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当热血事业狂—— by海崖无涯

作者:海崖无涯  录入:01-30

柏延眼眸晦暗,裹挟了太多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情绪。
球场上的陆意洲浑身的气质、气场与平时大相径庭,他既像一阵让人招架不住的狂风,又如潺潺奔腾的溪水。
好像他站在那里,柏延就自然而然地觉得,他可以做到。
“第四局,十二比十。”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结束。
陆意洲赢了。

体育中心的冷气开到了最大,却由于场地空间太广,跟没开效果一样。
打完比赛,柏延后背那块的布料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湿答答地黏在他身上,之后看陆意洲对阵姚正鹏那会儿,他衣服渐渐干了,可那种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柏延捡起地上的背包,从中抽出一条提早备好的毛巾。他折了几道,正要往脖子上擦时,手腕无端被人圈住,倒向了另一边。
“没想到你这么贴心。”
陆意洲就着柏延的手给自己擦汗,整个人仿佛活力四射的大火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朝柏延喷洒着丰沛的热意。
柏延:。
讨厌没眼力见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柏延把他的脸当锅底刷,轻轻道,“这是我的擦汗巾呢。”
“包我来背。”
柏延手上重量一轻,陆意洲将他的背包接过,然后娴熟地挎在左肩,随意道:“你的擦汗巾?”
他眸光闪烁,道:“柏延,你真不见外。”
好好好。
柏延缓缓目移,决定暂时把陆意洲静置一下。
怕被传染。
临近十二点,身体本能地发出“进食”的信号,胃部的饥饿感也越发强烈。
柏延怼了两下昂着脖子哼歌的陆意洲,摸了摸肚子,眨眼不言。
“怎么了?”
柏延又摸了两下。
陆意洲:“肚子痛?”
柏延放弃挣扎,破功道:“饿了,去不去吃饭?”
“你直说不就完了,你这动作看着……”
柏延:?
陆意洲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哑声道:“看着像怀了一样。”
“……”
能不能尊重一下人体的基本构成。
柏延默默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眼底透着怜悯:“你真的很会联想。”
选拔初赛落幕,酒店二楼餐厅的就餐人数锐减,但今天的菜色比昨日增多了一些,还有大厨现做拉面。
柏延排到队伍末尾,小声道:“地理位置偏僻,运动员又凭证免费,酒店不亏死啊?”
“哪里亏了!”
声音自柏延前方传来。
张清驰对他旁边的陆意洲挥挥手,慢条斯理道:“平成每年的体育拨款会抽出一小部分,用在酒店的运转维护上。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全是兼职,他们本就是退役的运动员,有固定工资啦!”
她悄悄指了指大厨:“李叔就是从我们队里退下来的。”
被称作“李叔”的中年男人憨厚面善,他现场扯面、下锅,看准火候将面捞起,速度快不说,成品色香味俱全。
“李叔,不要葱和辣椒!”张清驰道。
一颗鸡蛋被李斌放平在锅铲上,他颠了两下,手腕一提,鸡蛋在半空留下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完美降落在面条中央。
李斌挑出碎成两半的鸡蛋壳,麻利应道:“好嘞。”
柏延:。
陆意洲:。
果然运动员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柏延还是选了上次的座位,陆意洲换到了他对面,张清驰坐到了他右手边。
“你的师姐,”柏延回想几秒,道,“王飒,她不吃饭吗?”
张清驰喝了几口汤,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才说道:“她今天生理期,有点不舒服,叫我吃完了帮她带碗粥。”
“对了……”
“这里有人吗?”
柏延和陆意洲同频抬头,宋一宁端着餐盘拉开四人座里唯一的空位,没有立马坐下。
张清驰被他打断,脸上带着一点经过一番努力仍没有成功克制住的不爽。她放下筷子,道:“附近有很多座位。”
宋一宁好似没听见,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没人。”柏延忍笑道。
宋一宁点点头,坐在了陆意洲身侧。
不难看出,张清驰单方面对宋一宁有很深的敌意。柏延捧碗吃面的同时,也在谨慎留意着局势变化。
小孩嘛,处在活泼好动的年纪。
一不小心就容易掀桌。
“谁允许你坐这了?”
柏延被面条噎得呛了几声。
宋一宁头也不抬,浏览着手机上的网页版新闻头条:“我坐在哪里,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吧。”
张清驰自知理亏,换主题攻击道:“不专心吃饭的人,迟早把米饭吃进鼻孔里!”
连人身攻击都这么可爱,柏延心想。
他瞄了眼宋一宁摆在桌角的手机,新闻字体大小被人为设置过,一行清晰的大字映入柏延眼帘:
“里希发生□□,迄今为止三死九伤。”
柏延心脏“咯噔”一下,他顾不得放筷,慌乱地打开手机找柏庭的号码。电话即将拨通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小延,平安。
时间是“刚刚”。
柏延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想看看宋一宁和张清驰的最新战况,却不料右手边已人去位空。
“她早就走了,”陆意洲解说道,“走之前手忙脚乱的,幸好我提醒了一句,让她记得帮王飒带粥。”
“哦,还有。”
陆意洲努努嘴,道:“宋一宁有事和你说。”
柏延的目光落到那个快把碗里的土豆戳成珊瑚礁的男孩身上,宋一宁像是不太好意思,小声道:“体育中心下午有场友谊赛。”
“男双,你来吗?”
柏延刚要说好,陆意洲便挎着一张脸,不满道:“你问了柏延,怎么不问问我?”
“那你也来?”
陆意洲:“你敷衍给谁看!”
柏延看不下去,嘲讽道:“多大把年纪了,还和小朋友过不去。”
“你多大?”陆意洲冷着脸问宋一宁。
“十二。”
陆意洲拍桌道:“我不也一字辈的?什么多大把年纪,你礼貌吗?”
柏延冷哼一声:“醒醒,你是十九,不是九岁,一字头的尾巴好意思和人家当同辈?”
陆意洲:“……”
“对了,”柏延问道,“友谊赛几点开始?”
或许是他和陆意洲把气氛闹开了,宋一宁神情轻松了一些:“两点。”
够他午睡一小时了,柏延算了算时间。
他和陆意洲回房间稍作休整,下午两点在体育文化中心一楼与宋一宁碰了面。
打这场友谊赛的选手不少,十六位晋级的男乒女乒统共来了十个,四散开来找到了各自的搭档或对手。
宋一宁提前占好了一张球桌,柏延把包靠着桌脚放下,一起身,他们这里不知从哪冒出了第四个人。
棒球帽、褪色腰包、短袖短裤。
柏延扯住陆意洲的衣角,笑道:“前辈这是视察,还是想和我们打一场?”
徐珂当着他的面取下棒球帽,将乒乓球拍握在手中,其意不言而喻。
过去的几次见面,柏延从未细细看过他的样貌,现在有了这次面对面的机会,他忽然发觉,徐珂泛青的头皮上有几块斑驳的圆斑,皮肤色、很平整,没有毛发生长的痕迹。
徐珂觉察到柏延的视线,又把帽子扣回头顶。
柏延:。
其实这局友谊赛,不论对他还是陆意洲而言,都是一次不错的锻炼,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上阵,并且站在他们对面的,实力不容小觑。
比赛开局,柏延很快反应过来当初张清驰那句没说全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宋一宁的球风像极了陆润霖。
从发球到惯用的技巧,柏延就好像在看陆老当年的比赛视频。
作为宋一宁的队友,徐珂和他配合默契,攻守切换自如,以至于完全没有配合过的柏延和陆意洲痛失开局。
陆意洲的打法偏激进,攻击快狠准,配上独属于他的诡异弧线,柏延很放心他打单人赛。
到了双人这里,陆意洲的弊病同样明显:
他缺乏团队精神。
柏延只好退居“幕后”,打法保守了许多,让陆意洲在前方冲锋陷阵,他在后方处理遗漏的乒乓球。
打到中后期的时候,他和陆意洲的配合度慢慢上升,整场得分算下来,以一局之差输给了对面的徐珂和宋一宁。
柏延本以为徐珂高低得嘲讽几句,但他什么都没说,脚底抹了油似的。
宋一宁走后,柏延漫不经心问道:“看出来了吗?”
“嗯。”
陆意洲撩起衣服下摆扇风:“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的风格,我爷爷那套是他花费多年摸索出的最佳方案,放宋一宁身上,不一定合适。”
柏延:“假如决赛碰到他,不用担心。”
“或者说,你碰到谁都不要担心。”
他弯眼,笑得蔫坏:“除了我。”
陆意洲:“……”
活动了一天,柏延打算再小睡一会儿。
他换上睡衣睡裤,正准备掀开被子躺进去时,床头的手机“嘟嘟”震了八下。
柏延:。
他当作没看见,舒舒服服的平躺在床上,下一秒,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柏延按下接听键,闭眼道:“你好,哪位?”
“尹随山。”电话那头说道。
柏延猛地睁开双眼。
“哦,尹总有何贵干?”
尹随山那边很嘈杂,他的话音夹杂着电流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在酒店会议室,二十一楼。”
柏延:“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你在哪个酒店?”
尹随山的声音忽远忽近,他似乎拿开了手机,似是在处理公事,语气很是不耐烦。半晌,柏延听他道:“我们之间就隔了四个楼层。柏延,我有急事找你。”
“你最好是。”

第11章
柏延出门前披了件外套,摁电梯楼层的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位身价百亿的华刻集团老总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市区顶级酒店不住,偏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尹随山定的是一间会议室,柏延远远便瞧见他的贴身秘书抱着一沓文件,在门口踌躇不前。
“不进去吗?”
周文眼底堆积着两道深深的青黑,他哭丧着脸道:“尹总在开会,我一时半会儿进不去的。”
柏延将外套穿好,道:“和谁?”
周文说了几个人名,柏延一听,这些人都是集团高层。
他点点头,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周文脸上仿佛写满“你命不久矣”这五字,他惊叫一声,连忙阻止道:“柏先生,您要不在外面等等?”
尹随山请他过来,还要他在外面候驾?
别太荒谬。
柏延朝他笑笑,堂而皇之地推门直入。
推门的声音有些刺耳,柏延前脚尚在门外,几道锐利的目光宛如离弦的箭,“嗖嗖”地把他扎得浑身都是窟窿,高层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这间会议室是普通房间的三四倍大,配套的桌椅看上去都上了年纪,深色的窗帘莫名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一抖能落下满地的灰。
尹随山身上那件扎在西裤里的高档衬衫漏了一个小角出来,平常总用发胶打理好的头发乱蓬蓬的,从头到脚微妙地透露着邋遢的气质。
他左脸贴着绷带,右手端持在胸口,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我说过现在——”
“是我。”
柏延找到了一把椅子,路过尹随山座位时,眼尖地瞥见文件上的“里希”二字。他拎着椅背走到长桌另一头,在一众拉着脸打量他的高层里选了一个年纪最轻的,问道:“这场会你们开了多长时间?”
那名高层咳嗽一声,他先看了看尹随山的脸色,随后说道:“八小时。”
难怪脸色这么臭。
就算是拉磨的驴也有吃饭休息的时间,敢情华刻这群高层驴都不如。
该死的资本家,柏延暗暗骂道。
座位靠近尹随山的一名高层问道:“尹总,这位是?”
“柏延。”尹随山道。
高层之间相互低声交谈,像是在确定柏延和尹随山的关系,解答过柏延问题的那位高层靠过来轻声道:“我记得你,柏先生。”
“今天是要处理家事吧?理解理解。”
柏延:。
请问你理解了什么?
“那个,”柏延敲了两下会议桌,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我和尹总有急事商议,麻烦各位先出去一下。”
被尹随山压榨了整整八小时的华刻高层听到柏延这句话,就好像确诊了癌症晚期的病人突然被告知诊断结果有误,眼底迸发着难以克制的雀跃。
散场时,柏延隐约听到有人询问“是哪方面的急事”,那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高层热心地解答:“这是尹总的家事,我们最好不要过问。”
真是个大聪明,柏延感慨道。
会议室只留下他和尹随山,柏延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双手交叉:“我猜猜,你和我哥又发生什么事了?”
尹随山将乱发后捋,眉眼间带着倦意:“签完离婚协议,我定了最早的航班赶去里希向柏庭解释这一切,结果他不但不接受我的道歉,反而——”
尹随山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柏延在心里帮他补齐了后面那几个字:
反而把他暴揍一顿,让他连夜进急诊室丢人。
“你为什么不定市区的酒店,非要跑这里开会?”
尹随山刚牵起嘴角,就吃痛地“嘶”了一声,他捂住嘴边的伤口,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定市区酒店?我干脆昭告全世界,华刻集团CEO尹随山在里希被前男友打了一拳算了。”
“三秒钟,我的脸就能登顶各大新闻头条。”
柏延:“噗嗤。”
他幻想了一下画面,还怪有喜感的。
“那这场会议又是怎么回事?”他道。
尹随山:“我想把华刻的下一家分公司开到里希。”
“……”
“我想好了,”尹随山道,“分公司建成之后,我会去那边呆几年,等情况稳定了再回国。”
柏延担忧道:“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尹随山:?
“我说的是,病情。”
柏延道:“恋爱脑是病,得治。”
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尹随山的座位旁,拾起那本“里希分公司”的策划案翻了几页。
虽然他看不太懂。
“第一,你尹随山身为华刻集团CEO,竟然这么草率地发表了一项重大决策,你问过公司其他高层的意见了吗?问过股东的想法了吗?”
柏延:“哦,可能你问过,但你并不在意他们的答案是什么,因为你固执己见,执意为了我哥抛下一切。”
“可其他人怎么办?你有想过这个决策带来的后果吗?”
他手指放在策划案封面的“里希”二字上,点了点:“第二,我哥在里希,是有正儿八经的事情要做,他作为记者需要时刻留意赛场上的情况,采访运动员、写发言稿。他不是因为这么点该死的小情小爱去里希散心吹风!”
说到这里,柏延想起了一件事。
柏庭在里希这个消息,是他告诉尹随山的。
那时的他穿来没几天,没有考虑到在这个世界他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已不再是薄薄的一层纸片,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有责任。
“你一言不合就追到里希,考虑过他的时差问题吗?要我是我哥,我也得往你脸上打一拳。
尹随山几度想找机会反驳,每每开口,却又止住了话语。
“有水吗?”柏延说得嗓子发干。
尹随山递去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柏延一口气喝了一半,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哥一定会重新和你在一起?”
“凭你一秒一个新点子的不负责行为,还是凭你不尊重他的想法,肆意闯进他的私人空间?”
柏延将矿泉水往桌上重重一砸,语重心长道:“别打扰他了,干点正事、专注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这样对我哥好,对你好,对你手底下的员工也好。”
他发表完这场长篇大论,等着尹随山暴跳如雷地让他滚出去。
可尹随山不仅没让他滚出去,也没有暴跳如雷。
他平静道:“你说得对,我明白了。”
“真明白假明白?”
尹随山白了他一眼,眼神坚毅:“柏庭和我,都需要时间梳理这份感情。”
“里希分公司的事暂且搁置,”尹随山抬腕看表,道,“前段时间堆积了很多事务,我马上回公司处理。”
恋爱脑前期,有得救。
孺子可教啊。
确定了尹随山接下来的行程,柏延功成身退,一边推门一边想,他回去还能赶上午休的尾巴。
大门一开,本该早早离开的华刻高层齐刷刷站了两排,均感激地看向柏延。
有一位头发半白的,老泪纵横地握紧了柏延的双手,上下摇摆:“柏先生,您真是我们华刻的救星!”
柏延:“……应该的,应该的。”
“柏先生,您可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柏延:“这……不至于吧。”
“柏先生,听说您和尹总已经离婚了,不知道您是否有相亲的意向?是这样,我的小儿子……”
“不不不!”
柏延逃也似的钻进电梯,进了1705后顺带反锁了房门。
“你刚刚去哪了?”
阳台旁,陆意洲正捧着一本杂志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柏延走了过去,将杂志轻轻提起并将其一百八十度旋转。
“你书拿反了。”
陆意洲狡辩道:“我看的是图片。”
“哦?”
柏延把书转了个方向,指指上面倒立着的模特,问道:“请问你看的是这个吗?”
陆意洲把杂志狠狠一合,问道:“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刚刚去哪了?”
“我去哪有必要和你报备?”
等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柏延来不及深究,陆意洲冷笑道:“我们目前算是队友,和队友报备自己的行踪,合理合法。”
“有人找我咨询情感问题。”
“谁?”
柏延无奈道:“你查岗啊,要不要我把人家电话号和地址一并报给你?”
给尹随山讲了大半天CEO的行为规范,他嗓子快冒烟了,回来了还要解决这个咄咄逼人的幼稚鬼。
连轴转了一天,没见有人发他加班费。
柏延打了个哈欠,脱掉外衣躺在床上,道:“尹随山。”
他将眼罩戴上,半梦半醒道:“聊了会儿关于我哥的事。”
“什么事?”
陆意洲的声音一下子拉近不少,宛如凑在他耳边说话一般。
“困了,真的困了。”
柏延搓了搓耳朵,半张脸深埋枕头:
“我哥真的很好,你们都喜欢他……不是没有道理。”
半开的窗帘被人轻手轻脚地合拢,一缕阳光溜过那条被风吹开的缝隙,在柏延安宁的睡颜上洒下一道浅浅的亮线。
陆意洲挪动脚步,遮住了那道对戴上眼罩的柏延毫无影响的光线,他蜷曲的手指颤动几下,忽而又收紧成拳。
静谧的房间内,一道近乎呢喃的声音逐渐化开:
“不是所有人都在喜欢柏庭。”

这一觉柏延睡了很久。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像是罩着一层薄纱,影影绰绰的,叫人看不真切。
“女士您好,这里是向日葵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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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掉着墙皮的老旧外墙下,身形佝偻的银发女人将破旧的小灵通贴在耳边,言辞恳切:“张女士,关于退养柏延这件事,我希望您多考虑考虑。”
说完这句话,她沉静了好一会儿,趴在墙头的小柏延猜测是那位“张女士”抢占了话语权。
银发女人舔了舔干枯的嘴皮,取下挂着细长链子的老花镜,右手在额前搓了两下。
小柏延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每当福利院的孩子开始闹腾,院长会来回地磨搓着额头,仿佛这样做他们就能立刻安静下来。
“我明白您的顾虑,”院长言辞恳切,“在这群小朋友中,柏延是年纪偏长的一个,但他懂事、机敏,热爱运动,也非常体谅福利院的其他工作者们……”
老花镜的镜腿松了,从院长手里滑了下去,镜片磕上一块石头,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纹。
“好、好的,张女士。”
院长佝着腰,在泥土上摸找她四分五裂的眼镜。似是电话里的张女士又说了什么话,她摸索的手一顿,隔了几秒钟,别扭地抬起腰身回答,她知道了。
院长郑重而无奈:“您也有您的考量,这无可厚非。”
画面一转,天空中飞雪纷扬。
在每年除夕,向日葵福利院便将好心人的捐赠物分发给小朋友们,这个时候柏延往往磨蹭到队伍的最后一个。
一个个领完礼物的孩子们与他擦肩而过,八成新的连环画、篮球、足球、散发着柔顺剂香味的玩偶……柏延看了又看,悄悄许愿轮到他时还有东西可拿。
“李阿姨,我不喜欢这个。”
排在柏延前面的男孩举着一盒颜色残缺的蜡笔,哭丧着脸:“我想看绘本!”
负责派发礼物的李阿姨是常来福利院的几位志愿者之一,她摸了摸男孩的头,将一副一面红一面黑的球拍和蜡笔摆到桌上。
“绘本没有啦。”
李阿姨笑着安慰他:“待会儿我陪你画小红花,好吗?”
男孩皱着眉认真思考,还是选了蜡笔。
柏延往前走了一步,捧起那副乒乓球拍,李阿姨将一枚白色小球放到他手里,带着乡音:“你这娃懂事得很!”
“认识它吗?”
柏延摇头。
“它叫乒乓球,”她笑容宽和,牵起柏延的手,“走,阿姨教你怎么玩!”
由此开始,剩下的情景像按了快进键。
被教练选中加入队伍、参赛、领奖、顺风顺水地走到世锦赛。
梦里他仿佛闻到了海风中淡淡的腥咸。
那是世锦赛开幕的前一晚,他独自一人沿着海滩边的人行道夜跑,沿途有不少外国友人向他问好,他一一回应,在精疲力竭之时停下,大口呼吸着。
教练那句“你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成了他近两年的执念,他的积分一层层累加,比赛从国内打到了国外。
柏延再一次询问,他还差那么一点吗?
教练缄默不言。
梦境宛如被搅乱的面糊,柏延想将它恢复原貌,一个柔软的物什忽地滑过眼皮。
顷刻间天光大亮。
“柏延。”
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是陆意洲在叫他。
柏延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自我缓解着被人强制叫醒带来的不适感。
房间只亮着一盏床头灯,陆意洲半张脸都陷在黑暗里,柏延摁着眉心,问道:“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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