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
寇已诚实道:“我原本的打算是起诉,抄袭谋财上百万,他的刑罚绝对不低,到时候我会找一个律师,让他再蹲几年。”
已哥一本正经讲述他的“恶毒”,严肃认真,听得迟影忍不住一乐。
迟影自认自己算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想到听到已哥毫不掩饰的言论,心里的良知就跑到了十里八外,脑中只有一个念想——已哥怎么这么可爱。
迟影失笑问:“那现在呢?”
“现在很简单。”寇已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认真道,“不需要做什么,把证据交给警察,会得到一个公正处理。”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迟影甚至开始回忆被封存的记忆,十年前的已哥似乎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刚成年的老古板,格外认真也格外可爱。
迟影牵住他的手,自然地十指相扣,然后凑过去,他在唇上亲了一口。他怀着故意的心思,亲得很重,离开时发出一声脆响,在安静的车厢格外明显。
迟影装作没听见,淡然自若道:“好,那交给你,咱们吃饭去?”
寇已嗯了声,却没动。
“嗯?”迟影眨眨眼,明知故问,“怎么……”
话还没说完,被寇已单手压了回去。
迟影原本就没用力,借着力道顺势靠过去,溢出一声轻笑。
“你怎么这么不抗撩。”
寇已手掌压着他的脖颈,像猛禽一样咬了上去,温和自持在这一刻崩盘,喉结处发出一声:“嗯。”
寇已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他对迟影的渴望随着时间累积,已经远远超过了想象。
毕竟说到底,他的芯子就是黑的。并不满足简单的接近,渴望那些阴暗背理的事。
但寇已同时清楚,迟影会怕。
会怕,所以他要温柔,要体贴,要善解人意,要陪着迟影循序渐进。压制本性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寇已的嘴唇大部分的时候都有些干燥,迟影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季节太热,下午五六点太阳还悬挂在半空,隔着玻璃传进车内,燥热无比。
迟影身上很快出了汗,他皱了皱眉,嘴里吐出一个字:“热。”
“嗯。”寇已应了声,在离开的瞬间留恋半晌,然后快速打开空调,重新俯身。
两人之间的中央扶手箱实在碍事,最好的办法是转移位置,去到空旷的后座位。然而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冷静,两人没动,持续了好一会,直到迟影顿了顿,推开了寇已。
“停。”迟影简略道,然后掠夺着车内早已稀薄的空气。
寇已目光从迟影脸上往下移,又抬眼看向他,轻声说:“我帮你。”
“不。”迟影看了眼窗外。
“窗户贴了膜,别人看不见。”
饶是这么说,迟影也做不到在这种场景搞点什么。
外面看不见,他们却能清晰看见外面的景象。已哥的车停在工作室旁边,按理说现在过了下班时间,但由于今天出了件大事,工作室内有不少人留到现在,等得知结果才陆续回家,时不时有人路过。
在门口偷亲已经够疯狂了,再当着这么多人面那个什么,他这个老板要不要当了。
“等回去。”迟影对他说。
“好。”寇已不会逼他,应了声,凑近又亲了下,问:“那还是吃饭么?”
“去啊,餐厅都约定好了。”虽然现在已经迟到了。
寇已嗯一声,替他扎好安全带,然后在他唇上亲了下,说:“好,等吃完饭我有事跟你说。”
迟影眉心跳了跳,“我能撑到吃饭已经够不容易了,你确定你要在这种情况谈事?”
尤其已哥这亲一下再亲一下的架势,迟影恐怕挺不到去餐厅了。
寇已反应过来后笑了笑,笑的迟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狠道:“快点!我饿了!”
“嗯。”寇已应着,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直到车子上路,迟影才发现已哥笑的是什么。
饿,还能是什么饿。
迟影一想到自己没当场怼回去就有点气闷,现在开口显然又不合适。
趁红绿灯,迟影故意凑上前,手臂绕在了寇已脖颈,在寇已凑来的时候,迟影瞬间退回远处,笑眯眯地说:“哎,我想起来了,不能影响司机开车。”
寇已:“……”
寇已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遵守交通,你我有责。”迟影无辜地拍了拍他的肩,“快,路灯了。”
寇已:“……嗯。”
车子憋憋屈屈地启动了。
作者有话说:
男朋友太爱记仇怎么办。
一直到吃完晚饭,迟影的心情都不错。
对他而言,徐明被抓意味着缠绕他半年的阴霾终于消散,背后再没人会虎视眈眈。
已哥说交给他,迟影便把后续抛之脑后,只剩事情结束后的痛快。
吃完饭回到车里,迟影在手机点了几下,轻松道:“小美说今天带蛋蛋和茶叶蛋回家,不用接它们了,我晚上跟你住。”
寇已应声:“好。”
“哦,还有一个事。”迟影抬起头,眼睛无端地有些亮,语调上扬,“等这件事结束,要不要跟潇潇姐和小美她们见一面?小美特别好奇你,刚刚还发消息说刚刚没看清,想要你的照片。”
寇已落在方向盘的手瞬间握紧,下意识看向迟影,“我么?”
“不然呢。”迟影对他的反应感到好笑,故意道:“我又没别的男朋友。”
寇已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环境所致,寇已对感情一向不太擅长,如果不是迟影主动提,寇已压根没有见朋友的概念。
现在想想,谈恋爱确实有这个步骤,见朋友见家长,待彻底稳定以后,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他们没法做到最后一步,但的确,见朋友见家长是必然步骤。
“好,你定。”寇已说完又蹙紧了眉,“我没什么朋友和长辈能让你见。”
说得这个可怜。迟影啧了声,替他打抱不平,“什么叫没什么朋友,不是刚见么?”
寇已表情不解。
“霍达啊。”迟影痛快道。
寇已闻言一愣,不由地带了点笑,“这也算么?只是凑巧无聊才去的。”
这话说的,霍达听见又要哭了。
迟影心里笑了笑,忽然觉得很神奇。
已哥这种对亲情友情都很漠然的人,竟然会主动爱上他,还是这么小心卑微缺乏安全感的模样,简直难以置信。
迟影这么想就问了。
“已哥,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寇已偏过头,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简言道:“没什么原因。”
“嗯?”迟影没明白,“没原因怎么会喜欢?”
恰逢到了目的地,寇已把车平稳停在停车场,熄了火,认真地看向他,“那你呢,是什么原因?”
迟影没有犹豫,几秒中说出了一连串。
“帅、温柔、可靠、替我着想,当然这些是物质的东西,说点感受上的……从春节见面开始,你给我的感觉跟别人都不一样,不仅是长相,更多是一种磁场……现在想想是因为我们的前缘?”
“总之很巧。”迟影笑道,“老天都在凑合我们。”
寇已没有说话,心里接了一句不巧。
所谓的缘分,只是一个病态的人刻意营造罢了。
但看向迟影含笑的眉眼,这句话自然吞了回去。最终抬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
上了楼,迟影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碳酸饮料。
冰箱里除了碳酸饮料,还有些浓度不高的鸡尾酒,整整齐齐摆在冰箱最上层。寇已不爱喝这些,这些是迟影过来以后才有的。
除了冰箱,其他地方同样有了变化。
寇已的居所一直是黑白色为主,简约整洁,在办公室这种装修风格还好,换成家里,便属实有些冷淡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多了不少彩色的元素。
沙发上多了几个毛绒玩偶,是两人上次去电玩城钓上来的。
迟影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把玩具认真摆在沙发上,寇已表情逐渐从冷淡变得……欲言又止,迟影故意问他“喜欢么”,寇已面不改色道“你喜欢就好”。
变相回答了他不喜欢,恰恰也纵容了迟影的这种行为。
然后迟影忽然获得了乐趣,开始热衷于房屋的大改造。
纯色床单太单调,换成带图案的;墙壁太空,挂上自己画的;茶几太简单,换成高端设计的;沙发上缺个毯子,换成毛茸茸的。
寇已对此全然纵容,只是看见自己床单变成粉红兔子限定款的时候,神情变得格外复杂,最后盯着床单好一会,默默离开了卧室。
破有种掩耳盗铃既视感。
简直把迟影笑得不行。
迟影当然知道这和寇已以往的风格不同,但他同样享受这种状态。
打破简约的秩序,就像亲手把已哥平整的衬衫弄乱,揉得遍满褶皱,扣上专属于他的戳,那种满足感难以言喻。
易拉罐发出“呲”地一声。
迟影喝了一口,靠在沙发上抬眸问:“对了,你说吃完饭有事跟我说,要说什么?”
迟影第一反应是徐明的事。
寇已为了这件事筹划了很多,说起来的时候却异常简短,让人有种很轻易的错觉。
其实想想就能知道,寇已的公司跟设计没有半毛钱关系,设计比赛需要的不仅是金钱,还要需要有一定权威的合作商坐镇。
这个比赛能开到这个程度,绝不是单凭一家公司能做到的,而对此寇已一字未提。
对于为什么喜欢寇已,迟影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从春节见面开始,寇已对他做的远远超过了他,那种近乎无私的贡献让迟影疑惑,更多是心动。
毫无疑问。
喜欢他是绝对的。
因为没有人能拒绝已哥这样的存在。
寇已坐在迟影旁边,迟影顺势靠在他怀里,顺势握上了他的手,“怎么不说话?”
寇已没有接话,在迟影忍不住抬头望去的时候,寇已才开口,“是关于徐明说的那些话。”
迟影心想果然。
得到确凿的答案,迟影略微绷紧的脊背重新塌了回去,靠在寇已身上,把玩他的手。
思绪开始不老实地了乱飘,迟影想起车上的亲吻。
其实迟影的亢奋不仅是徐明的这件事。
在首都待的时候,迟影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试试。
情侣套房,桃红色装饰,还有各种配套齐全的东西,所谓天时地利也不为过。
奈何已哥好像没那个意思。
所以迟影忍下了想法,直到今天才买了东西回来,想试一试。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又不是刚成年的年轻人,做那种事自然没那么扭捏。而且,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心里那层负担更是荡然无存,只剩下期待。
……这次应该不会像第一次那么疼吧?
迟影有些感慨,在春水当了那么长时间的1,现在倒好,变成下面的还期待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然后他又没出息的想到当初的惊鸿一瞥……忍不住咂舌,不知道能不能遭得住。
“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寇已突然开口。
迟影回过神,第一反应是仰头看他的嘴唇,寇已的嘴唇薄厚正好,亲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粗粝感,很舒服。
等看了几秒,迟影才开始注意话中的内容。
大脑中的记忆开始浏览,迟影想起徐明的口无遮拦,瞬间从激昂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整个人显得发愣。
“什么?”迟影皱起眉,“他说的怎么可能是……”
“我不知道他从那得知的消息,但确实是真的。”寇已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这幅模样击毁了迟影心里最后一丝可能,半张着嘴看向寇已。
徐明说的是什么来着?
迟影迅速从那段语无伦次的话中筛选,急于找出关键词。
“……他是罪犯!哈哈哈你不知道吧?!你要知道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
……你只能靠这种方式堵我的嘴,但没用,他全知道了!你坐过牢的事,你杀过——唔!”
徐明的声音从未这么清晰的刻在迟影脑子里,要是上一句会让他感到不解,下一句就是彻底的恍惚。
徐明说的这些内容太过于离谱,配上他癫狂的神情,只会让人联想到诽谤,而不是相信。
不夸张地讲,迟影从不相信他的任何说辞,要不是寇已重新提起,这件事只会随着时间渐渐流逝,直到在大脑清空,没有了一丝痕迹。
然而,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突然。
迟影双手忽然发麻,身体僵直,竟然没法坐起身来。他只能保持这么姿势看向寇已,无意义的发问:“……你说什么?”
“我和霍达是监狱认识的。”
这一刻的寇已近乎残忍,双臂圈在迟影腰间,原本是旖旎的气氛,此时却是一种强势的禁锢。
不可以走。
不允许走。
是你主动说的——不生气,不分手,不离开,永远在他身边。
所以你必须听下去。
寇已磁性沉稳的嗓音在迟影耳边响起。
“他为了追逐音乐梦和家里决裂,维持不了生活,走上了抢劫这两路。有次碰上了硬茬,被送进去了。”
“我是因为弑父。”
迟影只觉大脑嗡了一声——好似短暂失聪,什么都听不见了。
空间开始停滞,时间在此刻也没有了概念。待听力恢复的时候,耳边的人还在讲。
声音又平又缓。
“之前跟你提过,我爷爷白手起家,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的经济水平就不错,这种状态维持到初中入学。”
寇已顿了一下,迟影心脏也跟着停了一下,似乎能猜到他之后要说的话。
“初中入学以后,老爷子去世,没过多久我爸染上了毒瘾。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变本加厉,期间他关过两年,出来的时候我以为结束了,直到我有一天放学,看到倒在地上正在抽搐的寇茗絮。”
“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么?”
“我想杀了他。”寇已说。
迟影心脏被抓紧了,呼吸开始急促。
“但我没有,因为不甘心。我还有妹妹,不能只留她一个人。”寇已水墨般的黑眸盯着迟影,手掌拢在他精致的下巴上,指腹轻轻地蹭,声音温柔,“所以我报了警,最开始见你的时候,是我爸和我妹被抓进戒毒所的时候。”
迟影知道这不是结局,因为徐明说的是寇已做了牢。
所以还是——
“出来以后,他当然没有改,他趁着晚上把寇茗絮抱走,我发现的时候寇茗絮已经转交了人贩子手里。他把我妹妹卖了,换了一包白粉。”
寇已突然低下头,下巴抵在迟影肩上,以近乎依赖的姿势开始沉默。
迟影只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全身心都寄在寇已身上,跟着他的所有情绪。
当寇已开心的时候,迟影更加开心。
当寇已难过的时候,迟影比他更加难过。
这些明明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甚至他不清楚“倒在地上抽搐”是什么画面,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的难过。
比当初离开家时要难过,比徒弟背叛要难过,是让人呼吸困难大脑发麻的难过……
一瞬间迟影好像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已哥那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恐惧他会离开,为什么不敢主动踏出下一步……
寇已承受的远不止这一件事。
它像永远甩不掉阴霾,纵使始作俑者已经消失,这件事也会跟着寇已长大。每当认识一个新人的时候,悬在脖前的刀就开始铮铮作响,恐惧对方知道,又恐惧对方不知道。
所以寇已只能活在圈内,伪装成漠然地看着世界,不敢踏出半步。
但……也没关系。
因为迟影可以踏进来。
迟影转身抱住了他,感受到怀中人的瞬间僵硬,心脏跟被醋泡过似的,酸胀难耐。
已哥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从在一起开始,他脖上始终有把锋利的刀在悬着?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迟影不会去追究和过问,可他偏偏近乎残忍的剥开真相,将那些不堪展露在自己面前。
面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心疼?
迟影闭上眼,压下眼眶的湿润,动作轻柔地亲吻他的脖颈、耳垂、脸颊,温柔地哄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饱受困苦的寇已,是他最最珍爱的心肝儿。
是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的心肝宝贝。
他含上寇已的干燥的唇,声音轻得像呢喃:“……影哥疼你。”
第44章 能再来一次么
寇已没想到迟影会是这种反应,怔然的同时,心里莫名地掀起惊涛骇浪,本能把头埋在迟影侧颈,呼吸急促。
类似发病的前兆,但寇已清楚不是,而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被人心疼的情绪。
这一切美好的不太现实。
在寇已三十年里,从中旬开始走向下坡,几次陷入黑暗之中。
从里面出来以后他回过一次家,等收拾完行李才发现,属于他的东西竟然连一个背包也装不满。
没有什么衣服,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他背包里只有证件和几张纸钱,最占地方的东西只剩一个——
积满灰尘的粉红兔子。
粉红兔子身上积满厚厚一层灰,灰头土脸,身体蜷缩在房间角落。
那一瞬间寇已心中的产生从未有过的情绪,仿佛从兔子上看到了自己。
被压抑已久的情绪滋生,他疯狂想念迟影。
而那时的迟影已经离开了冰市。
说来好笑,没人知道资产上亿的寇总,创业的原因是一个人。
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甚至对方根本忘记了他是谁。
说愚蠢也好,说可笑也罢,总之寇已带着家里仅剩无几的事业,从北上到了南下,开始从零学习。
最初时间不够用,他曾有连续一周工作的记录,平均一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三小时。
要说忙到连睡觉都没有,倒也不是,只是他习惯把工作挤在一起,空出完整的一天。
得知此事的霍达评价是“他妈你有够疯的”。
确实疯。
因为空出的那一天,他会特意剃掉胡茬,换上新衣服,干干净净的前往一所大学。
他不记得重复这种生活多少次。
每到累到极限的时候,别人的休息方式是睡一觉,他的方式是见迟影。
他的存在仿佛就为了见到迟影的一刹那。
荒诞的、海市蜃楼的美好。
寇已手臂圈在迟影身上,隔着薄衣,轻抚迟影劲瘦且有力的腰腹。
迟影身体绷紧,呼吸刚有些快,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影影,我没杀他,你信么?”
一时间迟影不知道该注意哪里,别扭的称呼在耳边回响,腰上的手不老实地乱动,偏偏寇已说的话严肃又认真。
迟影快要疯了,忍不住回头,咬上他乱撩的嘴唇,吐出一句:“信,你说什么都信。”
搭在身上的手停顿,寇已闷闷道:“……真的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迟影多想撬开寇已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存心气他的,气笑道:“我已经为你没原则成什么样了,你现在说你十年前暗恋我我都信。”
寇已闻声没说话。
迟影察觉异样,眯了眯眼,“你不会……”
熟悉的干燥感贴了上来,打断他没说完的话。迟影却被这个猜想搞得心脏加快,砰砰跳动。
寇已一边温柔地亲吻他,一边把刚刚的话说完,“我没有杀他,几年的毒素侵蚀身体,他早就不行了。最后那天……他给我发了一个地址,附赠了一句话。”
迟影心脏骤停,“什么话?”
“你妹妹在这。”
迟影蹙起眉头,这段话绝对不是好心,等待寇已的只有陷害。
寇已自然清楚,可同样清楚的是,他别无选择。
果不其然,目的地并没别的身影,只有苟延残喘的枯槁男人。
“他当着我的面死了。”寇已声音平静地叙述着,说出的话令人心惊,“他说这是他留给我的生日礼物,祝我生日快乐。”
一瞬间,迟影四肢发冷,心脏却涌上一股难以湮没的愤怒。
那会儿寇已才多大?
二十出头的他,世上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父母,偏偏他最重要的人在他生日当天,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的报警之仇!
迟影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当初他和老爷子决裂成那样,最多只是互不联系,远不到这种程度。
已哥的父亲竟然……不,迟影绝不承认那样一个人是已哥的父亲。
迟影深吸一口气,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寇已微愣。
迟影绷着脸道:“我给你过,过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最最幸福的!他给你的破礼物没人稀罕,我到时候把朋友邀请来,全都给你庆生,他个老登算个屁,我——”
剩下的话融在了唇齿中。
不等迟影反抗,一双手贴在了腰间。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大雨滂沱,让迟影想到不久前的大雨。
那次的体验属实不怎么好。
当时的他高烧不起,浑噩间全是对彼此未来的迷茫。他不知道寇已的态度,也不知道两人究竟会怎么样,忐忑,不安,内心空荡。
而这次恰恰相反,心口的暖意几乎要暴涨出来。
像外面这场雨一样。
窗外细雾朦胧。
起初,雨势自然是轻柔的,毛毛雨温柔地落下,打在那片刚长出来的新芽。
新叶刚长出来不久,没有经验,只体验过一次下雨,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很多感受都忘了,只剩下几个片段。
第一次感受下雨的时候,雨竟然跟新芽一样毫无经验,下得毫无规律,时大时小,时疏时紧,体验属实算不上好。
这次却不一样了。
细雨让新芽适应,雨滴再渐渐变大,开始冲刷刚长出来的新芽。
那种富有节奏感的疏密简直让新芽惊呆,还未等作何感想,浸满雨水的新芽便不堪重负,被雨水压塌了腰。
它的叶片发软,本能感受到危险,觉得不能再下了。
雨太大会淹没马路,会出现洪涝灾害!
新芽说的振振有词,可它只是一片叶子,叶子怎么能阻止大雨呢?它默默承受不过多时,叶子猛地一抖,察觉了不对——
和刚刚的感受完全不同,它的叶片从来有过的发软,一种近乎飘空的感觉。
刚出生的新芽感受到了新大陆,打蔫的叶片重新支棱起来,神采奕奕。
雨问它喜欢么。
新芽没说话,只是没过多久,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口袋里的东西到底派上了用场。
迟影庆幸自己的谦逊,听取了药店员工意见,没有买那些乱七八糟的款式,才让他没有除操作外的额外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