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点德—— by指犹凉

作者:指犹凉  录入:01-31

宇文颢回望着女人,很久以前,他就不再回答类似的问题了,这次也不例外,只是默默地瞅着她,一声不吭。
女人身后的浴室门忽然开了,一个裹着浴巾的男人,匆匆向这边赶来:“是儿子吗?叫我接。”
宇文颢果断地结束了通话。
儿子?他知道自己有几个儿子吗?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
倏地一下,宇文颢一大一小两只耳朵都竖起来,捕捉到了,我靠,又特么是隔壁,今天不说相声,改唱戏了?
蹭蹭几步走到窗前,推开窗: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
豫剧那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调门,在万籁俱寂的夜,硬邦邦地忽隐忽现,又是低频,夜间超过45分贝就可以报警,这缺德玩意估计不到40分贝,卡在标准线上,睡着了,吵不醒,睡不着,撩神经……
要怪就怪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宇文颢看了眼表,快十一点了,行吧,忍你到十二点整,我就不信,就算倒时差,也不能整宿的不睡觉。
不信是不行的,当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时,隔壁的豫剧溜着窗户缝还在往屋里蹦……
从前,宇文颢最爱加拿大的静,现在,居然有点生恨,太静了,但凡有点其它响动,哪怕是拉美人的摇滚轻颤呢,隔壁的花木兰都不会有半点的存在感,为啥来来回回就这一段?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讲了特么快两个小时了。
宇文颢翻身坐起,捂着又痒又痛的耳朵,雪上加霜。
夜里的风已经很凉了,穿着帽衫套着羽绒背心,也没觉得太暖和,加拿大的初秋已然泛起冬的寒意。
很少有机会独自走在午夜街头,所有的房屋也都默立在夜色中,家家户户门前的地灯,是路上唯一的照明,照不到的角落,幽暗中蕴藏着无人知晓的惶惶。
宇文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隔壁的门前,扫了眼,门前的摄像头还是库伯太太留下的,早就坏掉了,库伯太太懒得再请人换,摆在门前装装样子,这个秘密,她只告诉了宇文颢。
警察查访的那几天,这件小事便不再是秘密了,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测,如果真有人谋杀了库伯太太,应该不会走房屋的正门,很有可能是从院子通往街上的那道木门溜进去的,这样的门,每家的院子都有,专门用来运送除下的草屑、打理花园后的枯枝烂叶,或者搬运一些大点的工具,宇文颢每次推着除草机都是从临街的小门进院,从正门穿屋而过,会弄脏那些漂亮的地毯和昂贵的地板。
叮咚,宇文颢按响了门铃,紧了紧帽衫,遮好耳朵,轻轻跺了跺脚,只穿了条运动裤,腿上有点凉。
无人应答,房里除了花木兰还在为妇女解放运动发声外,没有半点人的动静。
叮咚,叮咚,一分钟后,宇文颢又按了按门铃。
还是没人理会。
这孙子是故意的吗?一丝怒意隐隐的从心底升起,门上的百叶窗严丝合缝,外边看不到里边,里边也看不到外边。
叮咚,叮咚,叮咚——一连三发,宇文颢发了狠,今夜要是敲不开这扇门,跟他耗一宿,然后就报警。
终于,隐约听到脚步声,踩着楼梯,咚咚地向门口走来,这里的房屋大多是木质结构,就连老鼠从屋顶跑过都能听的真切,何况鲍皇叔的分量,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里边的震颤。
百叶窗被扒开一道缝,很快,门开了。
宇文颢呆立,眼前明晃晃的一座肌肉山,鲍皇叔只围了条浴巾,发达的胸大肌,中间一丛性感的胸毛,毫无防备地撞进造访者的眼里。
鲍皇叔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胡噜着胳膊,也不问明情由,挥手招呼着:“先进来。”
宇文颢站着没动,目光无处安放地飘忽着,想马上掉头回家,这人不是故意不开门,他只是在洗澡,法律没有规定过了午夜不可以洗澡。
“冷死了,你先进来,别傻戳在门口……”鲍皇叔是真的冷,哆嗦着,浑身冒着白烟,也不管宇文颢,一边擦头发一边又跑回楼上,甩下一句话:“你随意,我先穿上点。”
鲍皇叔说的是中文,显然认定宇文颢是能听懂的,而且还带着一丝热情。
宇文颢张了张嘴,看着一身肌肉的鮑皇叔,裹着浴巾的翘臀摇晃着消失在楼梯间,眼前的情形和路上来时所设想的有很大出入,警告的话都已想好,却错失了最佳的发挥时机,回头望了望无人的街,迟疑着,缓缓地踏进曾经不止一次,喝着下午茶,欣赏着草坪的这栋房子。
关上门,站在那里,宇文颢没再往里走,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冒然造访多少有些唐突,何况还是在大半夜,虽然鲍皇叔也说了“你随意”,但自己并不是来做客的,低频噪音的事,得有个了断。
屋里灯火通明,里边大致可以看清,鲍皇叔应该是很喜欢库伯太太的房子,大体上没有变,就连小雏菊的壁纸都保留着,只是在客厅的一侧,多了张极不协调的旧沙发,那是威尔太太不要的,上面堆满了书和光碟,还有两个大号的旅行箱没打开,并排码在墙边,看来鲍皇叔还没彻底收拾完新家。
沙发旁,一个落地音响,两边的喇叭还在卖力地工作,豫剧的腔调总能带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振奋:白天去种地,夜里来纺棉,不分昼夜辛苦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喝穿……
宇文颢看了看楼上,思忖间,忽然有点明白了,鲍皇叔为啥夜里非要闹出点动静来。

第11章 傻悲定律
鲍皇叔一身灰色休闲款,松松垮垮的,带着浑厚犹似低音炮般的嗓音,冲玄关处的宇文颢啧了一声:“你怎么还站在那,进来啊。”
宇文颢还是没动窝,用手指了指音响,又指了指耳朵,鲍皇叔走过去,关掉音响,屋里顿时安静了,应该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来,进来。”鲍皇叔率先往厅里走,身后的宇文颢不得不开口,讲的是中文:“不用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鲍皇叔抓起置物台上的一盒烟,边往嘴里递烟边说:“我不习惯站门口说话。”语气不咸不淡,却又不容抗拒。
宇文颢刚要顶一个“我也不习惯随便进人家”,瞬间又咽回去了,既然来交涉,就别再找事,勉强又往屋里走了几步,站在两厅之间的交界处。
点了烟,吸了一口,看了眼戳在那再也不肯近前一步的宇文颢,鲍皇叔似乎对邻居为何而来并不急于知道,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啊?”
宇文颢迟疑了一下:“伊森。”
“中文名。”鲍皇叔随手打开冰箱门,拿出一听可乐,递给宇文颢。
“谢谢。”宇文颢耐着性子摆了下手,并不接可乐,面无表情地说了中文名:“宇文颢。”
“宇文——复姓那个?”
宇文颢默认。
鲍皇叔叼着烟,眯着眼,噗地一下打开手中的可乐,又问:“哪个hào?耗子的耗?”
宇文颢的耐性瞬间耗尽,直截了当地说:“我找你来,还是因为那件事……”
“到底哪个hào啊?”鲍皇叔刨根问底,压根没听宇文颢在说什么。
妈的,宇文颢暗骂一句,面上依然淡定:“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鲍皇叔抽着烟,喝着可乐,点着头:“能,只要您说的是中国话,我就能听。”
傻B,宇文颢心里骂完,嗤地一声,云淡风轻地表达了不跟傻悲论短长的境界。
“麻烦您,晚上,别再弄出声来了,好吗?想听什么,戴上耳机,听多久都行。”
“哦,是吗?”鲍皇叔喝了一大口可乐,呃,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嗝,眼神都没聚焦在宇文颢脸上。
想起那天搬家,一哥们挥舞着德国锅声讨鲍皇叔的光景,宇文颢失笑,他可不是他哥们,更没任何交情,鲍皇叔想这么糊弄过去,妄想。
“我希望咱们今天的沟通是有效的,这么晚来打扰你,我也抱歉,咱们互相体谅,多谢。”宇文颢的话里软中带硬,目不斜视鲍皇叔,想躲,没门。
鲍皇叔深深吸了口烟,最后那点烟蒂在眼前燃烧,连带着那双深眸瞬间都亮了似的,睫毛浓密,泄出眼底的玩味,却更透着几分狡诈:“吵到你了?”
“对。”
鲍皇叔冲旁边墙上一努嘴,上边挂着个分贝测试仪,宇文颢瞟了一眼,没吱声。
“诶,我说,你是不是神经……”
宇文颢吸了口气。
鲍皇叔不慌不忙地蹦出最后两个字:“衰弱?”
“就算是吧,这里太安静,我的确有点嫌吵,见谅,麻烦你还是戴耳机吧。”
嗤——鲍皇叔笑了,笑的有点缺德,宇文颢顿时明白这笑里的含义,中国话的谐音梗太多,令人浮想联翩,今天,是自己近几年来,说中文最多的一次。
果然,鲍皇叔又输出自认为很好笑的低劣玩笑:“啧,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
傻B,宇文颢无动于衷地决定结束深夜的拜访:“很晚了,打扰你休息,再见。”
就在宇文颢转身的一瞬间,鲍皇叔不阴不阳地丢来一句:“耳机丟机场了,这两天你先凑合着点吧,我倒时差呢,晚上睡不着。”
宇文颢又转过身来,盯了他一会,鲍皇叔浅浅一笑,貌似很抱歉,可唇边的旋涡怎么看都漾出一抹你奈我何的得意。
傻B,宇文颢也没再废话,果断地从羽绒背心的兜里掏出一副耳机,来之前,设想了几种可能,也做了点准备,送耳机不是重点,重点是提醒对方,别吵我。
鲍皇叔的神色微微一凝,目光打向始终没啥表情的宇文颢,小兔崽子既没得意,也没诚意,人家就是来解决事的,你说没耳机,好,给你一副。
用两根手指挑过宇文颢手中的耳机线,晃荡在空气里,鲍皇叔瞅了瞅耳机,又瞅了瞅宇文颢,忽然问:“诶,你耳朵肿成那样,什么病啊?不会传染吧?”
卧槽,纯种大傻B,宇文颢面冷如常:“蜜蜂叮的,不会传染。”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再多待一秒,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情绪失控,干出点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来。
“喂,那孩子……”鲍皇叔很不客气的一声唤,成功地定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宇文颢。
宇文颢没转身,只是闭了闭眼,掌心不由自主地合拢,这两年报了个跆拳道,多少应该管点用。
“哦,宇文颢同学。”鲍皇叔改了口,几步走过来,从运动裤的兜里也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宇文颢面前:“不白拿你耳机,喏,这个给你。”
飞快地一瞟,貌似一管药膏,宇文颢微微一怔。
“中草药合成,专门消肿解毒,特管用,这可是我从国内带来的,这边肯定买不到。”
“不了,谢谢,我有药。”宇文颢微微闪开高大的鲍皇叔,一只手已经伸向门把手。
鲍皇叔一把拽住宇文颢的羽绒背心,不由分说将药膏强行塞进兜里,嘴上也没客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巴啊,给你你就拿着,都是中国人,我还能害你不成?”
宇文颢顶烦这句话,都是中国人,那又怎样?初来乍到的时候,也没少被自己人坑。
连忙掏出药膏,想找个地方放下,可鲍皇叔正好挡在鞋柜前,没个地方丟,总不能直接扔地上,那就有点太砸人家面子了,宇文颢被迫举着药,心潮起伏波浪翻,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诶,我问你啊。”送别之际,鲍皇叔仍然意犹未尽。
宇文颢扭脸看着他,算是给足了面子。
鲍皇叔笑了笑,还是那副傻B德行:“你到底哪个hào啊?”
足足盯了这傻悲好几秒,宇文颢才缓缓开腔:“天白颢颢,寒凝凝只。
鲍皇叔略一思忖,哦了一声:“原来你叫白又亮啊?”说完又笑了,上下打量着宇文颢,有点肆无忌惮,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宇文颢的确白皙明亮,带着南方男孩特有的精致。
在这样的目-奸里,宇文颢的冰雪脸有点发烫,也有点震惊,这傻悲居然知道楚辞?还知道这个颢有洁白明亮之意?
文化人?难怪缺德都缺的这么清新脱俗!
不甘心,来时想要解决的问题已经不是重点了,年轻啊,到底气盛,跟天堂里的库伯太太说了声对不起,宇文颢下意识地直了直腰,泯灭了对鲍皇叔刚刚萌生出的丁点同情,幽幽道:“算了,我也别太事,毕竟这屋子死过人,还躺在那里好些天。”一抬手,特意指给鲍皇叔看。
“搁谁到了晚上心里都难免打鼓,你想听就听罢,哦,对了,前段日子这房子不是一直空着么,有天晚上我看见这边好像有光闪啊闪的,可能是摸空房的混混,你也知道,这边的治安没有国内好,要真碰上了,抢什么给他们就是了,保命要紧,别硬杠,他们一般都带着刀,没准还有枪,嘿,放松,也不用太害怕,你现在天天晚上这么大动静,老鼠都跑了,何况你对门的威尔先生是个警察,哦,就是送你沙发的那家,这一带有他在,治安算不错的,好,不打扰你了,晚安。”
回家的路上,望着加拿大星如散钻的夜空,宇文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连日来的烦闷,忽然不见了。

令宇文颢有点没想到的是,深夜谈判……貌似成功了?
连着两天,隔壁都很安静,也许是困了几天,熬不住了,又或是宇文颢的造访多少管点用,反正夜里又恢复了万籁俱寂。
宇文颢也熬不住了,几天没睡好的不止鲍皇叔一个人,加之鲍皇叔给的中草药膏还算管用,冰冰凉凉的,虽然气味大了点,但挺舒服,当然,使用之前,把说明书逐字逐句看了个遍,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连笑容都透着坏意的鲍皇叔。
一觉天亮,耳朵居然消肿了一大半,想不到还是我大中华的草药制服了加拿大的毒蜜蜂。
宇文颢神清气爽,骑车去学校,经过鲍皇叔家门口,瞟了一眼,百叶窗都关着,一派死气沉沉,这家伙夜里折腾,白天补觉,不管是中介忽悠的,还是另有原因,买了套死过人的房子,一个人住,自己还那样吓唬他……
想起前晚,鲍皇叔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面色阴沉不定的模样,宇文颢的心思随着车轮一圈圈转着,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过分了。
安静了没两天,周末的懒觉就被隔壁阵阵的喧闹整没了,听声音就知道,那帮狐朋狗友又来了,院子里支起了烧烤架,啤酒瓶子乒里乓啷,两个小孩格外兴奋,连跑带叫……
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那个给老婆买德国锅的哥们在摆盘子,送硅胶正太的哥们站在烧烤架前转动着烤肉,两个女人切肉、穿串,吩咐孩子安静点,一院子忙的热火朝天,鲍皇叔拎着箱啤酒从屋里晃出来,京韵十足地招呼着:哥儿几个敞开喝,今儿个咱不醉不归。
周末,白天,在自己的院子里,人家爱怎么乐就怎么乐,谁也管不着。
宇文颢也没闲着,原本上午打算先除草的,因着隔壁院里的烧烤聚会,只好调整计划,先打扫房间、洗衣服,再给插画老师补张作业,下午除草也不迟,除草的时间有明文规定,反正太阳公公下山后,禁止使用除草机。
正当宇文颢把一个星期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时,群里又发来了订单,明天有对新婚夫妻,打算去多伦多市中心玩一天,佣金丰厚,是平日里的两倍,群主二话不说,直接艾特了宇文颢,上次两个老人的加东三日游没人抢,人家宇文颢接了单,这次一日游的肥单理所当然先照顾宇文颢,他不要的话再说,大家都很识趣,没人抢单,宇文颢爽快地接了这活。
居住区大多远离市中心,许多人一早开车到附近的火车站,再搭乘绿皮小火车直接到市中心上班,有的下了火车还要再倒地铁,若是直接开车的话,从宇文颢家到市中心,至少两个多小时,市中心虽然繁华,但平日里没事也不往那里钻,购物附近有超市、卖场,不耽误穿衣打扮,也凑合了,要想讲究点,世界名牌、奢侈品一类的,还得去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城。
年轻男孩,又盘靓条顺的,想不臭美都难,宇文颢也不例外,年轻夫妇逛市中心,自然要去购物中心的,自己好久没逛了,顺手也买点好东西。
所以,今天一定要把草除了!
隔壁的烧烤聚会,仿佛并不顺遂宇文颢的意愿,烤肉越烤越香,小酒越喝越有,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不仅没有结束的意思,还玩起了歌舞。
宇文颢丢下画笔,踱步到窗前,轻轻推开一道缝,歌声听得更真切。
“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来来来,来来来……”
一首古早的民歌,手鼓打的欢快热烈,一个人站在院中央,随着鼓点摇晃着,其他人和着手机伴唱,拍着巴掌给他助威。
这特么谁啊?
宇文颢的眼睛睁开了不少,索性窗户再推开些,只见鲍皇叔乍着膀子,举着啤酒,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扭动着他那高大的身躯,时而抖抖肩,时而动动脖,脚底的节奏每一下都踩在鼓点上,快而不乱,典型的新疆风味,间或陶醉地向后一甩微卷的曲发,露出混血般的脸,更加突显热烈奔放的异域风情,腿边两个小孩围着他,因为不会动脖子,只好一起耸肩晃脑壳,乐疯了。
我能说,这孙子跳的还挺好看吗?
宇文颢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鲍皇叔抖肩膀的时候,连带着胸肌一起抖,身上的白T恤,晃的人两眼直发花。
新疆舞不仅要会抖,还要会转,鲍皇叔一连转了几个圈圈,突然间就停下来了,正对着宇文颢的那扇窗,宇文颢本能的想躲,却硬生生的抗住了,你家这么闹腾,邻居看几眼也正常,这不叫偷窥,这叫观望。
鲍皇叔取下烟,遥遥地,冲二楼的宇文颢举了举手中的酒瓶,一笑,隔老远,都能感受到那唇红齿白的吸血迷情。
其他几人也都随着鲍皇叔的举动,向隔壁这边望来,宇文颢从容不迫地关上了窗,落座画板前,好半天,也没画一笔,就听见有个声音有点异于往常,摸了摸胸口,原来是心跳声,咚咚咚地——就跟刚才的鼓点似的。
没一会,老师的作业丢一边,画板上倒多了个头戴新疆小帽,脚踩小羊皮靴,却裸着上半身的鲍皇叔,敲打着手鼓,手鼓还没胸肌一半大,几根翘起的胸毛,嘴里依然叼着烟,斜睨着眼,不怀好意。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不能再等了,你们闹你们的,我得除我的草。
当宇文颢推着除草机来到院子里时,隔壁安静了许多,新疆舞已然结束,吃饱喝足的几个人正在扯闲天。
宇文颢暂时没开除草机,隔着薄薄的木围墙,隔壁的话语断断续续传来,德国锅督促着鲍皇叔赶紧买车,鲍皇叔说还没想好是买新车还是二手的,硅胶哥的声音很低地传来,国内的钱会尽快想办法弄过来,鲍皇叔只说了一句,这事你上点心,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不用考虑这边的时差。
硅胶哥答应着,带着一点听命于人的顺从,正如鲍皇叔吩咐他做事,也少了点起初哥们间的胡闹,多了份正经。
嗤——宇文颢蹲在除草机旁,漫不经心地想,这人想必在国内某个领域里还算有点成就,听说话的感觉,也是霸道惯了的。
硅胶哥的老婆,那个叫莎莎的女人,嗲嗲地说:“诶呀老鲍,我们家张谦从小跟你一块撒尿和泥玩大的,他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鲍皇叔的声音又明快起来:“可说呢,要不我能把这点身家都托付给他?诶,咱可得说清楚喽,小时候,是我撒尿,他和泥。”
众人皆笑,纷纷损他不该叫玄德,应该叫缺德。
宇文颢撇撇嘴,换了个姿势,蹲的腿有点发麻,也大概听明白了,硅胶哥两口子和德国锅马上要回国去了,多伦多这边只剩下李艾跟孩子,果然,像这样为了孩子能在国外受教育,夫妻两地分居,丈夫在国内玩命赚钱,妻子带着孩子在国外念书的家庭,还有很多。
这次他们来加拿大,一是帮鲍皇叔落地生根,二是德国锅顺便看看老婆孩子,听德国锅的意思,原本还想在老婆身边多待些时日,陪着鲍皇叔把车买了,但国内事忙,不得不回了,作为一名大律所的合伙人,表面风光,内里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宇文颢不禁有些黯然,自己初来加拿大时,很多部门几乎跑了个遍,入学手续、买房子买车……哪个不得亲力亲为?鲍皇叔能有这些朋友帮衬着,也是福气。
德国锅有点羡慕年纪尚轻便可退隐江湖的鲍皇叔,房子是他们几个陪着选的,这一带口碑好,这个价钱算是捡着大便宜了,他们谁都没提房子死过人的事,但言谈话语间,宇文颢也听得出,房产中介是不敢欺瞒买主的,他们几个多少知道点。
德国锅还说从前老婆自己在这边,他在国内总是不放心,现在鲍皇叔也来了,帮忙照顾着点,李艾也算太孤单。
李艾笑道:“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鮑玄德话里话外都能挤出点坏水来:“行啊,文涛,你这也算是托妻献子了,实话跟你说吧,我来多伦多就是冲人家李艾来的。”
“呸,一边去,就会占点嘴上便宜。”德国锅嫌弃地啐了他一口,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轰隆隆——宇文颢发动了除草机,太阳已西斜,再不开始干活,这一院子草恐怕除不完了。
没多一会,在除草机的轰鸣中,隔壁几人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屋。
除草机推的有点急,被掉到草里的树枝咔哑了火,宇文颢刚要重新发动,忽听隔壁院里传来鲍皇叔特有的低音炮嗓,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被唱的流里流气的不说,歌词也篡改的耐人寻味:
“媳妇儿啊,白又亮儿,咱俩过日子啊,我有情啊你有意,不如床上解个闷儿啊……”
宇文颢眨巴眨巴眼,倏地一下,恼羞成怒,狠狠地发动了几下除草机,妈的,这人不仅缺德,还很银贱。

第13章 大风吹
秋色虽好,奈何短暂,明明头一天还风和日丽的,谁知第二天就变了天,学校中午临时通知,下午放假,做好防风的准备,人们匆忙结束手头上的事,纷纷往家赶,等宇文颢交完插画老师的作业,学校都没什么人了,天色阴沉,阵风频起,吹得人衣袂飞舞,顶风骑车犹如龟爬,好几次差点给吹回去。
到了家也没敢闲着,屋里院外的检查一遍,上次刮风,吹落了院中一盆吊在花架上的蝴蝶兰,开的正娇艳,那是宇文颢精心栽培了一夏的成果,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可今天的风,有点邪门,吹得宇文颢的心里也没了底。
玻璃门前,他和基德,一大一小两只,望着落叶铺天盖地席卷整个世界,树倒枝摇,地面上所有的一切,仿佛随时都会被风连根拔起,吹得无影无踪,好几家屋顶上的毡瓦都被吹飞了……双层的玻璃门砰砰作响,随着大地一同颤抖,整栋房子似乎也要被吹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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