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粥炸毛:“你们一个两个说话别那么中二啊喂!”
当然太守他们是听不懂中二什么意思,激动过后慢慢捋着胡须,眼中倒映出两个青年挺拔的身姿。
余粥甚至听到了这人心中的声音:来,让我看看你们真实的实力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锅白得冒泡的香香奶油吸引,自然暂时忽略了其他三组。
正在此时,那个卖布匹的老板娘发出声尖叫:“啊——你们干什么!”
“他们刚才要偷我东西!”她愤慨地指着那对儿夫妻,那对儿夫妻神色恐慌。
可下一秒,那个男人突然怒道:“我举报,这娘们儿刚才在偷偷加调料,东西就在她袖口下!”
“你放屁!”老板娘语言尖利,却下意识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袖口,做贼心虚一般。
朱香已经燃尽了三分之一, 谁知中间又出了这闹剧。
布匹老板娘紧攥着袖口,神色闪躲:“哪、哪有!”
她想偷偷摸摸的把手里东西递给旁边的妹子,然而那伙夫妻这么一吆喝, 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好像是真的诶, 我看她手里有东西。”
“就是就是, 别人做饭都把袖子挽起来,她把袖口放这么长。”
“看看!她旁边同伙还想帮她!”
下面百姓议论纷纷, 陆玉笙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道:“那对夫妻也是闲得慌,自己做菜都来不及,还往别人身上长了个眼睛。”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姐红唇微扬:“当自己实力不行的时候, 拉竞争对手下水,也不为一种好办法。”
观众们又不是傻子, 布匹老板娘的小动作也太明显。
司仪上场:“二号选手, 请张开你的手掌。”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布匹老板娘愤愤的张开手掌,手里果然什么都没有。
但空气中浓郁的醋味已经暴露了她作弊行径,即使再手疾眼快地将醋倒掉, 犯规便是犯规了。
“老师, 我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望着台上的兵荒马乱, 宋清庙歉意道。
太守摇了摇头。
宋清庙心道不好, 以为他生气了,便准备起身献罪。
谁知太守突然道:“你看他们。”
宋清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边搞出这么大动静,在兵荒马乱中依旧专心致志的那两组——余粥微微躬身正在加柴火,姜烈渊则接替他的位置搅拌着锅中的奶油。
奶香味越来越浓郁, 向每个人都掉进了糖罐似的, 空气中甜丝丝的。
宋清庙视线左移, 太守还称赞认真的另一组, 便是孤身奋战的陈小月。
陈小月有着和余粥他们相同的食材,宋清庙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余粥那人善心一发送的。
毕竟当日只有他看了自己珍藏的菌类图鉴。
古代没有烤箱,要是想考出披萨那种焦脆又蓬松的大饼,只能用柴火把锅烧热,慢慢炕。
比赛赛场没有提供过多的厨具,余粥想,若是有个炉子那简单得多。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白乎乎的面糊糊也变得蓬松。
余粥脸颊被热气整得滚烫,忽然一条拧干的毛巾带着水雾敷在了他脸上,清清爽爽的凉意,刚好熄灭了他的燥热。
姜烈渊在他旁边蹲下控火,沉声道:“我来吧,你去休息。”
余粥用毛巾擦了擦脸。
比赛方提供的厨具自然没有自己家的好,二人从和面生火开始都出了一身细汗。
余粥无比幸运还好是姜烈渊跟着他来了,若是换个人,说不定都会不耐烦自己的繁琐。
余粥弯腰给他擦了擦汗。
姜烈渊的浓眉愈发湿黑,眼睛被汗水蛰得生疼,还好余粥及时给他擦去。
“累不累?”余粥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
“不累。”姜烈渊诚实道,若是因为这点事儿就喊苦喊累,那就太弱鸡了。
“行,”余粥笑道:“回去奖励你吃五个馒头。”
姜烈渊一听这个就不太乐意了,总感觉自己跟辛勤耕耘壮牛没什么区别,累了就喂馒头。
因为用灶台生火需要蹲着加柴,大家的视野都集中在那边吵架,自然没人注意这边蹲下的两人在干啥。
唯有小妖莫名心里烦躁,想着余粥哥哥和傻大个儿怎么蹲这么久。
“换一种奖励方式。”姜烈渊慢吞吞道。
余粥一怔,发现这傻子开窍了,竟然知道讨价还价了。
他眉眼弯弯道:“行啊,你说怎么奖励你?”
姜烈渊喉结滚动,踌躇了半晌,小声道:“跟那天一样,亲嘴。”
余粥心脏被狠狠击中了一下,这还是那个笨不拉几不谙世事一脸“万物与我何干”的姜大傻吗?
姜烈渊的眉眼浓黑,直勾勾地盯着余粥的侧脸,充满了期待。
那天仅仅是浅尝辄止,成年人对“亲吻”的定义,才不是像个孩子似的蜻蜓点水就好。
他要教姜烈渊的,有太多。
想着想着余粥脸颊也烧了起来,嘟囔地推开他:“看你表现。”
表现,什么表现?
他姜烈渊最会表现了。
“二号选手因违规,取消比赛资格!”
“等等!”布匹老板娘本是一嘴吴侬软语,现在狠下心来又参杂了不知哪里的方言,愤怒道:“那我也举报,他们夫妻俩给大家送饮子喝,喝完后我发了三天的烧,那饮子肯定有问题!”
男人立刻狡辩:“怎么大家都没问题,就你有问题呢?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身上的原因!”
“呸!”布匹老板娘啐道,但因为已经喝进了肚子里,现在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那对儿夫妻对视一眼。
谁知,一直默默做菜的陈小月倏然放下了菜刀,字字清晰道:“这点我认同,比赛前他们也给我送了藏红花加紫甘草的饮子,很少有人知道这两者搭配一起是能产生毒素的。”
话音未落,那男人凶恶的目光立刻朝陈小月脸上投了过来,那边余粥也举手道:“我也是,喝之后我产生了幻觉。”
布匹老板娘惊喜,本来她是瞎说的,她以为自己发烧是因为换季。
谁知道这下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真让她扳回一局。
太守皱眉:“已经算是投毒了,这件事情要好好调查。”
“是。”宋清庙答应道。
比赛还在继续,夫妻俩也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挺好,就剩余粥和陈小月了。”王姐舒心道。
然而意外发生了,那男人心有不甘,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下台时两眼一转,故意摔了一跤。
“你!”
“哎呀,抱歉抱歉。”男人毫无歉意,他这一摔,刚好将余粥新炕出来的面饼给打翻在地,粘得都是泥土。
“你故意的吧!”姜烈渊怒道。
台下观众也纷纷鸣不平:“对呀对呀,他是故意的吧?”
“不仅给别人下毒,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还耍阴招,真不要脸!”
“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了!”
“大人,这事要管管啊。”王姐叉腰道:“我们不能就这样挨欺负呀!”
余粥知道再骂什么也没用,只能尽力补救。
把脏兮兮的饼捡起来再吃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再炕一张。
余粥额角冒汗,他撇了一眼朱香,还剩一小段了,掐着时间应该才来得及。
只不过头等难题,便是他们没有面粉了。
宋清庙内心绝望,第一次举办个美食大赛,出的幺蛾子怎么这么多?
她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安抚愤怒的群众,上台对余粥道:“别急,已经派人去最近的粮食铺里买面粉了。”
余粥苦笑:“听天由命吧。”
他知道最近的面粉铺也需要穿过三个街区,时间太赶了。
姜烈渊直直冲下台,卖饮子的男人看他神情阴沉以为要来揍自己,连忙捂住了脸。
姜烈渊看都没看他,他要去借马,速度肯定比那个人快。
“阿渊,算了。”余粥宽慰道。
正在大家一片愁云惨淡之时,一个冷清熟悉的声音突然道:“我这里有多余的,你们拿去用吧。”
大家回头,见竟然是陈小月。
作为和余粥唯一的竞争对手,她竟然帮了竞争对手一个忙。
如果她不管他们,自己专心致志做菜的话,她胜出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但是她竟然……
余粥心底冲上一股暖流,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面粉,郑重其事的说道:“谢谢。”
台下一片寂静。
太守缓缓起身,掌声缓缓响起,他在带头鼓掌。
“好!”陆玉笙吹了声口哨,也毫不吝啬地鼓掌。
人们也跟随着响起掌声,纷纷赞扬着台上善良的女孩儿,与方才那偷奸耍滑的两组人对比鲜明。
陈小月被掌声夸得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一声,继续忙碌去了。
比赛进行得一波三折,虽然中间有很多波折,但还是迎来了尾声。
朱香终于燃到了尽头,随着一缕白烟的熄灭,锣鼓再次敲响——“比赛结束!”
司仪示意大家停手离开灶台,余粥接过姜烈渊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转头见陈小月也刚刚掐点完成。
他们对视一刹那,余粥朝她微微一笑。
围观的百姓们早就沉不住气了,起身仰脖要看看两人做的是什么菜肴。
余粥身前放着的是一张厚厚的大饼,从外观看不出什么端倪,焦脆的外壳将内馅裹得严严实实的。
而陈小月盘子里摆着的则是一颗颗小圆球,奶白奶白,同样看不出有什么特色。
“二位都是藏龙卧虎,”司仪道:“要不要简单介绍下自己的菜式?”
陈小月言简意赅:“肉沫蘑菇球。”
余粥也不多说:“五味大饼子。”
司仪汗颜:“二位的菜名都这么…朴实无华。没关系,味道才是分出胜负的关键。那么接下来我们揭晓今日的评定规则。”
“在场的父老乡亲请将手伸到凳子下,若能摸到一朵小红花的,请起立!”
陆玉笙在凳子底下摸来摸去,结果什么也没有。
小妖道破真相:“坐在前排的亲友,应该都没有小红花。”
他们身后陆陆续续站起来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皆有。
“诸位便是我们今日的美食评定师。”
司仪道完这话, 满座哗然。
虽然被取消比赛资格,但不舍得走的布匹老板娘怀疑道:“不请几个专业的来?”
宋清庙微笑说:“做的美食自然是给大众吃的,如果老百姓都不喜欢, 那‘专业人士’喜欢什么意义?”
“民以食为天。”她起身, 负手在身后:“美食评定师包括我和老师在内共一百零一人。待司仪唤人切好后会分给大家, 然后现场进行投票。”
余粥了悟,难怪比赛前提醒他们尽量做多一点呢。
他看了看自己暗藏玄机的大馅饼, 心中更加沉着。
就像小妖说的,最前排亲友团为了避嫌,是不允许有投票资格的。
除了可追楼人来得最多, 其次便是太阳楼的人。
坐在他们身侧一臂远的位置有个中年女子,神情严肃, 与陈小月颇有几分相似。
她的视线并不杂乱, 不像底下的围观群众那样被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而是全程目光都集中在陈小月身上。
拿到小红花的大家各个欢欣跃雀,其他人纷纷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的时候了。
司仪不忘职业素养, 在切分食物之前很热情地上台采访道:“余公子, 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菜肴吗?”
“当然。”余粥微笑道:“其实没跟大家开玩笑, 这道菜叫五味大饼子, 是因为它真有五个味道。”
上前切饼的师傅一刀下去,表面平平无奇的馅饼顿时钻出来一股浓郁的奶香。
他将其中一块饼放进盘子里想给大家展示,谁知里面溢出来的乳白酥酪直接拉丝,还在越扯越长, 众人一阵惊呼。
别说是古代人没见过了, 放在现代, 这拉丝程度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了。
“就像大家所见, 里面的五个口味分别是两个咸口三个甜口。”余粥介绍道:“咸口是烟熏火腿和肉干与酥酪混合,而甜口是用菠萝芒果和苹果组合,清甜浓郁。”
他在介绍之时不少人都纷纷咽起了口水。
虽然组合是真的奇葩,但不妨碍这股冲天的奶香摄人心魂,感觉比普通的酥酪更加诱人好吃。
馅饼被划了几刀,里面的馅料不少都溢出在盘子里,奶白与食物的搭配甚是好看。
原理就是披萨,但余粥做了些改良,便是将披萨原本的配菜做成馅饼。
一是更符合大家可以接受的认知,二是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酥酪可以一直处于温热状态,避免凝固。
就连司仪也不住地吞咽着口水,这个味道任何人都把持不住。
“吸溜……好,让我们看看陈小姐的肉沫蘑菇丁。诶,二位的食材,都很默契啊。”司仪委婉道。
陈小月看了眼余粥,对众人大大方方承认道:“这个是余公子去采摘的。我遇到了困难,是他帮了我。”
台下一片唏嘘,太守赞许地点了点头。
余粥瞧陈小月做的菜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的大馅饼很像,都是一眼看不出端倪。
更有甚至,她甚至都没破坏酥酪奶油香香菌的形状,还是那个白色的球状。
师傅一切开,大家顿时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在几乎没有破坏球菌形状的情况下,菌子里面的瓤被掏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塞入了满满的肉沫。
肉沫的汤汁与融化的酥酪混合,从完美的横切面慢慢溢出。
奶香和焦脆肉沫的销魂能直击人天灵盖。
即使不说味道,光是这个刀工和创意,直接能秒杀现代一大部分网红餐厅。
“好,现在请试吃的大家有序排队入场。”
望着慢慢形成的长队,余粥有些恍惚,才发现自己旁边的姜烈渊早就不在台上了。
他寻了半天,才找到这人偷偷摸摸地坐去了观众席,将高光时刻留给余粥一个人。
余粥抿了抿嘴,歉意道:“抱歉,我能说一句话吗?”
司仪道:“当然,您说。”
视线重新聚焦在余粥身上,他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凝望着那几张熟悉似亲人的面孔,温和道:“方才陈小姐说菌子是我采摘的,其实功劳不全部在我,而是有一群能支持我帮助我的朋友,谢谢他们。”
余粥以前在台上和队友演过很多虚情假意的兄弟情来炒CP,这些话就像台词似的随口而出。
但他缺失的那些友情爱情,还有那终于做了一回自己的勇气,都在这本虚拟的小说中被实现。
余粥的视线缓缓停留在人群后姜烈渊的脸上,他笑道:“谢谢你们。”
“搞什么,这么煽情都要把老娘说哭了。”王姐擦了擦眼角。
吊了大家这么久的胃口,现在终于可以吃进嘴里。
不论刚才是多么剑拔弩张意外连连,现在能吃上美食也让大家一片喜气洋洋。
试吃期间余粥下来跟大家团聚,陆玉笙拍着他肩膀道:“好兄弟,已经很厉害了。”
“反正我尽力了。”余粥话不敢说得太满,毕竟陈小月也是一位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
小妖刚准备和余粥说话时,就见身后的光线一阴沉,突然冒出来个傻大个儿。
“这次也辛苦你的阿渊了。”王姐给两人沏了杯茶。
余粥猛地一捏紧姜烈渊手腕,生怕他又跑了。
正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天时,忽然传来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年轻人厉害啊。”
余粥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守。
“见过大人。”
大家纷纷抱拳行礼。
太守在宋清庙的搀扶下笑眯眯地走过来:“不必多礼。余小友,这酥酪奶油香香菇几乎已经无人知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余粥诚实道:“是借宋大人的书得知的。”
太守哈哈大笑:“那你可真是个奇人,那本书真假参半,竟让你蒙对了一个。”
“啊?”余粥甚是意外。
宋清庙无奈地解释着老顽童的话:“这本书是老师年轻时候和友人编纂的。虚假部分为老师写的胡言,而真实部分是那位友人所写。”
余粥听得云里雾里:“所以我运气好,恰好撞上真实存在的菌子了?”
“不,是你运气差,这个菌子是我编造的。”太守乐呵呵道。
众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但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还被你找着了。”白发老人唏嘘道:“所以我道你真是个奇人。”
余粥也同样感慨万千。
匿名投票很快就统计了出来。
每组各派一位代表人,余粥和陈小月再次同台。
司仪活跃气氛道:“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要来了,胜出者可以获得太阳楼的使用权以及官府扶持。那么——大家想不想知道最终结果啊?”
“别磨磨唧唧!”
“再卖关子我们扔鸡蛋了啊。”
“这个司仪话真多。”
司仪抽了抽嘴角,清了清嗓子道:“最终结果是——可追楼五十一票胜出!”
然而还未等大家欢呼,突然一个声音制止道:“且慢,我有异议!”
大家望去,见正是太阳楼里和陈小月长得很像的那个中年女子。
王姐翻了个白眼讽刺道:“白纸黑字的投票你都不相信,是不相信各位大人还是心有不甘啊?”
中年女子并未因为王姐的话而动怒,而是起身口齿清晰道:“据妾身所知,宋大人与可追楼私交甚好。所以一百零一人,当中应该除去宋大人一票。”
“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较真呢。”陆玉笙啧了一声。
当中被点出来,宋清庙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私交确实不错。
太守和蔼道:“那不如这样,去掉宋大人一票,再随机找个方才未参与的人来投票如何?”
女人冷冰冰道:“妾身觉得可以。”
余粥深吸一口气,这种紧张的等待又要经历第二次。
司仪从青石板路上抱了个吃糖葫芦的小孩过来。
小孩虎头虎脑还留着鼻涕,在万众瞩目下试吃完,举起胖嘟嘟的手指欢笑道:“这个好吃。”
一票定胜负。
“恭喜胜出!”
橘色的夕阳斜斜地照在檐角处,余粥靠在柱子上发呆。
他望着天边变化的云彩,视野中忽然闯入姜烈渊的脸。
“把我吓一跳。”余粥道:“里面画完押了吗?”
姜烈渊“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从室内走出一群人。
太守分别和王姐和陈小月母亲握了握手,再对大家摆了摆手,逆着橘红色的夕阳归去。
王姐一撩秀发,神采奕奕:“搞定了,咱们拿下。”
“真好。”余粥回想起方才的惊心动魄,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余粥哥哥真厉害。”小妖由衷地夸赞。
“对了你小子,”王姐敲了下他的头:“以后要不要来给我帮忙,我们缺人手得紧。要是你过来,我给你的铜板绝对比你去种地多。”
小妖变了副脸:“喔,等我考虑几天吧。”
“你也辛苦了。”姜烈渊想去牵他的手,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余粥会不喜欢。
余粥主动挽住了他的手,瑰丽的晚霞宛如最好的胭脂,扑得余粥耳垂脖颈一层薄红。
“好好好都辛苦了。”陆玉笙一手推一个背把大家聚在一起,眉飞色舞:“不如晚上大家都去喝一杯来庆祝庆祝!”
“我看行,老娘请客!”王姐豪迈道。
“好!”余粥捧场地鼓掌。
正当大家讨论今晚吃啥热火朝天时,姜烈渊瞥见正在用马车拖行李的陈家母女。
他戳了戳余粥,余粥也望去。
他们输了比赛,就意味着要按照约定,离开这座她们的心血之楼。
王姐也看去,叹了声气道:“要怪就怪陈老头子,她们母女确实厉害。”
陈小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递给母亲最后一个包裹,见大家都在看她。
她释然地耸了耸肩,齐刘海下的那双眸子,第一次流露出笑意。
陈小月道:“恭喜你们,我愿赌服输。”
余粥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小月歪头一笑,粗亮的麻花辫搭在肩膀,笑道:“干什么啊一个个的,我都还没伤心,你们要是再这幅态度也忒虚假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有空常来看看吧。”余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会常来的,要是发现没把太阳楼经营好,我饶不了你们。”
陈小月褪去一身死气沉沉,正是姑娘家灵动漂亮的年纪,笑起来花枝招展。
她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也像再次捡起来了什么。
她们虽失去了太阳楼,但当然有能力,再让高楼重立新土。
余粥望着陈小月舒展开的眉眼,心底只剩下了敬佩。
“对了,”她抬了抬下巴:“你有心仪的姑娘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众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姜烈渊更是心情怪异。
余粥哭笑不得:“陈姑娘,其实我……”
“没问你。”陈小月绕开他,走到陆玉笙面前,飒爽道:“说的是你。”
陆玉笙:“…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消失几天orz
大家喜欢肯定会写的
最近有、忙
陆玉笙瞬间变成了豆豆眼, 结巴道:“额、我我我……”
“看你一脸花花肠子的长相,还这么紧张?”陈小月轻笑了一声:“行了,说说罢了, 我也要走了。”
陆玉笙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道了句:“抱歉。”
“那咱们后会有期。”余粥抱了个拳。
母女二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他一仰脖, 气派的太阳楼檐角金光闪闪,气势辉煌。
美食大赛终于告一段落, 宋清庙隔日就派了人过去跟王姐对接,说可以考虑把五味大饼子作为新楼特色,只不过因为酥酪奶油香香菌采摘的不易, 这道菜的价格自然要高一些。
王姐给余粥放了假,余粥难得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见门窗都关着, 身边早就没了人。
他往旁边摸了摸,被褥都是温的,不知道姜烈渊跑哪去了。
这几天终于可以喘口气儿,似乎从跟陈老头打官司开始事情就一件连着一件。
他匆匆忙忙地工作, 匆匆忙忙地地发现吃了好久醋的“许昭”正是他本人, 又匆匆忙忙地收获了个大傻男朋友……
余粥把被子拉了拉继续闭眼睡回笼觉, 总得来说, 现在有时间慢慢消化这些事情了。
窗户旁边拉了一层深色布匹当做窗帘,因为尺寸不太对,总有阳光渗进来,余粥闭着眼也能知道外面是好天气。
乌镇的气候跟他家很像, 过了冬至会回暖一段时日, 大概会持续个十几天, 这些日子的阳光比金子还要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