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澜应道:“是。”而后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南宫明赫见状,勾了勾唇,而后敛了神色,说:“我让角木绑了南宫楚河派来的人,应该是......”南宫明赫顿了顿,还是辰安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是典客吴缙和几位使臣。”
南宫明赫并未恼怒辰安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要想见到雍国太后,还得靠他们。”
秋澜先是震惊,但也很快想明白了南宫明赫为何会这样做。他们这几人的身份都极为敏感,不能直接亮身份,那要想进雍国王宫,还得有个领路人。
“殿下可有把握说服那吴缙。”秋澜问道。继而秋澜又想到,原来殿下是赶着来截人,不然也不会分道而行。
南宫明赫回答得也干脆,“没把握。”
秋澜一口点心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直到灌了一口茶下去才缓了过来,忙问,“那殿下准备如何做?”
“谁说一定要说服吴缙。”南宫明赫偏头看向肃立在一旁的辰安,“你说是吗?”“辰太尉。”
辰安这才开口说道:“属下出永安城,便是去贺雍国太后千秋。”顿了顿,又道:“至少南宫楚河是这么认为的。”
秋澜这才松了口气,“原是如此。”
他们截了南宫明赫派来的人和随行的贺礼,他们只需扮作使臣跟着辰安便能去到千秋宴。雍国太后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辰安还是吴缙一行去她便是如何也不会信了,除非她能见到南宫明赫本人,不然她都会认为辰安是南宫楚河派来的。
“事不宜迟,明日便是雍国太后千秋,永安城来的人最晚申时就得出现在官驿,不然就得引人怀疑了。”南宫明赫对秋澜说:“一会儿你去清点吴缙他们带来的贺礼,若是有短的短的尽快补上。然后梳洗休息一下,用完午膳我们就出发。”
“秋澜不用同我们去,你就在外带着苍龙卫策应,以防有变。”南宫明赫对上雍国太后,他自己也并没有把握。
南宫明赫从腰间拽下一枚腰牌扔在桌上,“去准备罢。”
秋澜起身对着南宫明赫行礼道:“属下定不辱命。”她知道自己是殿下最后一步棋,所以她得守好了。
语罢,秋澜从桌上拿起南宫明赫给的腰牌转身走出了房门。
待秋澜关上门后,南宫明赫往后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而后眯眼看着挺立在旁的辰安。看了片刻,眼前的人虽看似岿然不动,额间却冒出了细汗。
南宫明赫笑了笑,朝辰安招了招手,“过来——”
辰安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只听到南宫明赫出声,双膝立马就触了地,而后膝行到南宫明赫脚边,仰头看向他,“殿下......”
南宫明赫喉结滚了滚,低沉而性、感的“嗯”了一声,唤道:“辰安”。
这声音让辰安不觉的抿了抿唇,眸中的情绪饱满而直接——他想要他。
南宫明赫没有避开辰安的视线,只瞧着他眸中的热烈,伸手握住他的后脖颈,轻而缓的揉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我们跟着你进了官驿,你便是想要后悔都没了机会。”
辰安在南宫明赫的手下舒服的眯了眯眼,忍着已经软得发颤的身体,艰难的回道:“属下不悔。”
“殿下想让辰安做什么都可以......”
南宫明赫闻言嗤笑道:“是吗?”
“是......是......”辰安舌尖抵着上颚,以防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
“可是我不想让你做的你都做了!”南宫明赫冷声道。
辰安双手握拳撑在身侧,他从未低估过南宫明赫对他的影响力,平日里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腿软,更别说现如今这般掌控着自己的敏感之处。
“殿......殿下,辰......辰安,知错了。”辰安知道这是南宫明赫在罚他,他若真因此动情忘我,那他在南宫明赫面前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所以他得忍住,可如此的撩拨他又能忍到几时。这样的惩戒,真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可,他在殿下面前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殿下总是知道的,怎么折磨自己......
南宫明赫捏过辰安的下颚让他看向自己,“辰安,你怎么会错呢。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随口讨饶罢了,心里哪里认为自己有半分错处,你总有你自己的理由,你怎么会错?你,最是无耻至极。”
说完南宫明赫放开了辰安,而后掸了掸被辰安蹭乱的衣袍,冷声道:“好自为之。”
南宫明赫离去后,依旧跪在地上的辰安才惊觉春日里的风也竟冷得刺骨。
辰安知道若不是自己还有用,想来这次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寂静的书房里针落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房外人声渐起,辰安才撑着木椅艰难的站起身,缓了好一会儿麻软的双腿才渐渐的恢复了知觉。
辰安拖着酸软的双腿挪到房门前,深吐了口气,这才拉开房门如常的走了出去,来来往往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因为使臣中没有女子,所以关静姝只能同秋澜一起不能随南宫明赫入王城。关静姝虽说自小被娇养长大,但是在大事上却没有半分含糊,毕竟是作为储君王世子被教养大的。所以她只是拉着辰安语重心长的嘱咐了几句后,就跟着秋澜去了。
南宫明赫从辰安身边走过,丢下了一句,“王女身份尊贵,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辰安心内一凛,只是现下大事要紧,压下心内的异样,忙跟着南宫明赫上了马车。
上车时,南宫明赫为尊;然而从下车那一刻开始,一行人包括南宫明赫都得以辰安为尊。
“下官见过辰太尉。”雍国的礼官官驿的人给辰安行礼道。
辰安从马车上下来,抬了抬手,道:“都起来罢。”
雍国礼官这才站起身躬身做请道:“早知辰太尉要来,下官已让人收拾好了上房,这就带太尉去。”
辰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冷淡且疏离。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派头,让人望而生畏。
一直跟在辰安身后的南宫明赫瞧着眼前的辰安,一时有些恍惚,他的大哥果真就该是这般样子。
辰安一早就发现了南宫明赫神色不对,但因为这是在雍国官驿,他不能做出暴露南宫明赫身份的事,毕竟在见到雍国太后之前,一切都还需小心谨慎。
不过不多时,南宫明赫就恢复了过来,辰安提起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雍国王城。
华灯初上,花团锦簇。整个千秋宴可谓奢靡至极,不愧是南宫王朝下第一大国,实力雄厚,令人咂舌。
辰安一行本就是代表南宫楚河前来贺寿,因此想要低调也不行,宴会还未开始辰安便已是被迫喝了个水饱。好在只是茶,而非酒,若不然当真是要失态了。
“王上到!”
“太后到!”
“吾等拜见王上、太后。”众人俯身跪拜。
“起身罢。”雍国王上慕青说道。
南宫明赫起身时抬头看向上首,正与雍国太后的视线对个正着。
只见方才坐下的太后猛然起身,死死的盯着南宫明赫几人。
第六十六章 慕青(一)
“怎么了?母后。”慕青不解的随着雍国太后的视线看去,却是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雍国太后摇了摇头,复又坐下,说道:“无事,看花眼罢了。”
慕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母后心系万民,但亦不可太过操劳。儿臣刚好同舞姬们排了个舞,就当是给母后的生辰贺礼了。”
不等太后开口,慕青就抬手拍了拍,而后舞乐声起,慕青起身卸下自己头上的九旒冕扔在王座上,而后走下玉阶,边走边褪下身上的王袍,王袍里是一身的红衣,灼目耀眼。
舞乐声起时,各国使臣以及大臣们方才坐下,皆震惊的抬头往上首看去。这怎么就直接开始歌舞了?按理不应该先各国使臣献礼祝寿,而后再开宴起歌舞,怎的反倒是先上了歌舞?
众人皆是一脸恍然,待到瞧见雍王慕青的一袭红衣时,简直是惊掉了下巴,都说雍王离经叛道,却不想竟如此惊世骇俗。放眼天下,哪有过一国之主亲自在大宴上跳舞的。莫说是国主了,就连高门府邸的大家闺秀也以此般做派为耻,真不知这雍王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这雍王自己怎么想,众人如何嗤之以鼻,这慕青当真是在这宴中跳了起来。
慕青走下玉阶后褪下了身上唯一的束缚,足靴。只见他光、裸着脚,如玉般白净的足落在朱红的地毯上,衬得足尖发亮。只见他足尖轻点,一跃而起落在宫人们推来的莲花型的大鼓上。
他在粉嫩的花瓣中翩翩起舞,一起一落,引得整个殿中鼓声阵阵,敲到人心坎上,视线不觉的跟随着他的舞步,也飘然了起来。
他的指尖在空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整个身体在寂寞的边缘旋转,发丝随之舞动,灵动而翩跹。没有多余的伴奏,有的只是他足尖敲起的鼓乐声,他的舞姿看似柔美,其中却带着舞姬无法达到的力量感。柔美与力量感相辅相成,真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咚!”当他重重的摔落在鼓面上时,引得一众看客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却见他提着白皙的手腕,缓缓起身,跪坐在鼓面上舞动起来。
最后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后稳稳的落到鼓面上,两手作昙架于身侧,一脚于身后而起勾足于发顶,倾身犹如大鹏展翅,翱翔九天......
众人直叹:“当真是霓裳一曲金作衣,美哉,美哉——”
殿中静默半晌,也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瞬时大殿中掌声雷动,所有人皆起身卖力鼓掌,继而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好,好,好......”
整个千秋宴的气氛这算是到达了顶峰,但坐在上首的雍国太后却是在慕青说他要献舞一曲时开始,脸色就极为难看,最后险些绷不住。但也仅仅如此,至少她还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无论无论也不能当场拂了她王儿的面子。
慕青走下莲花鼓,站在大殿之中躬身贺道:“唯愿母后百岁千秋,万古长存。”
雍国太后死盯着慕青的一举一动,好容易才扯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听似温和的回道:“皇儿今日有心了。”说着站起了身,接过一侧宫人递来的王袍,一步一步的走下玉阶,停到慕青身前。
她笑言:“夜晚天寒,王儿可别招了寒气。”说着将手中的王袍亲自披到了慕青身上。待慕青穿戴整齐后,他搀着太后又踏上了玉阶。两人在上首站定,太后道:“开宴。”
宫人们这才鱼贯入内,将膳食一道道的摆在使臣及大臣们的桌案前,舞姬乐姬也在宫人门退下后缓缓入内,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殿中倒是一片祥和,只是最上首的两人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雍国太后脸上的笑容僵硬得明显,偏偏又不能在此时下了脸子,装得好不辛苦。
反倒是慕青,斜倚在王座上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拎着琉璃酒壶好不惬意。王袍微敞,露出里面的红衣却是被唇边滑落的酒渍浸得更红,妥妥一副昏君的模样。但是在场谁不知,这雍国实际掌权的是那太后,雍王慕青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他如何昏庸,倒真是没多大影响,只不过各国多了个笑柄罢了,
雍国太后神色愈加难看,她省去了使臣献礼这一环,直言身体不适便是先行离了席。待太后离去后,慕青更不收着了。他那王袍将掉不掉的挂在身上,跌跌撞撞的穿行在舞姬中共舞,还邀着使臣大臣们饮酒作乐。
冷眼瞧了整场宴会的辰安早已有些坐不住了,他是真不喜这雍王慕青的所作所为,就是多看一眼于他来说都是污了眼,虽说那场莲上舞的确令人惊艳,但多的他死活是赞赏不起来。尤其是在看到坐在自己身侧的南宫明赫,满脸笑意时,心中更是如针扎一般。
难道,殿下喜欢?
不过慕青如此,倒真是让人对雍国放心不少。实力雄厚又如何,架不住王上昏庸,外戚乱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晚有一天会大厦倾颓。
如坐针毡的辰安,正想寻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就有宫人悄悄来寻,说是太后想见一见永安城来的贵客。
辰安同南宫明赫对视了一眼,而后颔首起身跟上了宫人。
没有走多远,只是在隔壁偏殿。宫人带着辰安一行往殿门处走去,而后有宫人拦住了角木同另一名苍龙卫。领路的宫人解释道:“太后娘娘只见你们二位。”
辰安对角木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南宫明赫跟在宫人身后进了偏殿。
偏殿里静谧无声,引得人不自觉的就放轻了脚步。转过一扇山水画屏,就见雍国太后倚坐在软榻上,品着清茶。
“来了。”淡淡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还是领路的宫人应了一声,“太后娘娘,贵客来了。”
“嗯,入座罢。”
南宫明赫于雍国太后素未谋面,但就方才在殿上她的那一番表现,南宫明赫就知道这雍国太后识得自己,这便也不遮掩了,只对太后拱了拱手就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而辰安却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走到南宫明赫身后站定。
雍国太后抬了抬眼,放下手中的瓷杯,对辰安说,“你也坐。”
辰安没动,只待南宫明赫看了他一眼后,他才在南宫明赫的下首坐下。
雍国太后瞧着两人的互动,轻笑道:“看来这南宫楚河不得人心,就连亲封的太尉都以旁人马首是瞻,这天下坐得倒真是可笑——”许是想到了什么,那笑意慢慢的又淡了去。
“说吧,费尽心机的来这千秋宴有何贵干?”太后扬了扬手,宫人尽数退去,只余一位嬷嬷站在她身侧,“明赫殿下。”待宫人离开后,太后便点明了南宫明赫的身份。
南宫明赫本也没打算隐瞒,也就笑了起来,承认了这身份,“晚辈不请自来,还请太后别见怪。”
雍国太后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胆大,也不怕本宫杀了你,或者把你交给南宫楚河?想来他也乐得与本宫做这场交易。”
南宫明赫闻言笃定的道:“您不会。”
“哦?”雍国太后笑道:“到底是年轻。那你说说本宫为什么不会?”
“您和我合作必然比同南宫楚河合作更有利。”南宫明赫道。
“怎么说?”雍国太后好以整暇的看着南宫明赫。
“晚辈与您今日才第一次见面,自然不敢大言不惭的说了解您,但对于南宫楚河我却是了如指掌。他不是个好相与之人,看他上位以来连年增加的岁贡就知道,他对这些诸侯国并不准备手软,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要动上一动也不是不无可能。”
“而且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就连朝廷里对他不满的官员都不在少数。相比较而言,我手里的筹码就比他多得多,而且是名正言顺。我现在没有能力向您保证什么,但至少不少比南宫楚河差。至于您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插手,坐山观虎斗就是,于您来说并不损失什么。”南宫明赫一番话说得是有头有尾,把一切厉害关系都摊在了雍国太后面前,只等她表态。
雍国太后挑了挑眉,“真就如此简单。”
南宫明赫诚恳的笑了笑,“是,就是如此简单。”
雍国太后没有立即回复南宫明赫,而是又端起瓷杯细细品茶。南宫明赫也不急,也抬起茶盏浅啄了一口。
雍国太后自然心里也有盘算,她确实早就对南宫楚河的所作所为不满,但也从未想过要反了他。毕竟这雍国在外面人看来确实实力雄厚,但只有她知道,这里面已是千疮百孔,而且......慕青。罢了,不过是坐山观虎斗,依他就是。说不定到最后是否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未可知。
“殿下的提议本宫会考虑,只是也想要殿下的一句话,不然本宫如何能心安?”能坐到这样的位置上都不是善茬,心思自然都是百转千回。而且,这口头的承诺,说起来也都是空话而已,这是这空话说着总归还是得让人信服。
“南有蛮夷,北有鲜卑。于我朝皆是虎视眈眈,本宫只愿诸国齐心,才能千秋万代。”南宫明赫掷地有声的对雍国太后说道。
雍国太后眼底这才隐隐透出几分赞赏,“既如此,那本宫就祝殿下得尝所愿。”说着以茶代酒,与南宫明赫饮了杯茶。
南宫明赫方才那番话所指除了有抗外敌之心,还有层意思就是,他上位后不会动诸侯国,这层意思雍国太后是听懂了。
两人相谈甚欢,及至宴罢,雍国太后才让人送他们二人出了王城。
......
“别动!”带着酒意的嗓音响起,殿中所有的宫人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慕青卧坐在软榻上,王袍早已不知道被扔到了何处,身上只余方才在宴中跳舞时所穿的红衣,红衣敞开的胸膛上是涔涔的酒渍,在烛光映衬下竟然人有些灼目,但殿中的宫人却是没人敢在此刻直视他们的王上。
慕青此人虽说做事随性荒唐,但那一张脸却是美到了极致,尤其是跳舞时以及醉酒时,此刻的他耀眼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亵渎。
慕青瞧着跪在殿中得那名宫人止不住的颤抖着,脸上更添了几分薄怒,“说了,别动。”
第六十七章 慕青(二)
那宫人头上顶着一个双耳瓷壶,慕青有一搭没一搭的从箭筒里抽出羽箭朝宫人头上的双耳瓷壶掷去。若是醉酒后的慕青手一抖没控制住力度,那这宫人不说惨死当场,那也得见些血。而且这头上的瓷壶也不能掉,若是碎了,他一样没命。所以他才止不住的发颤,却又惹得那祖宗不悦,一个劲儿的让他别动,可他又如何控制得住啊!
宫人背上的衣衫湿了大片,但不光是他,殿中跪着的所有宫人都是一身的湿汗,皆因殿中还烧着炭。但龙舟节已过,哪里还用得着炭火,是以在王上宫里伺候的宫人,这几月往往是最难过的几个月。
慕青瞧着殿内的一众宫人宫人瑟缩的样子一时间竟是失了兴致,他将手里的羽箭丢回箭筒里,淡淡地道:“无趣。”
顶着瓷壶的宫人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的。
无趣好啊,无趣好,无趣就捡回一条命。
但他刚拿下头顶上的瓷壶,正准备起身,就听见一声冷喝,“贱奴!”
“本王让你起来了吗?”慕青笑得妖艳,落在人眼里却是残忍嗜血至极。
“跪下。”他懒懒的一声,吓得宫人“扑通”一声跪了个结实,但还捧着手里的瓷壶不敢掉落在地。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宫人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却没让慕青的神色有半分的波动。
“聒噪,闭嘴!”慕青面无表情的淡淡的说了一句,宫人立马噤了声。
慕青斜倚在软榻间的迎枕上,用手撑着头扫了眼殿内的宫人。忽的,勾唇笑道:“听说,今日千秋宴上来了贵客,你们可知这贵客是谁?”
殿内宫人皆俯身叩地,回道:“奴婢不知。”
慕青闻言顺手就掀翻了桌案,“砰——”瓷壶茶盏碎了一地,“滚滚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宫人门忙不迭的鱼贯而出,当然也有宫人还想着将那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即使是顶着王上的怒火也不得不做,皆因——
王上会逮着机会就伤害自己,不死不休......
终于殿内恢复了宁静,慕青的眸中黑得如一汪暗沉的死水。须臾他露出藏在袖中的手,手里拿着一个瓷片,原是他方才趁宫人不注意藏在手上的。
尖锐的瓷片对慕青有最致命的吸引力,但今日他却又没了寻死的兴致,皆因千秋宴上闹了那一场,已将近日积攒的戾气消耗殆尽。
想来,近日应是不想死了。
只是那药不知道被哪个贱奴收起来了,又得痛苦一阵了。
好在——
慕青从软榻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打开里面装着的愕然是少量的“五石散”。
“接下来的时日,就得靠你了——”
慕青服过五石散后,仰躺在了软榻上,神色涣散,渐渐的阖上了双眸。
......
“殿下,一切可还顺利?”秋澜给南宫明赫上了盏茶后,低声问道。
南宫明赫点了点头,“顺利,不过......”
闻声,秋澜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问道:“怎么了?殿下。”
南宫明赫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辰安,说:“秋澜对雍王可有了解?”
辰安心内一动,眸色变了又变,低下头不让人察觉到他心绪的变化。殿下果真对那雍王感兴趣?回忆着雍王那张妖孽般的脸,辰安拢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秋澜想了想说:“只是听过一些传闻——”
“坐下说。”南宫明赫指了指一侧的椅凳。
秋澜也没有推辞,坐下后对南宫明赫说:“雍王还是王世子时不像如今这般荒唐,那时的雍王天资聪颖,老雍王和王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对他寄予厚望。时人评价他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最重要的他还是个顶顶仁和之人,在诸国王世子中都具有较高的口碑,尤其他在治国理政方面更有非比寻常的天赋。说句大不逆的话——”秋澜顿了顿看向南宫明赫。
南宫明赫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秋澜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私底下人们都说他有‘明君’之像。”
“明君”这词可不是谁都能受的,想来雍国早有不臣之心。但......
“那雍王慕青怎么又成了这般离经叛道,不顾礼法的样子?”南宫明赫问道。
秋澜说:“坊间传闻是因为老雍王去世对他打击甚大,所以才成了这般模样。”
南宫明赫嗤笑道:“这样的说法还真有人信?”
“不管世人信不信,雍王确实在老雍王去世后性情大变,且行事乖张起来。”今日千秋宴上的事早在南宫明赫他们还未出宫时,雍王今日在宴上的所做所为就传遍了坊间,一直盯着王城的秋澜自然早早就知道了消息,“雍王今日在宴上那一舞比起他从前所行之事,还真是不值一提。”
南宫明赫拧眉看着秋澜,秋澜继续说道:“雍王慕青曾服用过‘五石散’。”
南宫明赫本来提着杯盖的手一下子松了,杯盖撞击茶盏发出“叮”一声响,“竟是如此荒唐,难怪今日见他神色怪异。可知他服用了多久?”
秋澜摇头,“这就不知了,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只知道老雍王去世后不久被太后发现雍王在服用这药,也是因为他议政时神志不清,当着百官的面亲手刺死了一名官员。后来太后就下令将王城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这才控制住了雍王的病情。但雍王非但没好转,行事也越发乖张起来,闹过几次自杀,都被宫人救下。”
南宫明赫闻言,若有所思的道:“看来时日应是不短,只是这种违禁的药物怎会出现在王城,是谁会引诱堂堂一国之主服用此等害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