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烈渊一向是个沉着冷静的人, 但仅仅限于没有余粥的时候,他能面不改色处理一切突发情况。
他还未将自己那天偷亲余粥额头的事情告诉他,就收获了珍宝般的第三个吻。
这个吻不在额头, 不在脸颊, 是在嘴唇。
轻柔温软的, 猝不及防的,心如擂鼓的, 那一秒时间被无限拉长。
如果说余粥向他告白那次,姜烈渊手脚僵硬是因为大脑宕机,在思考余粥为什么会喜欢他这种人;
而刚才在灶台前, 热水烫的烟熏火腿氤氲着肉香,刚买的冬笋清新, 冒着小泡泡的热汤香浓。
他方才的身体僵硬, 是在努力克制自己血液中的某种冲动。
和余粥呼吸交织之时,两片唇瓣似蜻蜓点水般贴了贴,随即便分开。
在余粥看不见的视角,姜烈渊手臂上青筋凸显, 攥紧的手微微颤抖, 背后发汗。
好像有岩浆包裹着他的周身, 一点点烧坏他的理智, 心中总有个声音蛊惑着他,让他做坏事。
姜烈渊拼了半条老命才控制住,而余粥露出个狡黠的笑意,没事人似的继续做饭。
现在忽然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来。
姜烈渊:“……”
“我记得刚跟你接触的时候, 你手总是冰凉的。”余粥嘟囔道:“现在跟火球似的热, 你是不是发烧了?”
姜烈渊深吸一口气, 声线有点不稳:“可能我天生体温高吧。”
“真好。”余粥满意道, 半个身子都陷入姜烈渊怀里:“冬天的大暖水袋,夏天的大火炉。”
罢了他笑嘻嘻道:“等夏天你一个人睡,我才不靠近你。”
姜烈渊眉梢一挑,刚准备反驳,忽然二人同时一怔,气氛沉默。
冬天过去,他就要离开,哪还来的夏天?
姜烈渊感受到余粥的胳膊微微滑下,他重新在被窝里抱紧了他。
姜烈渊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的心口也一阵落寞。
“没事儿,”反而余粥先扬起一个释怀的笑意,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是能永恒的,人要学会知足。”
姜烈渊嘴里苦涩,他第一次谈恋爱,谈的还是必须会分手的恋爱。
“不要紧,走一步看一步。”姜烈渊缓缓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寒冷的夜风顺着门窗的缝隙吹进来,而余粥只感觉热得要出汗,半梦半醒不由得推了推姜烈渊。
他不是一个心大的人,但一直是个坚强的人。
某些事情胡思乱想一晚上也无法改变,还不如趁着被窝暖和赶紧睡觉。
累了一天的他早就进入梦乡,而姜烈渊怎么也睡不着,寻思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留下。
结果因为太热被余粥嫌弃推开。
姜烈渊肚中的坏水突然涌了上来,他失眠睡不着,余粥却睡得正香。
余粥把他推开一次,他便凑过去一次,最后直接伸出胳膊把余粥锢在胸前,愤愤地想就要热他!
盯着从黑发中露出来的那截光洁的后颈,姜烈渊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好想……咬上去。
“呦,驱魔大道士终于回来了啊。”王姐靠在朱红色门框上调侃道。
姜烈渊看看余粥,余粥咳嗽了两声道:“对啊,阿渊他终于回来了。”
“你这远门出的,我们还以为你十年后再回来呢。”王姐吹了吹指甲,慢悠悠道:“可把我们粥粥想的,都要成望夫石了。”
“王姐!”余粥脸红道。
姜烈渊嘴角微微上扬。
“好了好了说正事,这就是所谓的奶油酥酪香香菌?”王姐把圆润的球状菌子拿在手里,闻了闻:“别说,是还挺香的感觉。”
“美食大赛也不远了,我给可追楼送一些菌子来,剩下的带回去。”余粥道:“这几天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行,那就辛苦你了。”王姐双手环胸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还真有。”余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手腕。
姜烈渊左手拎着一条五斤重的大黑鱼,右手拿着一堆巴掌大的河蟹。
鱼尾甩他一脸水,姜烈渊面无表情地把它敲晕。
“王姐好大方。”余粥望着一兜蛏子感慨道:“本来只说要点鱼虾,她一下给了咱们好多。”
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放晴。
余粥弯着眉眼问道:“你吃过粥底火锅吗?”
姜烈渊对21世纪的认知中并无这个词汇,便摇头道:“没听过。”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余粥用空闲的手揽上他胳膊,道:“我给你做。”
姜烈渊知道火锅,火锅分为两种,一种是辣的一种是不辣的,但他还从不知道粥也能做火锅。
今天天气正好,姜烈渊把被子都抱到院子里晒了晒,顺便给两只崽子的窝也打理打理。
他在辛劳地为崽子洗软布,两只崽子都跑去蹭余粥的腿,原因是余粥正在挑虾线。
姜烈渊非要挤过去,挡在大橘前道:“怎么给它们吃不给我吃?”
余粥笑道:“生的虾肉,你也吃啊?”
大橘:“喵!”
严重抗议。
为了不影响做饭进度,余粥把姜烈渊和三花大橘归为一类,给了几颗虾仁让他们自己玩去。
姜烈渊蹲在一旁喂猫,余粥用虾头炒虾油。
他以前做过一次粥底火锅,不过都是不正宗版。
妈妈出事儿后爸爸一蹶不振,余粥要换着法子哄爸爸吃饭,便学着视频里用剩菜剩饭做了粥底火锅。
主要是,可以解决剩饭。
但他知道正宗的粥底火锅并不是这样做的,而是要放姜丝海鲜油条和牛肉。
炒好的虾油滋滋冒泡泛着金黄,三花觉得嘴里的虾仁顿时不香了,又喵喵喵地缠着余粥。
煮好的米粥稀而清亮,余粥提前放过姜片。
处理好的鱼虾蛏子摆放进里面,还有流着黄澄澄蟹黄的螃蟹。
“黑鱼一会儿切半条给杨婶送去。”余粥道。
姜烈渊点点头,专心致志地看他片鱼。
“你怎么什么都会。”他问。
余粥得意道:“没想到吧,我家以前是开私房菜的,我爸妈做饭都可好吃了。”
姜烈渊道:“粥粥私房菜。”
“你怎么知道?”余粥惊愕地看着他。
姜烈渊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咳了一声垂眼道:“不是说,我喊你粥粥嘛。”
余粥突然觉得手底下煮得不是粥,是他的本体。
这恋爱谈的,一天天都不省心。
粥底火锅讲究还原食材的原汁原味,清澈的米汤虽然不浓稠,但煮过肉类后都浸满了香味,将各个食材的精华都浓缩于此。
虾肉生脆,蛏子鲜甜,没来得及吃下肚的蟹黄飘了一层在米汤上,香醇可口。
以前吃饭他们总会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来吃,但现在天气冷了,还是关上门吃最暖和。
余粥好奇:“你们穿书员也需要吃饭吗?”
姜烈渊正喝完一碗粥,在剥虾壳,回答他:“按理说不需要,但我们通常不讲理。”
余粥:“……”
“高体力的任务下,不吃饭会低血糖。”姜烈渊把剥好的虾肉夹给余粥道:“看不出来吧,其实我挺容易低血糖的,还晕倒过。”
“啊,是在跟丧尸战斗的时候吗?”余粥心疼道。
“不是,是在21世纪。”他咧嘴,憨厚一笑:“我在等人,然后不小心就晕倒了,还白吃了人家一个蛋糕。”
“那以后要多给你带点糖了。”余粥扒了口饭,忧心忡忡道。
他正准备去拿酥酪奶油香香菇,忽然觉得好熟悉的经历,停住脚步道:“你吃的是不是芋泥肉松蛋糕?”
姜烈渊怔了一下,道:“我忘了。”
也是,余粥心里想,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前一天我看一个人吃不到土豆饼哭得很伤心,然后我想着买一些送给那个人,于是就站在他会经过的路口等他。”姜烈渊想了想道:“对,就这样。”
余粥缓缓转过身子,嘴角一抽:“是不是麦D劳的死亡微笑土豆饼?”
姜烈渊真诚:“是金拱门,不是麦D劳。”
余粥:“……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是我。”
酥酪奶油香香菇像是个白色的乳酪球,一切开,就流了满手的汁水。
这个汁水像是牛奶,又比牛奶更浓郁。
比赛既然不允许放调料,那做原汁原味的菌汤是最好的选择。
这边菌粥还未煮好,余粥听着姜烈渊将那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时间地点事件都跟自己对上了。
那天自己碰到的,竟然是他。
“抱歉,”姜烈渊也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明明是你的生日,我却把你唯一的蛋糕吃掉了。”
余粥从不信有命运这一说,但现在似乎只有命中注定可以解释他和姜烈渊的焦急。
“那天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余粥笑道:“那个小熊钥匙扣。”
姜烈渊抬起了双眼。
几秒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一人握着勺子耸动肩膀,一人用手盖着眼睛嘴角上扬。
原来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这么有缘分。
余粥的小蛋糕救了他的低血糖,他无意间得到的小熊钥匙扣对余粥道了句“生日快乐”。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得正好。
“诶,菌子怎么化了?!”
作者有话说: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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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姜大渊的任务就是饲养小丧尸。
余小粥住在一间动物园似的房间里。
为什么说是动物园呢,因为有一面大透明窗户随时观察小丧尸动作,余小粥觉得自己挺像动物的。
姜大渊觉得不太好,身为丧尸虽然没有人权,但至少应该有隐私权啊。
他找了个新的床单准备送过去当窗帘。
出门前姜大渊又想着快降温了,虽然余小粥没有冷热感觉,但一直穿着那破校服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他又买了几件新的冬季校服。
床单和衣服准备好了,姜大渊想上次他吃方便面吃得这么香,饲养丧尸的一大准则就是丧尸不能饿死嘛。
然后他又买了凉皮铺子零食大礼包。
床单衣服吃的都准备好了,姜大渊临走前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喔~毕竟还是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子。
然后他亲手做了个小僵尸布娃娃一起送过去。
当姜大渊大包小包去看余小粥时,本以为他会委屈地抱怨一个人好怕怕之类的,谁知——
余小粥(墨镜)(沙滩椅)(叼棒棒糖)(双手垫在脑后慢悠悠道):排队啊不要挤,投喂一个个来,都有机会。
姜大渊:???
同事甲:啧姜大渊怎么插队啊,踢出去排队!
被赶走的姜大渊:????
同事乙:啊啊啊粥粥好可爱,对姐姐笑一个!
余小粥:(笑)
同事甲乙丙丁(疯狂投喂零食):啊啊啊啊!
余小粥:姐姐我不吃毛血旺了,下次想吃点青菜,嗝。
姜大渊:?????
◎珍珠奶茶泡饭◎
就在他们感慨命运的缘分时, 余粥搅动粥底的勺子越来越空荡,发觉不对劲儿后低头一看:“诶,菌子怎么化了!?”
那珍贵的酥酪奶油香香菌, 竟然像一块儿奶油似的化在了粥里。
余粥慌忙去关火, 姜烈渊也觉得奇怪, 接过勺子搅动着粥。
罢了不可置信道:“不见了,真不见了。”
这么大一块儿菌子呢?
在白粥里凭空消失了!
余粥和姜烈渊面面相觑。
“我从不知道菌子能化。”余粥哭笑不得。
他用勺子轻轻挖了一点白粥, 观望半晌,不敢放进嘴里。
姜烈渊直勾勾看着他,说出余粥心中所想:“不会有毒吧?”
余粥:“…不知道啊。”
太奇葩了!
但煮都煮了, 采摘也这么费劲儿,豁出去了!
大不了中毒, 大不了催吐。
姜烈渊替余粥捏了把汗, 见他鼓起勇气慢慢把白粥放进嘴里……
余粥咂了咂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很难喝?”姜烈渊问道。
“不难喝,啧。”余粥微微皱眉,放下勺子:“怎么形容这个味道, 就…太奇怪了。”
姜烈渊甚是好奇, 也凑过去尝了一口, 浓黑的眉头顿时压得低低的, 一言难尽。
余粥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又奇葩又好像在哪里吃过。
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个可以作解释的平替:珍珠奶茶不要珍珠泡米饭。
说难吃吧倒也还好,说好吃吧实在是昧着良心。
余粥放下了勺子, 默默喝完一杯茶水清清口, 再抬头见姜烈渊又吃了起来。
“怎么样啊, ”余粥揶揄道:“大美食家?”
姜烈渊说:“其实还行, 如果不加海鲜和牛肉的话,我可以当我自己在吃奶油拌饭。”
确实像奶油。
煮得浓稠的米粥香浓,再配上刚融化的蘑菇那就腻了些。
余粥心想难怪叫酥酪奶油香香菌呢。
他又做了实验,烧了一壶煮开的热水,再把菌子丢进里面,不一会儿清澈的热汤就变得黏腻乳白,像是在熬一大锅奶油。
古代也有奶油这一物,但化掉的菌子更像是现代奶油蛋糕的奶油、与芝士的统合体。
二人空口吃了一勺,没有米粥的存在正常多了。
淡淡的甜味与浓香结合得相得益彰。
余粥看了看剩下的白粥,陷入了沉思。
这种菌汤,大家真的会喜欢喝吗?
姜烈渊想努力表现得哄余粥开心,一勺一勺地吃着米粥,还不忘夸道:“真的很香。”
余粥坐回桌子前,拿起筷子道:“你有没有听过奶油炖菜?”
姜烈渊洗耳恭听。
“国外的吃法,就是用奶油把蔬菜和鸡肉炖得烂烂乎乎的,也可以配面。”
“好像听说过,”姜烈渊安慰道:“做这道菜也不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余粥觉得要是大家都跟
姜烈渊一样不挑食就好了。
但毕竟大家是大家,没有偏心自己的理由。
余粥呼了口气,双手托脸发呆。
古人真的吃得惯奶油炖菜的口感吗?
别说古人了,现代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今天真的太忙了(滑跪)
明天会多一点的!!!QAQ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余粥单知道大家重视美食大赛, 却没料到这么隆重,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此事,喜气洋洋的氛围不亚于过节。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美食大赛当日。
乌镇, 卯时, 天刚蒙蒙亮。
余粥和姜烈渊站在人群中, 见一位头系红布条的汉子大步走向乌镇街道的尽头,一敲锣鼓, 朗声唤道:“吉时已到,冲街迎宾!”
这还是余粥第一次见这种仪式,前一天晚上王姐提醒他们过来看看。
那汉子搬开尽头地面凸起的那块儿石砖, 底下清水争先恐后地涌出,呈小瀑布之势一泻千里。
水流量不大但急促, 只能淹没人鞋底的一半儿, 从乌镇街道的尽头一直冲刷至出口,石板街道变得干净湿润,浊水再与植物土壤混合一体,这便是冲街。
“好!”
“冲街迎贵客!”
早起的人们纷纷兴奋道。
“除了逢年过节, 乌镇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比赛而冲街。”王姐笑道:“宋大人也是费心了。”
余粥牵起姜烈渊的手, 眨眨眼道:“你还在紧张?”
姜烈渊侧头看了看他, 深吸一口气道:“没有。”
“别紧张, 就当去玩呗。”旁边哈欠连天的陆玉笙道。
一袭红衣的小妖嘲笑道:“傻大个紧张的话别拖累了余粥哥哥。”
“你们啊。”余粥无奈道,转而捏了捏姜烈渊的手。
比赛规定每组只能有两人参加。
介于除了余粥之外其他人的厨艺水平都半斤八两,便让余粥自己选要跟谁搭档。
比赛前夕大家在商量最后的流程,本来余粥是和可追楼的厨子一起参赛, 谁知姜烈渊忽然别扭道:“我也想去。”
但说完之后姜烈渊便后悔了, 他只是逞了一时之快, 万一自己笨手笨脚真的拖累了余粥该如何?
“你去也行。”王姐轻轻点了点烟杆, 眯眼道:“你去的话,省得余粥比着赛还要回头看你在哪。”
余粥:“……”
总之,花了很多功夫准备的美食大赛,终于要开始啦。
午时,艳阳高照,天朗气清。
梅园中清雅幽静,为了方便百姓围观,宋清庙下令在梅园四周摆放长窄凳,又给王姐他们偷偷开了小门,让他们坐在最前面围观。
陆玉笙握着一大把瓜子来,将灌满清酒的小酒壶摆在桌子上,四周看了看道:“人来得真不少啊。”
王姐抬了抬下巴:“喏,太阳楼的人也来了。”
陆玉笙虚眼瞧去,发现坐在前面一二排的几乎都是参赛选手的亲友。
罢了他戳了戳一脸阴沉的小妖,嗑瓜子道:“你余粥哥哥比赛,还苦着张脸。”
小妖不爽道:“大傻个不是出远门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玉笙怜爱地摸了摸他头顶:“傻孩子,远门的意思是指人家小两口闹了场别扭。”
热闹的聊天声随着太守和宋清庙的入席渐渐安静下来。
太守是个笑呵呵的老头,耳垂大得极有福相。
“有请参赛的诸位入场!”司仪带头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四组选手走入自己的锅灶前做着准备。
卖饮子的夫妻二人、布匹老板娘和她妹妹,再就是独身一人的陈小月。
其中最后入场的余粥和姜烈渊最引人瞩目,几乎掌声不停。
余粥游刃有余地微笑和大家打招呼,姜烈渊手心冒汗恨不得用菜刀挡住自己的脸。
人好多,他好不习惯。
余粥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
望着台上正在做赛前准备的众人,底下大家讨论也是不停。
“啧啧啧卖布匹的都想转行来分一杯羹。”
“诶,那个清俊的公子和他旁边的汉子是不是一对儿啊?”
“啊?不能吧,那不是可追楼二老板嘛,打官司嘴皮伶俐的很。”
“太阳楼那个陈姑娘怎么一个人啊,看着好孤独。”
“咳咳。”宋清庙清了清嗓子,司仪会意,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选手请注意,比赛过程不得犯规,禁止使用调味料,一经发现立刻取消比赛资格。比赛时间为半个时辰,请上朱香!”
杂役点燃朱香,计时开始。
慈眉善目的太守接过红布鼓槌,敲中鼓面:“那本官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姜烈渊参加过射击比赛跆拳道比赛以及各种在战斗中需要的既能。
但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参加美食比赛。
比赛时间半个时辰便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对于做完一道菜来说绰绰有余。
但问题是,这期间不仅要忙着自己做菜,还要防着这群对手给自己下绊子。
“阿渊,和面。”余粥刀工利落,手腕绷出了青筋。
姜烈渊停止胡思乱想,洗干净手打着赤膊和面。
他们比赛不光是自己默默地做,尽职尽责的司仪还来回游荡解说。
“咱们一号选手是来自美食界的新秀可追楼,凭借着糖醋小土豆脱颖而出!来余公子,跟大家打个招呼!”
余粥眼睛不离案板,强笑道:“大家好。”
这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录综艺。
“那让我们看看余公子今日的食材,腊味火腿,西红柿,土豆……和,一堆白色的小球。”
“面和好了。”姜烈渊利索地和余粥换了个位置,司仪伸长了脖子,惊恐道:“他们竟然正在往芒果里放火腿!”
这么奇葩的组合震惊到众人了,旁边卖布匹的老板娘直接笑出声。
姜烈渊假笑:“你去采访下一个成吗?”
下一个采访的正是那个老板娘,她好像知道自己比赛赢不了,便干脆笑盈盈地和司仪聊起天,顺便宣传了一波自己家的布匹。
“火腿加芒果,天啊又切碎放了苹果丁。”小妖一脸不忍直视:“他们要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吃吗?”
那天试吃时小妖不在,陆玉笙气定神闲道:“他们说是改良后的劈叉。”
王姐翻了个白眼:“什么劈叉,明明是皮沙。”
介于他们坐在最前面说话声音还这么大,余粥听得一清二楚。
趁着司仪去轮流骚.扰那对儿饮子夫妻的功夫,他正咚咚切着酥酪奶油香香菌。
姜烈渊和他配合密切,转头道:“水烧开了,可以下锅了。”
“好。”余粥将菌子丁倒入,慢慢搅拌。
他要做的才不是什么劈叉,而是西式酱香饼——披萨。
那日他怎么想都觉得奶油炖菜不合适。
口感腻不说,也不是什么食材蘸奶油都好吃的。
从性质上来看,官府举办这一比赛就是想进行美食创新,这个美食是能成为乌地招牌,并且又快又方便。
余粥盯着姜烈渊出神,姜烈渊终于装不下去,放下筷子委婉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味道,更适合甜品。”
余粥微微皱眉,难不成酥酪奶油香香菌只能用作甜品而使用吗?
口感像奶油绵密,味道趋近芝士。
明明芝士也能做非常多的咸口菜肴。
有什么菜品,既是甜口也是咸口,还能将珍贵的菌子一并使用呢?
电光石火间,余粥头顶冒出个灯泡,这不就是双拼披萨吗!
“我们的四号选手是来自太阳楼的陈小姐,”司仪热情道:“诶,陈小姐也有一堆白色小球啊,和一号选手他们一样。”
陈小月蹙着眉专心致志切菜不搭理。
司仪刚准备逗趣,忽然间一股香醇浓郁的味道从赛场散发出来,像个巨型防护罩般笼罩了所有人。
“什么味道好香啊!”
“甜甜的,像是牛奶,又不像牛奶。”
“酥酪羹?我的天,你们快看一号选手的锅里!”
大家被这香香甜甜的味道勾去了魂儿,听到有人说纷纷顺着视线看过去。
只见余粥方才还是清水的锅中立刻浮现出一堆云朵似的东西,看着轻盈无比,颜色宛如霜雪毫无杂陈。
“天啊这是什么!”司仪激动道。
别说围观的百姓,就连宋清庙也坐不住了,起身赞叹道:“好香,老师您闻见了吗?”
太守忽然轻笑一声。
宋清庙转头看着白胡须太守,太守阖着眼倒背如流道:“色白,形如球类,羹汤如玉脂嫩滑。”
“难不成?”宋清庙心跳一紧。
“没错。”太守倏然睁开了眼,因为年龄渐长视野迷糊,浑浊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清明,像是年轻了十岁般,震声道:“他用了酥酪奶油香香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