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从善如流地拿着衣服进浴室，发现里边的东西全都是单人的，还没关上门，对方的声音就挤进来了。
“你先洗，我出去帮你去买点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丁宁想入非非，洗完才后知后觉，这里居然连备用的牙刷毛巾都没有。
随着一阵上下楼的声音，对方敲门，从门缝里递进来洗漱用具就离开了。
丁宁快速弄收拾好自己出去，李策正坐在沙发里看手机，见到他出来，拿起自己的东西快步进入浴室，生怕晚了没热水的样子。
丁宁慢慢挪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时手上粘了几根白色的毛发。
他左看右看，把那几根比较短的白毛扔进垃圾桶——真可怜，都有白头发了。
李策匆匆进入浴室，站在洗脸池前恍惚了一下。
他知道小娘炮的腰线和后背都很好看，没想到腿也挺长，又白又直。
加上那件T恤太过宽大，硬是看不到一点儿平角裤的边儿，明明是普通男人居家的标配打扮，怎么那个人穿起来硬是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东西。
李策对着镜子，想象自己穿成那样，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摇摇头洗了澡出去，看到丁宁坐在沙发上魂飞天外，似在思考什么。
“把你今晚遇到的详细和我说说。”
李策坐到丁宁旁边说。
丁宁洗完澡之后精神很多，一双漂亮的杏眼恢复清亮，看起来顺眼不少。
有李策在，他就像被灌下一捧定心丸，回忆起来倒是不那么害怕了。对方虽然有时候喜欢抬杠了一点，但身怀一种让人安心的特质，让人能忽视掉他身上的小缺点。以为李策想接手自己公司的事情，事关自己的工作前程，丁宁努力回忆，将经过说出来。
听完对方的陈述，没发现什么问题，李策有些郁闷。听起来那女的跳楼就是单纯的压力过大，今晚的遭遇也只是丁宁个人不走运。
外行终究是外行，想要了解全部，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不过他并不打算参和这件事，当初飞旭嫌他性价比不高，亲自半途换人撕毁合约，这会儿爱咋地咋地，横竖都不关他的事。
“我建议你还是立刻辞职的好。”李策为两人的聊天内容做了总结。
时间太晚，鉴于丁宁太过外行，没能提供什么有效的线索，两人只能就这么歇下。丁宁朝对方道了晚安，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路灯的光影，难以入眠。
明天同事上班，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不知道要怎么办。再说就业竞争那么大，他真的不想放弃这份可观的薪水，要是能说动李策出手就好了……“李策，你明天能去我公司看看吗？”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就是对方提不起兴致的慵懒声音响起，“外勤，小爷我收费很贵的。”
“别把自己说得像鸭子一样，看在老子推你转了大半个校园的份上，明天能开车去公司接我吗？”丁宁放松下来胆子大了不少，怼起救命恩人毫不留情。他真是无比庆幸当初他没有跳上公交车一走了之，导致现在他还有一张不怎么重要的人情牌能打。
“小爷要做鸭那也是黑天鹅级别，看你那倒霉样儿，李爷大发慈悲捎你一程。”李策转身把床头灯关掉，“行了，别打扰我睡养生觉。”
“专家说过，睡养生觉前不能吃太饱。”
“闭肛。”
对方没再说话，不一会儿呼吸就规律起来，居然是沾枕即睡的体质。丁宁心里有顾虑，一晚上总是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就算有李策在旁边也是枉然，等早上被闹钟吵醒时，已经超过设定好的时间十分钟了。
李策还没醒，丁宁放弃把他叫起来送自己，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搭地铁赶往公司。
不得不说，住在市内就是比城郊还要方便，他拖着瘸腿紧赶慢赶，居然还能赶上打卡签到。
在看到前台的时候，丁宁已经做好承受责骂的准备，没想到进到公司里才发现里边的人各自在忙各自的事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部门主管庄伟志看到丁宁走路一瘸一拐，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昨晚上摔了一跤，脚扭了。”丁宁转头观察四周的布置，之前被他弄乱泼洒掉的文件都还好好的摆在桌上，应该破碎掉的鱼缸还好好地摆在一边，里边的鱼他从没数过，也不知道少没少，反正都恢复成了看不出碎过的模样。
就连头顶上的日光灯都完好如初，正在兢兢业业地散布光明，灯光比之前的亮堂许多，一点小细节，轻易会被人忽略掉。
这些人都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昨晚有李策在，两人的经历并不是幻境，这意味着有人在他们走后进来，将这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干净了。
对方并不惧怕里边的事物，很可能和李策一样是道上的人。丁宁后背陡然冒出一股寒意，昨晚他可是拼命求生，压根就没理会造成的损失会有多严重，能在一晚上把这些复原好，仅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想起两人在楼下遇到保安。若说最有机会最后接触现场的，就是保安了。
庄伟志见丁宁还有点恍惚的模样，让他把昨天弄好的资料交上来，回去休息两天。
丁宁还想再多打探一些情报，交完资料后并没有立刻就离开休息。昨天吃的亏就是今天发的火，他不想让自己被白耍一通，但愿李策今天来现场还能发现一点猫腻，否则他没那个报仇的底气。
他不动声色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对面的金意虹立刻凑过来，“你没事吧！怎么就崴脚了呀！”
“下楼梯不注意。”丁宁不自在地动动脚踝，上边的黑色掌印还没褪去呢。
两人在这边轻声说话，旁边的田向明突然开口打岔，“我还以为你会来不了呢。”
丁宁早就没有半点干活的心思，随便找份文件摊在面前摸鱼，不客气地反问，“又不是脚断，怎么会来不了？”
“迟到啊。”
田向明没说什么，丁宁却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些不以为然——这家伙让他帮忙加班弄资料就算了，难道还有试验公司恐怖传说真假的念头？故意让他留下来一箭双雕？！
第18章 合作破裂关系
丁宁气得直咬后槽牙，挤出来的笑容勉强又尴尬，他一边工作一边留意手机的信息，然而李策却迟迟没给他回复。
就这么捱到准备下班的时候，旁边的田向明捂住脸猛然站起，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让自己发声惊动对方。
丁宁立刻心里一凛——光天化日，那女鬼胸部不大，凶性倒不小！
然而对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仰头站着，桌面上零零星星滴了许多红色的液体。
丁宁循着对方视线抬头看向天花板，上边除了灯，什么都没有。他疑惑地瞟向田向明，这才发现对方捏的是鼻子。
鼻血怎么也制止不住地往外涌，田向明急忙跑去和主管瓮声瓮气地请假，丁宁和金意虹尾随其后探头去看热闹，只见好几个人涌向办公室，和田向明一样都有流鼻血的症状，而且怎么都止不住。
请假员工的人数太多，庄伟志脸色有些不悦，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违背公司的人文关怀理念，僵着脸答应下来。
丁宁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简单，过去听了一会儿，那些人开始回来收拾东西。
正巧李策发短信说已经到公司外边，丁宁正好顺路出去接对方，还没到电梯间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这才注意到李策在前台那里。
对方衣着实在太有特色，身高也很是可观，更不用说那张十分有欺骗性的脸，在一众职员里完全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引得路人纷纷瞩目。
“干嘛瞪那么大眼睛。”李策丝毫不在意旁边女同事投过来的视线，大大方方地和丁宁打招呼。
“你知道我公司在这里？”丁宁问完就想打自己一个耳光，昨晚两人刚来过，对方怎么就不知道了。
大概是在人前要装装样子，李策并没有趁机调侃丁宁，环视公司前边的风水布局，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办公室里的人都议论是不是公司装修甲醛超标惹的祸，庄伟志觉得是无稽之谈，然而心中还是对那些说法有阴影，停下手头的工作出来透气，就看到丁宁和他的朋友。
旁边前台小妹注意力全在李策身上，抬肘捅了丁宁一下，“你朋友？”
丁宁点点头，问领导能不能让李策进去等一阵，对方是接自己回去的。
庄伟志的样子十分为难。
丁宁以为他担忧李策会乱动公司里的文件东西，正要开口把人请到会客室，李策已经先一步对还在迟疑的庄伟志说：“我来接朋友，没别的事。”
这两人认识？察觉到气氛微妙，丁宁站在两人之间，左看右看。
“李大师哪里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庄伟志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记得经理之前带着自己去这个高人的地方拜访过，合作到一半，报告打上去之后双方就不再合作了。
这高人一直想来把里边属于自己的布置拆掉，公司以已经付过钱合作终止为理由，不让对方再次插手。
上边的人千叮咛万嘱咐，别让对方进公司，说是懂行的人有心报复，无形之中就能坏了气场阵法。
但是对方就这么站在这儿，要是贸贸然赶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要怎么解释？
丁宁很快回过神来，可能领导知道李策的身份，两者之间有过联系。这就好办多了，他能和对方说说让李策看看公司里有没有问题！
李策低头咬住一支黄鹤楼香烟，也不点燃，就这么叼着，走过一边招手让庄伟志过去。
在自己属下面前被别人呼来换去，像小弟一样，庄伟志下不来面子，转头看了丁宁一眼，假意无视李策的招呼。丁宁满心想让领导得到大师点拨，没接茬：“两位认识的话正好能聊聊。”
暗骂这人没眼力见，领导只能自己过去。
“别让你们的职工坐电梯下去。”
“李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庄伟志一脸狐疑地反问，要说是电梯问题，这电梯运行一个上午了，也没见出事不是吗？
面前这人不配合也不上道，李策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对于他们这行来说，一旦点破就算是入局，表明会参与这件事，这一句提醒算是仁至义尽，还是看在丁宁的面子上。
“有些话不好说出来，总而言之不要坐电梯。”里边的鬼气大白天就浓郁到能影响人，看来对方今天要有什么大动作。“你收拾好东西没有？”李策看向一边的丁宁。
“刘主管，李策他对风水很有研究。”丁宁有心想让李策看看公司里的情况，忍不住推荐。
“喂！”说好只是接人！李策有些无语，
庄伟志在心里已经把丁宁来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听到丁宁还分外信任地推崇李策，立刻揪住对方话里的短处，“小丁，不是我说你啊，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
丁宁没想到对方会顺着自己的话噎过来，一时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是……”
“你什么你，不去医院就回岗位去。”庄伟志烦躁地把丁宁推过一边，“当心扣你工资。”
工资是每个职场人的软肋，丁宁听到自己的血汗钱要完，立刻就老实了，朝李策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我要去医院，你等我一下。”
正巧田向明与其他人出来搭电梯，看到丁宁被训斥，他强忍住幸灾乐祸，插嘴说：“小丁，主管说你也是为你好呀。”
丁宁心情不好，田向明还要火上浇油，他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攥紧拳头挤出职业微笑：“别乘电梯，都坏了。”
那一行人站在电梯前看了看，一个和丁宁关系比较熟的女同事说，“我看没坏啊，都在用着呢。”
丁宁上前把她拉往后，“下边正在维修，还是走楼梯稳妥一点！”
几人鼻血都没有停下的趋势，得快去就医，女同事看向庄伟志，她可没听管理处有发布禁止使用电梯的公告，只能向领导求证事情真伪。
庄伟志心里迟疑，又想要是真听李策的话，未免也太没面子了。
没人没说话，正巧电梯也刚好到，女同事见同伴陆续进了电梯，只得把丁宁的手拨开，“我的鼻血止不住，得快点去医院才行。”
“不想被卡着就别去！”眼看劝不住对方，丁宁朝李策和庄伟志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两人能帮忙阻止这些人去作死！
“你要是再胡闹，就和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朋友滚出去！别耽误人家去医院！”手下职员因为李策的一句话就开始三番两次闹事，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庄伟志内心窝火，看到丁宁强行把那位女同事留下，上前把两人分开。
“你别拉着人家，这是性骚扰！”
“喂……”
女同事一挣脱丁宁，急忙小跑向电梯，还差一两米的时候，田向明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
“哎呀，小唐没上来，你怎么不挡着门。”电梯里的人纷纷提醒。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装作无辜地抓抓脑袋，“她一直和丁宁说话，电梯门总不能一直开着，我以为她不进来……”
“那个丁宁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耽误别人。”
众人低声议论几句，其中一个同事突然说：“完了，又得耽误时间，这电梯不是向下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楼层一直在向上变动，而且没有停下的迹象。
此时几人的鼻血依旧没止住，衣服前襟上的血迹不再星星点点，渐渐染了好大一片，再耽误下去，不知道得吃多少东西才能把血补回来。
“天啊，我最近也没吃什么热气的东西啊！”
“你们女生不是每月都有那么几天吗，这点血应该没事。”
嘴上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众人却都知道，这鼻血来得太过突然，说不定就是吸入装修甲醛过多引起的……公司真的是害人！
电梯里的温度有点儿冷，没人再说话，都在等待电梯到达一楼。
暗淡的灯光下，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突然多了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女人。
第19章 迟来的通知
经丁宁一闹，那女同事没赶上这一趟电梯，眼睁睁地看着门关上，只能去按别的电梯。
“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居然做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庄伟志离两人远一些，十分嫌弃李策坑骗自己员工的做法。
丁宁总算知道之前李策被自己误会的心情，平心而论，如果他没有遇到那些事，李策的话，他也是不信的。他正要解释，旁边李策竖起手指挡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对于不相信的人，任凭你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看丁宁的脸色由之前的委屈变得平静下来，庄伟志也发觉自己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对方只是说了几句话，要做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呢。
“这事你就别管了。”庄伟志对于李策还是有些心虚。这人来路不明，之前总经理对他那是毕恭毕敬，他实在没那底气再向对方说什么狠话，方才那句质疑已经是极限，压根就没敢对着对方，全看着丁宁说了，只是声音大，李策还是能听到的。
“你看你朋友，一个大男人，留长发，穿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
原本说不知者不怪，这人既然之前知道李策是做什么的，冲李策提醒的话，起码都得道一声谢！
丁宁昨夜经历过一番生死惊魂，一腔怒火没处撒，再加上李策是他请来的，平白被奚落到这种地步，是个人都火气大！
昨夜他可是差点就死了！
是李策救了他。
而现在对方好心好意来接自己，却被自己的上司奚落的一文不值。
要不是这个人是自己领导……
“算了，你这几天还是休病假吧，全勤工资是没有了。”庄伟志又补上一句。
若说之前田向明的话是火上浇油，庄伟志这句话就是再在丁宁的理智上添了一把柴，丁宁的脾气冲破限制，动作比脑子更快，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庄伟志小腿上，“放你娘的狗屁！”
就在庄伟志摔倒的同时，电梯井里传来一阵尖利的风声，隔着门，好像有人在里边尖叫。
电梯的楼层显示板突然花掉，守在电梯前的女同事疑惑地“咦”了一声，去看别的电梯，发现都是这样。
焦糊的机油味溢出电梯门缝隙，窗边的李策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把烟吐出窗外。
一阵风吹来，那道浅灰色的烟霾散得极快，眨眼之间就没了影子。
相比隐约的震动巨响，众人更关心被丁宁踢翻在地的领导。
庄伟志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以下犯上的人。
对方的力道并不大，他会跌倒，完全是因为被吓到自己绊倒自己。
“我丢你老母！动手打人！你这样是要被抓去警局的你知不知道？！”
打人？丁宁听到对方依旧在碎嘴，骂骂咧咧的说的都是两人的坏话，抬手又要打，在一些同事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把他按住之前，有人已经抢先把他按住。
丁宁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策，挣几下没能挣开他的手，有些火大，“你之前和我抬杠牛的一比，这会就这么由他骂你？！”
“那我也打好了。”李策一向信奉能动手绝不多哔哔，他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撸起袖子就要亲自上场。
对方肌肉紧实的小臂轻易激起了丁宁的羡慕嫉妒，愣了一愣反过来把人拉住，“你骂人可以，别打啊！你要打人那就是寻衅滋事了！”心想李策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一拳下去，长年待在办公室的庄伟志还不得去半条命。
两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但在某种需要合作的情况上还是不得要领。
李策心道你这要求还挺多，到底是打还是不打？他横了庄伟志一眼，“他看起来就不像能说会道的，和他斗嘴赢了没成就感，还显得小爷我像泼妇。”
“你打了领导，还要不要工资了。”庄伟志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凶狠地盯着丁宁，像一只被欺负的凶兽。
这句话正中丁宁的死穴，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想是这样，丁宁却不敢露怯，“你看是你的命贵还是我的命贵！”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在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也看过一些讨薪不成走向极端的社会新闻。
狠话搁到这份上，不止庄伟志，围观的群众都打了个寒噤。实在是丁宁现在的面孔根本就和平日的判若两人！
庄伟志抿紧嘴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办公室里休息。
众人都是后来的，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丁宁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在他身后的高大男子注意到在场有不少女性，将烟按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抱歉。”
那张脸颜值实在太过耀眼，以至于他身上恼人的烟味都被滤镜净化许多，众人自动忽略掉之前的冲突，好奇对方的身份。
丁宁不是说他在S市不认识什么人嘛，这个高质量网红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进来干什么！”庄伟志原本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李策跟在丁宁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之前还维持的半点风度消失殆尽，正要让同事把他赶出去，丁宁一拍桌子，拿起裁纸刀指向对方。
“嘴巴放干净一点。”丁宁低声威胁。
“兄弟冷静。”李策装模作样地把人叫住。
周围都是自己的人，庄伟志自认这回不是孤军作战，朝那些员工使了个眼色，抄起一边的椅子朝丁宁砸过来，丁宁侧身一躲，站不稳要摔倒，被一只手搂住，放到一边。
李策轻易接住砸过来的椅子扔过一边，走近庄伟志，两人的身高实在相差太多，光是气势就不能比。
“你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李策见庄伟志怂成一团，俯下身凑近对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过我只是来接人，我朋友我自己会看好，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是待客之道吗？”十分干脆地忽略掉是己方队友先动手的前提，丁宁当时就是在维护自己，他要是还计较这些，像什么样子？
明明是丁宁先打的人……庄伟志没胆子把这句话说出来。“公司里禁止闲人出入。”
“小爷是大忙人。”
就在李策还要说话之际，前台小妹接到个电话，脸色瞬间苍白，跑进来找庄伟志，话都说不利索了，“庄经理……写字楼的管理人员打电话来说……电梯停用……”
“方才……有、有电梯从高处失控落下，正在抢、抢救……抢修……”
“那管我们什么事！”写字楼里的电梯那么多，他就不信偏偏是这边的电梯出问题！
“这……”前台不知该怎么说。
“电梯停运，听说出了点故障，等会儿下班众人暂时走别的电梯或者楼梯。”行政的人也接到了消息，急忙出来提醒众人。
即使对方的话说得不明不白，在场的人还是不由联想到方才田向明一行人搭乘的那一部电梯。
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电梯径直行驶上三十三楼，最坏的结果，那部电梯从最高处不带刹车地落下，近百米的垂直高度，里边能活下来的人有几个？
“听到没有，这几条命可要记在你的头上。”李策随手抓起一把尺子拍拍庄伟志的脸，对方脸上的肥油在塑料尺子上印下花痕，他嫌恶地把尺子丢开。
之前还想搭电梯的女同事捂着鼻子坐在一边，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抬头看向丁宁。
丁宁早已被前台的消息惊住，他原本以为李策说的“不能搭乘”，大约只是电梯故障停运之类的毛病。
那一电梯的人？
他心脏一紧，压迫的窒息感已经随着人流朝他涌过来，耳边闹哄哄的说话声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第20章 腊八粥
自责懊悔恐惧杂糅成一片空白，等丁宁从中挣扎出来时才发现李策已经背着他走到十楼了。
楼梯里有不少人，却独独有他一个被人背着，显眼又奇怪。
“那些人……”他不愿别人听到他的谈话，靠近李策低声说。
“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没人会听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对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李策无喜无悲，情绪稳定，“你没看到他们第一眼就向旁人求证吗？”
丁宁哑然。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时，消防车已经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救护车和警车。这座大厦这几天都十分热闹，俨然成为当地记者和八卦之人的聚集地。
临近下班时间，地下停车场里人挺多，电梯间旁边围了一群人，有警察在拉隔离带，丁宁被李策背着，比在场的人都高，目光越过人群，轻易能看到里边的景象——电梯的轿厢被艰难地拉出电梯井，两扇门板完全扭曲崩裂，就像被踩瘪的易拉罐，鲜血蜿蜒着从铁皮缝隙中流出来，漫过地下室深色的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