。”寇已在他灵活的眉眼亲了亲,干燥的唇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颤栗。
“但是,你能抱的动么?”
“……”
已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认真,迟影怀疑他在嘲讽,但没有证据。
悲从心中来,迟影经霍达讲述的那么一遭,发现已哥骨子里确实藏着恶劣与不逊。
大多数时候都藏在冷淡外表下,只有亲近的好友和爱人才能领略一二。
你来我往聊了会天,迟影还真精神了不少。等回到熟悉的芭比粉情侣房,迟影舒适地躺在床上,伸长手臂抻了个懒腰。
“舒服——”迟影闭上眼享受,喊声说,“已哥,你先洗澡吧,我要躺一会儿。”
“好,你别睡过去了。”
“不能。”迟影睁开眼,“我毕竟是个老板,还是要处理自己工作消息的。”
寇已笑着说“好”,拎着新购置的睡衣进了浴室。
寇已去洗漱,迟影便躺在床上点开手机,一下午没看微信,聊天框多了不少消息。
迟影随便划了划,还真看到了意外收获。
是潇潇姐发来的监控图片。
图片的监控角度很奇怪,不是从室内照的,而是室外。隔着一层玻璃,有些模糊,整体倒没什么影响。
最上面显示在十天前,迟影看见自己的办公室场景,桌面凌乱无章,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站在一旁翻动着什么。
这个角度看不到脸,但结合日期能查到当时的室外镜头,两张一结合,证据确凿。
迟影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然后反应过来,问:[这个监控什么时候安的,在外面?]
潇潇姐秒回:[约会结束了?我特意没打电话打扰你。]
迟影笑着发了个大拇哥:[收获颇丰。]
潇潇姐:[行了,我也不跟你打谜语,外面摄像头不是咱们这边的,是对面餐厅。]
潇潇姐:[对方员工把监控图片给我的时候我都懵了,人家说摄像安装的方向反了,正好能录到你的办公室,我觉得挺邪门的,没敢信,直到人家就说餐厅老板是你男朋友。]
潇潇姐:[我听对面说,你男朋友是设计比赛的主办方?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说,合着我没必要里里外外跟主办方联系啊,你男朋友了解的不得比我详细多了。]
潇潇姐:[你男朋友去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吧,你们商量好的?]
潇潇姐:[实话跟你说,我现在还在情况之外。不过有个好消息,嫌疑人抓到了,至少能证明你的设计稿是被人窃取了。]
迟影看着上面一大段话,五味杂粮,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参加比赛这事没告诉已哥,但出了这档子事,已哥肯定能知晓一二。原本他以为已哥是飞过来赠安慰,没想到转头就递上了关键证据。
对于这件事,迟影该感动的,然而他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上,终究是没忍住,拧了拧眉。
摄像头安装反了?
先不说这件事的可能性,光监控图片里的容纳整个工作室的监控画面,就不是安反摄像头能达成的效果。
这清晰无死角的办公室场景,得是怼屋拍才有的效果吧?
心里的想法不断变化,那种茫然的感觉又来了,迟影脊背莫名有些发凉。
不寒而栗。
浴室大门被拉门,迟影身体顿时一僵,目光偏向从浴室出来的某人。
已哥肩宽腿长,布料柔软的睡衣贴在他的身上,身下的肌肉鼓起,雄性魅力十足。他擦的时候很随意,水珠顺着下颚缓缓滑进衣领,禁欲且诱人。
迟影却没闲心注意这些,拧着眉,脑中闪过一句话——
他真的了解已哥么?
在见到霍达之前,迟影会回答了解。
见到霍达之后,迟影知晓了已哥的另一面,回答是有些了解。
而在知晓摄像头以后,迟影的回答又变了。
或许真的没那么了解。
那个摆放已久的摄像头,是否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被已哥一次次打开?
打开的时候,已哥又想些什么?
迟影好奇过,已哥为什么那么急切于深夜坦白,明明第二天就能坦诚公布。现在似乎明白了。
是因为这个证据。
已哥坦白了过去,迟影对他更加了解也更加信任,等证据出现,抵触程度也一定会稍微减轻。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迟影茫然,心里的平衡木却依旧向着“相信”倾斜,体验了不寒而栗,却生不出来气。
迟影发现已哥还真挺狡猾。
一点一点试探自己的底线,直到变成一个无限纵容的黑洞,容纳他的全部。
“怎么了?”寇已走过去问。
迟影从床上坐起来,手撑了下床边,下意识说:“站在那别动。”
寇已瞬间停在原地,一言不发,表情莫名有些可怜巴巴。
见了鬼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装可怜?
寇已头上的青茬挂着小水珠,特别心机的向下滑,把他常年干燥的唇润得水亮。迟影对视片刻,不争气地滚了滚喉结,脑子一抽,原本的质问就转了个弯。
“……你看我本人不够么,还偷偷拿摄像头监视我?”
寇已表情明显顿了一下,“什么?”
迟影也被脱口而出的话惊了惊,原本是要质问,怎么一开口像调情?
迟影尽量让自己严肃,点开手机,把潇潇姐发来的两张图递给他看,“不解释解释么?为什么你名下的餐厅能拍到我的办公室。”
“……”寇已沉默两秒,老实交代道,“摄像头是我让助理安的。”
迟影脑袋短路片刻,意外地抬眸,没想到他就这么招了,简直又气又笑,“你偷安摄像头,就这个态度?”
面对迟影的质问,寇已早在给证据之前就料到了。他注意着迟影的表情,不像生气,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想通这点,寇已心稳下大半,走过去小心翼翼勾他的手。
迟影面无表情,倒没躲。
“摄像头不是开业时候安的,是最近。”寇已缓缓解释道,“公司这些年一直没有设计领域的业务,比赛是专门开给徐明的,他参赛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
迟影表情变了变,张了张嘴,“什么意思,专门开给徐明的?”
“嗯。”寇已点头。
迟影皱着眉,似乎没想明白。
寇已没急着接话,表情柔和地看着迟影。
他是为了解决事而来,也做好了解决后离开的准备,不管是举办比赛还是派人给徐父徐母洗脑,都没留下任何余地。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意外。
很惊喜的意外。
迟影说喜欢他,要和他试试。
起初,寇已在巨大的惊喜和恐慌中缓不过神,直到最近两天,意外得知迟影也参加了这个比赛,便明白不能拖下去了。
他瞒着迟影的事太多,哪怕现在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寇已也想一点一点全部告诉迟影。
他不知道迟影能不能容忍他的过界。
怀着忐忑不安飞到酒店楼下,经历两天的铺垫,此时此刻,寇已终于知道了迟影的答案。
迟影没有愤怒和厌恶。
寇已仅仅一番措辞,没有任何作证这段话的证据,迟影却没丝毫怀疑,全部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后半句。
这种反应让寇已的心落在原处,与此同时,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和暖意。
迟影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人无法形容,衬得自己更加卑劣。
他不知道这些卑劣事真相大白以后,迟影会是什么反应。
厌恶?茫然?
还是和现在一样,对他无尽的包容。
寇已不知道,只知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迟影对他的底线越来越低,低到他忍不住得寸进尺的程度……
“已经筹划很久了。”寇已声音温柔道,“之前他抄袭的事不好解决,那就再挖个坑,让他主动跳进去。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费心,不值得。”
“……所以你知道这次他会抄袭?”
“不知道,但给他的时间不多,他没有足够的设计稿,一定会打你的主意。”寇已笑了笑,“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你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迟影动动唇,“……因为我看这是你公司组织的比赛。”
寇已温柔嗯了声,“多亏了你。”
“……”迟影没回话。短短半小时心情跟跑了过山车一样,轻松、后怕、震惊,感动。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双目对视片刻,迟影想了想说:“……那已哥,你有没有想过徐明不会参加?”
“第一名的一百万奖金他拒绝不了。”寇已说的很轻松,“他家里有两个赌徒,多拖一天就欠的越多,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迟影下意识皱眉,“他家里有两个赌徒?”
没等寇已回复,迟影表情恍然大悟。
怪不得。
迟影说翻篇是真的翻篇,不会天天拿这个事给自己添堵,以至于现在才知道,他是因为急缺钱。
知道了原因,迟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为自己感到可笑,“……我收他徒弟的时候他才15岁,家里条件很差,瘦的皮包骨,我以为和小美一样被人弃了,就把他带回了工作室……当时都算不上一个工作室,就一个十平米的小破房。也算是一起同甘共苦过吧。”
“郑上阳跟我说过很多次,别那么相信别人,就算他是你的徒弟,也别把原稿让他收着,我……”迟影抓了下头发,面露不解,“明明他可以跟我说的,为什……”
迟影止住了话语,陷入沉默。
寇已没说话,把他轻轻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隔了好久才说:“不是你的错,你没错,炙热真诚也不是错。”
寇已的父亲没教会他什么,只用亲身经历教会他“别相信任何人”,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寇已注定不会相信除了迟影以外的任何人。
而迟影不同于他。
迟影永远真挚炙热,当初能照亮寇已,同样也会照亮别人。
他永远充满赤子之心,这很好,没有错。
寇已想到辜负他的徐明,眸子暗了暗,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手臂上骇人的青筋暴起。
迟影没错,错的是自己,没有做到保护迟影的职责。
弥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徐明身败名裂,从此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件事有了转机,迟影和寇已没在耽搁,第二天一早,从首都回到了南城。
寇已前两天走的突然,积累了一堆需要本人出面的工作,把迟影送到工作室门口就离开了。
迟影推门而进,早听到声的蛋蛋立马嘤嘤地围着他转,谴责他的不辞而别。
“哎哎,别咬我裤子!”
迟影摁住激动的蛋蛋,蛋蛋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脑袋使劲地往他怀里钻。
茶叶蛋小姑娘稳重多了,凑过鼻子闻闻他的味道,见没什么吃的,小姑娘转过头就走。
迟影被蛋蛋扑到地上,笑着摁住它的嘴,“脏不脏啊,别舔!学学你姑娘,多稳重。”
“是挺稳重的。”小美抱起往零食柜冲的茶叶蛋,冷笑一声,“它都比同龄小狗大一圈了。”
“嗯?”
迟影瞥过去,然后惊了一下,脱口而出:“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