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旁边看,夏家两父子,闻允竹,还有一些陆时安并不认识的人,想来也许是其他的旁支亲戚和朋友吧。
夏燃生前顶着夏家小少爷的名头,多的是人捧着他巴结他。
但自从夏家对外澄清了他的身世,那些巴结过夏燃的纨绔子弟们一个比一个撇清关系快,今日更是无一人到场。
陆时安呲笑一声,人性不过是趋吉避凶,一个犯过罪的假少爷,没有哪个人还敢主动接触。
夏廷筠先注意到了陆时安和傅柏宸,他主动过来打招呼,“时安,宸哥,你们来了。”
一旁有人送上两朵白花,傅柏宸接过,替陆时安别在胸口上。
陆时安对上夏廷筠的目光,声音有些冷淡:“我来看他最后一眼。”
从今往后,夏燃这个名字将在他的生命里正式消失,那个觊觎着他的心脏的元凶从此消散在人世间。
夏廷筠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薄凉,也不在意,“我很意外你会来。”
“毕竟我是胜利者。”陆时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一转头,就看到闻君兰和闻凌霜朝他走来。
闻君兰先开口:“安安,你来了。”
陆时安淡淡点头,目光看向她身侧的闻凌霜,“怎么说我们都是表兄弟,自当来送他一程。”
他嘴角淡淡的笑容刺入闻凌霜浅灰色的眼瞳里,瞬息间闪过一道暗光。
闻凌霜面容冷淡,开口的话语并不好听,“我想燃燃看到你出现,会死不瞑目。”
众人因她这句话而瞬间变了脸色,傅柏宸沉下脸,正欲开口,被陆时安拦了一下。
陆时安道:“死不瞑目也不可能死而复生,闻女士还不如好好接受这一现实,毕竟以他的罪孽,死后怕是很难过阎王那一关。”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闻凌霜怒目而视,“燃燃他单纯善良,才没有任何罪孽。”
“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自欺欺人可不好。”陆时安无意与她费口舌,直接绕过闻凌霜,将一捧白菊放到夏燃墓碑前。
墓碑上是夏燃一张灿烂笑容的照片,陆时安对着他无声开口:“前世你是人生大赢家,可惜今生你碰上了我,死亡是你最好的归宿,窃取的人生你本就不该享有。”
今天他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看落败者黯然退场,这一场两世纠葛他亲自画上了胜利的句号。
陆时安收回漠然的目光,转身朝闻君兰说:“人我送完了,先回去了。”
闻君兰张了张口,余光注意到闻凌霜一直冷漠的盯着陆时安,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嗯,你们先回去吧。”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后悔让陆时安来,闻君兰的心脏突然无预兆的重重跳了一下。
眼前,陆时安与她擦肩而过。
傅柏宸正与夏廷筠说着话,瞥见陆时安朝自己走来,他收起未尽的话语,眼神温柔的看向青年。
突然间,他的神色一变。
陆时安发现傅柏宸神情不对劲的一瞬间,身体绷紧。
同时,一道焦急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安安小心。”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力道将他撞开,身体不受控的朝前飞扑,被飞奔而来的傅柏宸接住。
这时候,夏文尧一声怒吼:“闻凌霜,你怎么敢!”
陆时安心头一颤,顾不上自己站不稳的身躯,急切的往后看,却见闻凌霜手上拿着一把沾了血的手术刀。
刀身被鲜血浸染,而闻君兰满身是血的倒在夏文尧的怀里。
夏廷筠脸色一变,想要去制服闻凌霜,被傅柏宸冷静的声音换回理智。
“廷筠,先叫救护车。”
夏廷筠赶紧拿出手机拨打120。
闻允竹难以置信的看着闻凌霜,“二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闻君兰气若犹丝,她望着闻凌霜,眼神里同样在询问着。
“为什么?”闻凌霜冷笑,染血的手术刀指着闻君兰,“从小到大,她样样都比我好,母亲喜欢她,父亲偏爱她。她天赋好,是大画家,而我不喜欢学画画就要挨父亲的责骂。”
“凭什么就要让我跟在她屁股后面学画画,我偏不。”
“我考入医学院,次次争第一,不过也是想证明我自己并不比她弱。可是父亲从来不会夸我一句。”
“他只会在我面前说她的好,事业好,找的对象也好。”
闻凌霜的一双眼眸充满了恨意,“凭什么你可以找到一个样貌好,人品好,家世也好的老公,而我却喜欢上一个人渣贩子,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却先天发育不良。”
“而你的孩子却能健健康康。”
她将手术刀从夏文尧身上移到陆时安身上,傅柏宸一下子抱紧了陆时安。
“我当年费尽心思,不过是想要让燃燃健康长大,你们呢,你们不仅没护他周全,还害得他惨死。”
仇恨让她的眼睛红了起来,“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陆时安皱了下眉,低声对傅柏宸说:“她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
傅柏宸轻声嗯了一声,他松开陆时安,将人护在身后,同时朝夏廷筠使眼色。
夏廷筠接收到信号,不动声色的朝着闻凌霜逼近。
陆时安这时开口:“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对不起你,别人该死,在我看来,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闻凌霜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吸引过去。
“你闭嘴。”她怒吼一声,“陆时安,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燃燃怎么会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过燃燃,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傅延川的心脏匹配他。是你怂恿了燃燃。”
陆时安冷声说道:“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希望,没把握住是他命该如此。”
“胡说,燃燃是大富大贵的命,他本该一声顺遂,平安无忧。”
“你所谓的大富大贵不过是窃取他人的性命,这与一个万恶的刽子手有何区别。”“陆时安冷下脸,“你喜欢的男人就是一个万恶的侩子手,你生的儿子也是如此。你呢?”
“你操控着你的儿子,企图夺取我的心脏,你又有多干净?闻凌霜,你的男人死了,你的儿子也死了,你留在这个世间也是危害他人。”
闻凌霜看到了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她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这个世界上没有爱她的人,她是一个不被人爱着的存在。
夏廷筠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就在他准备夺取她手上的手术刀时,闻凌霜突然转头,朝着他狠狠划来。
夏廷筠不得不往后躲开。
就这间隙,闻凌霜直接朝着山下跑去。
夏廷筠反应过来,立即追了上去。
陆时安和傅柏宸对视一眼,也一同追了上去。
闻允竹的脚步刚迈开,最后收了回来,转而帮闻君兰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闻凌霜丢了手术刀,跳上车慌不择路的往外开,迎面一辆车开过来。
她惊慌之下,方向盘不受控制,一头撞上了公墓园的巨大石碑。
陆时安三人追过来,远远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汽车起火爆炸的一幕。
漫天火光下,陆时安抓住了傅柏宸的手,眼神冰冷,“孤儿院火灾的证据看来是用不上了。”
救护车、消防车、警车全部赶往了市郊公墓园,密密麻麻的人流观看着热闹。
闻君兰已经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
陆时安伸手握住身侧男人温暖的手,浅褐色的眼瞳里跳动着蹿升的火光。
他的目光看着已经燃烧的不成样子的汽车,周围的消防人员和警察全力施救着。
“闻凌霜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她当年纵火烧了孤儿院,害死那么多人,到头来,她自己也落得个葬身火海的下场。”陆时安平静的开口,眼神里的恨意随着火势被逐渐扑灭而消散。
傅柏宸握紧了他的手,沉声道:“恶人自有恶报。”
“是啊,恶人自有恶报。”陆时安说,“她处心积虑调换孩子,到头来一场空。现在这样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
他不会去怜悯任何一个敌人,曾经的他太弱小,没有反抗的能力。现在,他终于将自己从既定的命运里挣脱出来。
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被“替身”这个标签束缚住。
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自重生后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在此刻真正的松弛开来,陆时安露出释然的浅笑。
火最终被扑灭了,闻凌霜被从起火的车子里抬出来时,人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烧的面目全非,死状可怖,周围人都害怕的远离着。
陆时安远远看了一眼,被傅柏宸的手遮挡住。
他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我不怕的。”
死人哪有活人可怕。
“我怕。”傅柏宸俊美的面容上眉心微蹙,语气平静的说出两字。
他的目光定格在陆时安绝美的五官上,深深将人映入眼中。
陆时安略一挑眉,对上男人深邃黑眸,忽然间明白过来。
他怕的是当年那场火有可能带走自己。
“孤儿院火灾的那天正好我被陆士庆夫妇领养走。”陆时安望着他,“现在想来,他们也算间接救了我一命。”
“我并不会感激他们。”傅柏宸说,“那天我去了一趟孤儿院,原本是想要收养你的,却被他们提前带走了你。”
这还是陆时安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事,一时间面露惊讶。
“你……当年想要领养我?”
傅柏宸微微颔首,“也许是合我眼缘,当年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可爱。回家后辗转反侧,便动了收养你的打算。”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但是你我同一户口……”养父子的关系他可接受无能。
傅柏宸知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有些事可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当年与你一别十多年,最终还是把你送到了我面前。”
老头子曾找大师给他算过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也许当年他想要收养他便是强留人在身侧,才让他受了不该有的苦。
夏廷筠这时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他对陆时安说:“时安,小姨这边我还需要配合处理,妈那边,你能去看看吗?”
夏文尧跟着抢救闻君兰的救护车去了医院,闻允竹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到,浑浑噩噩的也去了医院。
“妈的伤势有些重,还在抢救中。爸跟我说,妈昏迷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夏廷筠说。
陆时安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我会去医院看她的。”
闻君兰当时情急之下直接推开了他,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了手术刀。
陆时安并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他能感受到闻君兰对他的爱护之心。
夏廷筠见他同意,眉心一松,转而又恳求道:“如果可以,你可以在医院陪护一段时间吗?”
陆时安拧了下眉,淡淡吐出一句:“得寸进尺。”
说完直接拉着傅柏宸走了。
留下夏廷筠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有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闻君兰的手术很顺利,隔天就苏醒了。
陆时安拎着一个果篮推开病房门,病房里夏文尧正陪护着。
两人看到他,都有些意外,但意外很快被欣喜取代。
闻君兰招呼他,刚一动就牵动了伤口。
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陆时安脚步踟蹰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我来看看你。”
他说话的口吻生疏,但闻君兰丝毫不介意,“怎么就你一个人,傅先生呢?”
“他公司有事。”陆时安随口道,手中拎着的果篮被夏文尧接了过去。
夏文尧把果篮放到一旁,“傅氏那么大一家集团公司,确实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陆时安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闻君兰立即睨了夏文尧一眼,“你爸……他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你别介意。”
“他说的也没错。”陆时安无意跟他们解释,傅柏宸即使工作再忙碌,都会每天回来陪他。
他很享受空闲时两人腻歪在一起,忙碌时,各自有私人空间,互不影响。
病房里一时间沉默下来,气氛有些无言的尴尬。
夏文尧这时候脑子一亮,“我突然想起来公司有点事,早上廷筠还跟我提了一嘴。正好有时安在,我也放心离开去处理。”
他跟陆时安交代了一些陪护事项,离开前朝闻君兰投去一个宽慰的笑容。
等人一走,陆时安便在他原来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夏家应该不缺钱请专业陪护吧。”他开口。
“公司现在由廷筠全权接手,你爸他不放心,非要陪着我。”闻君兰解释道,“不过晚上会有专业陪护的护工,毕竟你爸也年纪不小了,我不放心他。”
陆时安听到她说起夏文尧时语气里的温柔,“你们感情很好。”
闻君兰微愣了一下,微笑道:“我跟他是自由恋爱,豪门婚姻多利益结合,所以很多人会羡慕我们。”
陆时安只跟他们短暂的接触便可看出两人婚姻幸福美满,也难怪闻凌霜当年会嫉妒她。
“那天在公墓发生的事,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你妈妈,保护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闻君兰摇头,慈爱的目光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过去二十年,我没能保护得了你,我很愧疚。”
“现在老天给我了这个机会,我并不会后悔。”
陆时安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处,看不到包扎后的狰狞伤口,但那条黑裙被鲜血浸染,足可见伤势严重。
“没打止痛针吗?”
闻君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角露出不在意的浅笑,“打了止痛针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陆时安皱眉。
“这一刀要是扎在你身上,该有多疼啊。”闻君兰说,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现在这份疼痛由我来亲自体会,我才能知晓我的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受过的各种伤痛。”
“你没必要这样。”陆时安开口。
闻君兰摇头,“不,凌霜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也有责任。我当年太过相信她,以至于你遭遇了那么多悲苦的经历。”
陆时安平静道:“她已经死了。”
“凌霜死了,并不代表她做过的事不存在了。相反,她死了,无法再赎罪。我既是她姐姐,长姐如母,有责任承担她的过错。我又是你的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
闻君兰的眼神里饱含了太多让陆时安理不清的情绪,他怔愣的望着闻君兰,许久后才道:“随便你吧。”
这时候护士推门进来,给闻君兰测量体温和血压。
陆时安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护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认真记下。
待护士一离开病房,他问:“要吃水果吗?”
话一出口,才想起刚刚护士交代的注意事项里的一点。
“哦,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陆时安自问自答着,抿了下唇,又道:“要喝点水吗?”
闻君兰满面笑容的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陆时安去给她倒水,发现没有热水了。
高级病房里设施配套齐全,有独立的饮水机。
陆时安走过去研究了一下,开始烧热水。
他低头看着不断上跳的数字,而闻君兰望着他的背影。
“安安,等妈妈出院的时候,你可以来家里住吗?”
陆时安盯着温度跳到一个数字时,仿佛时间停滞了几秒,再看,那数字依旧在稳步上升。
他没有回头,直接拒绝:“我现在和傅柏宸一起住。”
闻君兰幽幽叹气道:“妈妈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你,你却有了更亲密的人。”
对于两人同居的事情,闻君兰没有异议。
就如她一开始对于夏廷筠和程青漾交往关系,虽然惊讶,但是孩子长大了,自己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
只是——
“你和傅先生的关系傅老知道吗?”
听她提起傅老爷子,陆时安转过头看向闻君兰,“他知道。”
“妈妈不会阻拦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是真心喜欢着对方。”
“我爱傅柏宸。”陆时安说的认真又严肃。
闻君兰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下。
她想起曾经夏燃总对她说他多么喜欢傅柏宸,当时她并不赞同,便是因为夏燃的眼里饱含的并不是真情,而是一种独占欲。
独占欲并不是爱,那是自私的表现。
现在,她在陆时安的眼里明明白白看到了浓烈的感情,那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最直白的袒露。
闻君兰笑了,“安安,我很高兴你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闻君兰的笑容很温柔,让陆时安有些恍惚。
“他也爱我。”他肯定的说道,“我们将来会结婚。”
陆时安想到了刚重生回来时,见到傅柏宸时说的第一句话:
“傅柏宸,我想和你结婚。”
傅柏宸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打电话给陆时安:“还在医院吗?”
陆时安看了一眼吃完药犯困却强撑着要跟自己说话的闻君兰,“嗯,还在医院。”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傅柏宸说道。
这时候秘书敲门:“傅总,夏总来找您。”
身后跟着夏廷筠。
夏廷筠见他正在打电话,便让秘书先下去,自己直接进了办公室。
往沙发上一坐,无声对傅柏宸说:你慢慢打,我不心急。
傅柏宸淡淡瞥他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嫌弃他的出现打扰到了自己打电话。
注意力依旧在电话上。
陆时安想了想,护工要晚上六点上班,便说:“一个小时后你来接我吧。”
两人约好了时间,便挂了电话。
闻君兰眸光温柔的看着他,“让你陪了我一天,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陆时安回道,手机没有放回去,捏在手里。
手指偶尔碰触到,手机屏幕亮起来。
闻君兰很容易就看到了屏保照片,是傅柏宸。
眼底映着一丝浅笑,似乎这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的儿子在感情上热烈又坦然,并不会藏着掖着。
这样的爱恋她是过来人,能深刻体会到他们俩之间纯粹的感情。
闻君兰很欣慰,她没再让陆时安一直陪着他,“你可以早点回去,我一个人待着也不碍事。”
“没事,说好了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陆时安回道。
另一边,傅柏宸挂了电话,问夏廷筠:“找我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夏廷筠挑眉。
“你很闲?”
言下之意我很忙。
夏廷筠摊开手,眼底有些温情,“今天爸来公司,告诉我时安去了医院陪妈,妈今天的心情应该会很愉悦。”
“他回不回夏家,我不会替他做决定。”傅柏宸说道。
夏廷筠说:“放心,我们也不会逼迫他。他独自经历了那么多,心底有所介怀是正常的,我们会等着他重新接纳我们这一家人。”
傅柏宸点头:“你们能这么想最好。”
“我们也不敢逼他,这不是有你给他撑腰。”夏廷筠嬉笑道,“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想到,当初夏燃一心一意想跟你在一起,你看不上他,我还想着我们两家没缘分。”
“现在看来,缘分依旧,我这亲弟才能入你慧眼。”
“鱼目哪能与明珠相比。”听到夏燃这个名字,傅柏宸微蹙了一下眉心,想到陆时安,眉心又松了开来。
夏廷筠听他那嫌弃的口吻,耸耸肩,又道:“那将来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一声,弟夫。”
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几遍,别说,还挺让人高兴的。
傅柏宸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得意之色,但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夏廷筠扬了扬眉,问道:“那我先替我爸妈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弟订个婚?”
陆时安的身份不同往日,即使他未回到夏家,但依旧是他们夏家的宝贝小少爷。
夏家虽然不如傅家底蕴深厚,但在帝京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这个婚事必定不能随便。
夏廷筠已经开始在心底筹划起来。
傅柏宸深邃黑眸淡淡睨他,“你和程青漾如何了?”
听他提起程青漾,夏廷筠眼底浮现笑容,“还不错吧。”
他倒是很想跟程青漾同居,可惜只能偶尔留宿。
这一点上,他不免就羡慕起傅柏宸了。
他那弟弟看起来挺清冷一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就被傅柏宸拐到手了呢?
傅柏宸并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只道:“你这哥哥当的不如弟弟。”
被吐槽了一句,夏廷筠撇撇嘴,“我倒是不介意你们俩在我前头先结婚。”
“那你可以先准备好贺礼了。”
一小时后,陆时安准备回去。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夏廷筠和傅柏宸。
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有些诧异。
夏廷筠先开口:“宸哥说要来接时安,正好我也要来看看妈,便一起过来了。”他说着过来询问闻君兰身体如何。
陆时安朝着傅柏宸走去,手自然的握住了男人的手,十指交缠。
陆时安微微仰着头,浅褐色的眼睛里水光一片,他压低着声音说:“我有点想你了。”
傅柏宸眼底盛着温情,垂眸看他,轻声道:“只是有点?”
“那你有没有想我?”陆时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傅柏宸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立即回答道:“自然是想你的。”
陆时安闻言露齿一笑,另一只手抬起,大拇指与食指比了个动作,“那我比你想我多一点。”
傅柏宸被他这个回答说的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他抬手用自己的两根手指撑开他那个指尖距,压平,低沉的嗓音在青年耳边低语:“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所以指尖距离最遥远。
这深情的话语让陆时安耳尖微微发烫,两根手指指腹相贴,却比另一只手相握更灼热。
闻君兰正跟夏廷筠说着自己今天挺好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神情微微一顿,随即眼底浮现笑意。
夏廷筠注意到她神情变化,撇头看过去,就见傅柏宸和陆时安靠在一起腻歪着。
“妈,宸哥是个好男人。”他低声对闻君兰说。
闻君兰收回视线,轻轻点头,“我知道。你弟弟前二十年孤苦无依,好在现在苦尽甘来,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傅柏宸这种人,不动情而已,一动情必一生。
闻君兰也算是看着傅柏宸长大的,对他知根知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心底多少有些失落,她的孩子还从未与自己这么亲密无间过。
闻君兰很快收起这股失落,微笑着对两人说:“安安陪了我一天,想必也累了。既然傅先生来接你,你们早点回去,也好休息。”
陆时安这才重新看向她,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说出口的话语也柔和了起来:“那您好好养病,我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