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459】:别了,等我回来应该要很晚了。
【鱼里】:会过12点吗?
【299459】:应该不会这么晚。
【鱼里】:那你今晚在她生日宴上少吃点,争取早点过来。
安翊蜷了蜷手指,回复他道:“好。”
安荣将车开得飞快,嘴里不停抱怨:“平时也不限制你去哪玩什么的,就今天回来陪我过个生日怎么还三请四邀的。出来的还这么迟,不然这个点我已经开香槟了……”
安翊靠着座椅闭上眼睛,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听歌,一句话也不想搭理。
车辆驶入一栋高档别墅区,安荣的车毫无规则地停在一栋别墅门口就急忙下了车。早有人在门口侯着,接过安荣手里的车钥匙将她和安翊迎进门。
“阿荣回来了?”安母已年逾五十,保养的却很好,站在门口温温柔柔地看着女儿。
安荣匆忙应了一声,问道:“对了妈,我定的礼服送过来没?”
安母点头:“送过来了,妈妈去给你拿。”
安翊走到门口,对着安母:“妈。”
安母一愣,她这个儿子从小和她就不亲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相处,如今许久未见却只能局促开口道:“安翊也回来了……听你姐姐说,你不愿……”
安荣不耐烦道:“由得了他?妈你快去帮我拿礼服,我朋友该等急了!”
安母无奈地笑着走进了屋里。
安父坐在沙发上,见安翊回来了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这父子俩仿佛天生不对付,安翊只要跟他爸凑在一块,要不了多久空气中就会弥漫出硝烟气息。
但安翊今天不想跟他吵架,点头敷衍道:“回来了。”
安父破天荒地在儿子这讨到这么好的态度,勉为其难地将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存起来留着下次再吐。
安翊回了自己的房间,塞了几样东西进书包,拿出那张还没写完的试卷开始写,直到他整张试卷写完,也没有人来理会他一下。
安荣叫了一屋子人来家里,吵吵闹闹的。向来喜欢清静的安母笑得大方得体,和安父一起招呼着女儿的朋友们。
安荣打扮得光鲜亮丽,被这一屋子的人送上各种祝福,她笑得很开心,像是一枝浸润在朝露中的玫瑰。
切分蛋糕轮到安翊那一块的时候,安荣顿了顿,并不是很想把那个令人糟心的弟弟叫下来。她招手叫来了一直在安家做饭的阿姨:“徐姨,你给安翊送上去。”
徐姨端着蛋糕又从厨房里端了点吃的上楼敲开了安翊的门。
“小翊,这是……你姐姐让我送来的。”
安翊看了眼那块被随意切下的蛋糕,伸手端过,说:“谢谢徐姨,饭菜您送回去吧,我吃蛋糕就好。”
徐姨担忧道:“不吃饭怎么行呢?”
安翊对她笑了笑:“来的时候吃过了,不饿。”
安父安母忙着给女儿过生日录vlog,楼下一阵阵欢笑传过来,安翊连个眼神都没扫过去。徐姨内心无奈地叹气,她在安家干了快二十年,这对夫妻向来偏疼大女儿忽略小儿子。她一个外人看着都心寒,更何况是作为他们孩子的安翊。
他们有多么纵容姐姐,就有多么不重视安翊。这一点,安翊比谁都清楚。
蛋糕被安翊扔进垃圾桶,家里的司机喝了酒,他只得自己打车去找李棫。
二十分钟前他就发了消息给李棫,但并没有得到回复。
“小伙子,这么晚还这么着急,这是要去见女朋友?”
司机师傅在安翊第不知道多少次打开手机看时间时忍不住发问道。
安翊嗯了一声后补充道:“不是女朋友,是我喜欢的人,他在等我。”
司机师傅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好嘞,叔叔送你去见她!”
安翊到地方的时候钟表刚好指向十一点,好在他订得这家餐厅凌晨才打烊,只是不知道李棫还在不在。
难怪会没回消息。
安翊推开包厢的门,看着抱着一只玩偶睡得正香的李棫,一直紧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
他走过去想要叫醒李棫,却率先被桌上的一个方形盒子吸引了注意。
这是……蛋糕?
他突然想起那天李棫忘记塞进洗衣机的裤子,他从那条裤子口袋里似乎翻出来的似乎是一张什么店的优惠劵和一张收据,是这家蛋糕店的?所以,李棫那天翘课说是去办事,其实是去定了蛋糕?而今天下午走得那么匆忙,是为了去拿蛋糕。
安翊走到熟睡的李棫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少年生了一副好皮囊,安翊只这么看着都忍不住伸手想碰一碰他的脸。
李棫缓缓睁开双眼,慢慢找到焦距之后抬头看向安翊:“唔……你来了。”
“嗯,我来了。”不知为何,安翊气息有些紊乱。
李棫懒洋洋地不想起身,对着安翊招了招手让他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安翊,十七岁生日快乐。”
李棫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几分薄红,就这么半埋着脸看他。
安翊只感觉自己的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敲击,振得他快要耳鸣。
“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李棫抱着玩偶慢慢坐直,见他郑重思考起来,安翊下意识地放轻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谁知开口却是:“我掐指算出来的。”
“呐,送你的,”李棫将怀里抱着的玩偶递给他,“生日礼物。”
这是一只画风很古早的Tom猫,不太像是当前世面上会卖的玩偶。
接过看起来笨笨的Tom猫,安翊还是站在原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棫看。
到不是他毫无感情,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何表情。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生日快乐的祝福,第一次有人记得今天也是他的生日,也是第一次收到属于他自己的生日礼物。
“你傻了?”李棫站起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快让服务员上菜,我要饿死了。”
安翊像是终于得了指令的待机机器人,步履间乱糟糟地像是刚启动电源时的不灵敏。李棫看着他不太协调的步伐,心想这孩子怕不是高兴傻了,怎么还顺拐。
吃了点东西后,李棫拆开蛋糕点上蜡烛,把包厢的灯关上,让安翊坐在蛋糕前许愿。
安翊看着蛋糕上闪烁的烛火出神,他之前从没在生日这天许过愿,小的时候或许有过期待和羡慕,希望家里会有人能记起这天其实不止是姐姐的生日。但随着一年又一年的叠加,连他自己都快要遗忘其实生日是个值得被庆祝的日子,他可以拥有自己的蛋糕,可以对着蜡烛许愿,可以收到祝福。
安翊吹灭腊烛的那一刻,李棫说:“安翊,生日快乐。”
烛火熄灭,包厢内被黑暗侵蚀,安翊轻声道:“好。”
李棫在黑暗中磕磕跘跘,摸了半天没找到灯的开关,正要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就被人轻轻拥住,黑暗中的肢体接触让他倏地睁大了双眼。
安翊抱着他,低头埋在他的颈侧,闷声道:“李棫,让我抱会吧,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拥抱的。”
他呼出的气流喷洒在李棫的颈侧,李棫只觉得这热意好似从脖颈蔓延到了他的头发丝。
“咳,你今天是寿星,”李棫伸手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背,说,“给你抱一下吧。”
很久之后,李棫感觉自己腿都要站麻了安翊都还没松手。
“李棫。”安翊突然叫他。
李棫:“嗯?”
似是无意,安翊蹭了蹭他的侧颈,嘴唇将贴不贴,开口说道:“你是单单对我这个追求者这样,还是对她们都这样?”
“你也会给冉歆然过生日吗?也会为了给她订蛋糕冒着被主任看见的风险翻墙翘课吗?”
李棫被他这样说话呼出的气扫地脖子痒,刚缩了缩就被按了回来。
脖颈上多了两片温热,李棫反应过来时直接推开了安翊,还没来得及说话,安翊又说道:“你也给你的白月光这样过过生日吗?他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
“闭嘴,”李棫在黑暗中摸到了安翊的衣领,伸手拽住,说道,“这么好的日子里你就不能消停会?”
安翊顺着李棫的劲靠在他身上,说:“不要,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喜欢我、忘记你的初恋、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你其他的追求者都不再纠缠你,你能不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李棫:“……且不说你这愿望许的有点多……你知不知道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安翊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可怜巴巴的:“不知道,之前没过过生日,没人告诉过我这些,我以为说出来就可以实现的。”
李棫:“……可真是个小可怜儿呢。”
安翊:“嗯,哥哥疼我。”
李棫耳朵一热:“……走开。”
两人拎着没怎么动的蛋糕回到家时,李刀刀正急得在门口咬地毯。
“完了,把你给忘了。”李棫抱起李刀刀,撸着着狗头给他添上狗粮。
摸着狗头,李棫问道:“现在几点了?”
安翊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三了。”
李棫:“唔……”
安翊:“怎……”
李棫薅起吃得正香的李刀刀,让他看向安翊,“李刀刀在跟你说生日快乐,你听见没?”
安翊一愣转而失笑:“嗯,听见了,谢谢刀刀。”
“看到那棵茉……桔子树了吗?”李棫一脸认真,“它也在跟你说生日快乐。”
安翊配合着他:“嗯,听见了。”
接下来,李棫在十二点来临前一直在不断地找机会跟安翊说生日快乐。
最后,在零点钟声响起的前一秒,李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郑重说道:“安翊,祝你生日快乐。”
一共十七句。
李棫今天一共对安翊说了十七句生日快乐。
安翊只觉得过往那些遗憾和空白的节点好像一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一句一岁,前十六句全当弥补,寄与没有祝福的那些年岁,最后一句赠予他崭新的十七岁。
安翊目光沉沉,李棫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干嘛!”
安翊走过来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俯身凑近他:“李棫,你这样,真的会给我一种我可以再继续得寸进尺的错觉。”
李棫喉间滚了滚,安翊盯着他一上一下的喉结,想张嘴咬上一口。
“今晚的月亮好看吗?”
李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转过脸看向阳台,可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月亮,他伸手要推开安翊想去看一眼月亮,却被安翊轻捏着下巴吻了吻眼角。
吻一触即分,安翊只是温柔又克制地用唇瓣碰了碰他眼角的肌肤。
李棫愣在原地,不可置信道:“你干嘛?!”
安翊伸出手指轻抚他的眼角,说道:“如果我问你月亮好不好看,就代表我想亲你。你没有拒绝我,那就是在告诉我可以亲你。”
李棫:“我他妈哪知道你们绿茶的黑话!”
安翊苦恼道:“那怎么办,我都已经亲过了,不然你亲回来?”
李棫把他按在沙发里揍:“滚!你当我智障吗!”
直到缩进被子里,李棫仍感觉被安翊亲过的那块皮肤滚烫滚烫。
真奇怪,那人的嘴唇明明是温的。
李棫拿被子蒙住头,烦躁地蹬了蹬腿。
李刀刀已经睡着了,被李棫晃醒,小比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睛:“?”
李棫问他:“你说,安翊他是不是有病?”
李刀刀歪头:“?”
“他凭什么亲我?老子又没同意让他亲!”
李刀刀打了个哈欠,想要继续睡觉,李棫捧着他的狗头不给他睡:“他还说什么月亮好不好看,真无语!”
李刀刀艰难地强撑着保持清醒,配合这个还不睡觉的主人。
李棫跟狗对话了大半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再睁眼时已经是中午了。
趿着鞋走出去时,睡眼惺忪的他感觉家里好像多了几个人。
“醒了?”
李棫猛地抬头:“又又姐?”
凌双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朝他浅浅一笑:“起的这么晚。”
赵修抱着带薯片吃得咔嚓咔嚓,含糊不清了说了句什么,李棫没听清快步走过去跟他抢薯片:“这是我最后一包海苔味的薯片!”
两人扭打在一起争夺着薯片,凌双主动远离战场,让他俩慢慢打去。
“对了,”李棫抬起头,问道,“安翊呢?”
赵修握着一包已经碎的不成样的薯片,说道:“住你家的那小伙?说是去拿快递了。”
李棫:“哦。”
“他怎么会住在你这?”凌双抱起同样刚醒的小比熊,问道,“开门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了。”
李棫挠了挠头:“他……没地方住,来我这借住几天。”
赵修看了眼占据了凌双怀抱的狗,不满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养狗了?”
李棫冷哼道:“想养就养了呗,谁像你一样对狗毛猫毛过敏。”
赵修扑过来又跟他掐在一起。
安翊回来时就看见李棫和赵修扭打在一起,沙发上到处洒的都是碎薯片,凌双抱着狗站在李棫房间门口远远观望。
因为听见了安翊的开门声,李棫稍稍分了心就被赵修占了上风按在一堆抱枕里揍,边揍边骂:“你小子,天天一口一个又又姐叫得甜,怎么就不见你叫我哥?”
李棫躲着赵修挠他痒痒肉的手,叫道:“你特么比我还幼稚怎么好意思让我叫你哥——啊!又又姐救我!”
又又姐忙着撸狗,并没有伸手救他的意向。
安翊从玄关处走过来,看了眼赵修压着李棫的姿势,目光稍稍在李棫的脸上停留一瞬。李棫感觉昨晚被他亲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烫了。
李棫将一袋零食放在茶几上,对着凌双说道:“凌双,你们中午在这吃饭吗?”
赵修敏锐地抬起头,面色不善地观察这个跟凌双说话的人。
李棫也看向他,这人怎么用着一副是这主人家的口吻跟他又又姐说话?!
凌双把狗放下,说:“不了,李棫他也不会做饭。我们是来找他一块回趟家的。”
“回家?”安翊一怔,不过他立即反应过来,说道,“……那……我要出趟门,就先走了,你们先聊。”
他转过身看向赵修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目光经过李棫时顿了下,说道:“周一见。”
李棫习惯将一些不愿让人知晓的过往密封起来,那间被锁住的主卧是如此,他从未提及的“家”也是如此。安翊不会展现出好奇,更不会去探究。
“你干什么去?”
李棫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毕竟这人昨晚刚亲过他,他又没明确地表态,此时还处在一个尴尬的时期,他多这句嘴干嘛。
安翊也没想到李棫会问他,面上似乎是在犹豫,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不知是不愿意说还是还没想好要去哪。
李棫烦躁地薅了薅头发:“你去吧。”
转身进了洗漱间洗漱,不再看他。
回到了熟悉的洛青大院,李棫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凌双揶揄道:“我看你挺舍不得安翊的,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李棫炸道:“我哪有舍不得他?!”
赵修气闷了一路没说话,将大院门猛地一推。
李棫悄悄凑近凌双,问道:“这大小姐又怎么了?”
凌双摇头,一脸无辜地表示并不知情。
凌远峰最近养了只小鹦鹉,没事就在院子里逗小鸟玩。见三个孩子回来了,高兴地差点打翻鸟食。
凌双和凌远峰近几年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些,之前只要碰在一起就能抖落满地的冰碴子,现在勉强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凌叔!”
“凌叔。”
赵修和李棫跑到凌远峰身边,围着他东扯一句西问一句,问他身体怎么样问他这只鸟叫什么,凌双在一旁静默地旁观,只叫了声爸便再无后续。
洛青大院里住的都是些科研院里的研究员,李棫他们还很小的时候,整个大院里就他们三个小孩儿,每天挨家挨户的串门。但大多时候研究员们都不在家,家中有老人的就会陪着这几个孩子玩。
李棫爸妈研究的农学和植物,在他的印象里爸妈整天跟谷物种子什么的打交道,两人佛系得很,在家里的时间也稍微多些。那会凌双和赵修整日整日跟李棫待在一起,以至于他们在李棫家里都拥有了专门睡觉的房间。赵修爸妈前些年转去了别的研究所,忙得回不来,就去了市里常住,但对洛青大院依旧情有独钟,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在得知凌远峰癌症病变之后,知晓凌双想转到回南区,赵修爸妈直接挥挥手,将儿子打包送回南区陪着凌双。
院子里本来有一棵很高的朴树,是李棫妈妈花重金找人移植而来的。但朴树总是会把地面弄得黏黏的,于是李棫爸爸挥刀砍了这棵朴树,种了棵榆树。总之,这是一对极度随心所欲的父母。
凌远峰很想跟女儿说些什么,措辞了半天,说道:“囡囡……最近怎么样?”
凌双看了他一眼:“还好。”
两人说完,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默起来。李棫率先打破,道:“又又姐,我们今晚都去你家睡吧!”
凌双点头:“好——赵修。”
见凌双叫他,赵修立马又成了一副摇着尾巴的乖狗狗模样,凑到她身边:“怎么啦?”
“去买些吃的回来,李棫比较挑,你别总光顾着自己喜欢买一些乱七八糟的,我带李棫去收拾阁楼。”
赵修重新耷拉下尾巴,决定这次全部买原味的乐事,让这个挑剔的李棫什么都吃不上。
晚上,三人缩在凌双家的阁楼上。太久没这么聚在一起的他们有说不完的话。
“你们这一年半在市一中怎么样?”李棫在零食里挑挑拣拣,最后发现只有个椰乳勉强合他口味,气得他当即踹了赵修一脚。
凌双抱过床上的皮卡丘,坐在地毯上,说道:“挺好的,就是会时不时想起你,害怕你又……”
凌双急忙打住,说道:“瞧我,总是这样。”
李棫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说:“放心,不会了。”
凌双看了眼他的左手腕,勉强笑了笑。
赵修拿了根玉米肠丢给李棫,说道:“你小子要是还敢……老子饶不了你。”
李棫撕开肠,咬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
睡前,李棫突然想起李刀刀这个小家伙,急忙给安翊打电话。
安翊接通得很快:“怎么了?”
李棫问道:“你现在在哪?”
“在你家的厨房里,给李刀刀解冻生骨肉。”
李棫:“……哦。”
安翊问道:“怎么突然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李棫轻咳一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我的手机应该有点坏了,它自己拨通了你的电话,我拦不住。”
电话那头的安翊轻笑,笑声从听筒处传来,像片羽毛轻挠在李棫的耳上。
安翊说:“嗯,那确实坏得不轻。”
李棫被他这语气惹得有点毛,刚要呛他几句,安翊又开口了:“李棫,你的微信昵称为什么叫鱼里?”
李棫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安翊声音微沉,语气带了些许笑意:“其实这也是我们绿茶的黑话,如果我问你为什么叫鱼里,其实就是我想让你问我299459是什么意思。”
李棫:“……你是我见过最诚实的绿茶。”
安翊敏锐道:“你还见过其他的绿茶?”
李棫:“……滚!”
安翊被骂了也还在笑:“李棫,晚安。”
李棫迟疑道:“这不会也是你们绿茶的黑话吧?”
安翊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没错,这句翻译过来就是‘李棫,我爱你’的意思。”
李棫直接伸手挂了电话。他怀疑安翊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这种油腻的话竟然也能说出口!
室内开着空调,凉风习习,可他却觉得脖颈和脸上热的要命。
空调一定是坏了,李棫想。
所以299459是什么意思?
李棫打开某度进行搜索,第一条是“299459元大写怎么写——贰拾玖万玖仟肆佰伍拾玖圆整”。
……一看就不靠谱。
李棫退出搜索界面,决定去找个函数代入算一算……
毕竟没有第二个已知条件,这串数字究竟是坐标系还是函数图像,他琢磨到半夜也没个头绪。
李棫突然觉察出不对劲来。
不是,他有病吧?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来算这个东西?!
他干嘛要猜这串数字意思?
李棫想给自己一棒槌。
听着隔壁叮叮当当的声音,赵修纳闷道:“这小子干嘛呢?”
凌双趴在床上打游戏,随口道:“谁知道,估计想安翊呢。”
赵修听见这个名字就眯了眯眼睛,一把抢过凌双的手机,语气蛮横道:“安翊?你竟然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你跟他很熟?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跟他认识?他还知道你名字,我当时也在场怎么光问你吃不吃饭不问我?”
凌双冷眼一扫,赵修刚刚的横劲顿时消散,乖乖地将手机递回去。
接回手机,凌双操作着游戏人物杀进人群,一顿输出将对面团灭,敲碎了敌方的红色水晶。游戏结束,她这才丢下手机说道:“高一英语竞赛遇到过,忘了?”
赵修抱着胳膊生闷气,不说话。
凌双叹气,伸手给他顺毛:“别气了。”
赵修用力压住自己即将要摇起的尾巴,说:“不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那年,”凌双稍微顿了顿,看了眼隔开此处与李棫房间的那堵墙,轻声道,“送李棫进抢救室的人。”
赵修一怔,终于在脑海中搜寻到一张沾着血迹的侧脸与之对应起来。
“李棫知道吗?”
凌双点头:“知道,我们刚转回来的那天,我就跟他说了。”
赵修不解:“这几年你不都是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吗?就这么再次提起……”
凌双也有些懊恼:“也怪我,原本只是跟他说了那年的数学竞赛一等奖是安翊的,后来你去教导处教材料的时候,他又问了我几句,我一时嘴快……哎,我刚说完他表情就有些不对……”
赵修也跟着一块操心叹气。
两个人凑在一起懊恼了大半宿,李棫在隔壁心烦意乱了大半宿。
于是第二天早晨,三人均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地吃早饭。
“你昨晚干嘛呢,叮咣叮咣的。”赵修搅着粥,问向李棫。
李棫盯着面前的油条发呆,茫然地抬头看向他俩,嘴比脑子快地扯道:“唔……房间里有蟑螂。”
凌双手一抖,鸡蛋直接掉到地上,重复道:“有蟑螂?”
李棫也没想到自己随便胡扯的一句能叫凌双直接把整个阁楼给掀了。怎么就给忘了,他又又姐最讨厌蟑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