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帝王A分化成Omega以后—— by蓝白内裤的猫

作者:蓝白内裤的猫  录入:01-26

尼禄:【……】

系统的絮叨声,整整持续巡游的12个小时。
当西边第一抹余晖洒过天际时,以黄金和宝石为饰的巡游艇,终于缓缓停靠在圣殿前方。
圣殿建立于两千年前的旧联邦时期,饱受岁月磋磨,却没有战争炮火的灼痕。整座圣殿都由纯白的大理石建盖,斑驳的神柱,几乎占据了整座奥林匹斯山。
白色的石阶环绕山腰而上,身披白袍的圣殿祭司鱼贯而出。
穿白袍的圣殿祭司,又与掌管教会的红衣主教不同。他们不处理世俗事务,只负责清扫圣殿和日常祷告,相当于圣子的直属神仆,跟狼骑和卡厄西斯皇帝的关系类似。
即便尼禄能用自己带来的人替代教会神官,但在短时间内,他暂时还动不了这些圣殿祭司。
尼禄从护栏上撑起身,迈步向巡游艇下走去。
白袍祭司们双手交叠,静默垂首,守候在圣殿入口。
“参见皇帝陛下。圣子殿下与圣光下的德尔斐祭司,在此恭候吾王驾临。”
按照礼节,在接受圣洗时,皇帝只能带一名近身侍卫进入圣殿。于是,狼骑军团便分散在圣殿周边,严密布防。
尼禄登上白色石阶,顺着宏伟宽阔的回廊前进,进入用来举办祭典的诸神殿。
无数神祇攀援在足有19米高的宏伟立柱上,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珠无悲无喜,静默俯瞰所有走进诸神殿的人。
越往圣殿深处走,外界的喧嚣就越发沉匿。
及至最深处紧闭的圣坛大门,尼禄已听不到任何风声与鸟啼。
“陛下,请您更衣。”
一名圣殿祭司拿来一方红丝绒垫,铺在尼禄跟前。
尼禄脱靴踏上,让白狼骑把厚厚的朝圣礼服脱下,露出最里层的圣洗白袍。
另一名圣殿祭司接过皇帝的纯金皇冠,然后将精心编制的月桂叶冠冕,轻轻戴在皇帝的银发上。
“敬禀陛下。”
第三名圣殿祭司出声。
“按照面见圣子的礼节,白狼骑大人将不能跟随您进入圣坛。”
正在卸除武器的白狼骑愣住。
尼禄带着冷意的目光,转向地上跪立的祭司。
尽管在皇帝面前屈膝俯跪,但那名圣殿祭司脸上,明显带有比红衣主教更胜一筹的清高和蔑视。
作为能够与圣子同居圣殿的奴仆,他显然认为自己也算是诸神座下的一员。既然算是半只脚踏在神界,那么即便像帝国君主这种掌握兆亿军队的世俗统治者,自然也入不了这些人的眼了。
不得不说,尼禄从小就讨厌跟父亲参加圣殿巡礼,连带对圣子本人的评价也好不到哪去,跟这些眼高于顶的神职人员脱不开干系。
“所以,又是圣殿临时定下的新规矩?”
尼禄冷冷道。
“出于对圣子的尊重,我已将狼骑军团布置在圣殿之外。如今你们要我孤身一人进入圣坛,是要为密谋刺杀者开路?”
“尊贵的皇帝陛下,仁慈悲悯的银河之主,请您息怒!并非圣殿有意违抗神圣的皇帝陛下,而是圣子大人近期刚刚结束修行,身体与精神力,都处于此前未曾有过的脆弱期。
“圣坛是圣子殿下沐浴栖居的圣地,与圣子大人的精神力紧密联结。任何沾染过鲜血的不洁者进入,都有可能给圣子殿下的精神造成负担。白狼骑大人在战场中英勇无双,所向披靡,但容我敬禀——”
圣殿祭司话没说完,只觉得下颌一疼,下巴被银发皇帝用力捏住抬起。
“那你想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尼禄眼神阴鸷,轻声低语道,“我保证,比他只多不少。即便是此刻捏住你下巴的这只手,也曾活活扼杀过数条性命。”
圣殿祭司的神情明显一慌:“请、请容我敬禀——”
“我也不洁吗?”
“请……请容我……”
圣殿祭司拼命组织语言,想要继续维护他狂热痴崇的主人。但是即便是日夜面对拥有非人美貌的圣子,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在尼禄的逼视下,发出任何言语。
与圣子不同,少年暴君的容颜极具侵略性,精致到咄咄逼人的地步;而那双浓烈的鸽血红瞳,几乎能生生剖开人的灵魂,将人心挑上刀尖,逼迫对方跪地臣服。
“亲爱的祭司大人,请你谨记。圣殿原本可以与旧联邦一同沦为历史泡影,是恺撒选择将你的主人送上神坛,才让圣殿享有从未获得的地位与荣光。倘若没有帝国的庇佑,圣殿早应在数次宗教内战中坍塌,你和你的主人都将被钉上十字架,受异教徒烈火炙烤至死。”
尼禄声线越来越低,捏住祭司下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圣殿祭司不得不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半跪,头部竭力后仰,以避免下巴被银发皇帝捏得脱臼。
“想要帝国持续庇护,在维护你的主人前,先去好好了解帝国历史。卡厄西斯与狼骑,自诞生起就是光影双生,帝王铁蹄所踏之处,必有群狼足迹相随。你胆敢将白狼拦在圣坛外,等同于阻拦皇帝加冕受洗。你想知道按照帝国星律,谋逆罪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圣殿祭司满脸涨红,只能讷讷地张着嘴,禀出些错乱词句。
尼禄便不再看他,随手将他丢开。
“阿列克谢,跟着我来。”
“遵命,陛下。”
他领着白狼骑径直进入圣坛,再无人敢拦他。
圣坛大门缓缓关闭,把一众圣殿祭司关在外侧。
圣坛大门和圣坛之间,还有一段极长的无人甬道。
甬道狭窄幽暗,四周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白狼骑行走时轻微的盔甲碰撞声,零星在甬道中回响。
在行进到一半时,盔甲的碰撞声突然变得慢了下来。
“阿列克谢?”
尼禄听出了白狼骑步伐中的迟疑。
他回过头,才发现白狼骑已经落下好几米远了。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白狼骑没有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护卫他。尽管下一秒,白狼骑就快步跟上,但仅仅这几秒犹豫,就足以让尼禄停在原地,皱眉看他。
“怎么了?”尼禄问,“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不,陛下。”白狼骑的声音有点含混,“没有……没有异常。”
在第三次发生同样的状况时,尼禄突然刹住脚步,差点被正在发呆的白狼骑撞上。
“你其实并不想进圣坛,是吗?”
尼禄语气微冷。
“跟祭司说的那套邪门歪理有关吗?你真认为区区一名狼骑进入圣坛,就能给圣子的精神力带来伤害?那不过是那些圣殿祭司,在给他们看不顺眼的卡厄西斯皇帝使绊子罢了。”
“不,陛下,绝不是因为这样。我只是……只是突然……”
突然什么,骑士却迟迟说不出来。高大的骑士站在甬道里,狼头头盔依旧狰狞,姿态却像个无措的小学生。他似乎很想努力跟上尼禄,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连一步都难以迈出。
系统已经难耐不已了:【嗨呀,别管他别管他,他就是心疼圣子啦,毕竟白狼骑是从小就对圣子暗生情愫的主角攻之一嘛。快走快走宿老师,宝等不及想看圣子大美人了——】
尼禄没理它,又问了一遍:“阿列克谢,我只要知道你的意愿。你是否因为担心对圣子造成影响,才不想跟随我进入圣坛?”
白狼骑的表情藏在头盔下,并看不清楚。长久的沉默后,他竟然很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但随后,他又像是猛地清醒了一点,迅速摇摇头。
“帝国数兆亿子民当中,我唯独不愿强迫你。”尼禄轻轻笑了一声,“如果对圣子的爱怜,能够让你与你曾宣誓守卫的皇帝分离,我将尊重你的选择。”
说罢,他便径直转身,朝圣坛深处走去。
身后又传来盔甲碰撞的声音,像有人想要追上来。
尼禄没回头,只说:“不必跟来了。”

尼禄沿着冗长的回廊前行。
与他6岁那年相比,这里的时间宛如彻底停滞,连墙面那些细小的裂纹都没变过。
前行到回廊终点,视野豁然开朗。
宏伟的圆形拱顶,高到几乎可以触及云层,上面绘满华美绝伦的壁画,俊美的神祇衣袍袖云,举杯共饮。
人的视线自下往上观望,甚至会产生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满天神祇向人间盛大降临。
而回廊下方,则是同样壮观的圆形广场。繁复细密的地砖花纹,自中央高高的圆形圣坛散射,彼此缠结着,流向广场边缘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整座圣殿都无法接收的高岭阳光,就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喷涌。也将圣坛上白发雪袍的背影,描摹出柔金的光圈。
尼禄凝视那个背影良久,才挽起袍角,拾步踏下第一级台阶。
随着他拾级而下,圣坛周围如鬼影般伫立的圣坛神侍,开始吟唱某种听不清歌词的、悠远朦胧的圣歌。
这些圣坛神侍从出生起,就不会再离开圣坛半步。尼禄凝神注视,发现他们兜帽下的脸,双眼双耳都已被缝死。只有鼻子可以呼吸,嘴巴可以歌唱。
与此同时,温暖的泉水,也从广场周围无数天使雕塑眼中,汩汩流淌下来。
水里裹挟着带有香气的花瓣,很快便将尼禄的双足浸湿。
尼禄踏着圣水,继续向阶梯下方前行。
作为帝国正统皇子,他小时候当然会被带去参加圣殿祭典。也曾坐在少年白狼骑的肩上,小手捉着两只金属耳朵,远远看过传说中的圣子。
圣洛斐斯总是安静立在巡游艇前方,在皇帝身侧一同参加巡礼。相比起盛衣华服、气魄凌厉的卡厄西斯皇帝,圣子的气质就像奥林匹斯山巅的一捧白雪,月神塞勒涅遗落在人间的一片月光。
圣子拥有近乎非人的、足以荡涤一切的美好容貌,即便帝国最负盛名的宫廷画师,也无法在空白画布上描绘他的容颜。他雪白的长发洒至足踝,如那些吟游诗人歌唱的一样,是“神祇的眼泪落在奥林匹斯,融化出最洁净的雪瀑”。
即便是6岁的尼禄,在第一次见到圣洛斐斯时,也只觉得脑子嗡然一声,耳边所有人声喧嚣尽数远去,只剩空灵的圣歌礼赞在灵魂深处唱响。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
他在少年白狼骑肩上四望,满街人群都在呼喊圣子名字,甚至不少人情绪太过激动,情不自禁哭出了声,以至于哭晕在地。
当他再度看向巡游艇上的圣子时,圣子也正垂着金眸,俯瞰舰下近乎疯魔的信徒。只是他的眼神,却让当时年仅6岁的小尼禄莫名觉得怪异。
——总让他想起圣殿立柱上,那些神祇塑像空白的眼眶。
少年白狼骑倒是很没出息地看傻了。小尼禄扭着屁屁,想下去买糖吃,奈何白狼骑抓着他的小腿宕机,他怎么也爬不下去。
小尼禄气得用脑袋哐哐撞狼头:“大笨狼!大笨狼!”
少年白狼骑恍然回神,连忙抱下他:“很、很抱歉,小殿下……”
“你是我的白狼,但你今天就知道看圣子,都不搭理我!”小尼禄刚换过牙,讲话漏风严重,不过不妨碍他气势汹汹指责对方,“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少年白狼骑慌了,当场跪下:“殿下,请您……”
“唉。原谅他吧,我的宝贝弟弟。”
一双手把尼禄抱起,小尼禄仰起头,是银发蓝眼的三皇姐在对他微笑。
“不是谁都像卡厄西斯,天生就能抵挡圣子的精神力的。”
“等等,原来这是现在就可以说的吗?”旁边的摩托艇又探出一颗银色脑袋,12岁的帝国四皇子扒着舱窗,一脸惊悚,“不是要等尼禄开始上神学课以后吗?”
“神学课?”三皇女好笑道,一把揪起小尼禄的肉脸蛋,“看他这副天天逃课的德行,今年能不能学完基本语法都难说。是不是你,小捣蛋鬼?”
“对了,你上次说要来祭典买什么来着?”四皇子想起什么,“全息星图还是古地球提琴,是什么来着?”
“糖!”
被揪着脸蛋的尼禄大声说。
不过因为他讲话漏风,四皇子就故意把脑袋凑近,问:“什么酥卡?苏卡86型机甲?”
“糖——!”
尼禄对着他的耳朵更大声说。
四皇子点头:“好我知道了。”
转头跟自己的狼骑说:“快去给尼禄买那台机甲,要买最贵的。”
小尼禄一拳捣在他脸上。
四皇子的白狼看着四皇子起飞的五官,踌躇不定:“……殿下,还……还买吗?”
“都偷溜到集市来了?我找了你们好久。怎么不带上哥哥一起玩呢?”
又一辆摩托艇停在他们身边。
随着艇门开启,同样一头漂亮银发的帝国二皇子,施施然从艇上走下。
不同于老在庭院里厮混打滚的两个弟弟,年仅15岁的二皇子埃利诺·奥古斯都·卡厄西斯,已经开始参与卡厄西斯皇室的外交活动。
他将一头银发都整齐梳向脑后,露出俊美无匹的五官和光洁的额头,左眼还佩戴一副斯文的单片眼镜,笑起来时,活像只满肚子坏水的银毛狐狸。
四皇子:“当然不带你!你肯定要给长姐打小报告!”
二皇子眨眨眼,不讲话,只是缓慢勾起了唇。
四皇子预感不妙:“……操。”
“弟弟,你的王室风度呢?”
随着冷酷的女声响起,三个最小的卡厄西斯顿时身形僵直。帝国皇长女殿下正披着一身尤铁重甲,面色沉冷地立在他们身后。
“我数到三,立刻,全部,回到圣殿去。履行你们作为皇室成员的职责。”
她还没开始倒数,三皇女和四皇子立刻抛弃亲弟,拽上自己的狼骑,一溜烟冲向摩托艇。
“要把他抱走吗?”二皇子指了指小尼禄。
皇长女居高临下,冷淡地打量尼禄。
面对开始在战场初露锋芒的女战神,尼禄简直像只幼猫一样瑟瑟发抖。两只小白手抱紧少年白狼骑的腿,只知道仰起湿漉漉的红眼睛看她。
少年白狼骑不声不响,侧身往前半步,默默把尼禄往身后挡。
“……算了。他还小,就让他再玩几年吧。”
大皇女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摩托艇。
“要是鲁珀特叔叔问起,就说我们都没见过尼禄。”
二皇子本来回头要走,又想起什么,转身蹲在尼禄跟前。
他伸手在尼禄脑后的空气一抓,然后举在尼禄面前:
“小家伙,猜猜里面是什么。猜中就送给你。”
说实话,尼禄其实超讨厌他二哥的。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二皇子曾经抓过一只癞蛤蟆塞到他被窝里,把他吓得满太阳宫乱窜,在大臣们面前出尽洋相。
虽然后来二哥跟他道歉了,还哄了他好久,但作为一个非常有原则的卡厄西斯,他决定要把这件事记一辈子,永远也不要跟二哥讲话。
尼禄把小脑袋一撇。
二皇子无奈地笑了:“唉。要长到多少岁,才能原谅哥哥呢?”
他苦笑着打开手心。
一枚漂亮的糖果,正静静躺在那里。

尼禄一路下行,让泉水没过膝盖,腰,胸口,最后深吸一口气,完全沉入温暖的水中。
那些永不回头的背影,也渐渐在水波中消逝。
三次浸礼后,才能算作身体完全洁净,有资格踏上圣坛。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
尼禄觉得水底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
他骤然睁开眼睛。
什么也没有。
水底清澈透明,只有彩色玻璃投下的粼粼波光,华丽繁复的地砖花纹,以及他自己吐出的晶莹气泡。
但是那种被缓慢缠绕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某种细长柔软的东西,先是碰了碰他的足踝,然后顺着小腿盘绕而上,探进白袍,轻轻裹缠尼禄的身体。
尼禄起身呼吸,再次浸入水中。
这一次,属于卡厄西斯的精神力,被全部释放。
凶悍的精神场震荡起水面余波,甚至让正在咏唱的圣坛神侍,趔趄着仰倒,歌声中断。
奇怪的裹缠感瞬间消失。
无眼无耳的圣坛神侍,在稍稍中断过后,又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未尽的圣歌。
尼禄第三次从水中站起。他的银发湿漉漉往下滴着水,一步步走上通往圣坛的阶梯。
到快要踏上圣坛时,他盯着这一方相比圣坛广场而言、过于简约朴素的灰色石台,把脚收回上一级台阶。
那个白发雪袍的背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起。
圣洛斐斯就站在尼禄面前的圣坛上。
面对面站立时,圣洛斐斯的身高,好像比尼禄小时候想象中高挑得多。当圣子静默低垂头颅,站在尼禄面前时,本就站在下一级台阶的尼禄,甚至不得不努力仰头注视他。
系统没扛过半秒:【蚌……蚌埠住了……这就是文坛巨著主角受的实力么?】
在这样近的距离,圣洛斐斯惊心动魄的美貌毫无遮拦,那种诡异的非人感也更加强烈。
他看上去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只除了双眼被一层绷带蒙住,底下挺直的鼻梁和形状完美的双唇,像是照着圣殿的神祇雕塑一比一刻出来的。
在没来得及上完的神学课中,尼禄知道圣子在两千年前降临地球时,就一直奇迹般维持不老不死的状态。
旧联邦的科学家研究发现,圣子的精神力可以轻易治愈精神力反噬,这对于在联邦时期,视精神力反噬为绝症的人类而言,简直就是神赐给人间的礼物。
但是直到帝国时代,也还是没人知道圣子的来历。
他的存在像奥林匹斯山的圣殿本身,人们习以为常地仰视他、崇拜他、朝他祷告,但很少会想到要探究他的本源。
圣殿祭司称他是救赎与治愈之神,异教徒称他是某种会蛊惑人心的外星生物,不过对于皇室来说,他本身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帝国只是需要一个容易控制的宗教符号。
如今尼禄就站在这里,与这个人形符号对视。
圣子不出声,也没动作。
雪白长发肆意流淌在袍角,甚至浸入圣坛下方的水中。
“我以银河帝国加冕之王的名义,请求圣子降下福音。”
尼禄说。
“愿使我与魔鬼分离,我的帝国与苦难分离。我与我的人民,都能获得心灵和灵魂永恒的平静。”
系统在尼禄脑中哗哗翻书:【宿主,这里要特别注意一点,原主可是非常非常敌视圣子的。他在原著中就一直在怀疑圣子的身份,还处处针对圣子,反正谁也搞不懂为什么。所以就算圣子颜值再能打,为了人设重合度,宿主你在跟他相处时千万要记得——】
它的话音猛地打了个转。
因为面前绝美的白发神祇,突然缓慢抬手,摸索向尼禄的侧脸。
尼禄劈手抓住,声线霎时生寒:“大胆,谁准你触碰我?!”
系统:【……倒,倒也不用这么还原……】
圣洛斐斯被捉着手,淡色的唇瓣开启了一瞬,又缓缓闭合。
他仍不说话,只是跪坐下来,鼻尖凑向尼禄的手,再从尼禄的指尖,轻轻嗅闻到手肘内侧。
做完这一切,他那张无悲无喜的脸上,像是出现了某种喜悦之情。
圣洛斐斯抬起头,唇角快乐地弯着,最后却只能吐出几个字:
“……你。”
他似乎不太会说帝国语言,甚至看起来不太会说话。双唇开开合合,却只说出几个古怪的古代语音节。
尼禄只觉被嗅闻过的指尖到手肘,全都起了一路鸡皮疙瘩。
他立刻松开圣子的手,同时又往后退了一级台阶。
用更冷的声音重复:“我以银河帝国加冕之王的名义,请求圣子降下福音。”
圣洛斐斯看起来怔怔的,蒙着纱带的双眼对着他,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倾身向前,从圣坛边掬起一点泉水,手举到尼禄额前,让圣洁的泉水滴落尼禄眉间。
圣坛边的红袍祭司咏唱不止,圣洛斐斯缓缓启唇,同时念诵出一大段古老的语言。
尼禄闭着眼,感受温热的圣水淌过鼻尖。待一切重归寂静,他睁开挂满水珠的眼睫,以手点额,向圣子回礼:“愿帝国蒙受神恩,源远流长。”
说罢,他转身离开圣坛,沿着台阶回到回廊里去了。
圣子抬着头,直到银发皇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回廊中,才缓缓垂下头颅。
片刻后,随着衣袍下细碎的锁链响动声,圣洛斐斯再次回到了圣坛中央。
占据整座圆形广场的、无数微微发光的莹白触手,开始缓慢向圣坛收拢。
随着脑后的发光触手被缓慢抽回主人身边,那些低声咏唱的圣坛神侍们,也骤然断了声音。
僵硬的躯体,无声倒在圣坛周边。
尼禄沿着来时路,穿过幽暗的圣坛甬道。
在即将抵达圣坛大门时,他脚步一顿。
白狼骑双膝触地,跪在尼禄让他止步的位置,盔甲和白披风皆被圣坛内的水汽沾湿,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骑士把狼头头盔抱在怀里,两眼怔怔地望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狼骑视盔甲为皇帝赐予的最高荣耀,平时绝不会在人前卸除,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至亲至友。
如果狼骑主动卸甲,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狼骑侍奉的主人亲自下令,让其剥除;
二是露出盔甲颈后,只有卡厄西斯有资格启动的审判装置。这是狼骑盔甲独有的设置:狼骑只奉卡厄西斯为主人,如果犯下罪行,也不受帝国审判庭裁断,而是会由主人亲手处决。
听到脚步声,白狼骑身形微震。
他慢慢将头盔放在地面,朝尼禄来的方向低下头去。
“陛下,我无法解释自己先前的行为。我因不应出现的情绪波动,对您的敕令产生了迟疑。”
骑士声线很低,但并未为自己辩护。
“我违背高贵的骑士精神,令帝国狼骑蒙羞。
“请求您以皇帝陛下与卡厄西斯的名义,为我降下审判。”
白狼骑有一头麦子似的金发,即便在幽暗的通道,也像是吸饱了秋日最和煦的阳光一般灿烂。
头盔下的眉眼极为深邃俊美,五官线条坚毅端正。
唯独一道狭长的赤红灼痕,断开白狼骑的左眉,深深切过眼眶,一路延伸到左侧耳后。
这是在逃亡时为了保护尼禄,白狼骑头盔被光子炮射穿,从而留下的痕迹。
回到王都后,骑士失明的左眼,便被换成了仿生义眼。是尼禄下令让帝国最优秀的工匠,按骑士原本浅蓝透亮的瞳仁仿制而成。
尼禄刚从圣水中出来。银发和白袍虽然已不再滴水,但仍然湿漉漉贴在身上,不断汲取身体的热度。
他只略停步一瞬,随后移开目光,继续朝圣坛大门去。
“……但是,唯独您对我的一项指控,请饶恕我不能坦然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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