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连月来煎熬的疲惫一扫而空,陆云柯容光焕发地推开卧室门,结果一下楼,就看到刑男一号站在落地窗前在喂飞进来的海鸟。
只用了一秒,陆云柯脸上的惬意就变成失控的疯狂,他一把抄起脚边的椅子冲向贺倚。の
机会来了!
贺倚将手里的面包屑丢开,以最快地拔出腰间的枪,他并未回头,后脑勺却像长了双眼睛,抬起手,枪口不偏不倚直指陆云柯的眉心。
陆云柯:啊这。
他高举着椅子傻子似的凝滞在原地,气势大减道:“贺先生,我们谈谈。”
从玻璃里注视着陆云柯动作的贺倚竟难得感到一丝欣慰。
可喜可贺,他总算从辛仁口中的两栖动物进化成了人类。
但陆云柯能改的也只有称呼,贺倚毫不怀疑,就算不能崩人设,陆云柯也会借机发作,能把自己脑花砸出来就绝不会只擦破点皮。
他握着枪的手纹丝不动,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后的宽容:“说吧。”
“我要去见高远。”
“你喜欢他?”贺倚反问道。
陆云柯一梗。
贺倚不该是个不通人情的孤僻天才么,现在对人类的正常感情这么敏[gǎn],还一副八卦的模样,这真的可以?
要不是他看过世界线化为的剧本,看贺倚如此斤斤计较,怕是会以为老男人在偷偷暗恋盛尔澜。
实际上,贺倚对盛尔澜没有一点暧昧的感情,他很清楚盛尔澜只是早逝白月光的替身,即使盛尔澜承认他喜欢高远,贺倚的心情也不会出现一丝波动。
但盛尔澜以为贺倚是想完全控制他的感情和躯壳,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喜欢高远,生怕会触怒眼前的变态给高远带来麻烦,于是陆云柯便忖度着盛尔澜会出现的反应,迟疑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感谢他救了我。”
看到陆云柯这暧昧不明的态度,贺倚的面色一寒。
多情又薄情的无为城任务者。
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上个世界周宛娘救了他,他就能以身相许恩爱不移,这个世界他又能忘了上个世界的妻子,移情别恋到高远身上。
诚然,高远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温柔,无论是世界线中还是盛尔澜记忆中都没露出过一点马脚,他扮演着对老板的金丝雀爱而不得的温柔忠犬,可贺倚不相信辛仁身为任务者会看不清简单的剧情线后面隐藏的陷阱,能这么轻而易举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生出好感。
贺倚声音沁凉:“感谢?不如来感谢我,是我命令他来照顾你,这是他的工作。”
“工作不包括陪伴和舍命想救,他从你这个变态枪下救了我!”
陆云柯的语气越发激动,勉强压制住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你这个不把人命当命的怪物,你真的懂人该有的感情吗?”
说完,陆云柯反手给自己点了十八个赞。
听听,这话说的多义正言辞,语气多慷慨激昂,活脱脱一个被生活和强权玩弄的青年悲愤无力的吶喊。
听到陆云柯的话,贺倚的面色微微空白了一瞬。
不懂人该有的感情?
原来这就是辛仁对自己的认知,所以他才
会毫无怜悯的杀死自己,甚至到了现在,他也再没想起过自己。
哪怕,自己曾因那段荒唐的关系短暂的试图去理解他。
可是,不值得。
他根本不需要理解人类,因为只靠力量,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贺倚转身,手腕下移,抬手一枪打在陆云柯脚下。
一声巨响。
陆云柯举着椅子原地起跳:“屮屮屮,我屮你个老变态!”
子弹在地毯上灼烧出黑色的空洞,贺倚把手中的枪丢到陆云柯脚下,在陆云柯狐疑地注视下,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垂目冷淡道:“我可以给你亲手杀死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陆云柯一愣:“还有这等好事?”
他单手举着椅子以防不测,脚尖一勾,一踢,枪被挑起,陆云柯握住枪,打开弹匣看了一眼。
是昨天玩俄罗斯转盘的那支枪,现在只剩一颗子弹,果然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陆云柯放下椅子,摆弄着手里的枪,倒是不急着动手砸破贺倚的脑壳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说的是,让我去见高远。”
贺倚唇角勾起,眼底似是有火焰在跃动,他缓缓道:“那你也该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杀死我,你和高远都得为我陪葬。或者,我送你去见高远,允许你们来往,但是,你今晚就得出现在我的床上。”
陆云柯眼底的激动褪尽,化成了冰冷的死寂,他冷笑一声:“老东西,想让我操你就直接说,搞这些弯弯道道做什么。”
他有得选吗?
直接死或者在床上把老男人弄死,怎么想都是后者更划算,凌迟永远比一枪毙命来的更痛快,何况,贺倚还是个被咬一口都会疼到晕倒的特殊体质。
这么一想,在床上把老男人干死未尝不是个好法子。
贺倚闻言,难得感觉到了窒息。
他甚至想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提醒辛仁,按照人设,他才是那个受,而自己,该是在床上大展雄风把他弄死弄活的那个人。
不过想到这人为了见高远一面就能献身给他最厌恶的老男人,贺倚又觉得心里一阵舒爽,但凡能让辛仁不痛快,他就能相当痛快,甚至开心到上下位置也能暂时不计较。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别忘了,晚上来我的房间。”
说完可以想起什么,又特意叮嘱一句,“来我的房间洗澡,我盯着你洗。”
他得保证这人没有随身携带匕首或者镜子什么的暗算自己。
陆云柯一脸嫌恶:“咦,好变态,监控偷窥就算了,你还想亲眼看我洗澡?老变态,真恶心。”
贺倚面色一青:“我没……算了。”
原身圈养盛尔澜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但不是这种私欲,所以根本不会做出偷窥盛尔澜洗澡的事情,但这种内情,跟辛仁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
陆云柯收起只有一枚子弹的枪,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最后从贺倚的果盘里精心挑选出一个小果篮,在贺倚冷郁的注视下,他拎着果篮去看住高远。
等到了医院外,陆云柯顿住了脚步。
这座困住原身的岛并不大,基本生活物资都需要飞机运输,甚至连骑摩托撒野,出门大半个小时就会被人堵住抓回来,但就是这么一个还没一个小镇大的岛上,医院却占据了几乎一半的面积,医院里各种高端仪器一应俱全,全部由计算机控制精密操作,甚至还有不少盛尔澜记忆中都难得一见的新式研究仪器。
陆云柯抬头看了眼头顶盘旋的无人机,举步踏入医院,乘着电梯来到了高远的病房。
将手中的果篮放在床头,陆云科拉住高远的手,狠狠一握:“高助理,你还好吧。”
打着点滴正闭目养神的高远被一阵剧痛疼醒,他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输液的手被盛尔澜死死地握住,针头刺穿了高远的血管,只是一会儿功夫,血液就顺着输液导管回流到了药瓶里。
“松手。”高远慌忙扯掉输液针头,用手按住哗哗冒血的手背,结果一动,打着石膏的手臂就钻心的疼。
盛尔澜见好心办了坏事,慌忙站起来,扯着桌子上的纸巾就要替高远擦去手上的血。
结果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头顶挂着的液体玻璃瓶被拽了下来,瓶子就那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高远受伤的位置。
高远额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掐死盛尔澜,可他还没动手了,对方就颓然捂脸:“对不起,是我太笨了,高助理,你救了我,我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陆云柯又给自己点了个赞。
瞧瞧,他演的多好,将被长期PUA的受害者面对施暴者时反应迟钝敏[gǎn]脆弱的反应通过细节刻画出来,演技展现简直不要太完美!
而后,他满怀期待地等待高远和自己进行battle。
高远果真没让陆云柯失望,他硬生生地将即将出口的斥责咽下去,抚平剧烈抽搐的眼皮和脸颊,换上温柔又哀伤的笑:“小盛,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不开心,你……”
“高助理,请叫我盛先生。”陆云柯纠正道。
“嗯?”
正哀伤的高远愣住。
陆云柯隐忍而悲伤地看着高助理:“你也知道你老板买我来是做什么的,你要是和我太亲近,他发病又会对你开枪。到时候,我就不能再来看你了。”
高助理勉强保持温柔的神色差点裂开:“小盛……”
“叫我盛先生。”
高助理的语气下意识带上了职业性质的恭顺:“好的盛先生。但是盛先生,你好像忘了,是你惹怒了老板,老板才会情绪失控。我早就告诉过你,为了少吃些苦头,你还是顺着老板来。”
“喔,对,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一点也不重要。”
高远脸色扭曲一阵,没受伤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差点就要对着盛尔澜挥出一拳。
他遭了这么多罪是为了谁,什么叫做不重要,盛尔澜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沉浸在扮演PUA受害者中不可自拔的陆云柯从果篮里取出一个橘子,剥开皮,神色专注又虔诚地仔细将丝络扯掉。
暴怒的高远盯着陆云柯一阵,神色竟逐渐平静下来。
小盛在给他剥橘子。
如果不开口说话,只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小盛也算是相当赏心悦目的,这种赏心悦目无关容貌气质,只是一种源自记忆的Hela青涩和美好。
当看着小盛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如此温柔地为他剥桔子,高远甚至有种自己重新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
没有贺倚,没有分离,只有他和小盛暧昧相许的青春年少。
但很快盛尔澜就终结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他将剥干净的橘子举起来细心打量,高远下意识张开嘴凑过去,结果盛尔澜将橘子一把捏碎,橘子汁全部滋到了高远眼睛里。
高浓度橘汁布满眼球的滋味那叫一个酸爽,高远惨叫一声,捂着脸在床上打起滚来。
陆云柯见状擦擦手,用宠溺且凉薄的语气感慨道:“我把橘子当老变态抽筋剥皮,你说你凑过来做什么,啧,傻子。”
听到盛尔澜的话,高远心里一凉。
这个原本温顺无害的青年被关在孤岛太久,心理防线终于如他所愿一步步崩溃,但,这崩溃的方向貌似有点不对头!
盛尔澜受大环境影响,居然突如其来的变态了起来。▽
高远本来打算继续吊着盛尔澜,用感情将他驯服成曾经那个少年的影子,可眼看得盛尔澜朝预期目标的相反方向狂奔而去,高远心中警铃大作,他不敢再拖下去,竭力睁大糊着橘子汁水的眼睛,狼狈又卑微道:“小盛,救你是我自愿的,你别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云柯觉得现在的高远好像一条狗,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他拍拍对方的狗头:“我知道,你背着贺倚肖想我嘛,我懂。但是贺倚是你老板,我得先喂饱他不是。你放心,等解决了他我就来找你。”
这下子,高远的大脑彻底宕机:“什……什么?”
“高助理,我还是喜欢你温柔自持的模样,现在这幅愚蠢的模样让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你先冷静一下,我也很忙的,贺倚喊我去gan死他。”
陆云柯说完就要起身离开,高远慌乱地扯住他的衣袖:“等等,你等等!”
他仰起脸来,被橘子汁模糊了的视线终于看清了打心眼里鄙夷的青年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他就那么微笑着,垂下眼,像是抚慰不懂事的情人般命令道:“松手。”
这一刻,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高远几乎像是看到他的小盛再一次抛弃自己永远的离开,高远眼中渗出泪水,他低下头,将流泪的双眼贴在陆云柯掌心处:“求您别走,别去,别再抛下我去找贺倚好么,我会比他更爱您,小盛,求求您。”
如果盛尔澜真的和贺倚做了什么,他的小盛会又一次一去不回。
趁着高远被扰乱神志最脆弱的时候,陆云柯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高远的下巴,将哭泣的男人狼狈的脸托起来。
高远眨眼,一滴泪滚落到陆云柯掌心。
陆云柯手指收紧,他笑吟吟道:“高助理,我告诉过你,你该叫我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什么?”
下巴一阵刺痛,俯身含笑看着他的青年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他的下颌骨,盛尔澜的模样和心中祈求的人影一瞬完全重合。
他是那么温柔,但也永远容不得人拒绝。
高远下意识想缩回床铺。
可盛尔澜的手纹丝不动,高远退无可退,他垂眼恭顺地呼唤,温驯如受伤的大型犬。
“盛先生。”
“很好。我是谁?”
“盛先生。”
“你又是谁?”
“爱慕着盛先生的高助理。”
“这才对,高助理,你总算变得有点讨人喜欢了。但这件事情更麻烦了对不对,你老板还是你老板,我还得和去他滚床单。既然你爱我,那么,高助理,请务必不要告诉他我和你的事情。”
“是,盛先生。”高远没有抬头。
陆云柯总算满意了,他赞赏地拍拍高远的脸颊,吹着口哨离开了病房。
身后,高远用带着泪意的目光阴鸷地看着离去的盛尔澜,唇瓣蠕动。
“盛先生。”
盛先生,盛尔澜
依旧不是他的小盛啊。
陆云柯回到别墅,钻到浴室里正在往身上贴纹身贴,浴室突然被打开,贺倚抱臂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吞吐着云雾注视着陆云柯在身上烙印下疤痕一样的丑陋纹身贴。
被看见就没意思了。
陆云柯将浸了水的纹身贴反手贴在贺倚脸上,长手长脚舒展开,就那么没有一丝遮挡物的站在贺倚面前,大大咧咧道:“好看吗?”
贺倚捉住他拍过来的手,对着陆云柯的眼睛吐个烟圈:“你在勾引高远。”
多新鲜啊,上个世界自己昏了头时好不容易才勾到手的男人,这个世界在主动勾搭别的男人。
可见,这个混蛋是真的对高远上了心。
“他都冲出来替我挡枪了,给他点甜头怎么了?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情能做到,我现在就来勾引你也成。”
陆云柯将贺倚嘴里含着的烟取出摁灭,掐着男寡妇的下巴将他压到洗漱台上一顿亲。
又亲又咬,毫不客气,疼得本就敏[gǎn]的贺倚身躯微微打颤。
刚才还一副能掌控全局模样的老男人眼尾发红,抖着手推开陆云柯,眸光冷沉道:“你知不知道,姓高的心里还藏着个前男友?即使如此,你也上赶着贴上去?”
陆云柯擦擦嘴,不满道:“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干嘛,老东西,你还想不想搞男人了?”
贺倚冷笑。
无关紧要。
等你被高远背叛自愿成为鱼肉的时候,你就知道他心里的男人是不是无关紧要了。
但贺倚是来报仇的,在这种关键剧情处可不会好心地提醒陆云柯,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冷不防出拳捣向陆云柯的胃部,同时左手如闪电般抬起绞住陆云柯的双手。
他还记得,这个人说打赢了才能在上面。
陆云柯一对一打架还真没输过,拳头落在身上他也只是皱了一下眉,被握住双手后,他反手往后钳住贺倚的肩膀,借着双手被制的力量,低头弯腰扫堂腿,一个背摔,将贺倚狠狠摔到了浴室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贺倚背部着地,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疼得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地上。
但陆云柯对变态可不会心软,他从贺倚衣兜里摸出烟点燃,倚着门框抽了一口,冷眼看着贺倚抽气,等贺倚稍微缓过气,又狼一样扑了上来。
陆云柯将烟头摁灭在沁着的水渍中,反手将贺倚拧住压在洗漱台上。
烟头熄灭是发出嘶啦一声轻响,贺倚心神一颤。
陆云柯用手指缓缓摩挲着贺倚还在微微抽[dòng]的脊椎线,语气轻慢:“还想继续?”
“继续。”
贺倚吃了几次亏,心头越发火大,但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气息,等陆云柯的手指捻着他后颈的发尾想扯一把时,贺倚喘着粗气道:“回屋里,抽屉里有东西。”
不然落到这人手里,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自己个儿。
两人扭打着回到卧室,又一人挨了一拳,贺倚疼得弓着身子蜷缩成了虾米,陆云柯单手按住他,另一手翻箱倒柜一阵,找到高姓助理贴心备下的必需品,拿到眼前看了半天说明,等看完用牙咬开包装,贺倚可算缓了过来。
接下来两人换了种方式可持续性互殴。
他们也算老熟人,古代那简陋的条件都能那么合拍,到了科技和医学空前发达的现代都市,更有些久别胜新婚的热切——当然,这热切只来自贺倚一个人。
和他互殴到这种程度的男人毫无底限,甚至不晓得眼前的人是曾经和他结发互砍的怨种前夫。
许久之后,两人沉沉睡去,贺倚畏寒,在睡梦中下意识靠近陆云柯,用掐死陆云柯的姿势从死对头身上拼命汲取着温度。
因为贺倚靠得太近,陆云柯久违地做起了噩梦。
空荡荡的屋子里,摆成圆环的黑色蜡烛接连亮起,四周氤氲着浓重的血腥味,穿着黑袍的人群一圈又一圈的将几个孩子团团围住,随着一声声诡异的呼号,房间正中的血色魔法阵上花纹缓缓亮起。
黑色的暗影从魔法阵中央涌出。
当最后一个符文被点亮,其中最瘦弱的一个孩童被一群成年人狠狠推进了魔法阵,他们贪婪地看着黑色的暗影如刀一般割开了孩童的右眼,看着他的眼球失去光泽滚落在地。
其他孩子都哭叫挣扎起来,唯有魔法阵中央的孩童像是没有痛觉般,他沉默地蹲在地上捡起自己的那只眼睛,仔细的擦去沾染的污渍,站在一片血色中,仰视着从黑暗中现形的怪物。
当可怖的怪物成型后,男孩抬手将自己的右眼放入怪物的掌心,赶在召唤出怪物的黑暗魔法师们之前和怪物缔结了黑暗契约。
“用我的一只眼睛做祭品,请你,杀光他们。”
血色更加浓重,当暗影在黑袍间穿梭时,主持仪式的黑袍男人掀开斗篷,发出撕心裂肺地呼喊:“儿子,是我,我是你的父亲,救我!”
随着暗影闪过,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云柯从梦中惊醒,他抬头看着晨光中惨白一片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垂目看向胸口。
一只手臂横在那里,视线顺着手臂右移。
贺倚睡得正沉。
陆云柯转头继续盯着天花板,右眼刺痛的厉害,连视线都有些模糊,看了足足数分钟,痛觉从眼睛蔓延到了整个大脑,疼得陆云柯再难保持冷静,他直接扯过身边的贺倚,将黑色的荆棘王冠贴到了自己的侧颈处。
睡梦中的贺倚睁开双眼,迷蒙地看到陆云柯紧闭着双眼,汗水顺着男人的脸颊从滚动的喉结滚落,最后跌碎在贺倚微微清明的双眼中。
下一秒,陆云柯低下头吻住了贺倚。
温柔又缱绻。
大约是陆云柯吻得太温柔,贺倚便将之当成了一个梦,闭着眼睛,痛、楚又沉溺地堕入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他说他很刑5
陆云柯这一觉睡得差点把贺倚的腰给折断,等贺倚抖着腿将人一脚踹下床,带着一身堪称凶案现场的痕迹怒视着陆云柯时,陆云柯微微涣散的眼神才恢复清明。
刚清醒过来,他就反手从床上扯下贺倚拥着的被子,满脸屈辱地倒打一耙:“大清早的就不正经,贺老头你可真是个饥/渴的禽兽!”
说完,他就一副被玷污清白的羞愤模样冲进了浴室。
敢情,还是自己这个老男人折辱了他不成?
贺倚扶着老腰气得直抽抽:“盛尔澜,有本事你就死在浴室里!”
陆云柯也希望自己有机会长眠在浴室里,因为孤岛上的这间浴室好的有点出乎意料。
躺在按摩浴缸里,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红酒,放上冰块,听着音乐按着摩,除了腰子有点点疼之外,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Ψ
这毕竟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在无人的静谧孤岛晨起就能看到男寡妇强忍着不哭,的确是别有一番韵味。
自从看到亲爹在自己眼皮子下被黑暗生物撕碎后,陆云柯已经很久没这么舒坦了。
至于贺倚的咆哮,他就当没听到,老男人么,总有那么几天内脾气不好,陆云柯表示理解。
贺倚等了许久都没将盛尔澜等出来,他摸出手机调出监控,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高远也有别墅里监控的查看权限。
贺倚身上带着监控屏蔽端口,在他活动的范围监控会暂时关闭,但别墅很大,卧室里的浴室已经离开了端口能屏蔽的范围,思及昨天辛仁特意去撩拨了高远,贺倚生出不妙的预感。
他面色隐隐发青,披上浴衣,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后就打电话将高远叫了过来。
高远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双眼布满血丝,眼下的青黑连眼镜都遮不住,他低头瓮声道:“老板。”
贺倚动了一下,立刻不舒服的皱眉,怕被高远注意到,他抬腿微微掩饰,一边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高远闻言竟迟疑了一下,就是这略微的迟疑,贺倚的视线瞬间变得冰寒如刀,高远打个冷战,赶忙将手机递给贺倚。
贺倚用戴着的戒指触碰了一下手机就将之解锁,果不其然,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正是盛尔澜浴室里的画面,手中的手机外壳热到烫手,贺倚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道:“高助理,他有这么好看,值得你这个病号看一晚上?”
高远神色慌乱地低下头。
“没有,先生,我只是担心你,你没危险真是太好了,小盛知道了一定会更安心的。”
贺倚饶有兴致道:“喔,你又去见了商羽?”
提及贺倚真正的心上人,高远一阵心惊,终于明白贺倚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贺倚能纵容他和盛尔澜有来往,将盛尔澜当成商羽的替代品,但贺倚绝不会允许自己肖想小盛,甚至连提及都会触怒他。
而今这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预示着贺倚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高远勉强辩驳道:“小盛说他很想念你,但是你身上的屏蔽端口开启,他无法与你沟通,所以我只能去调试设备,为防万一,又看着监控等了一夜。先生,时间不多了,我们这一次真的会成功吗?”
听到高远的提醒,贺倚想起了他扮演的角色该做的事情——借盛尔澜的躯壳复活只有意识被储存在仪器里的死人,盛商羽。
贺倚对辛仁的愤怒一瞬烟消云散,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