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 by江亭

作者:江亭  录入:02-16

站在巍峨的仙宫身前,他点石为门,高耸雄伟的牌坊立在云间,前面写“太初朔晦”,后面写“请君回头”。
请君回头。
他多少次站在这座宫门前,多少个日夜他的灵智在这里静思回望。他提醒自己,永远记得回头,永远记得过去,记得自己怎么从青青草原走到这白雪皑皑,他如何软弱无力,如何抛弃朋友,又如何在朋友死亡后迅速地突破晋升,就好像他是踩着朋友的尸骨爬上去的一样,即使那不是他主动想要的结果,却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他思考宇宙和时间,能参透苦乐生死,能直视天堂深渊,却也没想明白,他的命运如何因为世间的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高高的云端上——没有比这里再高的了,他已经坐在了最高的地方——成为六御上神,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成为一个像颛顼一样圣明的神,成为他自己一开始都没有选择的那个神。
他被囚禁在了云端,永恒地深陷在巍峨的仙宫里。
这是命运对他的惩罚。这是他本来就应该背负的荆条。
没有人知道他的罪,也没有人能够赎清他的罪。
直到有一条龙出现了。
他早就关注了龙族。毕竟,那是一个因为阿回而世代背上骂名的族类,一个和阿回长相、脾性都那么相近的族类。他怎么可能不关注?
但他一直是默默关注,偶尔有点小忙能帮上就背后帮一帮。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为这个族类做什么。
直到那条龙出现。
从他刺杀帝君使者开始,他就知道了。他知道的时候差点哭出来。是的,他一个活了千年的神仙,早就超越了悲喜的上神,差点就当着恩魁星君的面哭了出来。
他要救他。他一定要救他。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再为阿回做一点什么,这是阿回的血脉,是阿回仅存的血脉。
“其实一见到你,我就想告诉你的。”玄乙眼眶发热,微微哽咽:“可是你每次看我,都那么真诚,那么开心,你觉得我好,你总是觉得我是最好的。你那么听话,那么乖,我就不想告诉你了,我不想跟你说,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根本不配当这个上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上的......”
“我厌烦透了当这个上神,我宁愿自己不是。你说的没错,神仙们高高在上,不知疾苦,我和他们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倘若不做这个上神,我今日连帮你的机会都没有。帮了你,大约我这个上神做得才有点意义......”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多。被龙王突然用手指抵住嘴唇,又凑过来亲他:“傻。”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都让他愈加恻然。
“我是我。我的祖先是我的祖先。”龙王觉得他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他自己觉得如果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就真的太冷酷太像个真正的神仙了。他需要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一个当事人来为他盖棺定论,也只有同印有这个资格说这番话,免除他的罪,“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龙族,更没有对不起阿回。可能有一点点吧,但是是他犯错在先的。你那一点点算不得什么了。”
玄乙抵在他的唇上,他能尝到自己的眼泪的苦咸。
“没事了。没事了。”龙王拍抚着他的背,“不怪你,我不怪你,我是龙王,我就代表龙族,龙族也不怪你。师尊还是最好的,永远是最好的,是我的师尊,我的救命恩人,永远都不会变,好不好?”
玄乙流泪不止,一千年的眼泪啊,都累积到这个时候才哭出来。
“你们神仙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总是坐在那儿干想,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钻牛角尖。不好,有时候还是要学学我们龙族,少想点事情,不行就拿起武器打,打到服气为止。”龙王亲他脸上的泪和鼻尖,“阿回要是活着,我看他也不一定记怪你到今天,他没你想的那么多,没准早就把你忘了。”
上神哭得抽抽嗒嗒的:“反正你是认祖归宗了,他又不在,你就只管拿他哄我。”
认祖归宗?他哪里敢认那么一号祖宗?
同印低下头来就他的唇:“祖宗,你行行好,我这儿就只有你这么一位祖宗,再多我真供不起了。”
要是从前,白日在自己的宫里,又是在外头,人来人往的随时都有可能会让侍者们看见,上神怎么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徒弟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耳鬓厮磨,成何体统。
活了千年的礼仪脸面都不要了,可玄乙发自内心的轻松。做了神仙那么久,从未有过这样如释重负的感觉。久到他自己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真的能等到这么一天。
他是如此幸运,遇到了这么好的一条龙,礼仪脸面哪有这条龙重要,哪有这个怀抱这个亲吻重要。要是可以,他立时三刻就不做这个神仙了,和他回北海去,从此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他也是愿意的。
好好的一个吻,亲着亲着要着火。
在隅谷还知道害羞的一个神仙,小别过后就这么热情。龙王怕出事,及时退开一点,上神还在他嘴上蹭。要不是听到后面有脚步声,龙王只怕控制不住:“有人。乖。”
上神红着脸被徒弟挡在了身后,面对自己的掌事大仙女。
鹄仙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也不愿意来打扰:“师尊,边丹醒了,您要不要和同印一起去看看?”
同印眼睛一亮:“走。”
鹄仙领着他们进了偏殿,藏牙站在最里面,用元天尊和沙罗仙姑也在,同印还看到了丘融父子。受伤疯魔的西海龙族边丹已经可以化人形了,他醒着躺在床上,面对如此多的仙人和陌生的同族,他脸上还有警惕的表情,但比起在隅谷的时候,他明显眼中能凝神,意识看起来清醒了不少。
龙王越过人群走到床前,边丹认出了他,血脉的压制让他不得不低头:“龙王。”
作者有话说:
师尊的故事就算讲完啦,后面就是和帝君斗智斗勇了。

第56章 消息汇总
同印见他能说话,口齿也清晰,很欣慰:“你能醒来着实不易。师尊花费了大量心血救你,总算你自己也争气。”
其实边丹没有看起来那么的清醒,他感觉到龙王对他没有敌意,也放松了戒备心,但对同印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只能用迷茫的目光回应。
用元天尊在旁边解释:“他的心志到底是受损了,恐怕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或者他自己不愿意去想,龙王,你只当他现在是个三岁孩童就好。”
龙王握着边丹的手,问他:“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边丹摇头。龙王把床头挂着的一块名牌给他看:“这个,记得吗?这上面的是不是你的名字?”
边丹看着那块锡制名牌,好像不太确定。
同印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身上疼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为了使他好理解,他轻轻地摸了摸他的伤口,又去探他的额头的温度,让他知道自己在关切他的身体。
边丹反应了一会儿,好像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疼。”
“你记得是怎么受伤的么?”同印指着伤口,“有谁打你吗?谁伤害的你,记得吗?”
“伤害......?”
“有没有人打你?或者把你关在房间里不让你出去?不给你吃饭、喝水?”
“你记得自己住在什么地方吗?家在哪里?”
“你爹娘呢?家中还有没有亲人?有没有朋友?”
“爹......爹做饭,娘织衣......爹做饭,娘织衣......”
“不是儿歌,是问你的爹娘。”
“你认得这个人吗?”同印吹了口气,显出张嵩的头像来,“你见过他吗?”
边丹一看到他,吓得喝了一声,就往床脚缩,“走!走!”他挥着手把张嵩的头像打开,一下子现了龙形,躬身猫背对着张嵩哈气。
同印连忙收了那口气,边丹还是很谨慎看着他,他眼睛里的血色已经看不见了,露出原来黑蓝色的瞳仁。
玄乙拉着同印的手:“再问下去恐怕问不出太多东西了,他才刚醒,让他再歇歇吧。”
同印点点头。他们从房间里出来,到院子里喝茶详谈。玄乙向用元和沙罗行礼拜谢。
用元天尊先开的口:“我和沙罗力尽于此了。那决疑心法对练功者的心智和气血影响都极大,几乎是摧毁性的打击,我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例子,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是想慢慢研究透的,只要看龙王是不是有这个时间等。”
龙王也向两位上神行礼:“尊上施恩于龙族,龙族没齿难忘。怎敢因为小小龙儿继续打扰您。”
沙罗把他扶起来:“龙王也不必太过悲观。虽说边丹还不大会讲话,理解能力也不好,不过,可以看出,他是认识张嵩的,也十分惧怕此人,想必,他和张嵩打过交道,张嵩和他的伤情很难逃脱干系。”
“另外,我和用元这些时日一直照看着他,也用了好些药,发现这龙儿身上应该还是有过用药的痕迹。他的身子对一些药物已经不起反应了,说明之前可能大量频繁用过类似的药。”
“很有可能是为了研究心法在他们身上的影响,为了延缓他们入魔和失心疯的进程,在途中不断又对他们做一些治疗,保持他们一部分的理智,直到最后彻底疯魔。所以说,这些龙族是完全自己练功练坏的,也不准确,中间还是有人为的干预。”
“如果后续需要我和用元进行这方面的作证,我们都是很愿意的。我已经拟写了一份判卷,这样一来,即使那龙儿说不出口自己是怎么被害的,这份判卷也能有所证明。想来我和用元的意见,天庭应该还是会重视的。”
“多谢仙姑大恩。”这样一来,化川被害龙族和《决疑法要》,就切实地联系上了。
但沙罗的话也提醒了玄乙:“只是,倘若边丹不能恢复心智,他知道的再多,恐怕也无法说出口,哪怕说出些什么,天庭也不会采纳一个失心疯的龙族的言辞作为证言。我们是不是该寻找更多的幸存者?”
藏牙摇了摇头:“找自然是要找的,但是不能报太大的希望,这些幸存者恐怕不会比边丹更清醒。天尊也在苦牢里见到了,里头关押的龙族,已然都不济事了。”
玄乙这才想到她:“婆婆那一趟回访还好吧?那张嵩没有伤着您吧?”
“他伤不了我。”藏牙摆摆手:“他倒是对放了那三条疯龙的事情一概承认,不过他不承认这些龙族是他弄疯的,只说他捡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他是捡了养着好玩儿的。他从前在冥界也的确有养宠的习惯,毕竟是毒师,有时候制毒过程也要靠这些有毒的小玩意儿。”
“养这些龙族也是为了制毒么?”
“他没说,很可能只是个借口罢了。”
“哪来那么多龙给他捡?一条就算了,一捡捡三条。”
“他对您到隅谷的情况也一概推说不知道,只说放出那几条龙是无心之失。我说我要一个交代,他就把我们在牢里问话的那个值守找了来,说是他看管不力,当场杀了。”
玄乙眉心一跳:“真死了?”
藏牙点头:“就在我面前杀的,说是给我赔罪。”
好厉害的手段!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就死了。
“他是料到我们发现了那座牢房,干脆就先下手为强。”玄乙也不得不佩服这位毒师的精明心思:“是我不该贪心,不该让那值守留下来。”
“他也承认了那座隐牢,却说是用来收纳医治龙族的。”
“他是准备好了,一旦被发现了,这么解释也站得住脚。而且单凭那座牢房的确没证据证明他伤害了龙族。”
尽管有藏牙事先提醒,但张嵩此人比玄乙想象中更缜密、阴险,倘若一个人只是技艺高超术业精湛也就算了,心思还可以如此细腻周全,不可不谓之奇才,也难怪此人能够在冥界吃得如此开,甚至频繁易主还总能全身而退。
如果张嵩真的成为了帝君的爪牙,帝君可谓如虎添翼,单单是这位毒师就不容易对付。
玄乙愁得直皱眉头。
藏牙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张嵩还告诉我,他其实已经对治疗这些发疯的龙族有了一些成果,他带着我进了那座牢房的东厢,看到了一些病情没有那么严重的龙族。”
玄乙一惊:“他的意思是,他反而在治好这些龙族?”
这也是藏牙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我一开始也觉得他在扯谎,但这种装善人的事情不像是他的作风。他这个人虽然险恶,可从来不伪善,不会假惺惺做出一副好人样子。”
“那您相信他的说法了?”
“他说治,那就应该是在治。但是这治疗到底是不是对龙族好,不一定,也可能是他认为的对龙族好。”
“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很可能自作主张地给龙族做了一些试验,他背后的主使可能不知道。他做这些是为了好玩儿,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但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像幕后主使一样,盼望着龙族走共工的老路。”
玄乙和同印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藏牙详细分析:“张嵩不可能暴露他幕后的主使,至少现在我们没有看到这种可能性,他谎称龙族们是被捡来也能说明这一点。所以,他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事情,肯定都是把主使摘干净的。也就是说,恐怕都和主使无关。”
玄乙理解了她的逻辑:“那有没有可能是他编出来的一套说辞,为幕后主使做掩盖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认为,以他的城府,他也不可能真的完全听命于主使,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甚至觉得,从一开始他和主使目的就不一样,只不过他隐瞒了对方。主使可能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他和主使并不是一心的,他们之间存在着分歧和异见。”
玄乙其实也有所怀疑:“他放出龙族杀你,其实是为了把我从客栈引开,好趁机攻击同印。可这样一来,他自己也增加了被查的风险,其实没必要一定用这些龙族,既然身边毒物那么多,随便放出个一只两只也是可以的。”
藏牙微笑道:“所以,他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些龙族。换句话说,他想让您知道有这些龙族的存在。”
“是了。但他的幕后主使肯定不会希望我察觉。”
“我猜,当初的情形是这样的,是主使给了张嵩一个命令,让他想办法引开您,但并没有让他用这些龙族做诱饵。是他违背了主使的意愿,把龙族放了出来,因为他知道,你在查龙族的事情,放出这些龙族,你才会感兴趣。”
“那他这算不算是在帮我们?既然他和主使并非一心,我们能否劝他倒戈?”
“那也是很难的。”藏牙摇了摇头:“他和幕后主使有异见,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对方行事不仁,或者他对龙族怀有慈心,而仅仅是因为张嵩这个人就是个很难把握和掌控的人。他和他的每一任君主都这样,他不会完全听令于他们,也会干很多阳奉阴违的事情。”
“他故意放出龙族、引我们察觉,最大可能性只是因为他觉得有意思,一些疯了的龙族、一个落难的北海龙王、天庭位高权重的神仙,还有您这样一位至尊的六御上神。这么大一局棋,这么有趣的游戏,他只会想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玄乙想起了和帝君的那次会面:“就怕张嵩和帝君是真的齐心,那会很难对付。现在反而是好事。”
同印看见他笑了:“师尊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我是想先除去张嵩,就以他害了昭伯和春喜之由,让帝君处置他,给我一个交代。帝君应允了。”玄乙简单交代了和帝君的谈话:“想来过段日子应该就会有个结果。若是帝君能够处置他,就当是剪去帝君身边的一只羽翼,若是帝君不舍得,有所回护,那就能坐实二者狼狈为奸。”
“帝君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得力干将?”
“我倒觉得,帝君或许还没把张嵩放在眼里,只当对方是颗待价而沽的棋子,虽然舍弃有点可惜,但只要不妨碍大计进行,也不是不可以。”
“这倒是像他的处事风格。而且,如果帝君发现,张嵩其实有异心,背后小动作颇多,只会更愿意把张嵩处置了。只是没了张嵩,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李嵩、王嵩,世间毒师那么多,帝君再找个人做替代也不是不可能。”
玄乙觉得以张嵩的行事不会坐以待毙:“我的想法是,如果帝君真的能对张嵩下手,我们可以趁此机会策反张嵩,他可能不一定愿意帮我们,但是他绝不会再帮着帝君。他知道帝君很多事情,对龙族计划接触得很深,如果能从他那里拿到帝君迫害龙族的罪证,那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说罢,他看向了藏牙:“婆婆,您觉得呢?”
藏牙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我会暗地里递个消息给他,告诉他警惕背后,他会明白的。”
同印只觉得痛快:“看着这些小人窝里斗,也是一种乐趣。”
鹄仙也带来了新的消息。
“师尊命弟子去查边丹的身份,并整理从牢狱中带来的账册。弟子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她说:“边丹的确是个逃兵,他原本是西海龙宫边境巡防营里最微末的一名巡防兵,西海地处偏北,边境之处苦寒难熬,他和他的几个兄弟好像是因为一起事故受到了重罚,于是当了逃兵。那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情。”
同印很了解龙族军队:“边境巡防的确是军队里最苦的差事之一,不仅条件艰难,很难升迁,一旦出了事故还会罚得特别重,毕竟守边的责任干系重大。”
鹄仙又说:“当了逃兵后不久他们就从西海到了化川,后来怎么在化川生活的就很难查到了。但通过张嵩的那本账册可以查到,最早一次边丹出现在了牢房里是在一年半前,他先是被送入了东厢,两个月后又被送到了西厢,他的病情也在这两个月时间内迅速恶化,刚来东厢的时候,‘眼睛微红,偶有暴怒之象,未见自残痕迹’,但两个月后,就已经是‘瞳色深红,爪齿具烂,伤痕累累’。”

第57章 以正名分
同印总结道:“首先,他是自愿到的隅谷,其次,来的时间并不长,最多就是三年,最后,他被送入牢房的时候还没有完全疯魔,但在两个月内迅速恶化。”
鹄仙继续:“账册上还详细记录了另外十几位龙族的情况,虽然记录不全,但也能总结出一些规律信息。比如,送进牢里的龙族大部分都是在两到三个月内恶化,恶化之后多数只能活一年左右,能活到一年以上的十成中最多占一成。而且,越是后面来的龙族,存活的时间就越短。”
“再比如,有一些药物是明显对龙族有效果的,可以延缓病情,我列了一个单子,把这些药物记录了下来。但是它们只能起到延缓病情的效果,并不能真正治愈。相对而言,还有一些药物则是可以迅速加重病情的。看起来这些药都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有的甚至只是一些寻常食材。或许婆婆可以看一看。”
她把一张药单递给了藏牙。
藏牙细细地看了:“嗯,我会继续研究一下这些药的。”
鹄仙最后总结:“账册里面还记录写了病程恶化的顺序,首先是易怒冲动,然后才是出现气血逆流、瞳色泛红,最后心志受到损坏。倘若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那么病情就不可逆转且无药可医了,但倘若心志还没有被损害,那么尚有办法回天挽日,药单最后那一项提到的‘和脂白’就是可以帮助恢复的奇药。”
同印也看到了那张单子:“这个‘和脂白’是什么?”
“我也好奇呢。”鹄仙补充:“这东西虽然在账册上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只要用到,都可见效果奇佳。”
藏牙解释:“这也不是什么很精妙的药,就是用丕溪白麂的唾液与天庭澧泉的水稀释调和而成的一种内服药,可用于治疗气血逆流,也有安心定神的起效,所以用在这些龙族身上倒是对症下药的。只不过,要调和出这种药来,所用白麂的唾液和澧泉水都不易得,先不说澧泉水,天庭就那么一口泉,都紧供着帝君用,那丕溪白麂还不能是普通的白麂,非要是头带金星胎痕的白麂的唾液,才是效果最好的。”
鹄仙与同印对视一眼,都笑了。
“怎么了?”藏牙莫名其妙。
玄乙也在旁边捂着嘴笑:“婆婆有所不知,前儿个弼兽园里,同印正好接生了一只金星白麂,因为这是三百年一遇的瑞兽,宫里上下都觉得这是吉祥之兆,如今看来,确实是极大的祥瑞,往后要福荫龙族全族了。”
“看来是天意也不愿见到龙族被害。”藏牙也高兴起来。
玄乙的心思却不在白麂身上:“方才婆婆您说,那澧泉水是只供帝君的?这我倒也知道。我在帝君那儿喝茶,也只有他的茶水是用澧泉水泡的。旁的仙人若是有,只能从他那儿得来。也不知道张嵩从哪里来的澧泉水?”
“所以张嵩配这和脂白,必然是从帝君那里拿来的澧泉?”同印大喜,“是啊,这就能落实张嵩和帝君其实是勾连在一起的!太好了,正愁找不到证据呢,这不白送上来的么?”
玄乙吩咐藏牙:“婆婆,还劳烦你将这和脂白的配比方子列一下,我宫里应该还收着一些节庆时期帝君赠来的澧泉,加上白麂的唾液,配成药后也算是一个证物。”
“这倒不难。”藏牙轻松地答应了下来:“天尊还有什么需要老太婆的么?”
玄乙笑看同印:“婆婆这回帮了大忙。同印,给婆婆磕个头吧,你们龙族往后的性命安危全要仰赖婆婆了。”
同印二话不说跪下来,给藏牙磕了个头。
这个头他磕得心甘情愿,再大的礼也表示不了万分之一的感激之情。
玄乙梳理了一下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和信息:“今日收获颇丰。我们至少掌握了两个切实且重要的证据,一是龙族的伤情确实由决疑心法引起,这东西损伤心志气血,且不可逆转;二是,张嵩的背后就是帝君,二者党豺为虐,帝君把专用的澧泉水给张嵩配药,用作对龙族的研究上。”
“现在我们还需要查实一些事情,首先,要确定是张嵩让龙族练的决疑心法;其次,帝君也知道张嵩做的所有这些事情。查实了这两件,基本上就能落实帝君的阴谋了。这两件事最好是能让张嵩自己来说,帝君如今对他步步紧逼,他若是能够倒戈,也能省去我们很大力气。”玄乙顿了顿,“婆婆,就烦请您密切和张嵩联系。”
藏牙身上的任务是最重要的。
“鹄仙,你还是继续照顾边丹,倘若有所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和用元、沙罗。”玄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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