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灿说:“你写台本写得漂亮,我做模型做的漂亮,都一样的。”
Vicente笑起来,他今天也化了很浓的妆,笑起来很明艳。
“这倒是,这么说我台本漂亮谁都看得出来,你的模型漂不漂亮只有你自己看得懂,我还比你强呢!”
何灿没接这句话,他点动鼠标调出几个参数,骨节分明的十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动。指腹砸在键盘的声音清脆而不间断,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将电脑斜推向Vicente。
笔记本正对男人,屏幕上是刚刚完成的数学建模,一小片一小片不规则的深蓝色块相连,上下不定,莹莹生光,像……
何灿问:“像不像破碎的湖泊?”
Vicente吃惊地望向屏幕:“对。”
何灿笑着说:“我学习的方向是复动力系统,这是一个概念建模,其实就是零碎的集合形状,我们称它为‘分形湖泊’。”
他说:“挺漂亮的吧?”
虚实线成为色块的支点,数据运算下破碎的深蓝一起一伏,仿佛潮水涨落。花五分钟时间刚刚徒手造出湖泊的何灿松弛地微笑,他的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因为谈到了喜欢的东西,真诚的欣赏从眼底透出来,给黑色的眼睛渡了层光。
Vicente怔怔地望着他,无意识地应和:“漂亮。”
斜后方的书吧,孙青青叫了两次,宗政慈才遥遥从屏幕上收回视线。
林墨开玩笑:“弟弟真的很冷漠啊,是把我们都当空气了吧。”
宗政慈说:“抱歉,你们在说什么?”
孙青青问:“好啦,我是问你不是高中毕业了吗,怎么没有马上念大学呢?”
宗政慈说:“还没有决定好回国念书还是留在国外,所以先休学一年。”
孙青青问:“那你有想过念什么专业吗?”
宗政慈动作一顿,垂下眼睛,过了几秒钟才低声道。
“数学。”
等把昨晚和今早用的碗洗完,林照才下楼。冰箱里的食材经过消耗空了小半,陈莉提议出门购物,得到一致赞成。
蓝靖童是骑摩托来的,Vicente和陈莉各开了一辆车。林照不用说跟着蓝靖童走,林墨和孙青青上了陈莉的车,何灿和宗政慈坐在了Vicente车的后座。
别墅建在郊区,他们要去市中心的商场,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Vicente非常积极地和何灿搭话,两个人聊得有来有往,宗政慈很偶尔才搭句腔。
到达商场,停车场在负2层,他们坐电梯去负1层的地下超市。人多,决定分组进行采购,宗政慈推了辆购物车,并不关心谁会来和自己一组。
直到推车搭上一只手,修长的手指,他偏过头,看见何灿笑眯眯的脸。
宗政慈没想到何灿会来。
不仅来,他还在其他人犹豫怎么分队的时候,手掌微微用力,示意宗政慈推车走。
宗政慈比他要高,垂眼的时候正好把他镜片后密长的睫毛收进视野。而后那对薄薄的眼皮掀起,何灿黑黝黝的眼珠对上他,是天然无辜的样子。
他转开视线,如他所愿开始推车。
何灿笑着朝其他人挥手:“我有点想买的东西,先和弟弟去生鲜区了,你们谁到时候想来可以过来找我们啊!”
说完,他就跟紧宗政慈的脚步,两个人很快只剩背影。
Vicente看着他们一愣,表情略微暗淡下来。
孙青青意外地挠挠脸颊,她用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人,小声说:“原来学长喜欢这一款哦?”
她身边正好站着林照,林照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也正常啦,弟弟那么帅。”
货架间,何灿浏览着两旁的商品,神情放松,时不时问一下宗政慈的喜好。
宗政慈应了两声,随后沉默,握着推车站定。
这个区域没什么人,跟拍摄影师还在拍那边的大部队,失去镜头,两个人笔直对视。
何灿问:“怎么啦,弟弟?”
宗政慈说:“不是你有话想说吗?”
何灿停了停,看着他笑起来:“……弟弟,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宗政慈没有接话。
何灿问:“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宗政慈说:“昨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我是故意开灯的。”
何灿自然便问:“为什么?”
宗政慈和他对视:“你不是睡着了吗,不应该问我什么时候开的灯么?”
何灿:“……”
跟拍摄影师朝他们走来,宗政慈推开冰柜的门,拿了几盒三文鱼。
“别装了。”他说:“离我远点。”
之后Vicente和陈莉也来了他们这里,几人选了一些冷食和冰激凌。陈莉和宗政慈在前面推车,Vicente和何灿跟在后面聊天。
一个小时后众人汇合,手里满满提着东西结了账回程。
午饭是蓝靖童、林照、陈莉还有何灿做的,小情侣配合默契,厨房弥漫着粉红泡泡。开放式厨房,林墨在旁边开玩笑说午饭不用放醋,已经够酸了。
何灿在一边负责切菜,他刀功很好,切得很认真,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别人把话题抛到他身上了,他才接话。
陈莉问:“小灿怎么不讲话了?”
何灿说:“我脑子一根筋,注意力总是集中于做一件事情。”
林照说:“哎呀,怪不得学神能上QZ大学呢,我可不行,我跟多动症一样。”
中午做的是家常菜,吃完午饭,节目组给他们送了八张门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举办了露天音乐节,小型的,有个小众乐队会在那里演出。
演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他们收拾了餐具,下午没安排别的活动。一部分人去午睡了,还有一部分人做自己的事。
要去音乐节,Vicente重新化妆,他用的时间长,七点众人在楼下集合了他还没下来。
除了他,何灿也在房间里。
其他人都到了,宗政慈一如既往不说话,蓝靖童看了眼时间,主动说。
“我上去叫他们。”
从楼梯上去,第一间是何灿的房门,他自然先敲了何灿的。手指敲上去才发现门没锁,也没关牢,一敲就开了条缝。
他顿了顿,抓着门把手把门推开了点,扬声:“何灿?”
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忽然轻轻“啪”的一声,何灿开了灯,光线骤然变化,蓝靖童眯了眯眼,重新睁开时视野里出现一具白皙瘦削的身体。
何灿似乎才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件运动裤,宽松的裤腰束在胯骨上。流畅的两条人鱼线往上延伸,随着转身的动作显出清晰的曲度,薄薄一层肌肉覆着在身体上,腰部往里收窄,适合掐手的细。
“不好意思啊。”他匆匆忙忙,朝蓝靖童打了个招呼,去拿沙发上的衣服:“等一下,我马上好。”
蓝靖童来不及回话,眼见他俯下身,脊骨在皮肉下微微凸出,裤腰随着动作往下拉一截,露出后腰,皮肤上半个隐晦的红色图案。
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也不合适细看。那显露一角的红就不清不楚地烙在视网膜上,直到何灿套上短袖,衣摆盖住了腰。
何灿转过来,随手把没吹的头发捋到脑后。额头干净,浅淡的眉毛像两片雾,他没戴眼镜,脸颊还有未擦的水珠,活生生迎面而来的清纯。
“你收拾一下。”
蓝靖童略带狼狈地移开视线:“我去叫Vicente。”
何灿目送他离开,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了擦脸,重新戴上了眼镜。
Vicente和何灿走了两个极端,他戴了灿金色的长假发,欧式眼妆,夸张的假睫毛,红唇。穿了紧身带亮片的鱼尾裙,高跟鞋,是他一贯的大胆风格。
他边用响亮的男声说“迟了迟了”,边风风火火挽着何灿的胳膊下楼,蓝靖童跟在他们身后,刻意让自己的视线停在Vicente身上。
小丑般富有冲击力的配色,驱逐持续摇晃在他神经上那抹水一样的干净,他吐出了一口气。
Vicente穿了高跟鞋,不好开车。其他人没驾照,宗政慈接手上了驾驶座,何灿照旧坐在后座。
“原来你有驾照哦。”Vicente挨在何灿旁边,问:“你在国外开车吗?”
宗政慈说:“我开坦克。”
Vicente当他在开玩笑,很给面子地笑倒在何灿身上。
他们到的时候舞台和灯光都已经铺好了,这是个十八线小乐队,出了两张数字专辑,来的人没多少粉丝,大多是凑热闹的年轻人。
这片区域经常有人过来露营,大片的草坪,离舞台有段距离的地方已经支上了帐篷和烧烤架。他们一帮人带着摄像机过来很醒目,很多人往这边看。
Vicente和蓝靖童、林照都是网红级的,受到的注目最多,还有人上前搭话要合影。
同行的其余人自然也一并被关注,孙青青不太自在,忍不住看向宗政慈。
弟弟这么帅,估计想和他搭话的也不少。
结果宗政慈卫衣兜帽下还扣了顶棒球帽,宽大的帽檐下压,遮住混血特征明显的绿眼睛,只露出过分高挑的鼻梁和优越的下巴。
孙青青欲哭无泪地收回视线,手却被握了握,她转头,看见林墨对她笑,低声说:“放轻松啦。”
她双马尾一晃一晃,脸有点红了。
说是七点半,但乐队在八点的时候才正式上台。这时候天也已经完全黑了,舞台的灯光成为一片区域内最明亮的光源。
几人里没一个认识这个乐队的,等开场才知道人家唱的是摇滚,不管曲子究竟好不好听,反正够热闹。
观众戴着荧光手环、拿着荧光棒摇,这天然是Vicente的场合。没过一会儿他就神乎其神地挪到了前排中央的位置,周围的年轻人主动给他让出一个圆,他就在里面踩着节奏跳舞,明亮的裙摆鱼尾一样摇晃。
他还随机拉人,第一个拉何灿,何灿笑着往侧面躲,身体依偎向蓝靖童,抓住了蓝靖童的手。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蓝靖童主动顶了何灿,进圈和Vicente跳舞。周围的尖叫分不清是给乐队的还是给他们的,跳舞的时候蓝靖童扔了外套,十字架项链和运动黑背心,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出来,林照蹦起来朝他挥手,他看的却是旁边的何灿。
何灿捡回了他的外套,抱在手里朝他笑,很乖的样子。
一瞬间他想起淡忘的校园生活,他在篮球场,女生和男生都来看他。他下场接过其他人递来的矿泉水,喝完一半,另一半往头上浇,初恋抱着他的外套和干净毛巾,在场下安静地等他。
“哥!帅呆啦!”林照跑过来抱他。
“你的外套。”何灿在一旁递出胳膊。
蓝靖童搂住林照,目光滑过他,何灿只穿了件短袖,衣服被晚风鼓起,修长的脖颈在夜色中像一段月光。他似乎冷,肩膀微微收着。
他嘴唇落在林照脸上,回应男友的热情,话却是对何灿说的。
“你穿着吧。”他道。
一首首歌过,乐队完成表演,后来乐队下场,只留一个人在上面打碟。音响榨出音浪,人群散开,有部分人还在舞台下摇摆,有的人已经散到了烧烤架边上。这片区域的管理人员十点钟的时候来这里架起了篝火,橘红的光线随风摇曳。
不再那么拥挤,之前分散开的众人再度聚到一起。
宗政慈身边站着陈莉,孙青青和林墨挨得很近。Vicente疯完了黏在何灿身上,蓝靖童和林照牵着手。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除了……宗政慈的眼神在何灿身上停顿。
瘦高的男生,侧脸娴静,浅灰色的宽大外套穿在身上,过长的袖子垂下,遮住了半个手掌。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是蓝靖童的外套。
宗政慈的目光移向林照,对方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天真快乐地在蓝靖童身边叽叽喳喳。陈莉发觉了他的视线,笑了笑,问。
“后悔了?”
宗政慈:“……?”
陈莉握了握他套着卫衣的小臂:“穿的是卫衣,没法脱下来给别人。”
宗政慈缓缓转过头。
陈莉耸了耸肩:“不过还好是靖童的衣服,不用在意那么多。”
宗政慈开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哎呀,你在害羞吗?”陈莉大方地问:“上午逛超市的时候小灿不是和你很亲近吗,还是你真的不懂他的意思啊?”
宗政慈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照脸上,原来他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和陈莉一样,以为何灿的目标是自己。
也许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上午何灿的主动,他以为是示好,原来……视线偏移,他和何灿对上目光。何灿双手插兜,眼睛望着他,往蓝靖童那边歪了歪头。
抱歉啊。他用口型说,弟弟。
宗政慈蓦然收回视线,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他转移其他人注意力的一环。
一帮人双手空空的来,自然没法像其他人一样烤肉吃。不过得益于Vicente强大的社交能力,他们顺利混进了其他人的烧烤摊,和来玩的年轻人闹成一团。
烧烤摊都架在篝火边上,松松聚成个环形空地,舞台上音乐还在放,有人跑进去跳舞。Vicente跳了一整个晚上,现在没力气了,脱了高跟鞋提在手里,露出一双麦色的大脚踩在草坪上。
林墨在帮忙烤肉,他挨在边上捡肉吃,蓝靖童、林照被摊主和同伴们围着说话,有个大学生问能不能看看蓝靖童那辆摩托车。
他的摩托是哈雷,自己改装过,非常重工,停那不动的时候像尊沉默的机械巨兽。蓝靖童好说话,擦了手就去开摩托,远远两束笔直的车灯打过来,亮如白昼。
宝蓝色的车身在夜里像明亮的流星,人多不好开快,压着速度,气流和引擎声滚滚,一路袭到了他们脚边。
收割一片欢呼和尖叫,自己人也给面子地鼓掌夸帅。蓝靖童跨坐在摩托上,没戴头盔,单腿撑着地面,忽然笑了笑,说。
“给你们表演一个。”
话落,他收腿压下上身,没等其他人反应就冲进篝火和烧烤摊圈之间的空地。哈雷迅速在空地上绕了两圈,雷鸣般的发动机响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接着蓝靖童攥紧把手,哈雷的前车身在加速度作用下高高立起,只有后轮贴地,近乎完全垂直。
亮色的车身在夜色里仿佛一道竖劈的闪电,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但哈雷在蓝靖童的控制下稳稳落地,最后朝篝火冲去,加速越过,燃烧的篝火几乎舔着他的脚底。
摩托冲离篝火甩尾停下,蓝靖童从车上下来,斜靠着哈雷冲他们笑。
何灿的眼神凝固在他的笑容上,感受到掌心发烫,一种占有欲从心底升起。当他看见蓝靖童张开双臂,身旁的林照过去和对方拥抱,这种情绪就如同被惊动的篝火,升得更高。
“也太酷了吧!”他的话混在众人的惊叹里,不显突兀:“能不能让我也试试啊?”
蓝靖童笑问他:“什么?”
何灿唇角弯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弧度:“我从来没摸过摩托车,我能试着骑骑看吗?”
橘红的火焰映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睛直望着蓝靖童,黑黝黝的。蓝靖童微微停顿,随后一口答应。
“行,你来试试吧。”
林照闻言,看了他一眼。
蓝靖童推着摩托过来,何灿抬腿跨了上去,他一米七八,腰臀比却很好。即使穿着运动裤也能在一抬腿间看出修长优越的腿型,他双腿夹上了哈雷车身,肌肉不自觉紧绷,像环住了一匹烈马。
何灿因为皮肤白,大约黑色素缺失,毛发的颜色都很淡。头发也是天生偏棕色,在暖光下更明显。他头发不长,零碎的刘海盖着额头,脸上难得露出无措的神情,略略抬起下巴对着蓝靖童,目光是从下往上落的,紧张兮兮地问。
“……你不松手吗?”
看起来好乖巧。蓝靖童的手掌还撑在车把手上,喉结一滚,真的松了手。
下一刻摩托车就往右侧倒下,何灿仓惶伸腿撑地,然而低估了哈雷的重量,竟一时没有撑住。眼见就要车倒人翻,蓝靖童立刻上前,一条胳膊环住何灿的背,一只手握住车把手,硬生生止住了哈雷歪倒的趋势,把车身扶正。
何灿惊魂未定,脑袋还靠在他的肩膀上。
蓝靖童竟也没退开,就着这个姿势笑人。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松手了?”
“原来摩托车这么重的,我都不知道……你好厉害。”
“我也是开得久了才熟练。”
“……我本来还想试试,学你开车跳篝火的。”
“哈哈哈!”蓝靖童大笑,笑声低沉爽朗,他的胸膛起伏,温热的呼吸喷在何灿发顶:“学神,你胆子这么大?”
何灿仿佛有点不高兴地说:“我就想试试啊。”
他咬肌绷紧,就显出圆润的轮廓,刻意鼓脸似的。蓝靖童眼神不自觉放柔,主动说:“没不让你试,但是太危险了,不如我……”
我来带你跳。
“新手这么干太危险,不如让童哥带你好了。”
一道声音忽然插入,蓝靖童收声,和何灿同时转头。
宗政慈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掩在帽檐阴影下的五官仍呈现出富有冲击性的美感,碧绿的双眼如同两汪深沉的湖,映着火光也是平淡而冷漠的。尽管他口中正在说着关心的话。
“他比较熟练,你坐在他后座,记得搂紧他就不会有事。”
顺理成章能答应的事,先被另外一个人这么点出来,真同意就太不识数了。
何灿从蓝靖童身上抬头,拉开距离:“哎我就是说说,我哪能真跳啊,连车我都撑不动呢。”
蓝靖童也恢复理智,客气地说:“我带你也没事的。”
孙青青不做多想地说:“童哥现在这么大方啊,我看恋综的时候你都不让人碰你的摩托车的,哈哈。”
这丫头是真的没心眼、单纯,何灿保持着表情,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宗政慈把这番动作尽收眼底,抬手压了压棒球帽,挡住自己忍笑的眼睛。
果然,林照就势接了话题:“对啊,我第一次坐他摩托车也磨了很久。”
“还记得吧,哥。”林照身体靠向蓝靖童:“之前节目组让你选择带一个人,你选的是潮生哥,我可是锲而不舍向你争取了三次!”
他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偏向于玩笑和撒娇,眉眼弯弯的,不讨人厌。
蓝靖童想起两人生情的那个节目,也露出点无奈的笑意。宗政慈松开帽檐抬脸,问。
“潮生是谁?”
Vicente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介绍:“哦,弟弟你在国外,可能没看过,恋综你总知道吧?靖童和我们小照照就是参加恋综认识的,当时节目里还有个嘉宾叫秦潮生。啧啧,靖童一开始对他,那叫一个不一般!”
蓝靖童笑着拦他们:“行了行了,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呢。”
Vicente立刻反驳:“诶,可还没隔几个月啊!说起来我看节目,秦潮生还……”
说到一半,他蓦地顿住,意识到什么,吞下了后半句话。
林墨也看过那个节目,她没发觉Vicente的停顿,开玩笑地接下了话。
“对啊,我现在发现秦潮生和何灿是一个类型的,都是学霸嘛!”
话题到了这里,众人的视线纷纷往何灿身上去,林照的目光也落过来。当着镜头的面,Vicente破天荒为抓马情节救场。
“这算啥一个类型,要我说……”
何灿却开口:“我和秦潮生不一样。”
Vicente止住话,听到他讲:“他学文的,我学理,更牛一点。”
周围骤然一静,接着就热闹起来,来这边玩的有一半都是大学生。就跟豆腐脑吃咸的还是甜的一样,文理之争也有漫长的历史了。Vicente带头叫的最响,“何灿,就算是你也不能瞧不起文科人哈!”
气氛一下就从暧昧转场,何灿没看蓝靖童落到身上的眼神,和人群外像是事不关己的宗政慈对视,几秒钟后,他跨下哈雷,还出了摩托车。
笑着说:“哎,不好意思,地图炮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能挑战的,摩托车还是算了。”
一帮人闹完,也吃饱喝足,返程回了别墅。到地方已经过了零点,各自回房间洗漱休息。
何灿出门前洗过澡,现在身上一股烧烤味,重新洗了一遍。出来后他带着清爽的水汽,走到镜子前俯身,端详镜中的自己。
没有戴眼镜,他的脸完整显露出来,耐看型,一眼的干净。他抬手把湿透的额发拨下来,细微的调整让他气场更加柔和,浅色的湿发微微挡住眼睛,讨人怜。
他穿着格子睡衣,短袖长裤,下楼敲孙青青的门。
一层房门都闭着,整个大厅十分安静,孙青青过了会儿才来开门,脸上还贴着面膜。
看见是何灿,意外之余惨叫一声,一边说“学长你等等!”一边迅速把门关上,再打开时已经过去五分钟,整个人显然重新整理过了。
何灿耐心等着,开门后笑:“干嘛呢,花五分钟变了个什么魔术吗,我看也没变化啊。”
孙青青头发放下来了,长长垂在胸前。她脸颊圆润,不好意思地讲:“刚刚不好看,学长。”
何灿认真地说:“一样好看。”
安静的空气里,这句话让孙青青脸红了,她对何灿抱着的是一种跟风随大流的崇拜和仰望,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说上话。
孙青青低头躲开视线:“……学长,你找我有事吗?”
何灿说:“我带的吹风机坏了,想借你的。”
“我们最熟嘛,我怕其他人已经睡了,只能来找你。”他道:“幸好没有吵到你。”
孙青青马上说:“不会不会,我每天熬夜到很晚的……你等下,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何灿笑着说:“谢谢。”
给了吹风机,送走学长。孙青青呆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有点激动,感觉有点像追星成功。又感觉像首次私下里接触偶像的粉丝,追星心情有点变质。
总之,我得先发个朋友圈。
孙青青深觉这个节目来的不亏,她关上门,门风一带,她还能闻到何灿身上留下的气味。像学长这种只会读书的人,肯定是不会喷香水的,身上却有这么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用什么沐浴露。
前一天睡得晚,都是年轻人,第一天可能惦记着在镜头面前表现、多录点素材,熬夜后也就原形毕露了。除了晨起锻炼的宗政慈和蓝靖童,也就只有何灿起来煮了粥,看了两个小时论文再回去补觉。
他回房间的时候陈莉正好出来,两人简单打了招呼,何灿让她喝点粥垫垫肚子。
上午十点,吃午饭的确太早,而且做饭的人也还没起。今天何灿煮的是南瓜粥,照旧贴了标签,陈莉盛了在餐桌边坐下,没多久蓝靖童也来了。
“你早上不是不喝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