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作者:祝麟  录入:02-10

“他不是说……”
“少爷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您对少爷很特别。”
喻闯:……特别在哪?
他怀疑这管家对季眠的每一任情人都是这一套说辞。
“我看喻先生人很正经,跟着我家少爷,想必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喻闯淡淡笑了笑,未答。
他可没兴趣把自家的那点破事昭告天下。
李松见他的反应,也识趣地不再追问,道:“您是少爷的人,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对少爷提的要求,大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喻闯不清楚纪家的这位管家对一个情人究竟从哪来这么多的善意,又或者单纯客套?
还是礼貌点头:“谢谢。”
“喻先生还在上大学吧?”李松说道,“您在学校如果有事要忙,可以先走。只要在少爷找您的时候过来就好。”
喻闯的确有事要忙,但不是在学校。
他得去医院缴费,今天也是跟喻星约好去医院陪他的日子。
犹豫了下,起身先走了。
喻闯去医院缴清手术和治疗的费用,随后去病房里看望喻星。
喻星今年不过十二岁,气质已经有了几分自家哥哥的影子,虽是一脸病容,身形瘦削,眼睛却颇为有神,像只稳重的小狼。
说话也稳重:“哥哥,你忙学校的事情吧,我在医院有陈叔叔照顾,用不着总来看我。”
喻星口中的陈叔,是喻闯请来照顾他的护工。
他先前忙着赚钱凑医药费,实在抽不开身来照顾喻星。虽说着急用钱,但喻闯心里有数,要是喻星照顾不当有个意外,他就是凑再多的医药费也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花钱请了人。
“最近没什么事,别多想。”喻闯摸了摸喻星的脑袋,很快收回手。
喻星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疲态,沉默不语。
兄弟两人,如出一辙的沉闷。
喻闯坐在病床边,待了两个多小时,兄弟俩却总共没说上几句话。
他们远不如正常的兄弟那样亲近,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拼命生长上,无暇顾及其他。
喻闯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节,看着喻星瘦削的侧脸。他想当个好哥哥,但总是做得不好。
他不够心细,情感淡薄,没想到对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如此。
喻闯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如果换个人来,一定会把喻星养得活泼一些。
他不知不觉间照着某个影子模仿,可惜那影子虚无缥缈,在想象中又过于完美,他只能学个四不像,勉强成为一个木板小屋,只有遮风挡雨的功效。
再多的,就没有了。
看着喻星吃过晚饭,喻闯坐大巴回了学校。这一整天他有近五个小时都是在车上度过的。
到学校是晚上八点钟,却已是他近日来回来的最早的一天。宿舍的几个室友都颇感惊奇。
喻闯回来也没歇着,打开电脑接着敲了两个多小时的代码。
一直到十点半,宿舍快熄灯时,其他人都陆续洗漱完毕了,他才暂停下来,最后一个去洗手间。电脑还开着,满格的电,打算等熄灯之后接着写。
喻闯看着洗漱台前的半身镜,镜中他的状态算不上好,眼下有些乌青。前一日那家餐厅的领班说的没错,他的黑眼圈的确挺重。
他皱起眉,自己都觉得狼狈。
那家伙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下得去手的?
“做咱们这一行的,外形很重要。”这是无论是美顿会所还是那家餐厅的领班,都常说的一句话。
喻闯抿住嘴唇。
从洗手间出来,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盯着桌上的电脑看了半分钟。
秉着职业精神,喻闯默默盖上电脑,两个月以来头一次在十一点前就洗漱上了床。
“卖身”的头一天,他竟难得地睡了场好觉。

喻闯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近日来头一次到这么晚,连原定的闹钟都没听见。
看了眼手机,发现季眠并没有打电话过来, 喻闯松了口气。
他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脑子里的弦绷得有多紧, 好好睡过一觉后身体的不适反而冒出头。
室友们都醒了, 如今只剩下他和对床的还留在宿舍。大四上学期,宁大的大四学生大都忙着考研或是找工作。喻闯的三个室友, 两个准备考研, 早早就去了图书馆, 对床的男生最近则是在准备秋招的各种面试, 同样是跑前跑后忙忙碌碌。
“喻闯,你醒了啊。”对床的蒋子行听见动静,转过头。
“嗯。”
“最近你天天往外跑,在找工作?”
“……算是吧。”
“你可是咱们专业第一, 简历那么牛, 怎么也找得这么累?”蒋子行看着最近明显状态不好的喻闯,心中可惜, 还以为他是受了找工作的摧残。
喻闯原本是稳稳保研的, 只是他没有继续深造的意愿,放弃名额后打算找工作。
喻闯没说话。
不出意外的话, 他毕业之前大概是找不了工作了,毕竟他已经签了一年的卖身契。
“你不在也好,最近那个乔家洋总来宿舍找你呢。啧……”
“谁?”
“乔家洋啊, 之前转专业过来的那个。”
“没印象。”
“就这学期上课总坐你边上那个?”
喻闯回忆了下, 还是没想起来。
他上课看黑板就够了, 没关注过坐边上的人是谁。
“还好你不在,你离他远点吧。他好像……是那个。”
“哪个?”
“同性恋。”
喻闯有些莫名。同性恋就同性恋吧,跟他也没关系。
“我不认识他。他找我有事?”
“也不算吧。”蒋子行皱了皱眉,“反正你不喜欢男的就行。”
他知道喻闯平时不怎么关心学院里的事。上学期保研最关键的时候,乔家洋在保研线上附近,为了拿到名额举报了排名在自己前面的男朋友,原因是对方大二的时候因为脚扭伤,体育课的期末考找了人替考。
找人替考固然是有问题的,但乔家洋的男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最亲近的人背刺。
要不是喻闯最后放弃,乔家洋那男朋友真就被挤下去了。
而谁也没想到他们系第一的喻闯最后会放弃,也就是说,乔家洋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现在早就跟他男友双双上岸,成为羡煞旁人的情侣了。
两人最终自然是分了手,彻底闹掰,收场时别提有多难看了。
这两人的事在他们系里闹得是沸沸扬扬。
而这学期一开学,乔家洋上课时开始往喻闯身边凑。只是这学期课不多,发现这一点的人不算多,但蒋子行却注意到了。
乔家洋打的什么主意,他也大概猜到些许,不免觉得可笑。
喻闯是什么人?大学几年来多少漂亮姑娘主动追他都没戏,何况是乔家洋这种渣?
“话说都快毕业了,喻闯你也不抓紧在学校里谈段恋爱?”蒋子行调侃道,“等出了社会,遭受毒打以后可就没时间了。”
“恋爱?”喻闯下来换好衣服,“我没兴趣。”
“没兴趣,你想单身一辈子啊?”
“无所谓。”
喻闯本来就没有恋爱的打算,更何况他现在正干着上不了台面的事。恐怕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够接受自己的伴侣曾经被人包养过吧?
还是别出去祸害其他人了。
他回答完,进了洗手间。
说是洗手间,其实就是阳台上安了个洗漱台。早晨的日光投射进来,喻闯看见镜中自己的脸,眼下的青色淡了不少。
解决了医院这边,喻闯心里一块巨石便落了地。
他并不感激自己跟季眠所做的交易,交易就是交易,不是恩惠。
但对方肯将一个月的报酬提前给他,让其中的关系变得复杂了些,因为那并不是交易中的内容。喻闯承认季眠对自己有恩。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平静。
他不会言而无信。既然答应要做了,就别端着架子。
什么自尊和羞耻心,都在昨天那份合同签署完毕之后,明码标价被他出卖给了对方。
喻闯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学习如何卖笑。
喻闯再到纪家时,是十点多。
李松昨天给他开了门禁权限,他如今可以自由出入纪家的小区。
他到时,季眠还没醒。
李松跟他解释:“少爷昨晚回来得晚,喻先生可以去少爷的卧室等着。”
“直接进去他不介意?”
李松面带微笑:“平常我们是不好进去打扰的,但是您比较特殊,想必少爷不会在意。”
“……”实话说,喻闯并不是很想要这份特殊待遇。
李松没有要求他一定要进季眠的卧室。喻闯可以留在外面等,可他还是进去了。
在他看来,跟雇主上床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他放轻动作打开卧室门,进去以后轻轻带上门。
季眠果然还在睡着,也不知道昨晚在外面野到了几点。
喻闯经过边上的衣架,闻到衣服上一点淡淡的酒味,猜到季眠昨夜大概又出去喝酒了。
床上的人身上盖一条薄毯,睡姿不太好,缩着手脚侧躺着,像是蜷在谁怀里。
身上的睡衣宽松轻薄,两条腿上的布料被蹭到了膝盖往上,修长漂亮的小腿一览无遗。
喻闯在他床边坐下,背对着季眠。
按照他的认知,一般的情人对待金主,此时此刻应该要主动躺下来给对方一个“惊喜”。
他想到那场面,打了个冷战。
喻闯还在犹豫的时候,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瞧见坐在自己床边的人,季眠宿醉过后还头疼的脑袋更加眩晕。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谁让你进来的?”
喻闯转过头,见他清醒,道:“李管家说我可以进来。你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在外面等着。”
那样正好。
“在外面等着?你想得还挺美。本少爷一天给你两万,是让你在外头干坐着的?”
“……”喻闯露出一个今早刚练习过的营业假笑。
季眠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但脑袋猛地抽痛一下,起到一半又直挺挺躺回去了。
“……头疼?”喻闯问。
季眠冷冷地:“嗯。”
这具身体的酒量很好,是季眠自做任务以来头一个千杯不倒的。可惜喝多了酒,难免要头痛。
他昨天中午出去,本来只是想染个头发。原主之前的棕色头发已经长了许多,黑色棕色参差不齐地交错着,季眠看得难受,索性重新换了个颜色。
还没出理发店,原主的朋友就打来电话。
那些个狐朋狗友天天喊他出去,季眠又不能忽然间转变太大,还是应付着去了。
昨夜那群人不知找的什么地方,时不时就有陌生的男女往他身边凑。得想个不崩人设又能拒绝邀请的理由。
季眠思索时,喻闯往他的方向坐近了些,伸出手帮他按了按额头。
季眠愣了下,安静下来。
他自然不清楚喻闯今早给自己做了什么思想工作,只觉得喻闯态度有所变化。
变得挺……敬业的。
季眠忽然有了想法:今晚把他哥带过去露个面好了。
日后就拿晚上要陪喻闯当借口,也符合原主的人设。
念及此,他抓住喻闯挡住他眼睛的手,将其推开一点看向喻闯的脸,问:“今晚有事?”
这几个字,加上季眠抚过喻闯手腕的动作,像是所有不轨行为开始前的暗号。
喻闯一顿,“没有。”
“嗯。”季眠满意地应一声,松开他的手,“今天晚上,别回学校了。”
哪怕喻闯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真正到了这一刻,多少还是有些心如死灰。“……嗯。”
他打起精神问:“后面也疼吗?”
“疼。”季眠回答完,没有直接翻身,反而得寸进尺地将脑袋搁到了喻闯的大腿上,脸朝下趴着。
“……”喻闯勉强保持微笑,手指接着在季眠的后脑勺和颈部上按揉。
季眠的头发刚换了颜色,嚣张至极的浅金色卷发。这发色放在普通人身上简直就是灾难,但因小少爷娇生惯养,皮肤很白,这发色在他身上竟没有半点突兀。
喻闯感觉自己在撸一颗金毛犬的脑袋,这小金毛此刻还蹭着他的大腿。
视线顺着季眠细白的后颈随意往下扫了一眼,是打量自己今晚床伴的目光。
季眠趴在床上,从肩到腰部,像个小坡,腰身的布料向下陷进去,再往后被臀线撑起一道好看的弧。
‘你的屁股可是比黄金还贵……’
喻闯心道:这话应该放在他身上才对。
他收回视线,不再看了。
过了二十分钟,季眠一直没有出声,喻闯的动作也就没停下来。
正常人手指用力按个几分钟就酸得不行了,喻闯按了快半个小时,终于也觉得手指酸麻僵硬。
他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准备迎接雇主的辱骂和指责。
等了一会儿,发现雇主没有反应。
喻闯挑了下眉,手把趴在他大腿上的脑袋拨了个方向,直到看见雇主睡熟的侧脸。
“……”

趴在他大腿上的人因为这动静, 总算清醒了。
实在怪不得季眠嗜睡,他昨晚三点多才回来,加上这具身体疏于锻炼, 本身精力不足。
“还疼吗?”
季眠眨了下眼睛,发觉头痛缓解许多。
“好点了。”
也该好点了。喻闯活动着自己仍旧发酸的手指手臂。
【我睡了多久?】季眠注意到他的动作, 问系统道。
【快半个小时了。你哥也帮你揉了半小时。】
【……】
【怕什么?才半个小时而已, 你付过钱了。】系统道。
我付过钱了。季眠安慰自己。
喻闯转着手腕, 淡淡地想:他付过钱了。
季眠从喻闯身上爬起来,当着喻闯的面, 解上衣的扣子。
喻闯心头一跳, 以为这就要开始了。
季眠却只把睡衣丢给他, 穿上常服。
原来只是换个衣服。
季眠当着喻闯的面换的, 裤子也当着他的面脱,喻闯甚至没好抬头看他一眼,低头整理季眠换下来的睡衣,心道:还真是半点不避着他。
但凡喻闯抬头多看一眼, 就会发现他的雇主耳下的皮肤红了一片, 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从容不羁。
要不是碍于人设,季眠早就叫他出去等着了。
喻闯一直在纪家留到晚上, 因为无聊把季眠卧室里的衣服整理了两遍。隔壁还有个专门的衣帽间, 他没进去。
中午季眠跑出去不知道干嘛,八点多钟才回来。
喻闯正在椅子上看手机, 抬头见他回来,抿了下嘴唇,熄掉屏幕。
没好意思让季眠看见他在查晚上工作的资料。
家里的佣人都回去了, 纪家如今就只有李松和两个住家佣人, 也都各自在房间里, 不会贸然出来打扰。
喻闯手指搭在膝盖上,不自觉用力。
心里是排斥的,也有些忐忑。
直到下一秒,几个喻闯没见过的男女跟在季眠身后,着装精致得体,各自都带着皮箱和大号的工具箱。
整个空间内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私密感被打破。
喻闯怔了怔,手指渐渐放松。
季眠开口:“换身衣服,跟我出去。”
这个时候了,出去哪?
喻闯道:“我衣服在宿舍。”
季眠回过头,眼光像看傻子似的。“就你那些衣服,也好意思穿出去跟本少爷见人?”
喻闯被那几人拉去换了身衣裳,出来时已然是一身黑色礼服,头发也被重新打理过。
季眠瞧了眼喻闯被梳到后面的额发,原本偏阴沉的气质淡了些,倒是多了几分攻击性。
挺帅的,但不太适合他哥。
“低头。”
喻闯低下头。
季眠伸手,把他一头向后的头发重新拨回前面,但因手法太差,最后既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也把造型给毁了。喻闯一头黑发被他拨得缭乱,像没来得及收拾的事后发型。
季眠放慢动作,意识到他似乎把喻闯的发型搞砸了,面子上却过不去,不肯承认。
给喻闯整理头发的人是个年轻男性,看见自己拾掇半天的发型就这么被季眠两下给弄没了,一口血闷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好在有喻闯那张脸顶着,再糟糕的头发在他身上也没有违和感。
“咳,走了。”
喻闯上了纪家的车,到达目的地时他才知道此行是要做什么。
季眠居然带他来参加薛家的晚宴。
这些富家子弟举办宴会并不需要什么理由,有的单纯只是玩乐,但薛宗光的目的更长远些,跟一些将来会有生意往来的家族社交才是根本原因。
“宗光。”季眠叫住宴会厅内背对着他们,端着酒杯的男人。
薛宗光转过身来,周纪也在边上,看见季眠身边的人,愣了一下。
待两人走近,周纪打量了喻闯好几眼,目光尤其在他凌乱的头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心情无比复杂。
他压低声音,“你还真……把这小子搞到手了啊。”
季眠眉梢得意地挑起。
喻闯沉默地站在他身侧,即便身上的礼服华贵明亮,也没法压过他身上自带的那股沉静的气质。
注意到周纪的视线,抬起眼,黑眸与他对上,瞳孔深处仿佛藏着冷芒,与喧闹繁华的宴会厅格格不入。这双眼睛只适合在高处,漫不经心地向下俯视。
周纪越看越觉得心惊,暗道季眠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他该说的该劝了都做了,可他这朋友还是把人给拐到自己床上去了。
季眠目光在四周梭巡一圈,颇为无趣地道:“啧,怎么都是些熟面孔,没意思。”
周纪心里暗叹一口气,只希望自己的直觉并不准确,回道:“今天有裴家的人过来呢,喏。”
他偏过头,向季眠示意了下宴会厅中央的某个人。
季眠看见了,皱眉道:“裴明宇?裴老二的儿子,算不上什么人物。”
裴家虽然家大业大,也是整个宁城最惹不起的家族,但也不是每个姓裴的都让人忌惮。
裴家老爷子有三个孩子,家族命脉的产业握在裴老大手里,裴清也是裴老大的儿子,其次是裴家的小女儿,能力出众,野心也大,只可惜晚生了十年,没能抢过自家大哥。
裴老二是其中最不争气的一个。
周纪听见季眠直呼“裴老二”,嘴角一抽:“你这么称呼裴家人,小心你爸哪天真下狠手揍你一顿。”
纪家一半的产业都跟裴家有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就我这么一个,把我打死了谁帮他继承家业?”
周纪:……
有了你才是败坏家业吧?
他想到什么,道:“倒是有个新鲜面孔,但你估计没什么兴趣。”
“谁啊?”
“云驰集团的创办人,俞云奎,不过才二十九岁。去年这名字还很不起眼呢,今年在各路权贵里就已经很有名气了。”
季眠兴致缺缺:“没听过,也不感兴趣。”
薛宗光懒散一笑,说了句他感兴趣的:“人挺帅的。”
季眠果不其然抬了下眼,“再帅能帅得过裴清?”
“有得一拼。”薛宗光说完,瞥了眼喻闯。
周纪上次说的没错,这小子的确不比裴清差。
“我不信。”
又来一位新客,薛宗光耸耸肩,绕过两人去迎人了。
季眠拖着喻闯进去。
晚宴不比会所,没什么娱乐性,只有一大堆打扮过度的男女交换名片、相谈甚欢。
他带着喻闯四处溜达了一圈,中间碰到不少熟人,还有几个常去美顿会所的,一眼认出来喻闯。
这就算是露了个脸熟了。
日后这群人再邀季眠出去,他也好把喻闯推出来当由头拒绝。
等到宴会开餐,季眠跟周纪等人坐在一起。先前被他嘲讽的裴明宇竟也过来了,身边跟了两三个地位不如他的豪门子弟。
裴家老二是裴老爷子几个孩子里长相最普通的一个,生的儿子也随了爹。裴明宇的长相放在人堆里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偏生用了一身夸张的名牌提高了存在感。
还没落座,先是看了眼喻闯,接着语气古怪地道:“这是纪少的人?我刚才远远看见,还以为是家里那个贱种回来了。”
喻闯尚未做出反应,却见他身边的人摆弄刀叉的动作一顿,勾着的唇角落下,看不出在想什么。
周纪表情不大好看,薛宗光也挑了下眉头。
倒不是为了裴清打抱不平,只是都听不惯“贱种”这称呼,脏耳朵。
“不过也是,”裴明宇仿佛读不懂桌上的气氛,“都出国‘深造’五年了,怕是没了裴家的支撑,一早死在外头了。”
裴清当年离开,裴家对外的说辞统一是出国深造。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圈子里的人也都各有猜测。
“那贱种……”
当啷——
一声脆响,裴明宇的盘子里多了支银叉,被丢进来还晃荡两下。
他错愕抬头,对上季眠似笑非笑的眼睛。“我念一声裴清少爷的名字,都怕脏了他的耳朵。就你脑子里装的那二两水,也配在人后议论他?”
裴明宇脸色霎时间变了。
周纪率先反应过来,忙叫住季眠:“纪帆!”
在宁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裴家人。
“怎么,原来纪少也喜欢那贱种?”裴明宇阴森森盯着季眠。
周纪属实多虑了。裴明宇这次来参加宴会,实际有他父亲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能跟纪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打好交道。
被大哥和妹妹压了几十年,裴老二也想着翻身呢。
“早说嘛。”裴明宇内心怒极,面上却装得豁达,“只要纪少想要,等那贱……等裴清回来,我爸可以帮忙,把他送给你。”
原本,裴家接那私生子回来的作用也就在这里了。正好纪帆喜欢,他做个顺水人情,正好能跟纪家搭上关系。
季眠眼神冰凉。裴清甚至都还不认识他,跟原主从未有过实质上的交集。
可谈话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好像个玩意儿似的,被随意决定人生。
“如何?”
裴明宇胸有成竹望向对面,以为会换来季眠态度软化。
不想,两秒后只得来“呵”的一声冷笑。
季眠勾着唇角,姿态高傲:“送我,你也配?”
裴明宇先是一怔,随即咬牙:“我说把他送你,你还不满意?”
“我算什么东西?裴清少爷也是我能高攀得上的?”
裴明宇:……
周纪、薛宗光:……
头一次发现,他们这好友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右方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桌上几人并未关注到,喻闯却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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