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辞现在只迫不及待想见余苏南,催促:“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傅景摁灭烟头,摸出衣兜里的车钥匙:“一直联系不上你,他家里连夜来人了,今早要接他回京安,那边的医生和隔离设备更适合他,我只是赶回来替他取个东西,不知道他现在走没走。”
两人往停车位走,江温辞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副驾,闻言皱起眉:“他在隔离怎么走?”
傅景系上安全带,点火发动车子:“他家私人直升机来接,直接停在医院顶楼,出病房就能上飞机,不到两个小时便能转到京安那边的医院。”
江温辞:“……”
“苏南奶奶挂念孙子,他那个手环连接京安和宁泽两边医院的设备,只要戴在身上,全天候监控,稍有波动他家里人就会知道,这次正好赶上假期,奶奶担心苏南吧。”
江温辞偏头望向窗外。
脸上毫无波澜,揣在口袋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狠狠攥了下手机,指关节失温苍白。
要不是正巧碰到傅景,他是不是得等到年后开学才能再见到余苏南?
天光乍现的晨曦中,轿车稳稳驶出小区大门,顺着小道汇入零星车流,向医院方向飞驰而去。
半小时后,余家私人医院远远出现在眼前。
住院部大楼顶层停着架直升机。
冬日暖阳初初升起,金灿霞光涂抹在通体漆黑的机身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辉。
“余少爷,直升机已经停在顶楼,现在过去接您吗?”
隔离室内一盏灯未开,余苏南赤裸上半身立在落地窗前,半边面容倒映在玻璃上,他脚下正是川流不息的繁华商区。
他一动未动,视线望向远方,像是保持这个样子就这么看了整整一夜。
电话里的人问完,那边消音好半天,没听到回复也不敢贸然挂断或是催促。
几分钟后,总算得到余苏南一句不冷不淡的:“再等半小时。”
随后电话直接被挂断。
直升机里余家派来的飞行员立马给京安那边回消息,顺便一板一眼定好半小时闹铃。
余苏南划开手机,数不清第几次看微信。
又数不清第几次想把手机砸碎,最后只是扔进身后沙发。
相较前两天,他今天的状态算得上不错,至少能心平气和接电话,如果这个时候上飞机,会少受很多罪,是最佳时机。
但是……
咔哒——
开门声骤然响起,隐约传进来说话声:
“嘘!他没上手铐,你小声点进去,别惊动——”
傅景斯文儒雅的提醒还没说完,下一秒江温辞熟练输入密码,犹如莽夫进村,哐地撞开了门。
动静声之大,十万八千里的楼下都能感受到,别说惊动余苏南了,就是一头熟睡的猪也该被吓醒。
紧接着江温辞还嫌不够,出口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急呼:“余苏南!”
傅景:“……”
得,你非要作死可别怪我,你俩好好处吧,拜拜了您嘞!
傅景利索把江温辞拍进去,从外面哐地拉上房门。
上个月在隔离室待过,江温辞对房间构造很熟悉,见床那边没人,便直接往里走。
越往里越能感受到失控般盘旋在头顶的信息素。
醇厚雪松香像是遮天蔽日的滚滚密云。
在这一刻,他彻底踏进了alpha巢穴,一步步走向属于余苏南的领地最深处。
自我保护意识让他在合适的地方及时驻足。
不能再继续靠近。
他抬起眼。
不远处余苏南站在窗前,正直直望着他。
从他出现,余苏南目光便盯死在他身上,只是静静看着,就有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像是被鹰隼锋锐爪子摁住了脖子的小鸟。
周身充斥着余苏南的气息,野蛮又霸道。
这是江温辞分化成omega后,第一次跟易感期alpha待一块儿。
他从来没闻到过这么浓郁的雪松香,差点丢了心神。
“站那么远干嘛?”
隔着虚空对视半晌,余苏南率先出声,嗓音有些沙哑。
语调竟与平日没多大区别,甚至染上细碎而耐心十足的笑意。
从江温辞角度看过去,余苏南五官格外精致,脖颈修长,双肩宽实,上半身肌肉线条完美流畅。
周身气场却像是深不可测又黑沉的神秘旋涡,随时能把一个人卷进去吃干抹净。
江温辞下意识后退半步:“你……看起来好像挺活蹦乱跳的。”
比想象中冷静许多。
余苏南眉梢微挑,唇角扬起道浅浅弧度,声音轻柔:“又以为我快死了?”
见江温辞不肯再靠近,他抬脚慢慢往里面走。
“没有,”江温辞不太喜欢听他说这种话,想了想补充,“以后别这么说自己。”
“好。”
余苏南最终停在离江温辞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微垂眼睑,和他对视。
信息素控制不住地总往江温辞身上跑。
雪松香缠绵缱绻,迫不及待向江温辞传达此刻内心的欲望:
他现在想要标记江温辞。
想要密不可分的深吻,想要干很多极其露骨的事。
不仅仅是咬腺体,不仅仅是简单的临时标记,而是真真切切的占有。
江温辞被他坦荡直白的信息素弄得一个心颤。
傅景说的没错。
余苏南只是看起来冷静,鼓胀肌肉之下,隐藏着亟待迸发的欲望。
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扑过来,把自己强行摔到床上去干不可描述。
江温辞眼神微颤,低声:“我操……”
同时再次后退半步。
“不是来帮我的?”余苏南语气轻了很多。
脸上流露出微末脆弱,江温辞刚察觉到,他这点脆弱一闪即逝,笑了声:“害怕了?”
江温辞一时没吭声。
没等他回答,余苏南忽然掉头走开。
拉开床头柜抽屉,哗啦啦拎出一枚金属手铐,眼也不眨,直接往手腕上铐。
待江温辞回过神,他已经把自己铐得严严实实,顺手将钥匙抛过来。
半空中,一道银白色抛物线划过。
“你干什么?”
江温辞顺势把细巧钥匙接到怀里。
余苏南坐在床沿,失去自由的双手轻轻搁到腿面:“这样你愿意过来了吧?”
“……”
江温辞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心想来都来了多大点事还能怕你!
一鼓作气往床边走去。
刚停在余苏南面前,后者立马抬高双手,抓住他手臂一把将他扯了过去。
他毫无防备撞到余苏南身上。
然后被余苏南掐住腰摁到了身边:“再晚来半小时,就见不到你了。”
江温辞差点扑进余苏南怀里。
头顶的人一说话,扑洒而来温热气息,以及更令人失神的信息素。
让他没由来心头发热。
不知是憋屈还是心疼,内心漾开一圈柔软涟漪,不满反驳:
“你早告诉我进入易感期,早就能见到我了,我是那种不知道报恩的白眼狼吗?偏偏挑昨晚,我手机没电关机,根本不知道你在找我。”
余苏南微俯下身,握住他手腕:“我的错,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靠得很近,两人腿都挨在了一块儿。
江温辞不自在地偏开脑袋,避开他太过炙热的注视,声音低下去许多:“不是你的错,别动不动就低头道歉。”
“嗯,”余苏南勾住他手指,好脾气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江温辞:“……”
“能抱抱我吗?”
对于他这种动不动就抱抱的请求,江温辞已经见怪不怪。
尤其人家还是易感期,人家还自觉铐上双手了,江温辞有一万个借口都无法拒绝。
他伸手勾住余苏南脖子,行动受限,只能以一个把自己挂在余苏南身上的姿势和余苏南拥抱。
omega和alpha体型差距很大,他都这样压在余苏南身上了,余苏南几乎不受影响,手指搭在他腰间。
“你不冷吗?”江温辞纯粹是好奇,手掌滑下去摸了把他肩胛骨。
啧,手感真不错。
“不冷。”
岂止是不冷。
体内像是有团熊熊烈火,无时无刻不在焚烧炙烤他骨骼肌肉,脑子里每根神经都不安分,隔段时间便发出拉锯似的疼。
余苏南偏过脸,鼻尖蹭进江温辞颈窝,忽而皱起眉,哑着嗓子表达不满:“去哪儿了?浑身都是烟味,真难闻。”
“网咖,”江温辞想起他不喜欢烟味,立刻松开手,“我把外套脱了。”
三两下扒掉外套,转手扔到地面。
江温辞像是要把安抚余苏南这件事好好贯彻到底,两人已经坐得很近,他还往余苏南身边挤了挤。
推开余苏南碍事的两只手,一把将余苏南捞过来紧紧抱住。
同时试着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
他舔舔有些干燥的唇瓣:“这样行吗?有没有好受点?”
少顷,江温辞得到句毫不相关的低喃:“……你好香。”
不管听多少次,这句话总会令江温辞感到羞耻。
不同以往,这次他能隐约听出,余苏南对他似乎抱有某种类似上瘾的依赖。
他只穿件夏天的短袖,整片脖颈暴露在外。
还没意识到,就这么把诱人的腺体摆在alpha眼皮底下,不太合适。
“少废话。”江温辞不耐烦警告。
弥漫着浓重雪松香的空气里,清甜花香丝丝缕缕萦绕钻入空隙,见缝就钻。
跟主人恨不得揍人的狂躁完全相反,omega信息素在很有耐心地安抚alpha,尽可能地想让alpha减轻痛苦。
耳边忽然传来清脆金属声。
江温辞正想回头,余苏南抬手按住他欲转开的脑袋,揉着他后脑把他往肩上按。
鼻尖划过皮肤,余苏南低头,一口咬住了江温辞的脖子。
犬牙轻松刺入omega腺体。
“余呃……”
下一秒,信息素争相注入体内,浓度太高,江温辞脑海霎时一空白,瞬间软了手脚,咬牙发出声难耐的闷哼。
标记过程十分漫长。
江温辞逐渐抽去力气,浑身酥麻,软绵绵倒进余苏南怀里。
撑在余苏南胳膊上的手指恨恨一掐,江温辞有气无力开口:“余苏南……你他妈真是只狗啊!”
回应他的,是后颈上更深更重的咬痕。
摁在他脑袋上的手松去,一路下滑,手指触摸过的地方,仿佛留下道道电流。
江温辞脊椎骨不由自主紧绷。
腰被余苏南虎口卡住,重重揉了把。
“嗯……”
江温辞敏感地挺了下腰身,直接挤进余苏南怀抱深处。
狗日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良久,标记终于结束。
一个完整而深刻的烙印留在江温辞脖子上。
仿佛野兽餍足后舔弄尖爪,余苏南离开时爱怜地吻了吻江温辞腺体。
江温辞腺体那块肌肤每个毛孔的感知能力都放大数百倍。
余苏南的行为很快反馈到大脑,令江温辞单纯心灵遭受到不小冲击,心跳蹿上喉咙口。
余苏南低头,看到彻底恍神的江温辞,失笑:“耳朵这么红,害羞了?”
“......滚蛋!老子怎么可能会害羞!”江温辞恼羞成怒。
试了下撑起身体,可惜手臂完全没力气,起不来。
只得继续依偎在余苏南肩上,逃避现实深深低下头,反手按住还在发热的腺体。
余苏南提起手,从底下托起江温辞的脸。
后者没脸见人,躲开他的手又把头埋了下去。
他干脆阔掌一掐,扣住江温辞下颌往上一扯,两人刹时眼对眼。
余苏南五官近距离撞入眼底,江温辞心头猛地掠过一阵心悸。
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悸动。
余苏南呼出的气息滚烫,眼神沉沉,一开口嗓音极其喑哑:
“这么容易脸红,是因为喜欢我吗?”
他看着江温辞,瞳孔恍若星辰闪烁,情绪不可捉摸。
像是豁出去的试探。
江温辞仿佛受到蛊惑,默默咽了咽口水。
他正要开口。
扔在沙发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亮起的屏幕上跳出来电显示。
半小时到了。
余苏南扣住他脸的手指一点点松劲:“临时标记很深,至少能管一个月。”
空间静谧,不断响起的来电铃声仿佛无声催促。
余苏南恍若未闻,眼睛都不往那边看一下,继续说:
“不是非要临走前给你标记,只要你有需求,我随时能回宁泽市陪你过发热期,但是我不放心,怕你觉得别扭,无感症犯了宁可去医院隔离也不愿意联系我,保险起见,我只能先给你留个标记。”
说完余苏南便松开江温辞,放了他自由。
手机第三遍响起,余苏南终于过去接听。
江温辞总算得到喘息空隙,紧绷的身体放松,心跳也渐渐缓和。
脑子还在迟钝地回味余苏南刚刚说的话,无意间听到余苏南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
“我没事,现在出来。”
江温辞视线立即转过去,迟疑片刻:“你要走了吗?”
“嗯,我要走了。”余苏南握着挂断的手机走来。
钥匙扔在床单上,他随手捡起,咔嚓两下,熟练打开手铐。
“确定没问题?”江温辞很不放心问。
万一路上难受怎么办?
又失控怎么办?
没有喜欢的omega信息素安抚,换个隔离室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能有用?
余苏南拉开衣橱,取出一件黑色衬衫。
想起上次江温辞就是抱着这件衣服,从中汲取他的信息素。
他心里不免一悸。
盯了几秒才穿上,一粒粒扣子有条不紊系好,余苏南踱步回到床边:“你的信息素很有用,我轻松多了。”
江温辞:“……”
江温辞揪了把床单,猝然间有股冲动。
他想让余苏南留下别走。
至少也得让自己陪他度过易感期再走。
余苏南停到他面前,穿戴整齐,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颗。
低下头,静静望着江温辞。
隔离室外传来声响,外面小房间有人在走动。
透过笼罩玻璃墙的窗帘缝,能依稀看到一抹来回晃动的身影。
余家那位beta飞行员守在门外焦急等候。
几分钟过去,确定江温辞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余苏南垂在身侧的手抬高。
落到江温辞头顶,轻揉两下,柔声交代:“那......我先走了。”
转身离去,还没迈出一步,余苏南刚抬起的那条腿倏地放下,神情微怔。
他的衣摆,被两根手指不轻不重揪住。
身体自动做出反应,江温辞回过神,赶紧松开手,用力握紧手心,挺直塌下去的脊背:
“我......那啥,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说......嗨,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多跟我联系,别他妈再失联不回微信......”
语序结结巴巴颠三倒四,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余苏南居高临下盯着他看,也没出口打断。
倒是那烦人的手机铃声,又催促地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感谢“换个好名吧还是”宝宝送的三叶虫×1~
今天就两章啦~
第80章 跟余苏南撒娇那货是谁?是谁?!
江温辞不爽啧了声,黑亮瞳孔微压,顾不得其他,一冲动脱口而出:
“要不要我陪你——”
“想好再说。”
江温辞微张开嘴愣住。
后面的话猝不及防被堵回去,他皱起眉,满脸疑惑不解。
余苏南认真看着他,眼里倒映初阳揉成的细碎微光。
他将江温辞深深纳入眸底,精细到连头发丝都没被忽略。
明明是他深陷泥沼,最应该失去理智。
此时却冷静地提醒还未踏足旋涡的江温辞,给了对方最大程度的考虑和反悔余地。
“你要想好,江温辞,在我这里,陪我过易感期,不是单纯的陪,可是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余苏南修长手指轻轻托起江温辞下巴,对视半晌,手指缓缓下滑。
触碰到脖子和锁骨,再掐住整个肩膀。
江温辞的骨骼,在他手里显得过分柔软和脆弱。
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像是凶猛占有微不足道的提前演练。
目的是为了告诫江温辞,这是条一旦选择,便不可能再容许他回头的绝路。
不允许冲动。
“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是一时冲动,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余苏南松开他。
江温辞听出他有多认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间紧,余苏南没等他回话,弯下腰搂住他,抱了会儿,抽身离开隔离室。
密码锁落下,房门推开又合上,清脆闭合声短暂回荡,空间归复安谧。
江温辞坐在原地怔怔呆了半天。
直到听到沉闷的隆隆轰响。
他恍然清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旭日升起,漫天金光,广袤天穹下,直升机越飞越高,朝着地平线尽头盘旋远去,旋翼转动声逐渐消弭。
直升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江温辞心情忽然变得十分低落,兴致阑珊,浑身气力抽去,身体传出疲惫不堪的堕懒感。
撑在玻璃窗前的手掌垂落,他立了几秒,转身懒洋洋往回走,一件件捡起扔在地毯上的衣服。
这座城市。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枯燥乏味,勾不起他一丝期待。
大年初二。
寒冷渗透都市每个角落,晶莹雪花覆盖大片建筑群,小区张灯结彩。
江温辞家里来了不少客人。
客厅开了牌桌,电视欢腾背景音中,搓麻将声稀里哗啦热热闹闹,时而爆发出一阵突兀欢笑。
屋内地暖一天到晚没关,气温舒适。
江温辞穿件松垮垮薄毛衣,跟林声扬并排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键盘打游戏。
刚洗过吹干的头发乌黑蓬松,少年眉眼漆黑清亮,纤瘦修长脖颈延伸进入衣领,锁骨凹陷出好看弧度。
“空投那儿有人!”
“不止一队,要不别去了?”
“林声扬邵晨,给我在后面架枪,余苏南快!咱俩包抄上去!丫的干死对面八个!”
“来了。”
枪声轰然响起,放鞭炮似的持续好几分钟。
屏幕前子弹飞梭,又是手雷爆炸又是噗呲烟雾弹,激烈混战令人眼花缭乱。
江温辞聚精会神走位刚枪,手指翻飞,耳机里游戏音很大。
就这强力干扰,他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捕捉到余苏南那边传出的一点点异动。
说话声细细柔柔,零零散散的只字片语,也听不出对方跟余苏南说了什么。
只能勉强判断出,声音怪好听,语气也像是在撒娇。
这种声音,连江温辞听了都很受用。
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袭来,他情不自禁竖起耳朵。
注意力瞬间从听声辨位转换到余苏南麦克风里发出的细微声响。
眉毛紧紧皱起,宛如碰上什么棘手宿敌,江温辞努力监听对方动静。
擦,余苏南在跟谁说话?
大晚上的谁坐在他边上?
那道软糯糯声音停下,江温辞只依稀听到余苏南柔声说了个“乖”字。
随后所有细碎对话嘎然静止。
江温辞瞥瞥左上角。
眼神当即冷下。
余苏南把麦闭了。
跟什么人说话,要特地背着他们,连麦克风都不敢开?
直到游戏结束,余苏南也没重新开麦。
三人返回准备页面,余苏南那边显示还在游戏中。
等了好几分钟,林声扬拨下耳机,侧头看过来:“余苏南在干嘛?半天不退出,这也没显示他掉线啊,你微信问问他呗。”
江温辞探手摸过反扣在桌面的手机,刚解锁,叮咚!一声,收到余苏南发来的微信:
【这边有点事,先不来了。】
江温辞赶紧打字:【怎么了?】
余苏南:【没什么,别担心。】
余苏南:【今晚不给你打电话了,别玩太晚,早点睡,晚安。】
江温辞:“……”
江温辞紧攥手机,心里不是滋味。
脑海里反复响起那道撒娇的陌生声音,以及余苏南堪称宠溺的那个乖字。
各种余苏南和别人亲密的画面接连不受控冒出,他血压唰唰飙升,火气噌噌直冒。
“操。”江温辞磨磨后槽牙,恨不得干脆拨个视频过去一探究竟。
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了?
“余苏南怎么说的?还来不来?”林声扬不明就里,催促问。
“他不来。”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房间两人回头,只见夏妤袅娜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手上托着果盘,一袭月牙白长裙,外面拢了件针织披肩,笑盈盈望着他们:“宝贝们,给你们拿了点水果进来。”
她眉眼温柔漂亮,长发随意挽起,气质十分温婉。
江温辞长相有八分随了她。
“玩这么久游戏,要不要出去打牌啊?”江温辞起身来接果盘,她便顺手送出去,拢了把落到臂弯里的披肩。
“您儿子上桌了他们还玩什么啊?光出不进,多没意思。”江温辞懒懒勾唇,叉块哈密瓜扔嘴里。
林声扬蠕动身体,用屁股拖动带轮子的椅子,凑过来一起吃水果,无奈耸肩膀:“妤姨,我不会打麻将。”
夏妤眼眸弯弯,这么近看连道细纹都没有:“声扬从小就不爱玩这些,阿辞是什么热闹都要凑,随便你们吧,晚点我去煮汤圆,你们两个记得出来吃。”
“好~”
林声扬扯着甜甜的尾音回夏妤,像被哄住的三岁小朋友。
江温辞不太想继续玩游戏,跟夏妤一起去客厅。
“对了,忘了告诉你,年前我跟你舒阿姨一起订了几张温泉山庄的门票,记得收拾好东西,过两天我们一起过去。”
江温辞舒展肩膀肌肉的动作一顿:“哪个温泉山庄?”
夏妤稍作回忆,托脸轻笑:“门票是用你爸手机订的,不在宁泽市,你这么一问起,我都忘记会馆名字了。”
“外省吗?远不远?”
“京安,正好去你外公家待几天。”
江温辞脚步猛地停住,心里猝不及防划过丝惊喜。
一个地名而已。
居然轻易便波动他的心弦,让他产生几分隐秘的期待,还挺强烈。
见他没说话,夏妤以为他不想去,便说:“事先没跟你商量,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虽然现在退票已经不太可能......”
“不是,”江温辞唇边挂上若无其事的笑,“我想去。”
京安边陲,雪山连绵。
塞尔沟在栖山,是个高山峡谷,以温泉著称,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始自然风貌,往里能看到几处碧蓝深邃的高山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