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游戏里最恐怖的鬼怪,此时长发四散,浑身是血,却因那歇斯底里,看着和无数在苦难中挣扎的女孩一样。
视线移动,湖水的另一边,几个人找到了两个简略得连个土堆都没有的坟墓。
怕被吃人的岛民发现,探险小队只挖了个简单的坑就把两个被岛民杀害的同伴埋了。
这次不用凌长夜说,三大一小就快速挖了起来。
岛民们报仇时,其实杀了三个人,学生中的一男一女和何家秀。何家秀的尸体已经被马同峰下葬了,他们很好奇这两人的尸体还在不在。
认真看电影的他们都知道,两个学生的身体都不全了,尤其是那时候死的那个女学生,身体大多数已经被岛民带回去吃了,她的同伴们只抢到一只手,就当是她埋起来了。
他们没挖一会儿,就挖到了那只沾满了湿泥的手。
接着,又挖到了男生的身体部位。
“这……”连马同峰都忍不住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长夜:“他们是真的死了。”
马同峰:“尸体消失的是没死,尸体还在的是真的死了?”
凌长夜“嗯”了一声。
马同峰:“那没死的那些人呢?”
凌长夜抬眸,他的眼眸漆黑,好像还泛着一层微不可查的藏蓝幽光,看着幽深无底,“大概还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在哪里?
马同峰望向四周,周围草木旺盛,树影婆娑,其中好似有一双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光天化日之下,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片片地起。
郭洋问:“真正死的都是学生,岛民都没死?岛民没死和他们信仰的邪神有关?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也和马同峰一样,如惊弓之鸟四处张望,紧张得问题一个接一个。
凌长夜看了一眼唯一淡定的夏白,说:“再挖。”
郭洋:“还挖?挖哪里?”
凌长夜:“还有两个被埋的学生,第一天晚上走进洞穴的那两个。”
那天晚上校花被两个岛民拖进了洞穴,有两个男同学注意到了,他们非但没救校花还加入了。校花死后变成鬼,自然也没放过他们。实际上,他们两个是最早被埋葬的,那时其他同学还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郭洋:“这俩货就埋在附近,很好找。”
马同峰在树林里,对位置的感知力也很好,他指了个位置,“应该在那里。”
三人又开始挖另外两人的坟,这一天他们尽是挖坟了。郭洋和马同峰第一次知道挖坟这么累,浑身是汗,又累又渴。
二娃从兜里拿出一个梨子,用袖口擦了擦,向夏白走了一小步,看到他举起锄头,立即转过身。
凌长夜正好看到他小手拿着一个梨子要给人吃的样子,来电影世界这么久,他还没喝一口水。他看向二娃,话还没说出口,二娃忙把梨装进兜里了,蹲下扒拉土了。
凌长夜:“……”
郭洋将铁锨踹进土里,铲了一块土出来,“埋的有多深,怎么还没出来?”
凌长夜:“你预设里面有尸体了?”
郭洋愣了一下,“难道没有吗?”
他确实预设里面有尸体了,前面他们挖的四个坟,全是岛民的尸体消失,学生的尸体还在。按照他的推测,岛民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活着,而来岛上探险的学生,真真实实死在了这座岛上。
结果是,这两座坟里,没有尸体。
两个深坑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郭洋已经完全蒙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白呆呆地盯着空荡荡的坑,“伤害鬼校花的人没有真正死。假的。”
“什么?”郭洋看向他,“夏白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凌长夜也看向夏白,等他开口说他的发现。
夏白注意到他的视线,没有隐瞒,把自己之前的疑惑和现在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刚才找线索时,我在几个死去的岛民脸擦了擦,发现他们是真的黑。”
“你那时候是跟我说了。”郭洋一脸莫名,“可是黑是正常的啊,他们常年生活在海岛上,被晒黑的。”
夏白抿了下唇,“你们看到校花的手了吗?”
郭洋很诚实,“鬼手那么恐怖,逃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仔细看啊。”
“校花没变成鬼之前,电影刚开始时也没仔细看吗?”夏白瞥郭洋一眼,虽然依然呆呆的,郭洋却看出了乖学生对差生的谴责,当然可能是他的差生心理作祟。
“游戏系统不是让仔细看电影的吗?”
郭洋:“……”
他错了还不行吗?
夏白没浪费时间,直接说:“校花的手有点黑很粗糙。如果岛民们的皮肤很黑是对的,是真实的,为什么校花的手会粗糙?”
郭洋一愣。按照他设定的“真实”,校花的手确实不该粗糙。电影里不只一个细节提示过,这群闲着没事来探险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错,都是上完高中刚来大学的学生,手不该很粗糙。
夏白见他还没反应过来,补充了一点细节,“校花的手刚开始是白的,后来好像慢慢变黑了一些。岛民衣服下的皮肤是白的,我在他们黝黑的脸上蹭了一下,没蹭掉什么。”
郭洋迟钝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想到了演员层面。
校花这个人设是富家小姐,手指是该娇嫩白皙。只是演校花的演员手粗糙,一开始可以靠化妆显得白一点,后来时间长了妆掉了就黑了糙了。
——如果说这个设定是真的。
那么,岛民这些人设是天天在海岛上被暴晒的人,肤色应该是黑色的。扮演他们的演员应该是化妆扮黑的,夏白那么在他们脸上蹭应该蹭下点什么才对。
不能说本来演员就是黑人,不用化妆。他们衣服下面是白的,外漏的地方黑度很统一。如果全是这样不用化妆,内白外黑,黑度又很统一的演员,那也巧合得说不过去了。
郭洋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恐惧感。
这些细节的东西,表面看起来和游戏任务的电影故事逻辑没什么直接关系,可是动摇得是整个电影世界的基础。
郭洋:“这不是电影世界吗?不是人都是虚幻假的吗?”
夏白摇头:“里面有相对真实的。”
校花活着时出现的时间很短,她刚出现时手指是白的,就算有点糙在电影滤镜里也不明显,第一印象给人就是很正常的白富美校花,所以郭洋没注意到很正常。
第一印象印在心里后,后面就不太容易注意异常。
白天出现后,晚上校花被拉进洞穴中时,夏白才感觉校花的手有些黑。再仔细盯着看,会发现手背粗糙,掌心有茧,指节有冬天冻伤弥留的粗肿。
就算是白富美也有手粗糙的可能,唯一由白到黑这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也可能是光线问题,那时候是晚上,太黑了。夏白也想到是妆掉了的问题,这好像也是正常的。
当时这在夏白心里只是一个很小的疑惑,哪怕后来蹭岛民的肤色,也只是疑惑加深,不能肯定,没有证据支撑。直到看到岛民的尸体消失,而两个学生的还在,有真有假的猜测才变得肯定。
郭洋:“我们到底要怎么定义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岛民的肤色对电影来说是真,校花的手是细节漏洞?
还是校花的手才是真实,岛民的肤色是虚假的,他们是虚化的电影人?
夏白:“要看站在哪个角度,站在演员的角度,校花手的变化是真实的,岛民的肤色蹭不掉有问题。在电影的世界里,校花的手是漏洞,岛民的肤色才是符合电影世界的真实。”
郭洋:“两个维度交错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两个维度的存在,是两个维度的交叉点,这意味着他们只站在电影世界里看,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甚至只是错误的。
郭洋双手抓紧了头发,放弃般的蹲下,“什么啊,不要啊,怎么会这样啊?”
凌长夜说:“别要死不活的,你忘了这位总结的尸体规律了?”
“这位”明显说的是夏白。
他双手环胸,胳膊看着已经完好了,连胸前的裂口好像都愈合了,夏白从他裂开的衬衫缝隙里看到一层薄薄的肌肉,在残血之下。
“啊?伤害鬼校花的人没有真死?”郭洋一下反应过来,“鬼校花是贯穿始终的关键boss,我们要找的电影真相应该也跟她有关,要以她为基准,所以她是真的?”
一阵海风吹过,带来了来自海洋的腥气,也送来了隐隐的哭声和凄愤的叫声。
他们处于湖另一边更高的森林边,透过几棵树的缝隙,可以看到三个女鬼正在湖边挣扎嘶叫,湖水被击出一层接一层的浪。
以前因为她们的可怕力量,只觉得她们血腥恐怖,此时却在哭喊中听出无望和凄悲。
如果鬼校花是真实的,那么那两个尸体消失的岛民,可能很多岛民都是虚假的。
她杀了他们,那也是假的。
她复仇,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她意识到她没有杀了那几个畜生,她疯狂地在岛上不停地寻找,不停地杀人,可都不是那几个畜生。
她永远没办法报仇,她被困在了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不知道多少年岁,经历多少遍电影。
马同峰挣扎着说:“如是鬼校花是真的,和她在一起的两个女鬼也是真的,应该和她一样,可是那些伤害她俩的岛民尸体有的就在居民区那里,没有消失啊。”
不用夏白再说,郭洋解答了他的疑惑,“可能是还没到刷新时间,他们都是昨天夜里死的,这几个消失的死了两三天了。”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而且如果他们都消失,线索也太明显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马同峰脸上的色泽一点点消失,整个人都沉沉暮暮的,像是最后的生机也不见了,只用疲惫枯竭的眼定定地看着那三个永远无法真正报仇的女鬼。
“刚进电影的时候,我提醒你们这里是虚无的电影世界,是我错了。”夏白说。
刚进来时,夏白只把这当成电影世界,他们来这里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更有真实感的方式看电影,还提醒他们不要做影响关键剧情的事。
所以他在看到祭台两个女生被活祭时并没做什么,他知道马同峰看不下去,因为太真实了。
确实太真实了,像是世界某个地方真实存在并发生的,尤其是那些伤害、挣扎、尖叫,死亡时的愤恨与不甘,真实到不像是演的。
在那瞬间,夏白想过为什么这部电影这么真实,又能真实到哪个程度,或者说到哪个维度。
电影结束后,他们在岛民区找线索,夏白蹭尸体黝黑的脸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有了个不确定的猜测。
看到消失和存在的尸体,他知道他前面想错了,这里是电影世界,里面是有很多“电影人”,可也有真正的人。
“游戏的任务是[理清电影中的故事逻辑],游戏说的不是[理清电影的故事逻辑],我之前猜测是在提示我们要到电影中看故事。”夏白说:“现在看来我对这个[中]的理解还是浅了。”
凌长夜扯了扯风衣,两只胳膊同时穿到袖子里,“那些先暂停,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难题马上要来了。”
几人往前一看,三个女鬼冲他们这边来了。
海岛上的岛民被她们扫荡杀完了,现在轮到他们了。她们来找他们“报仇”了。
凌长夜:“我现在没把握能对付得了她们,你们呢?”
郭洋在偶像面前一如既往的诚实,“当然没有!”
凌长夜:“那我们只能想另一个办法了。”
夏白:“去另一个更高维度的世界找真相。 ”
郭洋:“在哪里?怎么去?”
说完,他自己好像知道了答案。如果海岛上有一个地方能连通另一个维度,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湖了。
他们四个人就是被鬼校花从那里拉过来的,而且那里是鬼校花最常去的地方,她常在湖边徘徊。
夏白:“鬼校花应该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她在这里成长变强,应该慢慢意识到了真正的仇人在另一个空间,并且通过湖连接。那个出现在我们放映厅的鬼手就是她在试图子在另一个空间抓仇人。”
他第一次在座椅缝隙看到的,黑发像是黑水的那个鬼头,应该也是她们中的谁在湖水里向下寻看的脸。只是那时候放映厅太暗了,头发又太多了,夏白没看清那是谁的脸,只在后面看出了鬼手是校花的。
答应很统一,就是那个湖。
三个女鬼就在前面了。
凌长夜右手变软,那里又长出了一条越来越长的巨大棕红蚯蚓,卷起身边的四个人,飞速向前伸长,在女鬼即将跳上来之前,将四个人扔进了湖里。
双胞胎女鬼跳上了蚯蚓臂,蚯蚓顿时被她们身上的血腐蚀断了,腐蚀急速向凌长夜身上蔓延。
蚯蚓臂换了方向,又艰难地生出一点,缠住了一条粗壮的树干,凌长夜借势起跳,手转长刀,砍断蚯蚓臂,跳入湖中。
夏白之前进过两次这个湖。
第一次是被鬼校花抓进电影里,他在湖里游了一段。第二次是他潜入湖底,把服务员尤月拉出来。这两次都没触碰到另一个世界的门,但并不是毫无益处。
这个岛上的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超出想象的深。正常人在水下也就能坚持几分钟,在几分钟内想在这样的湖底找到通道太难了。
有了前面两次经验,夏白可以确定他们被鬼校花拉上来的地方,和尤月自己从电影幕布进来的位置,大概在同一处。
夏白相信这场游戏里所有玩家都打不过的鬼校花,她的能力自然不是普通鬼能比的,她应该能感知到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在她多次伸手抓人的地方,也就是他们进来位置的周围。
这些在夏白坠入湖中之前,他就想清楚了,所以在坠入时,他对郭洋和马同峰说:“跟着我!”
夏白跳入湖中后,将下沉的二娃抓了过来,拖着他快速向目的地游去。
郭洋和马同峰没有任何犹疑地跟上他。
他们身后,凌长夜也跟了上来。
凌长夜身后是一个个死尸。
目的地附近什么都没有。
只能看到一片幽深的灰绿水草,在黑暗的湖底摇摆,湖底的湿泥里不知沉积着什么,浑浊腥臭。
郭洋快要承受不了了,胸腔憋得发疼,嘴里溢进了很多水。
大概每个从游戏里出来的玩家都会自发地去学点防身技能,就像他原本不会游泳,从一个有河的副本中出来后,立即去学了游泳,可他刚学没几天,这也太折磨人了。
马同峰竟然比他能坚持。
夏白也看着没什么事,他还向最深处游了过去。
身后的凌长夜一只胳膊超过了他。
郭洋:“……”
这命不要也罢。
郭洋拼了命地跟着他们向湖底深处游,他不明白这湖底怎么这么深,深得好像联通了海岛下面的海洋,在他终于要坚持不住时,看到夏白的身影消失了。
像是经过了海底隧道,游过来之后却看到了天光,再向前,夏白浮出水面,带出了一个憋紫的小脑袋,接着是凌长夜、马同峰和郭洋,一个个没什么感觉的死尸。
大口粗重地呼吸着,他们睁开湿漉漉的眼皮看向四周。
他们还在小岛上,还在湖里,乍一看他们还在原地,可是小岛上右边的森林郁郁葱葱,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远远可以看到,上面岛民居住区有人的身影。
他们立即就明白了。
他们成功了。
没有人大声说话,还是夏白在最前面,他们和被鬼校花拉进海岛时一样,游泳到他们最初隐身的树林基地。
郭洋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后面,打量四周,“几乎一模一样。”
马同峰:“这就是更真实的世界?”
“应该就是了。”郭洋开心地说:“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多亏夏白。”
夏白摇头,“我只是有一个不能确定的猜测,是凌队长带我们挖坟找尸体,我才肯定了一些,我们才有了找真实世界这个方向。”
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他的猜测其实很不确定,没有足够证据支撑,凌长夜带他们挖尸才是关键,正好补充了他模糊猜测的证据支撑。
凌长夜可能早就知道了,他没说而已。
夏白浑身湿透,绿色的衬衫贴在身体上,身形的清瘦挺拔一览无余,连少年独有的骨骼脉络都能看见。
他说着话时,低头拧衬衫的水,头发上的水珠滴到后颈突出又圆润的颈椎骨上,顺势向下流,浸水的皮肤在绿色衬衫之上,反射着阳光,白得耀眼。
凌长夜视线不经意扫过,听到二娃打喷嚏,看了过去,看到二娃正垂着小脑袋小小地打着喷嚏,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郭洋听到喷嚏也紧张地看了过去,“咦,二娃,你的两个宝贝梨呢。”
二娃脑袋垂得更低了,周围的小草都好像蔫哒了。
“……”
这个世界的梨子还没被摘过,夏白轻松踮起脚尖又给二娃摘了两个,随时随地刷好感。
二娃两个兜兜又鼓了起来,人也一样,不蔫哒了。
郭洋大胆趁机伸手,摸了摸小偶像的额头,“目前没有发烧。我们还是快点去看看怎么回事吧,早点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攻坚队的人是怎么做到带二娃来回进游戏的,连他这个不用负责的旁观者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二娃出点问题,恨不得现在就把他送回有专业养护团队的游管局。
凌长夜手里凭空多出一个毛巾,把毛巾扔到二娃头上,“等下,我去换个衣服。”
“……”
这么讲究的吗?
夏白现在知道他风衣从哪里来的了,不是抢的岛民的,岛民没有这种质感的风衣,应该是他有什么储物空间。
凌长夜没用很长时间,四五分钟就从远处回来了,他焕然一身,那个破碎的白衬衫被换成了蓝灰色新衬衫,很宽松,一只袖子空荡荡的。
他的一只胳膊又没了。
黑色裤子和运动鞋也是新的,不见一滴水,干燥清爽。
另外四人原本不觉得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开始觉得身上湿漉漉的难受了。
恐怖游戏里还可以这样吗?
二娃看到夏白的视线,小心地靠近他,用毛巾一点点蹭他衣角的水滴。
凌长夜扫了一眼,“走吧。”
二娃立即抱紧毛巾转过身。
郭洋:“好,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熟门熟路地在森林里穿梭,走到接近居住区的地方。
这里有他们熟悉的土屋,外面还有几个帐篷,有几个人在周围来来往往,搬运桌子、烤架等东西,一派忙碌热闹的景象。
“看那里!两点钟方向!”即便郭洋把声音压得很低,也能听出他的激动。
夏白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校花。
电影里的校花高冷美丽,变成鬼后,她阴冷沉默,而此时的校花,有点小心翼翼的,跟对面人说话时,脸上带着一点讨好。
电影里的校花是个富家女,穿着火辣时尚,这里的校花穿了一件用力过猛的宫廷风衬衫,又穿了一条绿色格子裤,脚上的运动鞋已经开胶了。
接着他们又看到了电影里被他们挖出一只手的女生,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喜,正不停地拿着手机向四处拍。
有个扛着镜头的人走到她身边,她立即鞠了个躬。
郭洋说:“这是片场。”
夏白没见过片场,马同峰也一样,他们都看向郭洋。
郭洋被他们两双眼看着,咳了一声,问夏白:“你没见过片场啊?”
夏白点头。
郭洋抬了下下巴,“我常见,片场就是拍电影电视剧那些东西的地方,他们应该是在拍电影。”
他视线在片场扫了一圈,说:“可能就是在拍我们看的这部《荒岛逃生》。”
夏白和马同峰愣了一下,他们是没想到更里的世界是这样的,但是转而一想又很合理,相对于电影里的世界,拍摄电影的世界确实是更本真的。
凌长夜盯着这个热闹的片场,目光平静,“既然是拍电影的片场,不是应该有电影剧本?”
“对啊!”郭洋眼前一亮,“再没什么比剧本更清楚电影故事了。”
不过,郭洋现在也知道了,“游戏任务不是单纯要我们找电影本身的故事,我们估计只能拿来当个辅助,看看原本的电影到底要拍什么故事。”
他观察着这个片场,“有些大导演有御用班子,剧组很大,井井有条。但这个看起来像个临时组建的草台班子,又在一个外人很难进来的岛上,刚开始筹备现场的样子,我们完全可以混入其中,假装场务去偷剧本,套消息。”
他看起来确实挺了解的,凌长夜说:“你来安排一下?”
郭洋懵了一下,“我吗?”
偶像竟然让他安排?
他激动地说:“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安排!”
马同峰知道这是电影拍摄现场,没有真正野蛮暴力的岛民,校花她们也还没变成鬼,也不觉得害怕了,“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我。”
他仅凭着看过的电视剧,问:“我们要打晕两个换上他们的衣服吗?”
“……”郭洋说:“那样更容易暴露,他们可能认不清剧组所有人的脸,但每一个人肯定都有认识的人,遇到熟人不就暴露了吗?”
“我们就直接用什么身份混进去。”
他想了想,“剧组最好用的一个身份是茶水工。茶水工不引人注意,又很好接触到剧组的每个人。现在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现场,拿杯水过去给他们就行。”
没有恐惧的威压,郭洋的思路很清晰,“最重要的是演校花的女演员,谁去接触她呢?”
凌长夜视线偏移到夏白身上,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智力活动的迹象,“我提议夏白去,他身上没有让人心生防备的气质。”
夏白:“?”
他茫然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郭洋看着他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让夏白去。夏白你要去套话知道吗?”
夏白:“……我不太会套话。”
如果蔺祥在这里一定会重重点头,别说让夏白套话,他们讨论八卦的时候,他都听不进耳朵里。夏白就没进行过这项活动。
“你看她,不只她。”凌长夜说:“像不像从一个不怎么样的学校毕业,刚进入大公司职场的新人?总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时候有个同事过去,她们什么都能说,是最好骗的时候。”
夏白看着呆呆的,但身上自有一股宁静的气场,她们会想靠近,再加上他不让人设防的气质,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