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婆父,那是位极好的人。不过,那样的美人脾气坏也是应该的。”欧阳沁垂眸,而且是个不管事儿的。
“少夫人您吃点东西。”
“好。”
容名酒量不好,大家都知道故而没有灌酒。喝过几杯意思意思也就是了,陪到晚上又被宾客送到新房门口。
“吱呀——”
一声轻响,欧阳沁心提起来,知道是夫君来了。垂下头,凤冠上的流苏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心如擂鼓,快的要从喉头蹦出来。
“夫人。”容名站定在床前,拱手弯腰道。
这是他的夫人,是责任。
“夫君。”欧阳沁微微额首。
两位识趣丫鬟退下,与银红一起守在门口。
昨日闹得好久。江之晏的腰都要被折断。一直到丑时才起身吃过晚膳又睡下。底子到底比不得以前,用过膳又睡下。
新人第二日按理说是要侍奉家中长辈洗漱,再奉茶伺候早膳的。
但没人告诉江之晏,以至于他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容名带着夫人来,从卯时一直等到辰时。
“他身子不好,从来都是晚起。”容名接过银红送来的水仙花油纸伞,撑开后又将伞送到夫人头顶,冷声道,“辛苦。”
那只兔子在院里蹦着,欧阳沁微微往夫君身后躲。
他们从早起就一直在等。
欧阳沁垂头,温柔道,“不辛苦。”
“睡得我腰好痛啊。”还没睁开眼睛江之晏就呓语,都不知是睡得疼还是昨天折腾得太狠。
醒花听到小夫人的声音,这才敢推门进去。
“夫人,起来了。”容晨牵着小夫人起身。外头的那对新人估计等久了,他是故意不告诉的。
小夫人若是睡不好,今日一整日都会头昏脑涨。可若是知道新人要早起来伺候奉茶,肯定又会早起。
看到门打开,容名才携夫人进去。
江之晏被牵起来,只穿着亵衣被夫君按坐在梳妆台上。眼皮子耷拉着,都没在意身边多两个人。
递过来漱口的茶水,小笨蛋下意识伸手去接,漱口之后转身将茶盏递回去。却发现侍奉的不是夫君,而是那位男主的老婆!茶盏差点脱手,还好是夫君手脚快,一把扶住。
这是怎么回事。
“就,就对不起!”小笨蛋下意识道歉。
欧阳沁垂头,福了福身子,“儿媳不敢。”哪里当得起这一句对不起。
虽然欧阳沁从前是见过宰辅夫人的,但如此近距离却没有过。是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美,是世间不该有的。
“按规矩,新人是该来伺候夫人的。”容晨并没有给新人碰小夫人头发的机会。摆摆手示意两人退到一边,亲自为小夫人梳头。
欧阳沁看着也是奇怪,怎么是公公亲自来给婆父梳头?
“夫人今日戴哪顶冠?”容晨一边梳头一边问。
屋中有生人,江之晏坐立难安根本无心去选。面对这铜镜,背挺得笔直,“随便吧。”无心理会。
容晨选一个孔雀样式的给小夫人戴上。
洗漱完,容名虚虚扶着父亲。新娘子虚虚扶着江之晏,将两人请上上桌,跪下奉茶。
“日后不必来请安,夫人身子不好起得晚,你们也各自有事。”容晨不喜欢被打搅。
今日这些人看到小夫人早起时懒怠的样子,那是我的专属。
“是啊是啊!”小笨蛋连连点头。
要是每天都来请安伺候,那岂不是要累死?而且他还起得晚,起身有时候都能用午膳,白白叫两人等。
欧阳沁不敢回答,看向夫君。
“是。”容名帮忙应下。
“是。”听到夫君的回答,欧阳沁才敢接话。
又一起用过早膳。
江之晏这一顿吃的不上不下,有男主在又有他老婆在。小笨蛋突然变成婆父,还多个儿媳,暂时有些接受不良。
虽然那位小姐看起来确确实实是个温柔的好女子,但到底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用过早膳,容晨做主将两人赶回去,可别耽误他和夫人独处。
“夫君。”欧阳沁到底还是担心,“若是不来请安,婆父?”
“不用,他不喜生人靠近。父亲说不必也不必,你莫要介怀,安心便是。”容名背着手在前头走着。
欧阳沁微微落后半步,微微点头道,“嗯。”
“今日想必累极,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前朝还有事,为夫需得先去处理。”容名惦记着那些折子。
这些日子因成亲之事,堆积不少。
“夫君莫要太过劳累。”欧阳沁送走夫君,这才折返回去。
等屋中只有从欧阳府来的熟人,三人才敢说话。
“少夫人!那,那宰辅夫人好美啊!”圆子方才匆匆一眼,都被惊艳的怔住许久。
从前都觉得那些人说话太过夸张,如今看来是真的美啊。这样的人,有点脾气怎么?很正常的吧。
“确实。”青西点头。
欧阳沁确实有些累,但也不敢放肆真的休息。揉揉胀痛的额角,摇摇头道,“要不还是去小厨房做些点心,送过去吧。”
她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但那位婆父看起来又是一位好说话的。人家好说话,你也不能不将长辈当回事。
“那也好,但少夫人您看起来有些累了。”圆子担心。
青西:“还是做吧。”
江之晏和夫君正在房中画画,听说新妇亲自做一些点心送来。小笨蛋感动坏了,赶紧叫醒花送金银珠宝过去。
“夫人想送什么过去?”容晨在挑甘草,捻起一块闻了闻药味。觉得一般,便放回去再换一块。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吃穿住都是容晨的,江之晏咬着下唇放下画笔凑到夫君跟前,“那夫君你给我点什么送过去?”
“只要夫人不将为夫和自己送出去,送什么都可以。”
江之晏:“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出去?”
“此事你就别忧心,交给醒花去办。”容晨放下手里的瓷白小碟。捻起一块核桃酥,摇摇头道,“这东西还是要少吃。”
“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喜欢。容晨放下点心,招手示意熄墨上来讲东西端下去。
夫人还是不要尝其他人送来的东西好。
江之晏没多想,不让吃可能是觉得上火。一心都扑在自己的画上。
三日后听说两人回门去了,江之晏央着夫君想出去园子里溜达溜达。近来怕影响两人二人世界,都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想着,人家新婚夫妻,当然要有点私密空间。
听说两人回门,江之晏心思也活泛起来。
容晨自然高兴,小夫人想去外头走走。但四月的风到底还有事利,出去前便叫醒花在亭子周围系上纱帐。
将风挡住。
江之晏在亭子里调色,闲来无事又想着去年调不出来的天蓝色。又技痒想动手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调出来。
而容晨在小夫人对面的石凳上看医书,看到兴起时伸手,“夫人,为夫给你把把脉。”
“你还会这个啊?”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画笔,右手伸过去。
他竟不知,夫君居然还有搭脉。
“学学。”容晨似模似样的搭脉,半垂眼睑感受脉象。
江之晏:“夫君,其实有秦太医就好了,你不是更喜欢弹琴看书吗?”
容晨不放心将小夫人的身体交给任何人,脉象太弱,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如同之前那样。
“闲来无事就觉得药材多样,有趣的很。一样药材,不同份量药效也不同。这样的特性,让为夫也觉得有趣。”
示意右手换左手,容晨搭脉。
“世上所有事都有趣,只是看能不能识得此间趣味。”
“夫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江之晏忍笑。
此时的夫君,竟然比秦太医更有神医的架子。不过也是,聪明人学什么都是快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那为夫还好不好看?”容晨收回手,从袖子里掏出随身带的一个锦囊。拉开锦囊捻起一块人参片递到小夫人嘴边。
江之晏下意识张嘴咬下人参片含在嘴里,含糊道,“你总是最好看的。”嘴上敷衍,继续调颜色。
看小夫人这样认真,容晨放下医书。看小夫人的动作也跟着调起颜色。
但容晨更快,只不过一刻钟就调出满意的颜色。正想叫小夫人过来看时,又见人如此认真。
看眼手里的画碟,在小夫人没看过来之前用狼毫笔沾上黑色又将整一盘天蓝色糊的黑乎乎的。
“怎么了?”江之晏看夫君在玩颜料,嘱咐道,“这颜料弄到手上很难洗,不过我会帮你洗,我总是洗的很干净。”
“嗯,谢谢夫人。”容晨想,小夫人总该有一样东西认真。
认真许久,若是调出来肯定是很欢喜的。他不该剥夺这样的过程和结果。
醒花端来茶水,正好撞见回来的小容大人和少夫人。
“小容大人。”
“父亲呢?”容名匆匆赶过来。
他本是在回门的,可回来路上听说皇帝在宫里撞柱了。生死不知,他没率先进宫反而赶回来。
宫里的太医会尽力救治,若是治不好也没办法。
这时候就要与父亲商议若是皇帝死了该如何,他当皇帝时间还不到。这一次尽量筹谋周全,好叫容家干干净净的登上皇位。
不能被后世人指摘。
“在亭子里。”醒花福了福身子,看向少夫人。额首请安。
江之晏本来以为这里足够安全,结果还是被人闯进来。还是男主带着媳妇闯进来想,吓得手上一抖。
“不是回门去了吗?”江之晏心想。
他不敢面对两人,是因身份转换得太快,也不知怎么去应对男主和他媳妇。被叫婆父的感觉也很尴尬。
“父亲。”容名掀开纱帐走进来,目光掠过那位身着秋香色衣裳的人,目光收回。
“新妇见过公公,见过婆父。”欧阳沁跟着进亭子,紧跟在丈夫身侧,福了福身子行礼请安。
一看名儿的神色就不对劲,容晨问,“何事?”
容名眼神扫过江之晏,随即低下头。
“出去说。”容晨站起来,临走时回头嘱咐小夫人,“乖乖的知道吗?等为夫回来。”
“嗯。”江之晏听话这件事做的就很好。
乖乖点头。
看着夫君和男主出去,亭子里就只剩下江之晏和新儿媳。这可把人紧张坏了,他低下头只看着自己面前的画碟。
这蓝色有些沉,并不清透。
欧阳沁不敢坐下,站在一旁侍奉,接过醒花的茶水奉上,“婆父请。”
“你,你不用这样。”江之晏见她那么客气,登时就紧张起来。慌忙摆手表示,“你也坐下吧,你坐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侍奉婆父是新妇该做的。”欧阳沁不敢放肆。
莫说这人是长辈,就单说婆父这张脸,若是她不尊重那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其实你们该有自己的日子,结婚之后还和我们住一起多少是为难你了。”江之晏看过那些婆媳剧。
虽然他不是那些坏坏的会搞事的婆父,但两个人结婚就是组建新的家庭。两夫妻在外人面前肯定是不方便的。
他曾经让夫君说,让两位去开府。可夫君说,这件事看名儿自己,他愿意会提的。
欧阳沁有些意外,再见婆父这副扭捏愧疚的样子,福了福身子说道,“能侍奉长辈,是新妇之幸。”
说真的,多少人还没有机会这样方便的见到这样的美。
“哪里有以伺候人当做幸事的。”江之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也是有话直说。
闻言,欧阳沁只是笑笑。那也得看伺候谁不是?
父子俩出亭外说话。
容晨回头,确定小夫人听不到后才问道,“何事?”
“皇帝寻死了,太医在救治不知救不救得活。儿子是安排几场异象,让登基名正言顺。不过最快也要年后,若此时皇帝死了,对计划不利。”
容名不想背负骂名,就像受之天命,这样借口登基最好。
“死了也要秘不发丧。”
这点小事,对容晨来说并不算什么。转头看着亭子里,纱帐被风撩起,影影绰绰的看到小夫人。
“让宫里下旨,明日宣夫人进宫。太医那头,命该吊着就吊着,死了就找个像的小太监敷衍过去。”
“是。”容名倒是不知,父亲居然舍得拿江之晏来做文章。
容晨背着手又走回去,掀开帐子发现小夫人居然有胆子和新妇说话。继而笑道,“夫人,你们在说什么?”
见到公公进来,欧阳沁起身行礼,“在说一些小事,婆父心疼新妇。”
“夫人怎么不心疼心疼为夫?”容晨有些吃醋。说这话是笑着的,但眼底没什么笑意。
小夫人怎么谁都能心疼?
“我当然是心疼夫君的。”江之晏声音轻软。伸手拽拽夫君的袖子,说道,“我最心疼你。”
一个女孩子,抛弃二十年固有的生活融入另一个陌生的家庭。与一些陌生人相处,不习惯是正常的。
他也不算是心疼啊,只是想让彼此的日子都好过一点。
“夫人。”容晨伸手抚上夫人的鬓角,顺着往下掐住下巴笑道,“夫人,明日随为夫进宫,我们去看一个夫人喜欢的宫殿,扩建一下。”
若是名儿登基,他们也要住进宫里。那些宫殿都一般,容晨不喜欢。
那就重新再建一个,正好时间算上来应该够。
江之晏:“进宫做什么?”
这也是欧阳沁想问的。什么叫做进宫选一个喜欢的宫殿扩建?好端端的扩建宫殿做什么?
欧阳沁转头看向夫君,心里隐隐有个想法。父亲曾经说过,但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
容名神色如常,并没解释什么。
“一起进宫,陪为夫一起?”容晨捏捏小夫人的鼻尖,“好吗?”
容晨一开口,江之晏就没有拒绝的想法。乖乖点头道,“但我们不是有河清海晏吗?”宫里也有一个。
“那地方清苦,配不上夫人。”按照容晨的审美只能说是清雅,清苦真的不算。
在场的就只有江之晏一个人没听懂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点头。
说好之后,四人又一起用过午膳。
欧阳沁是聪明的,她心里有所猜想,端碗的手微微颤抖,是兴奋的。
若是如自己所想,那夫君会成为太子吗?那她会是太子妃。欧阳沁转头看着垂眸用膳的夫君,收回目光。
果然如此,她赌对了。
“今儿这鱼做的不好。”江之晏不爱吃这种带刺的东西, 他不太会吃鱼。
容晨点头,“确实。”说罢,就给凉桥一个眼神。
凉桥点头退下。
用膳后,欧阳沁随着夫君离开。她知道他不该问,但心里却是存疑。
“怎么在失神?”
刚走出来容名就发现了,等走出一段路这才出声问。他也知道夫人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不方便说。
“无事,只是在想今日回门母亲说要好好侍奉婆父,但总没机会。”说起来欧阳沁觉得,公公比她还周全。
什么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就放在在席间。欧阳沁想端茶递水,都没有机会。
公公鱼是剔骨挑刺才会放到婆父碗里,茶也是晾温的,虾是剥壳的。就连青笋也是选最嫩的。
她根本毫无插手的位置。
“父亲向来如此,不必太在意此事。”容名安抚夫人,冷声道,“江之晏也怕生人,你不必在他身上费心,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是。”
翌日一早,宫里就传旨出来,说是陛下宣宰辅夫人进宫。
连下两道旨意,可见有多急。
早市还热闹的时候,就已被百姓知道。是有人刻意宣扬,大家就趁着吃早饭的时候讨论一下。
“听说是陛下看上了宰辅夫人。”
“不能,我听说是皇帝厌恶宰辅大人觉得他功高震主,也不敢得罪宰辅大人,就对夫人下手。”
“反正我今早去支摊的时候,就看到两道圣旨下来,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宰辅夫人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若是被人欺负,哪怕那人是皇帝也不该啊。”
“就是就是。”
舆论开始发酵,江之晏也才刚起身。
打个哈切又被夫君拽起来,洗漱好又用过膳。又被夫君塞进马车里,马车往宫里去。
“我们要去做什么啊?”江之晏靠在夫君怀里,打哈切。
昨晚画画有点晚,怎么都调不出喜欢的蓝色。
“进宫看看喜欢的宫殿。”容晨给小夫人披上披风,系好衣带嘱咐道,“先看看喜欢的,夫人喜欢哪一座就说,其他的交给为夫。”
“这样啊?”
虽然不是很懂,但江之晏总觉得夫君在憋大事。不过算算时间,男主明年就要登基当皇帝。
不知道登基之后,他们该住哪里。能不能住在原来的容府啊。
江之晏好喜欢那个水榭的。
进宫之后,容晨将夫人安置在西暖阁先休息。他先去问问太医,这小皇帝到底怎么样。
“如何?”
大抵会是个废人。
“他还有用,吊着命。不要叫任何人知道陛下这副样子。”容晨背着手,看着紧闭的门。
不能让皇帝现在死,至少需要再活几日。
“是。”
江之晏在西暖阁里吃点心,翻看手里的画册。这是夫君找来的,都是水墨风格。画是好画,但他模仿不出来。
“夫人。”凉桥端茶进来,见小夫人在看画册。端着茶水过去,“夫人,外头要下雨了,可要点上熏香?”
不然这天气湿漉漉的,点上熏香去去湿气。
“不用了。”江之晏倒是挺喜欢这雨将下未的时候。放下手里的画册,嘴里叼着一块桃花酥走出门,站在廊下。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是啊,四月雨连绵,等开始下了只怕就连绵不绝断不了。”凉桥跟在小夫人身后,也抬眸望天。
天滚浓云,重的像是要压下来似的。
话音刚落,雨就开始淅淅沥沥的坠下。
雨势不大,但也足够淋湿周遭。
刚开始还好,后续下的久了,在檐上挂水帘,一串串连绵不绝。
江之晏看得痴了,伸手探出屋檐接一段水。水打在掌心里,凉的过分。沁凉的感觉从掌心钻进心里,微微垂眸。
“夫人!”
容晨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记得脚步快两分,“夫人,你做什么!”你这身子,病一次那都是要损寿命的。
“夫君。”江之晏一回头,就看到容晨着急忙慌的快步走过来。还以为是怎么了,“我就玩一下水啊。”
这怎么了?
“虽说是四月,但无根之水伤身。”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先用帕子擦干净再捂热,语气略沉,“不该如此的。”
“我,不就是玩一下水吗?”江之晏没想到他会这样气。
他不明白容晨怎么会那么着急,只是一件小事不是吗?
容晨将手心捂热后抬头看小夫人,撞见小夫人眼中的疑惑。巧舌如簧的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将小夫人的手握紧。
“到底还是怕你生病。”
“没事的。”江之晏还有心安慰夫君,“我没有全身去淋雨,只是用水接一下而已。问题不大。”
听着小夫人的宽慰,容晨笑而不答。
夫君一笑,反倒让小笨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安慰道,“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玩水了。”
“无事。”容晨叹道,“本来还想回来时带夫人去看看哪座宫殿合适的,却不想着雨来的突兀。”
江之晏:“你看着不错就好了,一个住的地方而已,要紧的是你在啊。”
“嗯。”
因下雨。两人便在宫中住一晚。
可奇怪的是坊间的流言却越传越离谱,说是皇帝不想放过宰辅夫人,所以将人囚禁在宫中。
没人知道宫里此时在发生什么,只有黄梅雨淅淅沥沥的落着。
入夜时分,外头还在下雨。
容晨披着外袍亲自点上檀香,想祛祛殿中湿气。
江之晏就斜倚在黄花梨木的交椅上看折子,身上披着一件薄毯子。带着水汽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拢了拢衣角。
“夫人。”容晨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一旁的熄墨,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三人退下,醒花在最后伸手摘下纱帐。将徐徐轻烟困在一寸小天地。用干燥的檀香去勾走空气里的水汽。
“嗯?”江之晏还未抬头,夫君就坐在身边。
“夫人。”容晨牵起小夫人的手,捏了捏还是有点冷。又脱下身上的外袍披上,“夫人,要不要当太后?”
“啊?”
“为夫说,要不要当太后?”容晨亲亲小夫人的粉颊笑问道,“当太后很有趣的,夫人不试试?”
江之晏脑袋没转过弯来,就想到胖橘死之后才能当太后。眼眶一红,“你,夫君要死掉了吗?不要死掉啊。”
“小夫人莫哭。”容晨心疼,搂着小夫人安抚道,“做太后又不一定要死丈夫。”
不死老公怎么当太后?
“名儿当皇上,我们就当太上皇和太后,如何?”容晨也只是打声招呼,大约也就是这几个月了。
小皇帝能活多久,就再等多久。他给名儿最后一份礼,就是干干净净的皇位。
大逆不道他来背,名儿会迫不得已登基。
江之晏倚在夫君怀里,他到底是没想通这是这回事。不是说是明年才会登基吗?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件事。
“夫人呐,你那么担心为夫,为夫很高兴。”容晨只是笑。
江之晏挠挠头,他好像是会错意了。
雨一连下了大半月,江之晏也在宫里住了大半月。
在宫里也好,将容府让给那对小夫妻,让他们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这也是好事,关键是他不用看到男主。
这半月里,外界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有离谱的说。
说皇帝陛下已经将宰辅夫人据为己有!
君占臣妻,本来这话听着是有点好笑的。但一想到宰辅夫人那张脸,瞬间一切都有可能起来。
而容晨,默默的让这一切都隔绝在小夫人周围。将小夫人保护起来,安静的放置在这个宫殿里,让所有流言蜚语都进不来。
他要让容家看起来是被迫的,他要让名儿干净一些坐上这个位置。
以夫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这样做能洗干净一点。
“夫君,你在发呆?”看夫君出神,江之晏很意外。因为夫君从来都不曾这样,在他面前出神。
“夫人,若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你会帮忙吗?”容晨握住小夫人执笔的手。
大掌干燥温暖,包裹着小笨蛋略微冰冷的手。
“当然!”江之晏再次握住夫君的手,笑吟吟的说道,“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而不是你一直护着我,这让人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