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捡尸人—— by芷衣/浮安衾

作者:芷衣/浮安衾  录入:02-04

第二天,爸爸知道他们家的牛全被她卖了,按着她朝死里打,打了一上午,用棍子用刀用铁锨,血流了一院子,她以为她真的死了。
在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可能终生不能下床了,在她要离开去拍电影时,她却笑了。
她那双浊黄的眼里第一次有那么明亮的光,她走出门口回头,看到她还在一直笑。
她唯一还能动的右手食指,一直在向上划。别人可能看不懂,她看懂了,那是一个飞的动作。
飞,夏飞,飞出去。
那个笑在她鼻青脸肿的脸上并不好看,却一直在她心里,一整路。
六月的牛仔草清脆旺盛,连绵生长,却局限于山的形状,一座又一座,一片又一片。
她坐车离开了那里,山路颠簸,座椅柔软,她窝在里面发誓她一定要好好演戏,拼命赚钱救她,不管多苦多累。
她不怕苦不怕累,最苦的是没有机会。
鬼校花脸上一道道血痕,是泪痕,她哭了,血泪从她干枯的眼眶了溢出,“妈妈……”
她真的好努力啊,为了她自己,为了病床还在等她带钱回去妈妈,为了更多说不清的东西,她每一刻都在努力着。
在导演的谩骂和其他人嘲讽的眼神中,她努力演一个她从没接触过的白富美,她下湖上山,在烈日下拖着血糊糊的长发满岛跑。
她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这个岛太美了,这里的世界太美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期待的未来是那个肮脏的洞穴。
那天晚上,她被两个投资人拖进那个洞穴,穿着吊带睡衣的她,皮肤在地上磨得好疼,可是她一句都没说,因为导演说他们要拍最真实的电影,不能用替身。
她当然不会用替身,她当替身都很愿意。
那时镜头中她被磨出血的画面,一定很真。
一开始被压住时,她还不知道电影要多真,被打第一把掌时她也不知道,当她知道时,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她哭着向导演向其他人求救时,是不是也在镜头里,很真实。
她死时的眼神呢?
镜头把她的愤恨和不甘记下来了吗?
一定把她的怨和恨深深地保存下来了,要不然她不会留在这里,一遍遍经历死亡,一遍遍复仇杀人,却始终杀不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鬼校花的情绪逐渐崩溃,另外两个女鬼也躁动了起来,鬼气森森,嘶叫凄厉。
一只鬼手突然伸长冲向夏白。
躺在地上的郭洋大喊:“夏白!”
夏白刚要伸手就被马同峰撞开了。
锋利的鬼手穿透了马同峰脖子上的皮肤,鲜血当时就溢了出来。
“杀了你们!该死!都该死!没有一个无辜的人!”鬼夏飞神情狰狞,灰紫鬼手上鲜血外溢,逐渐猩红。
马同峰双脚离地,在即将被她举起来时,一只手压住了她的手腕。
夏白用力握住那只黏腻可怕的鬼手,“我知道,你很苦。”
“我知道,你受苦了。”
这是妈妈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晚上隔着一层层薄薄的护手霜抚摸她粗糙的手时,那瓶她跑到很远的地方买的护手霜她一直用到死亡那一天,散发着浓浓的栀子花香。
栀子花白白净净的,就像握住她的这双手。
“我带你去杀了他们。”夏白说。
他慢慢改握为拉,拉住了那只血红鬼手,和握住他家喜神的手一样,“跟我来。”
夏飞是非常厉害的厉鬼,她能隐隐察觉到她的仇人大概在哪个方向,可她却不得其入。
他们在本源世界看到了一个道士,手拿方向盘和符纸。
那里还有一个信奉诡异菩萨,一定对鬼神玄学有所了解的投资人。
夏白合理怀疑,他们以贫苦人的死亡和挣扎为玩乐,但也怕鬼报复之说,提前请了道士,在她们死亡时,将她们封在记录一切的镜头之中,困在电影之中。
他既然知道通道,拉着她们应该能把她们带过去,夏白想试试。
那只锐利的鬼手被夏白拉住了。
马同峰跌落到地上,捂住流血的脖子不住地咳嗽,看到夏白一个人带着三个鬼向湖里走,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脖子上的血,一头跳进湖里。
清澈的湖水里,夏白在最前面,他拉着鬼校花的手。
鬼校花拉着被献祭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拉着另一个被献祭的女孩的手。
干净的湖水化开了脏污和血块,她们的长发在水中柔软自由地散开,气泡上冒,裹住点点的光亮,向着更明亮的地方而去。
马同峰看着这一幕,脑海里是另一幕。
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床旁边就是做饭的灶台,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笑得好开心,看着正捡爆米花上的皮的家秀,昏黄的瓦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温暖的笑意顺着皱纹深入。
外面狂风大作,他一点也听不到,在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里,内心的满足像旁边炉子的小锅,咕噜噜冒着香甜热气。
“家秀,明晚还有个喜剧哩,要不要看啊?”
“不看,咱就看这个鬼片。”
“家秀,你为什么喜欢看鬼片呀?”
她抬头看向那个盏灯,用眼睛盛满光,过了好一会儿,她笑着说:“人渺小无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假的,鬼片中有因果报应,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马同峰的眼泪融入湖水之中。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好像要沉入湖底,被后面赶来的郭洋托住向前游。
和凌长夜猜的一样,剧组先拍鬼校花她们变成鬼后的剧情。
剧组刚开机就拍校花变成鬼后复仇杀人,这场戏拍的是第一个岛民被鬼校花杀死。
能看出来剧组不缺钱,各方面细节做的都很好,化妆师也牛逼,难得的是,配角演的都很好。
凌长夜坐在树林中的一块石头上沉默地看着,薄薄的唇勾起一个轻轻的弧度,漆黑眼睛泛着一层微不可察的蓝光。
二娃捂着眼睛蹲在他腿边,听到惨叫就抖一下。
和他一样战战兢兢的,是在另一边看的编剧,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好多只死人的眼睛在盯着他,迫不及待地想吃他的肉。
前两场戏还算顺利地拍完,他们转移到湖附近,鬼校花追人追到这里,将在这里杀了那个岛民。
这个岛民就是投资人演的,现在他要被鬼校花“杀”死了,另外几个投资人也兴致昂扬地前来观看,周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好几个镜头对准了他们。
导演给他们讲完戏,退到监视器后面。
投资人躺在地上盯着夏飞,目光黏腻,他舔了舔唇,说:“飞飞啊,没事,等下你可以用力点,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对不起,等下要对不起李总了。”夏飞穿着血糊糊的脏衣服连连鞠躬。
“别畏畏缩缩的嘛。”李总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大胆点,我可是强——暴你的人。”
导演拿着喇叭大喊:“各组注意,开始!”
鬼校花抓住了岛民的腿,在岛民惊恐的眼神中,举起鬼手,冷冷地穿进岛民的胸膛,鲜血溅在她发灰的脸上。
岛民尖叫只发出一半,眼里定格着鬼校花的面容,满满的恐怖和害怕,或许还有一丝丝后悔。
下一秒,岛民忽然跳起来。
“哈哈哈哈我死了吗?”李总两只胳膊向上一抬,胸口用完的血包滑了下来,他脸上露出夸张得意的笑意,那笑在滴血的胖脸上丑陋而狰狞,刺拉拉地绽放在烈日下,“我没死呀哈哈哈!”
另外几个投资人也哈哈笑起来,只有他们了解的笑,其他人不明白,但也跟着附和地哈哈大笑。
一串血珠溅落在他们脸上,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凝固了他们的笑容。
喊着“我没死呀”的李总,胸口出现一个血窟窿,刚才没戳破他皮肤的鬼手,穿破了他的胸膛。
李总额头青筋暴起,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那只鬼手时,一股股浓稠的鲜血从他嘴里溢出。
编剧惊恐地抱住脑袋大叫了起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他打开了开口,人群中顿时尖叫声四起。
凌长夜眼里暗光流转,转头看向湖面。
站在湖边的导演听到动静,也看向了湖面。
夏白从水里冒出头,湿漉漉的头发弯曲地贴在脸上,沾水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呆呆的样子像一个刚游上岸,不谙世事的小人鱼,他微微歪着头,问:“导演,你想拍一部真实的电影吗?”
导演怔怔地看着阳光下的人,如果换个场景,他一定把镜头对准他,可在惊叫连连的背景下,他只觉得脚底发寒,阴冷的湖水蔓延到了脚底一般。
郭洋也从湖水中冒了出来,捂着自己肩头的伤,大喊:“要真实就真实到底啊,怎么只有女演员和几个穷小子死的真实,他们就不要求真实了呢,双标会影响电影的质量,怎么对得起导演的雄心壮志?”
“镜头都准备好了。”郭洋向四周扫了一圈,笑着说:“我们来助力导演的梦想吧。”
他们身后又浮出两个湿淋淋的女鬼,她们身形僵硬,每走一步,鲜血就会从她们身上滚落,走上岸时已经成了血淋淋的看不清脸的一团。
“好疼。”
“还我血。”
导演惊恐地睁大眼睛,小肚子打着颤转了一圈,连走都抬不起脚。
他脚底那股寒意变成了实质性的鲜血,鲜血顺着他的脚向上攀爬,转瞬间淹没腐蚀了他。
两个女鬼穿过他冲向前方的人群。
马同峰最后一个从湖里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女鬼的复仇,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格外认真。
接下来的事,他们前面看过来,女鬼复仇,但这次看得爽快多了。
他们安静又认真地看着,是对这一场鲜血勾勒的电影的尊重。
海岛上惨叫连连,他们身后的湖边光点闪闪,当惨叫声逐渐息灭,光点也凝成了一条路的样子。
郭洋:“我们可以离开了。”
夏白:“我们先回电影世界一趟,服务员还在那里,她不一定知道要顺着光路出去。”
马同峰很赞成,“我们回去一趟吧。”
郭洋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凌长夜和二娃,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在游向湖底之前,夏白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女鬼正向这边看。
他什么都没说,潜入湖底。
冰凉的湖水没过脸颊,夏白在清澈的湖底想到了楚雪林。
不知道现实世界有没有一个叫夏飞的女孩,有没有过她们这样一群人。
每个人都苦苦挣扎在泥沼里,有一天有个导演跟天神一样降临,伸手把她们拉出泥沼,说要让她们拍电影,成为电视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演员。
她们倾其所有,不仅是砸锅卖铁,断掉后路,甚至是失去唯一一份爱,跟他来到这样一个私人小岛上。
导演问她们能吃苦吗?
那是她们的专长。
她们弯腰低头,她们坦胸露乳,她们披着血糊糊的东西,在烈日下满岛跑时一定满怀希望。
她们不知道这部在她们心里耀眼伟大的电影,只是几个人变态欲望的满足,她们的梦想和生命只是他们的游戏,梦想之地是墓地。
她们的死亡,不过是一场被吐槽的烂俗电影。
还不止于此,她们死后都不得挣脱,被困在一个虚假的电影里,一遍遍重复被伤害,一遍遍重复死亡,一遍遍被人观看,连报仇都是笑话,日渐疯癫。
夏白闭了闭眼,努力向着有光的地方游去。
回到电影世界,他们没有找到服务员。
郭洋说:“她应该离开游戏了,二娃都知道顺着光路走出去,她肯定也知道。”
电影世界这边的湖上同样有一条光路。
郭洋说:“我们快点走吧,别等路消失了。”
找服务员花了些时间,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夏白点头,走向光路。
走了几步,他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到马同峰还站在原地,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夏白。”他笑得特别轻松,“你们走吧,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个世界陪家秀。”
“你胡说什么老马!”郭洋冷声道:“外面才是我们真实的世界!快点,路就要消失了!”
马同峰转头,“我不喜欢外面那个世界。”
夏白没有劝他回到真实的世界,哪个世界,哪个地方都是“彼之蜜糖我之□□”,如果他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
他早就察觉到他没有活着回去的想法了。
但是郭洋不是这么想的,他风一般地跑向老马,扛起老马就向外跑,“夏白你快跟上啊!”
夏白:“……”
他非常听话地跟上,走进了那条光路。
【恭喜您捡尸人夏白,成功解锁和谐电影院地图。】
【游戏核算中,请稍等。】
【捡尸人夏白本地图获得奖励和成就如下:】
【游戏道具[和谐抓手]:不惜鲜血淋漓也要冲破空间的抓手,可助您跨空间取物(人)。】
【游戏积分:2012030】
【技能进度:技能等级23(注:每捡一个带技能的尸体等级+20,每次捡一个没有技能的尸体等级+10,每多一个尸体预备等级+2,详情请前往技能书查看。)】
夏白:“……?”
他的技能等级怎么23级了?
初始等级是1级,他多了一个预备死尸尤月,等级+2,现在的等级不该是3吗?
那多出来的20级是?
夏白有个不好的预感,一从光圈里出来后就打开了手机点开技能书看,当看到那个被改名家谱的死尸册里里,多了一个古全昆后,夏白两眼一黑。
他是问过古全昆要不要把尸体给他,但不是真心想签他的。
他不喜欢古全昆,也不喜欢他的技能。
夏白第一次在5号放映厅看到古全昆的手忽然长成一条巨大的蚯蚓时,一点也不觉得他好厉害好炫酷,甚至有点嫌弃。
夏白脑海里又想起另一个画面,身披黑风衣的男人肩膀处飞长出一只巨大蚯蚓,盘旋在半空中,如一条冲天巨龙。
忽然,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是的,蚯蚓也是有优点的。
比如众所知周,蚯蚓对土壤很好,可以疏松土质。等以后喜神回家了,他也带其他尸体回家了,他可以用蚯蚓臂给他们疏松地下土质。院子里太挤的话,是要多疏松疏松。
比如蚯蚓可以吃,万一进了一个末日游戏副本,可以拿来应饥饿。
比如,蚯蚓还有药用价值,可以清热通络……
夏白想了想,释怀了。
多一个可以用的技能也算是好事。
家谱里可能也需要一个仆人什么的。
短暂地安慰了自己一会儿,听到一道压抑的哭声,夏白抬头见马同峰正抱着何家秀那只断手,还想向荧幕里钻。
可惜,荧幕已经恢复成了普通的样子,完好无损,他们原本打算看的电影开始播放。
他们又回到了5号放映厅。
现实里非常正常的5号放映厅,只不过少了几个人。
郭洋按住了老马,“老马你看清楚,我们回不到游戏里了!你醒醒啊!”
老马抱着何家秀那只断手,蹲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电影故弄玄虚的背景音乐响在整个放映厅,和那些一惊一乍的情节相比,老马的哭声更有存在感。
凌长夜只向那边看了一眼,“准备出去吧,外面应该有人等着。”
夏白跟在他身后从5号放映厅出来,看到尤月正从7号放映厅出来,她看起来身体没有大问题,能正常行走,头微微垂着,不太想跟人说话的样子。
夏白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们毕竟只知道彼此的名字,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夏白也没开口,只是安静地跟她一起向外走。
直到走出走廊,到了售票处和卖品服务部,夏白才转头看向她,“现在还能跟你买爆米花吗?”
服务员尤月立即点头,“可以的。”
夏白:“麻烦给我一份奶油爆米花。”
尤月立即走进服务台,拿湿纸巾擦手,可能还没从游戏的恐惧中抽出来,她的动作很用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沾了血的头发轻轻晃动,露出太阳穴处一个灰色蝴蝶胎记。
她提起小铁桶给夏白装奶油爆米花。
夏白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说:“再来一份焦糖爆米花。”
“嗯。”尤月又给他装了一桶爆米花,每一桶都装得满满的,两桶一起给他放在服务台上。
夏白扫码付完钱,只提了那桶奶油爆米花,把焦糖爆米花向尤月推了几厘米,呆着一张脸说:“尤月姐,吃点甜的。”
尤月猛地抬头看向他。
夏白跟她说:“我们一起去游管局,你还要注册信息。”
尤月摇头,“我不去。”
“哦好。”夏白知道游管局不强迫玩家在他们那里注册信息,只不过不注册的话,就看不了他们的线上课程和游戏资讯,新人科普尤月也接触不到。
夏白想着当时游管局的工作人员跟他交代的,以及他在课上看到的比较重要的,跟尤月说:“不要跟普通人讲关于游戏的事,游戏暂时还不能完全公开。游管局有个非常厉害的研究院,科技和技能都很厉害,能捕捉到游戏泄密。”
“其他的,你手机里会有一个新app,登录玩家交流中心,有什么问题可以搜。”
尤月点头。
夏白问:“你还留在这里工作吗?”
和谐电影院游戏通关了,游戏在这里彻底消失,以后这里会成为泉广市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可能慢慢会成为泉广市最热门的电影院,她是可以留在这里工作的。
尤月点头。
夏白:“那我去跟他们说,你不想注册,不想去游管局。”
尤月又点头。
夏白跟尤月互留了联系方式,提着奶油爆米花向二娃那边走,经过一张张电影宣传海报,其中一张电影海报上写着“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夏白停下脚步,在那张电影海报面前看了几秒,除了这几个字,海报下面还有一行字,“你知道吗,一部电影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了,还在多个维度想这个“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到底能有多真实,会不会为了这个真实,先特意创造一个“真实事件”引起关注,再去拍电影。
“夏白,夏白过来!”郭洋在电影海报另一边喊他。
夏白茫然地走过去。
郭洋看着他说:“你再问我一遍。”
夏白呆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的尸体愿意给我吗?”
郭洋点头,“我愿意。”
夏白在他让他再问一遍时就猜到了,“你怎么愿意了?”
郭洋:“看老马那样呗。”
老马原本是想留在游戏世界的,是他强行把老马背出来了。背出来看到老马只能抱着何家秀的断手哭时,他忽然感受到了老马的悲伤。
他漂泊半生,可能只有何家秀一个归宿,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陪伴,到头来,连何家秀的尸体都消失在那个游戏里了,只剩下那一个手。
“我的尸体就算给你,也不给游戏当养料。”他哼哼地说。
其实让他做出这个决定,还因他在游戏最后,看到夏白牵着鬼夏飞的手去找仇人那一幕。
他说不清为什么,是夏白对鬼尸的温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就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尸体就留在夏白身边也挺好的。
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跟夏白说的。
“我跟你说,如果我死在游戏里了,你要把我带出来。”郭洋说:“我会把家庭地址发给你,你用完我就送我回家。”
夏白点头,“好,我答应你。”
游管局的人早就在电影院门口等着了,二娃马上要被人抱上车了。
夏白叫了一声:“二娃!”
正不愿意上车的二娃,听到这一声,立即挣开了要抱他的人,紧张地转头看向夏白。
影院门口来了不少人,除了在外面守着的,大多数围着凌长夜和二娃,此时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主要是看到二娃的反应太让人惊讶了,平时他谁都不愿意靠近,都不能说是社恐了,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回应,但现在有人喊了他一声,他就立即回头,小手紧张地攥着衣摆,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他们就想看看喊二娃的是何方神圣,结果看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提着一桶奶油爆米花,呆呆地向这边看过来。
夏白把爆米花递给二娃,什么都没说。
二娃激动地抱着那个天线宝宝的爆米花桶,更加不愿意上车了。
凌长夜视线落在夏白身上,夏白眼珠心虚地转了半圈。
他嘴角带笑,拉开保姆车门,对夏白说:“请进?”
夏白呆着脸说:“谢谢。”
夏白进去后,不用别人说,二娃自己主动上车了,凌长夜跟在二娃身后上车。
周围的人更加惊讶,在他们怔愣的时候,郭洋想趁机进去,跟两个偶像同车,被眼疾手快的游管局工作人员及时拉住,“请您坐那辆车。”
郭洋努力挣扎:“为什么夏白可以我不可以?里面明明还有座!”
“嘭!”
车门在他面前关上了,从里。
“……”
里面确实还有座。这是夏白第一次坐保姆车,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保姆车都这么大,还是游管局特制。
车靠司机的前半部,是相对的两排双人沙发,每排沙发两边还有个小茶几,上面摆放水果饮料,还有夏白不认识的东西。后面是上下两张可以休息的床。
夏白坐在靠门那边的沙发上,二娃跟着他坐在这边,但跟他隔了一些距离。两个人不是瘦就是小,隔的还远,双人沙发被坐出了三人沙发的感觉。
凌长夜在他们对面把双人座坐成了单人座,他不胖不壮,坐姿也不霸道,轻松懒散得如同在自家喝茶,就是莫名觉得他身边不好再坐一个人了。
凌长夜扭开一瓶水递给夏白,“你的技能是什么?”
夏白接过水,按照他之前想好的,说了爷爷的技能。
凌长夜“嗯”了一声,好像只是随便一问,听到答案就开始刷手机了。
他的另一只胳膊缺失,单手握着一个屏幕很大机身很薄的黑手机,比一般人长的拇指在上面轻轻刷动,手机屏幕的光落在他眼里,好像有蓝色调。
夏白看了一眼,低头慢慢喝水,察觉到旁边的小孩和自己的距离好像近了一点,他转头看过去。
二娃抱着爆米花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向凌长夜那边的车窗。
夏白笑了一下。
“你在游管局注册表里填的技能不是灵魂技能吗?怎么又是道具符了?”凌长夜含笑问,凤眼笑起来带光,又有些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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