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谏收紧指尖,“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忙,还认定了我求你你就会帮她……”
傅靖琛的指尖敲打着身后的柜子,漫不经心地盯着病床上的人,“很难想吗?院里现在流传的,我和宋老师可是有私交的。”
宋云谏看了他一眼,他说的没错,王琳也觉得他和傅靖琛是有私交的,她说总觉得傅靖琛对自己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宋云谏也不知道这件事能瞒到什么时候,傅靖琛的喜欢能压抑隐藏多久,能顺着他多久。
宋云谏匆匆收回目光说:“那……你会帮她吗?”
既然所有事都已经明了,就该有个结果了。
可傅靖琛却果断地说:“不会。”
宋云谏蹙眉:“为什么?”
傅靖琛反问:“我为什么要帮她?”
宋云谏没太明白:“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吗?”
“我知道就必须要帮她吗?我有什么责任,宋老师?”
“她不是你的学生吗?”
“不,她是谢江的学生。”
傅靖琛的话将宋云谏堵的哑口无言,其实自己并不够了解傅靖琛,他应该记得,傅靖琛是个很理智果断的人,他不像那种什么破事都会大包大揽菩萨一样普度众生的人,他的目光非常尖锐,只把注意力放在目的,和利益这两件值得去做的事上。
宋云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的确,这件事跟傅靖琛没有关系,对方并没有伸手援助的理由,女学生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仅仅是凭着傅靖琛可能喜欢他宋云谏就来求助,太武断了。
自己也许应该保持和傅靖琛一样的立场和态度,可那点怜悯的同情心总会让他联想到当初的自己,他当初多希望有个人拯救他,告诉他该怎么办,告诉他原配的耳光扇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地受着。
“如果这件事对你是举手之劳,你帮帮她,有什么所谓吗……”宋云谏只是没有能力,他在兰宁什么权利都没有,他爬得不够高,保全自身都已经不容易,谈何保全他人?
女学生求助到他的身上,除了金钱上的帮助,其他的……宋云谏还真是无能为力。
“我冷漠待外的宋老师,也会怜悯心泛滥了?”傅靖琛走到病床前,他单手握住旁边挂着盐水的撑杆,低头看着床上的人,“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非常喜欢你对外界的冷漠态度,但是有时候,你又像一个热情过度分不清立场的小孩,你能告诉我……”
傅靖琛俯视着他,伸出另一手,抬起宋云谏的下巴,眼神明明冷漠,却又因为全部注视给宋云谏,让人觉得火热:“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你?”
宋云谏苍白的脸上是茫然,是让人匪夷所思的茫然,就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好像是故作出来的茫然,不让别人知道,他内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可以非常准确地告诉你,这件事于我而言是举手之劳,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个良好的解决,可我不是圣人,我也不会包揽不属于我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是死是活在她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该有料想,她的下场已经定在那里,用我的人脉强行扭转她的命运,那么我应得的利益在哪里?没有,我就不会去做。”
宋云谏看着傅靖琛眼里的冷漠。
他让他联想到自然界里的雄狮,威武,迅猛,果敢,充满破坏力和安全感的强禽一只。
好恶皆在一念之间。
傅靖琛的指尖在宋云谏的下巴上游过,他明白地说:“不过那个学生有一点说对了,宋老师来求我,我就会帮忙,因为我就是那么喜欢宋老师,可以为他不计较利益。”
他的指尖擦过宋云谏火热的唇瓣,眼睛里的热火灼着唇上的柔嫩晶莹,傅靖琛将整件事推了回去,何其正经,却又显顽劣地说:“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宋老师——会求我吗?”
求?求他?要怎样求他?
傅靖琛眼里的玩弄之意,期待之情,都是希望看到什么?他求他时的卑微吗?还是觉得那样的自己很有趣?不管他此刻的目的是什么,那都让宋云谏开不了这个口。
在只有两人的病房,自己浑身无力地躺在这里,傅靖琛热烈地注视着自己,期待地看着他嗲声嗲气?对他露出臣服模样的卑微恳求,那样子的场景,会让他得到快感?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色情。
看来看去,病床上的人是不打算松这个口了,傅靖琛放开人,正要走出去,宋云谏着急地叫住了他:“你去哪里?”
他并不是依赖傅靖琛,生病看病,他宋云谏一个人完全能行,傅靖琛的话他听见了,自己没有权利去逼他做什么决定,毕竟傅靖琛只是喜欢他,跟他又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他没有理由听从自己的话,因为自己一时的怜悯心泛滥就掺和进这不体面的事情里。
尽管对方是举手之劳,但是道德绑架这种事,宋云谏总是说不出口。
傅靖琛说了,他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他的表述已经很清楚了,宋云谏叫住他,又不知道还要怎么说。
傅靖琛说:“我去叫医生,你血液回流了。”
宋云谏这时才看向自己的手腕,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事,傅靖琛的观察却很仔细,宋云谏松开拳头,傅靖琛已经离开了病房。
等了小会,一个护士进来,她从容地来到宋云谏的面前,没有动他的手,只是在针管上调了几下,血液就慢慢地回了皮肤里。
护士叮嘱了他几句,让宋云谏注意一下手腕的位置和姿势就好了,手部不要太用力,宋云谏点头应好。
这时,宋云谏发现傅靖琛不在病房里了,他没有跟着护士过来,抬头问:“那个去请你的先生呢?”
护士回头瞧了瞧,向他确定:“穿西装的?”
宋云谏点头说:“嗯,他走了吗?”
护士不确定道:“应该吧,我也不太清楚,他是你的家属?”
宋云谏摇摇头:“同事而已,走了就算了。”
一直到宋云谏吊完盐水,傅靖琛也没有回来,宋云谏想,可能是自己的话让他不开心了,他没有理由绑架他什么,他帮不帮这个女生,并不会因为是他宋云谏提出的而相助,这件事对傅靖琛没有任何利益,他不帮也合乎常理。
打完点滴,宋云谏穿上衣服回去,他感到头疼消减了很多,是盐水,也是这件事真正的情况落尽耳朵里的原因,宋云谏披上外套,他一只手不太方便,就改成拎着了。
到了大厅的收费区准备付款,奈何收费人员告诉他,他的医药费已经有人结清了,宋云谏想了想,只好提着外套出去了。
到了医院门口,宋云谏感到有些冷,天色已晚,医院来往的车辆和人群还是很多,他匆匆出门,往路口那边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温热感,一件充满体温的外衣披在他的肩上,宋云谏回过头,竟然是傅靖琛。
西装外套是刚刚脱下来的,傅靖琛动作迅速,眼里是泛滥的担心,外套上的温热直达心底,宋云谏看着他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傅靖琛看着他压着棉球的手,平缓地说了句:“上车。”
两人回到了车上,天气有点想下雨的意思,冷风呼啸,直到钻进车里才安静下来。
宋云谏丢了棉球,傅靖琛发动了车子。
路上,宋云谏忍不住开口说:“对不起,我今天误会你了。”
傅靖琛没有回应,也不知他是不是介意。
宋云谏心中愧疚,好好地跟他解释这件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没有往深处想去,她提了你,我就以为……是我没理清楚其中的关系,是我没有追问下去,今天是我的问题,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我犯蠢了,抱歉。”
“宋老师平时也这么蠢?”
“我今天只是……”
傅靖琛的目光射过来,宋云谏没有继续下去,他该怎么说?怎么解释,在其他人身上他根本就不在意孩子是谁的,但落在他傅靖琛的身上,自己就担惊受怕这是真的?这种解释算什么?越扯越乱了。
“是,我蠢得很,”宋云谏不再为自己辩解,“对不起,今天对你的误会,还有那一耳光……”
宋云谏越说越心虚,他今天是怎么了?他从未在未知的情况下,甚至连情况都不耐心弄明白的情况下去冤枉一个人,就连彦文修那件事……都是在正主来到他跟前,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他才确信的,为什么对别人的耐心在傅靖琛身上却体现不了?傅靖琛说的对,自己今天到底在犯什么浑。
宋云谏捂住额头,深深闭上了眼睛,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扭头看向了窗外。
“还疼吗?”驾驶位的声音温柔,和今天这件过错无关,傅靖琛这句话是突兀的,也是体贴的。
宋云谏应道:“不疼,只是吊个盐水。”
傅靖琛说:“后座有吃的,填下肚子。”
宋云谏回过头,这才发现后座有东西,他看向傅靖琛:“刚买的?”
傅靖琛道:“嗯,随便买点垫垫肚子,拿过来吧,折腾一晚上,不饿?”
是有点。
宋云谏回来也没吃饭,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说,傅靖琛是个非常体贴的人,如果做恋人一定是很好的人选,可他败绩在前,对这种来头大的人物,防备总是大过一时的感性,每次这样感慨一个人的好时,就总想到彦文修的无微不至。
那个曾让宋云谏感到幸福的人,最后又有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一开始注定错误,是不是就要规避错误?傅靖琛也许不是那种人,也许一直到今天的表现都是很好的,但正因为他如此的认真,反让自己觉得压力。
他快要被这种自我思想给折磨的神经不正常。
宋云谏将后座的东西拿过来。
里面有一杯热牛奶和盒装的热饮,说不清是什么,都封了口,还残留着温度,他递给傅靖琛,记得这是谁买的,今天是谁救了他,也算是救吧,他很少跟别人一起来医院,英国留学的日子生病都是独自去,独自回,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傅靖琛的这份贴心照顾他也记着好。
“你吃什么?”宋云谏递过来的东西都是快餐,是适合病人的清淡食品,傅靖琛一点没觉得饿,但还是拿了其中一杯热饮,放在一边,并没有动。
在车里吃这些快餐,想来和傅靖琛的身份极不匹配,宋云谏甚至很难想象出傅靖琛站在摊位前买东西的样子,他这一身得体的西装,出入的是高楼大厦,还以为他会对路边摊不屑一顾,没想到他能纡尊降贵地亲自去买。
曾和几个有钱人出入上流场合的时候,偶尔提过自己喜欢吃路边摊上的什么东西,他们的眼神就变得格外怪异,傅靖琛去买路边摊这个行为,会让宋云谏有别样的好感,他也知道自己很奇怪。
“这两天的饮食清淡点,别再喝酒了。”傅靖琛叮嘱他,成年人喝酒是正常的,但宋云谏总给他一种不胜酒力的样子,他没有跟他碰杯过,只是一种凭空的猜测。
宋云谏说:“只是头疼脑热的小问题,不用那么谨慎,今天谢谢你。”
宋云谏拿出手机,有几分尴尬地说:“我加你微信,把钱转给你……”
之前傅靖琛主动加他他没同意,现在反加人家倒有几分终于识好歹的意思,但傅靖琛没有计较之前的事,他只是把手机解锁后给了宋云谏,任他自己去操作,然后开车上路。
面对傅靖琛丢来的手机,宋云谏表示手足无措,亲密的人之间都不一定会将手机毫无遮掩地展给别人看,傅靖琛倒是潇洒,完全不怕他宋云谏看去了手机里的什么秘密?没有情感秘密……商业决策算不算?
“宝宝?”打开微信,看到昵称的时候,宋云谏忍不住读了出来,还很是惊诧,因为他不觉得这个昵称是傅靖琛这种人会用的。
“别加那个,那是工作号,加Z。”傅靖琛已经发动了车子。
宋云谏又摸索了一会,没想到傅靖琛也会分工作和私人号,那个所谓的工作号上一堆的人名和职位,以及什么什么总之类的,还有不少消息没有处理,而这个Z的微信号上就安静了很多。
宋云谏添加了上去,没有多看傅靖琛的聊天界面,但还是大致地看到了一些私人来信,这不是有意的,内容他没有细看,就把手机还给了傅靖琛。
“好了。”宋云谏没问他总账,只把钱转了过去,只会多不会少,傅靖琛连看都没看,把手机丢在一边,专心开车。
当然,他不差这点钱。
路上,宋云谏的思绪还是停留在那个名叫“宝宝”的昵称上,不知道宝宝指的是谁,Z又指代谁。
工作号用这么个昵称,于他傅靖琛的身份而言,会不会有点儿戏?
一个不符合傅靖琛的做派,一个不符合傅靖琛的情感状态,字母总是有一点特殊的含义,绝大多数的人喜欢用字母指代某个人,多数时候是自己和心里挂念的那个人,傅靖琛名字的首字母开头和Z无关,宋云谏难免联想些其他的。
但他没问。
他在车里安静地吃了点东西,车子到家的时候,宋云谏向他道谢,并推门要出去,可却没有推动,傅靖琛没有打开车门。
宋云谏看过去。
沉默了许久,傅靖琛才开口问:“你要帮那个女学生?”
宋云谏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他也打算回到家再跟那个女学生联系,“不然怎么办,看着她被副校长玩死吗?”
傅靖琛冷静地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招惹上谢江的时候,就该想过这样的下场。”
“她可能低估了谢江在兰宁的势力,就像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他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先不论这个女学生的作为有什么不妥,下场该是怎样,但总不至于让她真的一尸两命去,在保证她的安全情况下,任由她得什么下场,那时候再计较又有什么关系?”宋云谏并不赞成女学生的行为,但是闹出人命未免太大了,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女学生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傅靖琛都说,谢江在兰宁有点势力。
他傅靖琛嘴里的一点势力,恐怕都是让人胆寒的层度,宋云谏不得不插手进去,他的内心还没有冷漠无情到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死在求救声里。
“你打算怎么做?”傅靖琛问。
宋云谏犯难道:“我不知道,先去求助警察吧,如果她的生命真的会受到威胁。”
“她不愿意公开这件事,你没听她说吗?”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我只是希望她不要一声不吭地被弄死,不明不白的死亡对她家人是个无法接受的打击,声誉和安危她不可能全都保住,没这么简单,她本来就是个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凭什么要听她的意愿公不公开这件事?她要么选择性命,要么选择名声,她既然来求我,就说明她还想要命,那名声就不能保,也不该保。”
“还有呢?”
宋云谏问:“还有什么?”
傅靖琛说:“你想保她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就像是宋云谏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还有另外的原因似的。
宋云谏没有隐瞒:“谢江。”
傅靖琛笑道:“果然。”
傅靖琛的果然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表明。
“不过我得提醒宋老师,”傅靖琛说:“报警能不能保得住那个女学生的命是二话,但一定不会让谢江落了马,我刚刚说的保守了,如果宋老师要插手,我不得不把真实情况跟你分享,谢江的关系网可不只是在学校上,随便叫来两个警察撼动不了他半点的地位,这件事也许会闹上一阵子,然后风平浪静,以一种造谣污蔑的方式被压下去,女学生可以不用死在今天晚上,也许是后天,或者一个星期后。”
宋云谏沉默了。
他只知道兰财的很多领导都有势力,但是不知道谢江的势力还能渗透到什么地方,他认识的最有势力的人也不过是彦文修,他厉害到可以完全隐匿自己的信息,甚至连公安网上都难以调查。
他对付自己就像是谢江对付这个女学生一样简单,但彦文修没要了他的命,宋云谏不知道为什么,但不会天真地以为是因为对他还有旧情。
“我不帮那个女学生,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但你真地想插手的话,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傅靖琛说:“威胁到你的安危,我就会管。”
宋云谏并没有那么欣喜若狂,就像傅靖琛说的,他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他一点也不愿意掺和进这个女学生的事件里,相比之下傅靖琛更加冷漠无情,尽管知道女学生有安危问题,他仍能在此刻考虑他的所得利益。
宋云谏不能说这样不好,他只是对傅靖琛这种人有一点点的恐惧心理,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过强大?内心才能在看见生死的时候毫无波澜,女学生已经求助到他的面前,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用一个良好方式解决的问题,他也不乐意做。
这是个人意愿,无需抨击,只是他的冷漠会超乎常人的想象。
他可以冷淡看着别人的哀求和生死,他是极端的理智,也是极端的无情。
在这一刻,宋云谏意识到自己远不及他的冷漠,起码,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命死在自己眼前,如果自己有扭转的能力。
于是宋云谏就会想,现在被傅靖琛喜欢的自己,可以依附他的势力横行,如果不被喜欢的那一天,傅靖琛是不是也可以随时玩死自己?这都是有可能的未知数。
“什么条件?”那就最好撇清关系,不能让他毫无利益,不能让他无私提供帮助,这样在不被他喜欢,进行情感结算的时候,自己或许还能有点余地。
傅靖琛丢下一句:“陪我一晚。”
宋云谏蹙眉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庸俗的条件。
傅靖琛却笑着补充:“紧张什么?我说的陪可不是宋老师理解的那个陪,让我换种能让人接受的说法,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我会办个晚宴,届时宋老师来参加,陪我过个生日就好。”
“这也算是条件?”
“不算吗?”傅靖琛注视着宋云谏的眼睛,他茫然的时候目光非常吸引人,有种很好把持任人玩弄的错觉,“换做平常,我邀请宋老师来赴宴,宋老师真的会点头?”
宋云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脱下外衣,放在身侧的座椅。
“具体什么时候?”宋云谏问,他对傅靖琛的感受回到了之前,对他的人品没了质疑,恰好今天他送他去医院,这种种迹象,都能表明这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就算不是什么条件,不是什么交易,他或许也会犹豫,答应赴他傅靖琛的生日宴。
“等我把这件事办完,”傅靖琛打开车门,“够诚意吗?”
这样他还能有什么二话?这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条件,用这么轻而易举的事,去换一个人命关天的事,傅靖琛是做慈善的?
宋云谏很想弄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但一个这么多人的生日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知道了。”宋云谏推门下车,两个人的交易就此达成。
这个看似宋云谏得了好的交易,自然不会让人排斥,傅靖琛的话有什么好反驳的地方吗?来参加一个生日宴,换这么一个惊天动地事件的平息,聪明人,谁不会选?
目送着宋云谏的离去,傅靖琛捡起副驾驶落下的外衣,他的后脑勺抵着座椅,将混着消毒水和淡香的西装外套蒙在了脑袋上,他解放双手,在黑压压的外衣里感受着残留的温热,半晌,他将外衣拉到眼皮底下,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在前方昏暗的柏油马路上,带着兽性,和变态的期待兴味。
那眼神实在说不上清白,也说不上简单。
几天后,兰财闹出了大事。
教育局的领导亲自到了兰财,见了校领导等人,几个人关上门说了通话,下午三点钟,警车到了学校,一个院系的同学被排查,闹的人心惶惶,警方询问学生的话不是秘密,重点问了些女同学谢江的事,约莫两个小时,这件事就在学校里爆发了。
谢江被带上了警车,还有他手底下的几个女学生,那个向宋云谏求助的女生叫王婉银,也在其中。
警方的动作大,走的也是那正规的流程,短短的一个下午,情况就在兰财里流传了起来。
谢江被带走的时候宋云谏还在上课,回来后就出了事,连老师们自己都闹的人心惶惶,一群人聚在一块低声说着什么,宋云谏没有参与进去。
他没想到傅靖琛的动作这么快,从事发到谢江被带走,仅仅几个小时而已。
王琳说她在其他老师那里拿到了内部情况,副校长不仅把王婉银的肚子搞大了,还有几个女学生跟他有点瓜葛,女学生都是没什么定力的,以为谢江涉及了什么事被查了,纷纷吐露了谢江和自己的关系,警察问什么说什么,一点不敢隐瞒。
新闻记者也蓄势以待,速度飞快,这件事上了最新的报道,兰财丢人丢大发了,但谢江也算是栽了跟头,经过多名女生的指控,不可能有翻身正名的可能。
宋云谏更关心王婉银的安危,谢江并没有到入狱的程度,他很聪明,每个跟他有染的学生都是拿了好处的,有的是现金,有的是名牌,有的是毕业后进入什么高企,有的是承诺海外的生活。
她们是交易,是自愿的,那么谢江就只是没了师德,任人唾骂而已,并不会这辈子都在狱里度过,他一没有杀人,二没有用强,只不过一直声名显赫的兰财,要因为这件事被群嘲,再次成为热点本身。
王婉银的名誉没有保住,也不该保住,她不能拿了好又惩治了谢江,自己却毫无影响,唾骂声就是她这辈子的枷锁,一辈子跟着她,也许到她黄泉埋骨的一刻,才会消停。
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兰财的高层很厉害,公关也丝毫不落下风,以至于这件事在兰宁这个地方闹的满城皆知,但并没有丢脸到全国各省去,仅仅一些媒体,他们还对付得了,砸钱的砸钱,收买的收买,很快,这件事就以草草收尾而结束了,响动也只活跃在兰宁这个城市里。
互联网纵然厉害,也压不过权势,电视上不会有这件事的报道,少部分信息流向外省,官方媒体无人敢发声,流量被压,相关探讨被封贴,走势变得越来越奇怪,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超于宋云谏想要的那个。
他只是需要谢江受到应有惩罚,这件事里牵扯的人,都会有他所作所为的应有下场,他并不要全球人都知道谢江的恶,也不希望兰财丢脸到全国各地。
“真是太吓人了,真看不出来副校长是这么个衣冠禽兽,他手底下六七个女学生被一起带进局子里问话了。”
“有人表达过是被逼迫的吗?”
王琳摇摇头:“这个好像真没有。”
“他不会有事的。”宋云谏冷冷地说,谢江的下场不会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