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徐颖牵紧徐回周的手,“我的儿子比任何人都优秀,他从未觊觎过陆家的一分钱,也不稀罕,你们那些龌龊肮脏的心思别往他身上栽!儿子。”她声音陡然温柔,“我们走。”
徐回周向众人礼貌颔首,抬脚跟着徐颖走了。
浓密卷翘的长睫,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早在两年前,徐回周就找到了徐颖。
徐颖出国成为了一名钢琴老师,那天下了大雪,她走出学校,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
黑色大衣,皮肤很白,撑着一把红伞,
大雪里十分扎眼,又是同胞华人,徐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路过男人时,突然听到微笑的声音。
“徐阿姨,您弹的《杜鹃圆舞曲》还是那么美妙。”
徐颖停住了,她错愕打量着男人,在男人越扩越大的笑容里,她逐渐惊喜,“阿湛!你是小阿湛!”
徐回周眼眸弯弯,“现在我叫徐回周。”
他没有告诉徐颖他改名换姓的缘由,只托盘出他要混进陆家的计划。
只是那时计划对象是宋明彦,他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儿错误,因为宋明彦蠢到甚至没想过找徐颖验证他身份。
而宋出岭先前也不在他计划中。
好在过程不同,结果殊途同归。
徐颖没问他混进陆家的原因,只问了一个问题,“他们来找我确认你的身份,为何要先否认?”
徐回周问她,“您想教训陆宸国吗?”
徐颖每天都在想,她点头,“想。”
“那请等着那一天吧。”徐回周眸光如镜,“坏人该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无论年深日久。”
徐颖拉着徐回周一路离开陆家祖宅,她全程入戏,直到徐回周带她去了新酒店入住,她还是没放松。
徐回周关上门,给她拧开一瓶水压惊,“现在没人了。”
徐颖抬手接水,她扇人时用了所有的力气,此刻掌心还红着,她看望着掌心,笑着笑着,眼角悄然沁出泪水,她双眼含泪,没管那瓶水,感激地抱住徐回周,“我现在终于全放下了,谢谢你回周。”
徐回周垂眼,握紧水瓶,“我有我的目的,您不用谢我。”
徐颖松开他,破涕为笑,“你的目的是你的目的,我揭穿了那老坏蛋的面目,也是真的,我要谢谢你。”
她拍拍徐回周的手臂,“加油!不管你要做的什么事,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代替晚吟帮你。”
徐晚吟,徐回周的母亲,徐颖眼里再次闪着泪花,她叹息,“没想到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她问,“有空能带我去见见她吗?她最喜欢芦苇了,我要送她。”
徐回周莞尔,“当然。我明天办完事,带您去。”
徐回周在徐颖隔壁开了一间房,陪徐颖吃过晚饭,他回屋先登陆邮箱。
没有新邮件。
院长没有发来消息,陆溯离开两天了,真是去小镇,早该到了。徐回周稍稍出神,片刻才去洗手间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手机来电话了,不是陆宸国,是管家冯姨。
“我很抱歉。”冯姨道歉,“董事长如果早知道,绝不会让您与徐女士受如此伤害。”
徐回周礼貌,“不是您和奶奶的过错,您不需要道歉。”
冯姨叹气,“你是好孩子,我知道,你放心,陆家欠你的,我必会如数交到你手上。”
徐回周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他问了另一件事,“您知道阿溯去哪儿了吗?我两天联系不上他了。”
冯姨也有些意外,徐回周和陆溯的关系,竟然是真的不错,她终于笑了。“不用担心,他经常会出现联系不上的情况,心血来潮去北极冰泳了。”
北极冰泳……
徐回周愣了一下,轻轻勾唇,是陆溯可能会做的事。
也许陆溯真的只是去北极游泳了,他说:“晚安。”
他正要挂,冯姨忽然说:“他周六一定会回来。”
周六是21号,沈屿澈的生日会,徐回周
长睫微颤,“为什么?”
冯姨长长叹了口气,“阿溯的父母和阿谦,是在10年前的8月21号出的车祸,他再贪玩,每年8月21日,都会回来给二少爷二太太扫墓。”
徐回周看着时间,今天,也是黎湛的忌日。
挂了电话,徐回周掏出手帕,抵住嘴唇无声咳嗽着。
第二天一早,徐回周没有等徐颖起床,六点就离开了酒店。
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咬着包子问他,“去哪儿?”
“机场。”
徐回周买了最早一班飞往二十桥的机票。
飞机落地二十桥的机场是十点,他跟着地址找到桐花里,已经是中午了。
老旧的弄堂里,四处弥漫着饭菜香味。
徐回周在弄堂的一间小铺子里,要了一碗馄饨。
老弄堂人少安静,午后的阳光掠过青色的瓦沿,错落着在青石板路落下深深浅浅的光斑。
偶尔店前有人路过,或骑着老式单车,或提着几只果子、拎着一根青菜、一尾鱼走过。
时光在这里仿佛都慢了下来,所有事都慢悠悠的,行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徐回周在店内靠街那张桌子,不快不慢地进食,安静观察着来往的路人。
吃完馄饨,他要找的人还是没出现,他也不急,付完钱,举着手机在弄堂里边走边拍,像一名信步的游客。
到下午两三点,他走到一处临河的凉亭,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在凉亭下围棋。
他一人在下棋。
徐回周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他没有过去,中年男人却敏锐抬头,看到徐回周,中年男人默不作声收起围棋,夹着棋盘匆匆走了。
中年男人走路十分笔直,是在监狱训练过的缘故。
徐回周再次举手机,拍下了他的背影。
武敬山, 沈屿澈的生父。
千禧年因贪污受贿数千万被判20年牢,如今出狱几年,从首都到二十桥买了一套老房养老, 独居至今。
从徐回周的调查来看,武敬山出狱后没有联系过沈屿澈。
只是以沈屿澈的缜密,他肯定知道武敬山出狱,在二十桥安家了。
徐回周保存好武敬山的图片, 放下手机,转脸望着飞机窗外。
漆黑的夜空逐渐看见了光亮,飞机即将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走出机场,徐回周拦到一辆出租车回酒店, 途中陆宸国来电话了。
徐回周直接掐断。
陆宸国这才打通电话,听见忙音,他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打宋出岭电话狠狠骂了他一通。
宋出岭黑脸听着, 等陆宸国骂完, 他收起手机看着沈屿澈, 艴然不悦, “你出的瞎主意, 我被徐回周狠狠摆了一道, 如今脸都丢光了。”
他脸颊的巴掌印还很清晰, 越想越气,“那臭女人敢打我!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屿澈知道徐回周真是徐颖儿子,他竟是松了口气,陆溯和徐回周是堂兄弟, 陆溯不会喜欢徐回周了。
既然徐回周和黎湛毫无瓜葛, 神秘人就不是他。
宋出岭没等到沈屿澈的回答, 讥笑一声,“我提醒你,你要还惦记着陆溯,他现在可是在M国风流快活,啧,染病也不是不可能。”
沈屿澈充耳不闻,等宋出岭离开了,他拿过消毒喷雾,对着宋出岭坐过的地方猛喷,一瓶用尽,他才停手。
他压根不信宋出岭喜欢他,得不到的在骚动罢了,尤其他喜欢陆溯,宋出岭更是咽不下这口气,从少年时代,宋出岭就暗自和陆溯较劲。
较什么呢,宋出岭一只臭虫,他的阿溯可是最完美的人。
想到陆溯,沈屿澈心头满是爱意,他拿出手机,用新号再次拨打陆溯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
沈屿澈失望听完,举着手机倒进沙发里,他又点开邮箱,没有新邮件。
威胁他的人,再没有动静了。不是徐回周了,那发件人会是谁?
难道黎湛还有他不知道的朋友亲人?
沈屿澈脸色猛变,他盯着邮箱界面,心情又无比糟糕起来。
他不允许有这么一个人!黎湛不能有比他更亲密的朋友亲人,就算当年黎湛和季修齐关系不错,但最疼爱的,永远是他,只能是他!
突然沈屿澈不动了,他盯着前方,眼眸越来越亮。
季修齐!他竟是忽略了他!
如果这个世界有人还记得黎湛,除了他,顾孟成,就只剩季修齐了!
沈屿澈马上逐字逐句回忆着上次去见季修齐,他们那一段对话。
他告诉季修齐,宋明彦的身世,曙光之家全在网上曝光了。
季修齐说:“无所谓。”
他反问:“那黎湛呢——宋明彦那么蠢,要是他不小心扯出黎湛,我们都清楚,黎湛的名字不能再出现了。”
“我与你不是我们。阿湛也没有不能出现。”季修齐按内线叫护士,“送病人出去。”
回忆完,沈屿澈越发觉得季修齐就是发邮箱的神秘人。
当年宋明彦杀了黎湛,季修齐旁观默认,却恨透了他们三人。
季修齐要想替黎湛报仇,仅仅扯出当年的事,也只能搞死宋明彦。想要一箭三雕,只有——故意发匿名信给他迷惑他,借他手先除掉宋明彦,同时解决了顾孟成,最后剩下他再慢慢解决。
好歹毒的心思和计划。
沈屿澈沉着眼,拨出一串数字,他耐心等着季修齐接了,声音俏皮说:“三哥,明天见个面吧!”
“没必要。”
季修齐直接挂了,沈屿澈再拨过去,变成正在通话中,进黑名单了。
沈屿澈倒是放松了,未知的敌人令人恐惧,若是季修齐,那他无所畏惧。
黎湛的死亡,他从头到尾,只说过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明彦哥,我没去参加聚餐呢,下次再带你去吧!嗯嗯,出了大事,公司有个即将出道的练习生,被媒体曝光他和粉丝有肉|体关系,公司雪藏他了,他现在闹自杀……对呀,以后也不能出道了,未来前途全毁了。”
“孟成哥啊,没有,我好长时间没和湛哥联系了,你去问修齐哥啊,湛哥最喜欢找他玩了,他百分百知道。”
其他都没做,黎湛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屿澈心情大好,他又点开短信,给陆溯发信息了。
【阿溯,快回来啦!我想你了!】
同时季修齐在和花店老板预定,“一束芦苇,明早九点来取。”
他话音刚落,来电话了。
沈屿澈已经进了黑名单,季修齐走出花店掏出手机,闪烁着——回周。
季修齐马上接了,“喂。”
此时徐回周刚进酒店,他问:“你明天有空吗?”
季修齐顿了顿,“明早有事,下午有空,你要过来?”
徐回周走进电梯,摁下住的楼层,“那明天下午佳佳过去,你们几点能结束?我去接她吃饭。”
季修齐有些许失望,又因为徐回周会到诊所接佳佳,他笑着打开车门,“她两点过来,六点结束吧。”
电梯到了楼层,徐回周走出电梯,“我六点半来接她,你没约会,请你一起吃饭。”
讲完电话,他收起手机先去找了徐颖,微笑说:“明天下午,我带您去扫墓。”
徐回周不知道季修齐的明早有事,还真是来拜祭徐晚吟,他只是为万全,提前确认季修齐的行程。
徐晚吟墓前摆着一束新鲜芦苇,徐颖很意外,“有人先来看你妈妈了。”
徐回周拿开,换上了徐颖买的芦苇,淡淡说:“应该是放错了。”
徐颖没说话,徐晚吟确实没亲人朋友了,但上坟送芦苇很少见,放错的可能性太低了。
徐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的人——徐晚吟的前男友,她望着徐回周将那束芦苇扔进垃圾桶,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拜祭完徐晚吟,午后阳光灼热,他们走到树荫下方,顺着石阶下坡离开墓园。
徐颖斟酌很久,还是决定告诉徐回周,“回周,你如今大了,过去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你妈妈和你爸爸交往,最初是有跟前男友分手,赌气冲动的成分。”徐颖声音很轻,“但她愿意结婚,是真爱上了你爸爸,那些人是在乱嚼舌根!你妈妈爱你爸爸 ,也爱你。”烟衫艇
徐回周轻声,“我知道。”
徐颖就放了心,转而问:“那你呢,有没有交往的人?我明天就回M国了,有对象不要害羞,喊出来见见面,我请你们吃饭。”
徐回周抬眼,远方的山层层叠叠,在蓝天白云下,绿得很漂亮,他缓缓说:“没有。”
送徐颖回了酒店,徐回周六点半准时到了季修齐的诊所。
征询了张佳佳的口味,他们去了金拱门。
晚餐高峰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能容纳四个人的桌子。
张安雅抢着要付钱,徐回周没有阻止,只笑着说:“那我下次请。”
季修齐全程看着徐回周,吃完东西,徐回周先送母女俩回家,才送季修齐回诊所。
到诊所楼下,徐回周没下车的意思,季修齐解完安全带,也还坐在副驾,他望向徐回周,“我最近得了一筒1925年的福元昌紫票,上楼试试?”
季修齐不了解茶,知道徐回周喜欢喝普洱,他前几天找行家买了福元昌紫票。
徐回周似乎很有兴趣,但又摇了头,“下次吧,最近很忙。”
季修齐问:“又接了棘手的官司?”
徐回周笑笑,“算是吧。”
回到酒店,徐回周洗漱完,习惯先登陆邮箱,依旧没有新邮件。
徐回周就点开文档。
他敲着键盘,一字不动打出沈屿澈四人伪造的那封遗书。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答应你们的事,我只能食言了。
我努力过无数次,想要撑下去,陪着你们一起开心地活下去,但我办不到了。
唯一的不同,没有落款处的黎湛。
徐回周保存好文档,正要关机,突然看见邮箱处有红点,他眼皮微动,滑动鼠标点到邮箱。
一封垃圾邮件。
徐回周揉着太阳穴,关电脑去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轰隆隆!
同一时间,原始森林里响彻着恐怖的雷电声。
不时有雨从树缝落下来,陆溯和daylight坐在山洞口,点着一堆火,同时望着铺天盖地的雨。
一人一狗都淋湿了,山洞是刚刚才找到,陆溯先在洞里搜了一圈,没发现和黎湛相关的东西。
他也没失望,除了几十年无法降解的塑料袋,其他东西也留不了痕迹。
“睡吧。”陆溯揉着daylight的头,望着密集的大暴雨,“就是明天了。”
根据土壤的湿度,水源就在附近,不是碰上这场突然的大暴雨,他已经找到了水源了。
daylihg安静趴在陆溯脚边,睡着了,陆溯头靠着石壁,他大脑此刻异常兴奋,毫无睡意,等着雨停,他又掏出从徐回周那儿讹到的手帕,凑到鼻尖轻轻嗅着。
早没有任何留香了,他却还是能嗅到徐回周的气息。
雨中森林的味道,如同此刻此地。
暴雨下到快五点,陆溯和daylight套上装备继续出发。
树木严实遮住天空,黑暗得还是要用手电筒照路。
没有路,又随处是路,陆溯靠树干上的树蘑菇做记号,避免一直在原地绕路。
刚下大雨,树蘑菇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生得又新鲜又大朵。
有的颜色鲜红似血,有的通体漆黑,还有白杆白伞,凸着密麻的黑点。
陆溯沉默着,那时没有任何装备补给的黎湛,只能靠这些可能有毒蘑菇果腹。
手表针盘在死寂的黑森林里,每分每秒都走得清晰可闻,陆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传来涨水的声响。
陆溯眯眼辨认,在仿佛密封着黑布的视野里,忽然透出橘红色的光线。
陆溯就关掉手电筒,加快步子往光源处走,daylight也跑更快了,瞬间消失在视野里。
不多会儿,daylight兴奋着大叫起来,陆溯的视野也越来越明亮,几乎是瞬间,像是两个世界的割裂地段,他从黑暗停在了明媚的太阳地。
前方,一棵满树红叶的sheng大野花椒树独自伫立在蓝色湖畔,远处是漫天火烧云般的朝霞,红彤彤着,从云层里透出万丈光芒。
视野所及全是巍峨山峰和森林,唯独野花椒树,是天地间最耀眼的一抹亮色。
陆溯被眼前美景震撼到了。
他缓缓回头。
身后又是如同无底洞般的黑暗,以他站的位置为临界点,后退一步是地狱,前进一步即天堂。
这便是,徐回周的地狱天堂。
daylight见陆溯迟迟不动,又从野花椒树下跑过来蹭着他小腿,陆溯沉默良久,才蹲下拍拍daylihgt的头。
“启程回家了。”
“你也想徐回周了吧。”
转眼到了8月21号,清早六点半。
虹口区足球场因为沈屿澈26岁生日会,天不亮已经热闹非凡。
足球场前面的广场,各地后援会,同人站子支着临时摊位,售卖自制的沈屿澈同人周边,荧光棒,灯牌。
偌大的场地乌泱泱全是人,粉丝摩肩接踵地购买着周边,脸颊都贴着沈屿澈的名字贴纸,以及大头照。
另一侧,供志愿者和工作人员的足球场入口,工作人员查扫描了工作牌,都没抬头看徐回周,“进去吧。”
徐回周戴着口罩,两手提满几大袋盒饭,不疾不徐进了生日会后台。
后台十分拥挤繁忙, 除了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地面还堆满了伴舞的服装,各种设备。
徐回周提着盒饭穿过狭窄的通道, 无声融入了忙碌的人群。
另一头,祖国的西南地区,藏州国道上,草地和天际交界处晕染着鬼斧神工的橙红色, 一辆越野车在朝阳里急速奔驰。
驶出藏州地界,又一路向北开了整个白天,在天色擦黑时,陆溯下了首都环城高速。
他拨了秦简的电话。
车厢内三秒响起秦简的声音, “老板,您到了。”
不需要陆溯开口问,他详细报告,“您离开的这小半月, 徐先生只联系我一次。”
“徐先生要我停了一栋大楼的线路, 通宵。”
秦简直奔主题, “您让我查的心理医生季修齐, 诊所住所就在该楼的25、26层。”
“季修齐, 男性, 28岁, 初高中连跳三级,从A大双学位毕业时仅19岁,又公费去国外心理学最顶尖的学府深造,回国22岁, 在首都待了一周, 就辞职去了临州第九医院。”
“季修齐的母亲周仪景, 首都医科大附属中学的校长,父亲季万川是A大校长,据我查到的情况,夫妇俩在季修齐之前曾生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在初一就吞安眠药自杀了。”
“根据时间推算。”秦简说,“季修齐是在同年被他们收养。”
陆溯淡淡听着,视线看着路旁铺天盖地的广告牌。
连前方的公交车屁股,都洋溢着沈屿澈的阳光笑脸。
【8月21日晚7点半,沈屿澈26岁生日会,虹口区足球场不见不散!】
陆溯收回目光,等秦简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主控台屏幕显示,晚上7点半了。
同一时间,黑暗的虹口区足球场,舞台准时亮起,沈屿澈从升降台缓缓出现在了舞台中央,手握他专属的墨绿色钻石话筒,唱响了今夜第一句歌词。
瞬间全场响彻着热烈、激动的,“沈屿澈!我们爱你!”
舞台之后的后台,比起白日又是另一番忙碌景象。
几十名伴舞在挤在公共换衣间里化妆换表演服。
徐回周又提着两提矿泉水,敲门进了临时调控台。
临时调控台里只剩下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徐回周,他欣喜万分,“我去趟厕所,你守一会儿!”
工作人员腹疼难挨,急匆匆跑去了厕所。
徐回周加的润肠清肠药得拉相当一段时间,他还是仔细关好门反锁,才拉开椅子坐下,监控视频里,沈屿澈载歌载舞,璀璨耀眼又活力四射。
桌面摆着笔记本电脑,后援会粉丝自制的相册文件就在主页最显眼处,备注【8点50分】。
沈屿澈的生日会时长两小时,策划的感动场面在结束前的十分钟。
徐回周戴上一次性手套,点开相册,共有沈屿澈这十年里的50张生图照片,徐回周替换了三张。
几个工作人员陆续回来,调控间的门虚掩着。
徐回周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离开后台,从侧门进入前台摇滚区。
徐回周和一群保安志愿者站在一起,距离舞台几米的距离,身后是粉丝喊破喉咙的——
“澈澈我爱你!”
“宝贝我爱你!”
“沈屿澈最棒!”
徐回周戴着口罩眼镜,露天的场地还是热得全是二氧化碳,他也有些热了,呼出的气息渐渐在镜片蒙了层白雾。
隔着白雾,舞台上的沈屿澈五官很模糊,他比划的手势却很清晰。
到了互动环节,沈屿澈就地坐在舞台的楼梯上,擦了擦汗,随手往台下仍了毛巾,惹来满场的欢声尖叫。
沈屿澈又拧开水瓶喝了口水,伸出食指,笑着说:“我之前编过一套手指舞,其实我还编过手语,猜猜看,这是是什么意思?”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比划了一串手势。
徐回周黑眸沉稳。时隔多年,他没有忘记过一次沈屿澈的手语。
沈屿澈编了手语,找他比的第一个手语是——
“我爱黎湛哥哥!”
此刻,沈屿澈比划着——【一群垃圾】
满场粉丝此起彼伏在喊:“你们很棒!”
“我爱你们!”
“谢谢你们!”
沈屿澈调皮眨眨眼,“全部错,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正确答案。”
摇滚区和看台都发出失望的“啊”声,沈屿澈嘴角翘起,露出雪白的糯米牙,“别失望嘛,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大屏幕上,他手指点着他的钻石话筒,“我喜欢绿色的原因,是——”
沈屿澈眼眸清亮,“我有个最最最喜欢的人,他喜欢绿色!”
足球场响彻了尖叫声,零星有人在嚎,“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陆溯!”
沈屿澈听到了,他笑得非常开心,“不是陆溯啦,是另一个人。”
他眼前闪过黎湛的脸,无论时间如何流逝,他永远忘不掉那张脸,连黎湛的一根头发丝,他都记得位置。
黎湛喜欢穿白衬衫,喜欢的却是绿色。
“绿是树的颜色。”黎湛回答他,“我喜欢树,一年四季的树。”
沈屿澈摩挲着话筒,又灿烂扬唇,“还有哦,我最喜欢的东西是树,下次不要送花了,送我一年四季的树叶子!”
徐回周淡淡看着,忽然旁边有人戳他手臂,他侧目,是一名矮个子男生志愿者,哭得鼻涕眼泪乱飞,“哥们有纸巾吗?宝贝太可爱了,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