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两年了,你还在生你弟弟的气?”手心手背都是肉,闻君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调解两兄弟之间的矛盾。
夏廷筠望着窗外的夜景,烦躁感让他迫切的想要抽一根烟冷静冷静。
“这里是医院。”闻君兰制止他。
“我去外面抽。”
夏廷筠转身下楼,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抽烟。
等到一支烟燃尽,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置顶的那个人始终未再跳出一条新消息。
红晃晃的一个个感叹号显示着里面的每一条消息都未曾被对方接收。
似乎不死心,他忍不住发了一连串悲伤的表情。
那些表情石沉大海般无声的嘲讽着自己愚蠢至极的行为。
也许该趁早死心的人——是自己!
陆时安结束画室的课回到租房,扫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储钱盒子。
里面的钱又少了几百。
他皱了皱眉,依旧往里放了几张零碎的纸币和硬币。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日,直到陆时安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公事公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请问是陆时安先生吗?我们是XX派出所,你弟弟陆杰跟人打架斗殴,现在正被拘留……”
傅柏宸看着窗外,外面是一个年轻护工正推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散步。
身后,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满是歉意的声音响起:“傅先生,真的很抱歉,我母亲一周前刚刚中风,记忆力衰退,连我们这些亲人都认不出了。”
男人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老人身上,老人耷拉着脑袋,中风的半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嘴角歪着,时不时有口水流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年轻护工都会用柔软的棉柔巾替老人擦拭干净。
没有瘫痪的另半边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要自己擦。年轻护工细心的将一张棉柔巾放到她手里。
老人颤抖的手指紧紧抓着棉柔巾,似抓到了一切,舍不得松开。
散步的时间不长,大约二十分钟后老人就回到了室内,护工开始下一项护理工作。
风姿卓越的女人走向自己的母亲,指着窗户旁高大挺拔的冷峻男人柔声跟母亲介绍。
“妈,那位先生从国内飞过来找您的,想要问您曾经在孤儿院工作时的一个小男孩的消息。”
女人显然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絮絮叨叨的重复了几遍同样的话,只可惜老人呜呜说着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十分钟后,她无奈的放弃。
女人充满歉意的说道:“傅先生,真的不是我们不想帮您,您也看到我母亲这个情况,实在无能为力。”
一旁的助理看着至始至终未曾开口的老板,心里免不了深深叹气。
这是他们目前掌握的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一个孤儿院老员工,可谁想到老天爷依然不给老板任何希望。
助理忍不住想,要是他们再早一点来,是不是能赶在老人中风前问到想要的消息呢?
他忍不住看向面如沉静的男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始终猜不透老板的心思。
也许此刻的沉默是因为满怀希望再度破灭的无奈吧。
助理问:“你母亲有没有曾经透露过她工作上的事,任何一点小事都可以。”
女人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毕竟十多年前的事,就算说过,多半也忘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时,似乎注意到那浑身贵气的男人眼底的一丝光熄灭了。
女人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应该眼花了。
就听男人开口,声音低哑,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韵味,如同她第一眼看到对方,就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气质内敛又让人忍不住会被吸引的存在。
“打扰了。”
傅柏宸的话十分简洁。
他离开前再度看了老人一眼,老人躺在床上,年轻护工细心的给她按摩着僵硬的四肢。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断绝了对外界的感知,所能依靠的仅仅是亲人的护持。
想到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孩子,傅柏宸只希望陌生的亲人能够待他如己出。
坐上车,助理本想询问老板接下来的行程,却见那女人从屋子里急慌慌的跑了过来。
“傅先生。”她站在车外,朝男人犹豫道:“我突然记起母亲曾经说起过一个孩子,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个。”
傅柏宸抬眸看她,眸光微动。
女人继续道:“母亲曾无意中提起有个孩子突然被人领养,对方的消息填写的很简略,好像是在帝京市外的某个农村。”
至于是哪个农村,她说不出。
傅柏宸沉默片刻,回道:“谢谢,这个消息有用。”
助理听完在心里暗暗腹诽:看不出哪里有用,帝京市外的农村里里外外加起来近千个,无名无姓,哪里找得到人呢。
“有用就好。”女人有些庆幸自己还能想到这件事,脸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车子驶离,车厢内安静的只有汽车的引擎声。
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老板,见老板正在看手机,便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片刻,傅柏宸突然开口:“直接回国吧。”
助理以为老板急着回去继续找人,应了一声,便开回酒店取行李。
傅柏宸的手指划过屏幕里放大的一张图片,破烂的门锁和依稀可见凌乱不堪的客厅。
这张图已经是好几天前了。
他当时问了陆时安发生了何事,奈何青年只含糊的说是被弟弟弄坏的。
一个顽劣的弟弟着实让人不喜。
傅柏宸没有评价太多,只让他有需要可以联系自己。
时隔多日,却未曾获得青年的主动联系。
陆时安踏进派出所的时候,有一个民警主动带他进去。
了解了事情始末,陆时安不由觉得好笑。
陆杰外强中干,却为了一个女孩跟人打架。
该说他长本事了,还是无知者无畏。
尤其是打架的地方还是在一家小网吧里。
那个女孩是网吧一个工作人员的妹妹,时常去网吧蹭电脑。正好遇上陆杰那几天泡在网吧里玩游戏。
两人一来二去聊上了,还挺投缘。
但是有一个网吧常客很喜欢那个女孩,似乎想追她。
女孩却不喜欢对方,每次都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久而久之,那网吧常客感觉被下了面子,记恨在心。
见有个愣头青跟女孩关系亲密,就说了一些讽刺的话。
陆杰看女孩被人说的面红耳赤,脑子一热就冲上去干架了。
打架肯定是打不过对方,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一人一拳头都够陆杰好受的。还是女孩见事情闹大,不得不报了警。
这下子陆杰偷用他爸的身份证上网吧的事也被派出所的民警发现。
网吧为此还被罚了一笔。
陆时安办完手续把人领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女孩走到陆杰面前。
女孩长得清秀可人,只可惜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显然哭过。
“你以后别来上网了,要不是打架,也不会害我哥哥被老板罚工资。”
陆杰满腔热情被女孩无情的话语泼灭,愣在当场。
陆时安忍不住轻笑起来:“想学别人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嘲讽的语气让陆杰面红耳赤,尤其是旁边有人经过时不时看他一眼,那种被当做小丑似的感觉让少年的自尊心受到了贬低。
“要你多管闲事。”他气得大吼一声,埋头往前走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个跟他打架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帮兄弟,气势逼人的走向陆杰,在陆杰有些害怕的后退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男人抬手轻轻拍了拍陆杰的脸,力道有些重,陆杰疼的龇牙。
“小子,算你有种,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话,男人带着一帮子人呼啦啦走了,每个人离开前都冲陆杰阴阳怪气的笑着,直看的陆杰心惊胆战。
陆时安走过来,一眼便注意到陆杰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
“现在怕了?”他说,“要不要回家找妈妈?”
这人从小到大被人欺负了,最喜欢找黄幼珍替他出头。自己也吃过不少他的告状呢。
陆杰抬眸看清陆时安脸上赤裸裸的嘲讽,心底原本的害怕反而被削弱了。
“谁怕了。”他梗着脖子,语气强硬的显示自己毫不畏惧,“下次再遇到我照样能打。”
陆杰握着拳头,脸上还有被打留下的各种痕迹,落在陆时安眼里又可笑又可悲。
一个没头没脑,被人几句话就脑子发热的少年,真不值得自己费心思。
陆时安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但也仅仅一瞬,再度恢复冷然。
前世的那些过往,并不是有没有意思就能够放下的。
“那祝你下次不会再被抓来派出所。”陆时安冷冷丢下这句话,直接走了。
回到住处,陆时安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声音:“小陆,怎么了?难不成是我兄弟下手不够重?那我让他再出一次手。”
陆时安想到陆杰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低声笑了笑。
他喊了一声哥,回道:“我想改主意了。”
“啊?”男人从躺椅上坐起身,神情有些严肃,“你那弟弟从小没少欺负你,光是打一顿可不解气,哥有的是办法替你出气。”
“不,我的意思是对付一个小孩子没意思。”陆时安收起眼底的笑。
“黄幼珍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他儿子和她那个独栋小洋房,如果有一天当儿子和房子摆在同一个天平上,我更想看她会如何选择。”
而要达成这个局面,他原本是想从陆杰身上下手。
此刻陆时安觉得陆士庆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丈夫、儿子,房子,三者里只能保留其一,才是最让黄幼珍心痛的抉择。
男人静静听他说完,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小陆啊,我还怕你心软不舍得下手,其实你早该这么想。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哥保准把事情给你办的妥妥的。”
挂断电话,陆时安捏着手机站在原地。
他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行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他放不下心里深藏的恨。
也许等哪一天所有事情都结束,再回头来看曾经的自己,怕是会嘲弄自己的瞻前顾后吧。
靠窗站了许久,直到一条微信提示音响起。
陆时安收回视线,点开微信。
是傅柏宸发过来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
他说——我回国了。
陆时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着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傅柏宸刚刚下了飞机,手机微微震动。
“傅先生,我想你了!”
傅柏宸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停在原地。
有其他乘客走下来被挡了路,抬眸看了一眼高大冷峻的男人,想出口的谩骂声最终吞了回去。
其他人纷纷绕开他,继续前行。
助理站在一旁,不懂老板看了什么信息,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
助理觉得自己眼花了,他那不苟言笑的老板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人性化的表情啊。
他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第37章
陆时安把对话发出去后才惊觉这句话充满了浓郁的暧昧感,仿佛一对小情人短暂的分别后浓浓的相思之情。
莫名的,一股羞涩感让陆时安皙白的肌肤上浮现出淡淡的粉色,不明显,却足够他感知到自己的赧然。
他不好意思的想要撤回消息,手指按着那句话,久久未曾继续。
随着时间流逝,错过了撤回的最佳时机。
两人的对话框停留在这一句话上,许久不见后续。
陆时安沉淀了会情绪后,这才恢复坦然,继续发微信。
[真的想你。]
抛开了最初的羞涩感,陆时安嘴角含笑的打出这句话。
似有些期盼的幻想着男人再度看到自己的信息会有何种神情变化。
不错眼的盯着微信,陆时安等了许久才等来男人一个平平无奇的“嗯”。
看清这个字眼的时候,他忍不住轻笑起来,“傅柏宸,你这算是接受了我的思念吗?”
他喃喃自语着,清澈眼眸深处泛起越来越多柔软的情绪。
若非男人不在眼前,他怕是会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将这句话亲口问出,好仔细观察男人会有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坏心眼般,陆时安突然补充了一句:
[真的想把你的睡衣还给你。]
[毕竟它不适合我。]
七月的天气闷热难耐,走出机场大厅的瞬间,炙热的气流让周围的人流有了些怨声载道,埋冤着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更热。
接机的车子已经开到了跟前,助理体贴的替老板打开后排的车门,一扭头却见老板正垂眸看着手机。
手机嗡嗡嗡的再次震动了一下,助理眼底难掩震惊的望着老板瞬息间变得有些深沉的模样,似乎不如刚刚来的温和。
他无意探究老板的隐私,但下意识的脑袋靠了过去。
傅柏宸淡漠的眸光扫了过来,无波无澜,却让助理立即摆正姿态,“老板,先上车吧。”
外面实在太热了,短短一分钟,他都觉得自己汗流浃背了。
傅柏宸收起手机,弯腰坐进车里。
助理忍不住喘息了一口,他刚刚什么都没看到,还是遭了老板白眼。
打工人真难!
车子平稳的开出机场,傅柏宸重新点开微信,看着青年后来发过来的那句话,目光上移,停留在最初说的那句——傅先生,我想你了。
他不知道青年的话究竟是何意。
是真的想他?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归还睡衣?
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让男人陷入了沉思中。
副驾驶座上,助理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老板,觉得今天的老板很奇怪。
陆时安等了许久都不见男人有反应,暗叹该不会调戏过头了?
他正有些后悔,便见男人回了消息:你可以来兰庭。
兰庭,傅柏宸在市中心的住处。
陆时安一秒心动,起身的瞬间又停住了动作。
他慢悠悠的打着字,问男人:现在过来会不会打扰到傅先生?
傅柏宸很快回了个问号。
陆时安继续慢悠悠的问:傅先生刚回国,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或者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傅柏宸回道:无妨。
言简意赅的让陆时安忍不住猜测无妨指的是何意,心思一转,就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到陆时安坐上公交,发了句一会见,才停了聊天。
公交车上人很少,冷气呼呼的吹着,带来清爽的凉意。
陆时安靠着椅背浅浅眯着小憩了片刻,再睁眼,公交车已经进入了市区。
兰庭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是帝京首屈一指的富豪公寓,进出的都是各类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
公交车到站的位置还有些远。
陆时安下了车,漫步过去。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看到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上前问道:“是傅先生的客人吗?”
陆时安闻言怔愣了一下,随即立即点头。
保安说:“傅先生提前交代过,说客人来了直接上去就行。”
兰庭的安保很严格,陆时安本以为要在小区外等候,没想到傅柏宸提前考虑到了。
他微微一笑,跟保安道了一声谢。
来过一次,陆时安知道傅柏宸的楼层。
他按了电梯,不过几秒电梯门打开。
里面有一个年轻人正玩着手机,见电梯门打开,进来一个容貌异常俊美的陌生人,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对方穿着简单的纯T,一条淡蓝的牛仔裤朴素的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兰庭的富家子弟。
而他也确实没在帝京的富二代圈子里扫描出对方的身份。
这让年轻人有些好奇起来。
当他看到对方所按的楼层,瞳孔瞬间张大。
那是顶楼!
而兰庭顶楼的大平层目前只有一个住户。
陆时安注意到那个年轻男子似乎情绪激动的险些拿不住手机,有些莫名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往电梯宽敞的另一侧移动了两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这时候手机震动,是傅柏宸发来的门锁密码。
简单的八位数,陆时安很快就记在心上。
电梯再度停下来的时候,年轻人脚步迟缓的一步一步往外走,双唇蠕动着,似乎有话要说。
这奇怪的举动让陆时安莫名万分,直到电梯门再度关上。
年轻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上升,最终停留在最顶层。
无人使用的电梯停留在那,他鬼使神差的按了电梯按钮。
瞬间电梯开始下降。
有一个朋友久不见他进屋,出来找他,就见他抬脚往电梯里走,直接把他拽出电梯。
“你干嘛呢,一群人就等你了,别墨迹,快进屋。”
陆时安并不知道有个陌生人正在好奇他的身份,他按照傅柏宸发过来的密码打开了门。
整个大平层看起来整洁如新,一尘不染,应该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卫生。
他脱了鞋,找到上一次来时穿过的那双纯白拖鞋换上。
余光扫过另一双黑色拖鞋,两双鞋款式一样,黑白分明,柔软舒适。
陆时安稍稍打量了会,发现拖鞋的品牌很陌生,想来应该是某个高档品牌,是他从不曾接触过的。
略显失望的将拖鞋放回去,踩着轻盈的步伐往客厅走。
中央空调早已经开启,整个空间里清爽舒服的让人情不自禁喟叹出声。
整个大平层空间宽敞,是不同于半山别墅的布局和装修风格,整体格调更显舒适,充满了生活气息。
陆时安记得前世他更多的是在半山别墅与傅柏宸接触,这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他只听过,从没来过。
而前次发烧,陆时安也没那个精力打量。
此时主人未归,陌生的客人自在的在屋子里走动,每过一处便会稍稍驻足,留下一道俏丽的身影。
陆时安并不知道傅柏宸正通过手机上的监控看到了他进屋后的举动。
当车子停在兰庭地下停车场,傅柏宸这才收回注视着手机的视线,对助理道:“你直接回公司上班吧。”
助理还在心里揣测着一向工作狂的老板回来应该直奔公司,没想到会回住处。
他本以为可以趁机休息半天,一听老板毫无人性的话语,助理耷拉下的嘴角死死拉住,以免被老板看出了他内心的吐槽。
助理道:“是。”
目送老板上了电梯,他只能叹着气回到车上,跟司机大叔说:“送我去公司吧。”
陆时安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正拿着手机要给傅柏宸发信息。
他有些急切的站起身,就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面容冷峻,剑眉星目,只远远看着,就能够轻易感受到对方成熟男人的韵味。
陆时安的视线在他深色笔挺的西装上停留了片刻。他始终觉得男人穿上西装那一刻的荷尔蒙是最迷人又性感的。
而这一点在傅柏宸的身上更是放大了,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随着男人的靠近,陆时安只觉得心跳异常紊乱。
削薄淡粉的双唇几次张开,却始终未曾吐露一个字眼。
直到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
陆时安才喃喃道:“傅先生,欢迎回家。”
傅柏宸的眼神因为这句话而瞬息变幻,他垂眸看着面前清瘦的青年。
青年低着头,恰好能看到柔软黑顺的头发顺开的一个小小的发旋,小巧而精致。
就如同青年给他的感觉,精巧而乖顺。
视线所及,还能够看到他宽松的纯T衣领处泄露出来的精致锁骨。锁骨沟深深凹陷,形成了一片别样的风景。
清纯又平添了几分勾人的韵味。
傅柏宸收回了目光,声音平静的开口:“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车。”
听到男人的话,陆时安微微仰起头,就对上男人深邃如渊的黑眸正注视着自己。
视线相交,陆时安微怔后便轻摇头,“堵车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我也刚到没多久。”
傅柏宸并没有拆穿他在客厅里已经等了自己半小时的事,他将行李箱放回卧室,重新走回客厅。
余光注意到黑色茶几上摆着的一个袋子,里面正装着自己那件睡衣。
陆时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即道:“我找了一家干洗店清洗的,保证干干净净,毫无异味。”
“谢谢。”
听到男人的道谢,陆时安有些诧异,便道:“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他犹豫了一瞬,见男人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衣袖随意的翻折几道。
一瞬间淡去了成熟严谨的气质,多了些惬意居家的味道。
尤其是两人穿着同款拖鞋。
“喜欢喝什么?”傅柏宸走到冰箱前,打开看了一眼,他平日里不爱喝饮料,冰箱里能招待青年的似乎只有矿泉水。
男人的手犹豫的停在半空,眉心微蹙。
陆时安反应过来,“不用了,我不喝冷饮。”
怕男人误会,他又解释了一句:“我胃不好,喝不了冰镇过的任何东西。”
“酒也不行?”
酒这东西,陆时安上辈子也曾酗酒过,而结果却是被送进医院。
胃部强烈的灼烧痛苦也没有挽回自己在傅延川心里微不足道的分量,反而被嘲讽矫情、无用。
“我把你当替身也是看得起你,要死要活的整给谁看。”
那时候嫌恶的口吻让陆时安明白自己的愚蠢是多么可笑,从此他再也不愿意碰一滴酒。
即使医生说少量饮酒不会再造成这样危险的后果。
陆时安望着男人看过来询问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喝酒伤胃。”
他见男人的目光又转向饮水机,那个饮水机他刚才研究过,多功能型,能过滤水质。
但他不需要男人这般,便阻止道:“傅先生不需要如此,我不渴。”
怕男人执意要招待自己,陆时安直接转了话题,“睡衣我还给傅先生了,但是傅先生准备的另一套衣服,我可以厚颜的当成是送给我吗?”
“本就是送给你穿的。”傅柏宸的声音平和,视线忽然在青年身上停留了一会,发现青年今日所穿的衣服并不是那套。
他本想问没穿是不喜欢吗,就听青年有些雀跃的说道:“毕竟那么贵,我这么轻易收了傅先生的礼物,怎么也得回个礼。”
“不如,我请傅先生吃饭。”陆时安指指厨房,“借傅先生的厨房一用,我亲自下厨感谢傅先生。”
电梯往下走的时候,陆时安余光瞥了一眼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一高一矮,离得很近,却又隔着一道小小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