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音听见温言的话,惊讶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坠神之地几乎是十死无生,温言能回来已经是万幸。
她突然想起自己为温言准备的礼物,似乎是担心温言之后没有交谈的兴致,连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药瓶:
“温师叔,这是赤血塑骨丹,可以恢复你双臂上的伤势。”
温言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光看外形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药瓶:“方道友,不必破费了。”
方音因为温言疏离的称呼才从刚才的那场梦中惊醒。是啊,温师叔已经被逐出了天星宗,又怎会再用天星宗门内的称呼。温师叔能同她说话,为她解答疑惑已经是仁至义尽。
面对温言的拒绝,方音并没有收回赤血塑骨丹,那是她花费了所有积蓄为温言求来的灵药:“温师叔,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主修符箓一道,就算你现在用不到,也可以有备无患。”
“方道友,你不欠我什么。”温言说道:“你不必背负愧疚,也不必想办法补偿我。因为你为我所做的早已仁至义尽了。若说错,其实参与这个事件的每一个人都有错,而我因为这个错误受到了极大的惩罚。紫阳峰不复存在,这个天星宗不待也罢。”
“至少,我会为了紫阳峰所有同门的愿望而前行,只要我在一日,紫阳峰就在一日,我必将尽己所能完成我的誓言。”
方音愣愣地看向温言,她知道温言看似冷情,但是那只是对待魔门中人,可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温言在对待天星宗的修士时,也能如此冷漠。
方音确定,如果有一日温言能在不伤及人命的情况下毁了天星宗,温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最终,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引起温言的厌烦,于是趁温言不注意突然将赤血塑骨丹塞到温言怀中,然后在瞬息间离开。
她和温言之间间隔了难以跨越的鸿沟,她讨厌天星宗的所作所为,可是那是她的宗门,是她生长的地方,她做不到脱离天星宗,更别说仇恨天星宗。
或许终有一日,她会与温言背道而驰,可是她希望那一日永远不要到来。
栖雾城的茶馆与广陵城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有爱讲历代大魔劫中往事的说书人,也有喜欢天南地北闲谈的茶客,而温言就是他们最忠实的听众,不论消息真假,他都会认真倾听,因为这是他了解这个世界最后的途径。
他的生命中曾来过许多人,可惜那些人都只是来去匆匆的过客,在他的生命中只留下一些痕迹就不得不离开。
而他亲手封印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人,然后将关于那人的一切全部抹去。
他仿佛回到了四十五年前,踟躅独行,只是这一次,他连那些视若珍宝的痕迹也因他而被别人剜去。
“说起来,你们可曾听说过域外天魔?”
“那是什么?似乎是之前从未听过的魔族。”
“这域外天魔来自天外,并不属于北冥界,关于他的来由还不清楚,可是他的天赋能力却极其可怕。”
“什么天赋能力?”
“他每杀死一个人就可以获得那个人的记忆,并且将自己变做那人的样子。也就是说,万一某人死在域外天魔手中,我们甚至分辨不出来那人已经换人了。说不定啊,此时域外天魔就在咱们茶馆用别人的身份呢!”
温言听得入神,他没想到这个北冥界竟然会出现来自天外的魔族,而且看起来这个魔族的能力不容小觑。
“温兄,你说你来了栖雾城我就猜你可能在茶馆中。”一个温润的声音出现在温言身旁:“我一来茶馆,果然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之前欠的内容补完了,之后恢复三天一更,不想追更可以先养养,一定不会坑
温言循声看去,发现殷益正站在自己的桌旁。
这十年来,温言四处游历也碰见过殷益几次。第一次碰见殷益时,对方认出了他,主动和他打招呼,那时关于郁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殷益不仅一句不提郁曜,也未曾向仙盟透露过他的行踪。
在之后的相遇中,殷益一如既往地不提郁曜也没有向仙盟出卖他的行踪。一来二去,二人也算成了好友。有一次他受了点伤,殷益还带他回了殷益家所在的无忧林养伤。
只是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仅是好友而已,殷益实力深不可测背景成谜,温言从未见过殷益出手,也未曾听过殷益讲述关于他自己的信息,当然,温言也未曾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过殷益,可以说他们二人看似亲近,其实并没有交心。
不过温言对此却没有多么遗憾。
成功封印郁曜后,温言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他的生命是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或许完成宿命的他现在现在需要的是一场绚烂的死亡,将他的一切终结在最美好的时候。
可是温言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于是他想起自己曾经“杀尽这世间所有的魔门中人”的誓言,这个目标成了他活下去的新动力。至于那些人际交往,他早就不在乎了,有殷益这个偶尔可以谈两句的好友,他很满意,他们不需要交心,不需要结下因果,只需要 他在一刻不停地独自前行感到疲倦时,有一个能让他感受到他还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足够了。
对于殷益的到来,温言并不意外,因为殷益离开无忧林采买物品时给他发了一个传讯询问他的位置,他没有隐瞒殷益,栖雾城是距离无忧林最近的仙城,殷益会来栖雾城甚至抽时间来找他,是有很大可能的。
温言能感觉到殷益似乎很想与他交好,在最初的几次偶遇时也是在殷益的主动接近下他们二人的关系才渐渐接近,当然他对此并没有深思过。
殷益和他一样没什么好友,按殷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心气高,看不上大多数人,加上殷益十分讨厌华棠,或许自己曾经那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反而让这位隐世大能高看自己一眼,觉得找到了观点相同的知己。
温言其实很奇怪殷益为何如此厌恶华棠,毕竟华棠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和吸引力,在北冥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但是殷益没有提的意思,他便没有问。
“温兄,方才你又听到了什么新消息?”殷益坐到温言对面,脸上是温润的笑容。
“关于域外天魔的。”温言喝了一口茶:“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魔族,不过光看他的天赋能力,就知道不好对付,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引起什么动乱。”
温言说完自己的判断,又问:“殷兄可曾听过域外天魔,关于域外天魔,殷兄又是怎么看的?”
殷益微微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说:“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只是觉得有些令人心惊,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还是域外天魔伪装出来的。”
他说着眨了眨眼:“说不定啊,此时茶馆中正坐着域外天魔,听其他修士怎么评价他呢。”
“有理。”
“温兄突然聊到域外天魔,可是想对付他?”殷益的食指无意识地轻点桌面:“我听说如今那域外天魔如今已经是十大魔使之一,温兄你也知道,只要魔种不觉醒为魔神,十大魔使就是魔门真正的掌权者。”
“十大魔使又如何。”温言忽然轻笑一声,听上去有些冷讽:“只要魔神不出现,十大魔使的力量就会被压制,仙门自然也不惧他们。”
“呼,吓了我一跳。”殷益长呼一口气:“听温兄的第一句话,我还以为温兄想单枪匹马去杀十大魔使。”
“我有自知之明。”温言的手摩挲着白玉质感的茶杯:“不过就算如今的我杀不了十大魔使,那我就努力修炼,终有一日,我会有杀十大魔使的实力。”
“这倒是有可能。”殷益微微笑了一下:“十年前初见时温兄的实力不过能当一个普通宗门的长老,可是十年过去,温兄已经不输那些大宗门的太上长老了。若是温兄一直按这样的速度修炼下去,或许能成为北冥界数万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修士。”
“殷兄倒是在捧杀我了。以我的资质,我的极限就是能单枪匹马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付出不小的代价杀死十大魔使了。”
“唉,我果然没有说错,温兄你就是想杀死十大魔使。”殷益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个世界并不只有除魔一件事情。从第一次见温兄我就想说了——温兄,你的眼中太过死寂,不仅放不下这世间任何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甚至放不下你自己。”
“温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试着去寻找你喜欢的生活是怎样的。生命并非只有除魔卫道才称得上有意义,好不容易来这人间走一遭,不活得开心点,岂不是亏了?”
温言在听完殷益的话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好像也曾有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而且还不止一次。
温言脑海中说这种话的人的模样越来越清晰,直到彻底看清那人的样貌——那人也是殷益。
可是他脑海中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一次又一次严辞拒绝对方,执着地跟在郁曜身后,想在即将到来的大魔劫中为郁曜身先士卒,践行他的道。
因为他的顽固不化,气得殷益说他是“舔狗”,而他也是在那时第一次听见这个被殷益创造出来前所未有的词语。
“温兄,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看难?”殷益忽然凑到温言面前,目光关切:“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多谢殷兄关心。”温言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抛之脑后:“我没有大碍。”
“没事就好。”殷益看出来温言的不对劲,只是温言不愿多谈,他便也没有追问:“对了温兄,我前几日炼器时,顺手炼制出了一支符笔,还有这丹砂,虽然是炼制其他法器时留下的残渣,但是其间蕴含的灵力不输于市面上流通的任何一种丹砂。”
“我见温兄画符时一向以指为符笔,以血为丹砂,虽说是温兄的习惯,但是总这样难免血气亏损,正好我顺手炼了一支符笔还有这丹砂,不如温兄就收下吧,至少画一些常见的符箓时,也可能用的上。”
温言垂下眼眸,看着殷益递来符笔和丹砂的双手,他可以一眼看出这二者的珍贵,符笔必定是殷益用了极其珍贵的材料炼制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顺手炼制,还有那丹砂也绝不可能是所谓的法器残渣,也必定是殷益特意炼制成的,只是为了让他接受才用了这么个说法。
温言那块空了的心像是终于被填满了一小部分,他不想欠殷益人情,可是看殷益如此真挚又期待的目光,他更说不出拒绝的话。
收下殷益的符笔和丹砂等于欠下殷益因果,与温言的处世之道相违背。
可是欠下殷益因果又如何呢?
至少证明他和这个世界还有一丝联系不是吗?
“多谢殷兄。”温言说道。
在温言收下符笔和丹砂后,殷益突然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温兄,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还望温兄不要怪罪。”
温言自然不可能因为殷益的离开有什么不满。
在殷益离开后温言依旧待在茶馆里,他一向喜欢在没有事情要做的时候在茶馆中待一个下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中场休息的说书人讲起的新的故事,只是这一次故事中的主角就是如今存在的人物。
那是关于华棠和郁曜的故事,在说书人口中,华棠与郁曜师出同门,一个是月神转世,一个是应劫之人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人之间甚至已经有了婚约,可惜的是郁曜如今不知所踪,生死不明,真是苍天无眼,让一对有情人有缘无份。
温言听着,第一次觉得原来茶馆也不是什么清净之地,月神转世爱上魔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果然,说书人的话引起了一些茶客的不满,有人大声道:“老李,你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现在北冥界谁不知道华棠仙子跟一个魔族纠缠不清?还月神转世呢,居然能说出‘魔修的命也是命’、‘魔门也有很多好人’、‘那些魔修不是有意害人的只是被魔念控制了,我们应该感化他们’这种话。”
“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就成了月神转世了。若是月神殿下在世,早就荡平了西海!”
温言听着茶客的话更觉得无趣,他转头向窗外看去,可是几乎就在瞬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当初在霜霞洞天没能杀掉牧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牧炎。虽然从未再见,但牧炎在他心里可是记了名的,敢用紫阳峰作为借口接近他是对紫阳峰的侮辱,他必定要牧炎付出代价。
他因为成功封印郁曜的缘故修为大增,之后又花了十年时间四处游历杀死魔族和魔修稳固修为,如今的他已经能看出牧炎的深浅了。
既然这次再见,温言又有对付牧炎的实力,他绝不会轻易放过牧炎。
作者有话说:
殷益和郁曜一样是都是本文世界观铺垫的核心人物,毕竟标题都写了言言是仙侠宠文的恶毒男配了(本文世界观比较复杂,有时候我自己都能把自己绕晕,纯属是设计时的败笔)
牧炎此行的目的是见一个人。
身为新晋的十大魔使之一,他一向独来独往,以提升自己的实力为第一要务,并不在意魔门的那些人情往来。
说实话,魔门强者为尊,魔神能得到魔门的臣服和信仰也不过因为他对所有魔门中人碾压般的实力。
牧炎的任务是成为魔主,在没有能比肩魔神的实力之前这一切都是免谈,若要讲什么靠权术拉拢其他人得到魔主的资格,不过是痴心妄想。
就如同仙门是月神传授世人仙术,最初的魔族和魔修都是因魔神而出现的,魔族的祖先是魔神在神殒之战中掉落的血肉,而魔修则是魔神借用了魔神的力量的凡人和仙门叛徒。
所以成为众望所归的魔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吞噬魔神并吸收魔神的力量,自此,代替魔神成为新的神。在此之前,不暴露自己的野心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青棠宗宗主无雪亦是十大魔使之一。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牧炎除了疑惑外,还有一丝警惕,毕竟青棠宗一直都是魔神手中最忠诚的一柄刀。若是被他察觉自己的野心,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不过无雪邀请的他的理由倒是令他有些好奇,因为无雪说他找到了魔神转世也就是魔种的踪迹。
从青棠宗感应到魔种降世已经过了六十年,反常的却是魔种至今迟迟没有觉醒。魔种是神祇,这个世间没有人能算到魔种的下落,所以魔门一直以来都是等待魔种觉醒为魔神后再去寻找对方。
魔种在未觉醒时与凡人无异,一般而言魔种在少年或者青年时期就会觉醒为魔神,在魔神的五次转世中,只有一次是在中年时期觉醒的。
但是如今已经过了六十年,若魔种真的是凡人,如今已经垂垂老矣。倒不是魔门无法接受一个老者模样的魔神,而是魔神再不觉醒,按照凡人的寿命他都快寿终正寝了,总不能魔神转世后,因为没有觉醒直接寿终正寝轮回转世,让魔门再次等一万年吧?
故而此时的魔门是真的急了,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去寻找魔种的下落。
魔种的真实身份牧炎一清二楚,不过牧炎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毕竟魔种晚一日觉醒,他就多一日的准备时间。
按照仙门的说法,魔种已经失踪十年了,他差点以为魔种已经死了,现在无雪说找到了魔种的踪迹,牧炎还是有些好奇的,他确实想知道魔种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更何况魔种身边最亲近的人温言也失踪了,温言对于他而言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看来牧魔使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无雪笑吟吟地缓缓走到牧炎身旁:“来得竟这样早。”
牧炎没有理会与无雪的试探:“说吧,魔种到底在哪里?”
“别急啊,魔神殿下若真想藏起来,我等凡人可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无雪的声音原本还很温和可是随着说出的话语气却越来越冰冷:“但若是有些蚂蚁想藏起魔神大人的踪迹,那不过是自作聪明。”
“你什么意思?”牧炎皱了皱眉。
“既然同为十大魔使,告诉你也无妨,魔种曾接近觉醒过一次。”无雪脸色的笑容散去,化作令人畏惧的严肃:
“可是过程只持续了一会就彻底中断,在那之后,魔种的力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强,直到十年前,魔种的生机突然虚弱了许多。在下本以为是魔种遇到了什么生死危机,然而魔种这样虚弱的状态正正持续了十年,并且幅度变化极小,没有恢复,也没有恶化。”
牧炎抿唇,思忖着无雪的话:“也就是说魔种正在经历一种稳定而且持续性的折磨,换句话说,他可能被人封印了?”
“不错。”
“但是你又如何得知魔种的状况的,毕竟魔神殿下的天机可是凡人无法窥探的。”
“青棠宗作为魔神殿下最信任的下属,自然有办法知道。”
牧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开口:“那无雪魔使想要我做什么?这种消息恐怕不能外传,毕竟万年过去,可不是所有魔使都对魔神殿下忠心耿耿。”
无雪轻蔑地笑一声:“哼,不过是群无知的蠢货,魔神殿下一旦觉醒,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君临天下,让整个北冥界匍伏在殿下脚下。那帮蠢货若是想对魔种动手,只会刺激魔种提前觉醒。”
“既然如此,无雪魔使为何不公开这条消息?这样让所有魔使寻找魔种,不是更方便?而且正如无雪魔使所说,就算他们有异心到最后也只是作茧自缚。”
无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牧炎,却令牧炎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
“告诉其他人?然后呢,是将救下魔种的功劳让给其他魔使,还是让魔神殿下发现就连他手下的魔使竟然都敢刺杀他?是前一种情况还好说,可一旦发生后一种情况,你以为我们再怎么表露衷心,魔神殿下还会相信吗?”
“在魔神殿下面前,我们也不过是他摆弄世人的蝼蚁,既然有一只蝼蚁令他感到不满,他只需轻轻抬手,那只蝼蚁身边的蝼蚁也会因此丧命。”
牧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对魔神如此忠心耿耿的无雪会看得这么清楚,他突然觉得,无雪对魔神的尊崇或许并没有他表露出来的那么纯净,只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瑕疵并没有被魔神放在眼中。
不对,或许对于魔神来说,他甚至不需要在意对方的忠诚,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会服从他命令的傀儡,如果这只傀儡不好用,他就会随手换一只,而青棠宗所做的就是努力成为那只傀儡,所谓的忠诚不过是那只傀儡身上的漂亮衣服,总比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的傀儡让魔神看得顺心。
“原来如此,多谢无雪魔使解惑。”牧炎恍然:“那无雪魔使告诉我这些又是有什么希望我做的。”
无雪没有立刻回答牧炎的问题:“牧魔使可曾听过寒月族?”
“那是?”
“一群月神手下的疯子。”无雪的眼眸微动,似乎想到什么:“他们得到了月神的赐福,对魔气有极强的感知能力,任何魔修不管用什么方式掩盖自己的魔气,只要出手,哪怕用的是仙门功法也能立刻被他们察觉出来,当然就算不出手,只要站在寒月族人面前,大部分魔修也能被他们察觉身份。”
牧炎若有所思。
因为牧炎的沉默,无雪继续说道:“他们自称是月神的仆从,修炼的功法又极为特殊,对他们而言增长修为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魔门中人,杀得越多,修为越高,更难缠的是他们可以发现没有觉醒的魔种,就像是月神用来特意恶心魔门的。”
“数万年来,每次大魔劫魔门都会对他们进行围剿,就算没有大魔劫,魔门在得到关于寒月族人的踪迹后也会进行围剿。上一次对寒月族的围剿一百三十二年前,他们是北冥界最后寒月族人。在此以后寒月族也确实销声匿迹,在下本以为寒月族人已经死绝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无雪忽然笑了一声:“呵,更没想到这条漏网之鱼竟然提前发现了魔种并且将魔种封印!”
无雪说完看向牧炎,发现牧炎一副似有所悟的模样:“牧魔使,你不会已经见过寒月族人了吧?”
牧炎连连摇头:“未曾见过,我只是在思考为何无雪魔使如此笃定?而且茫茫人海,寒月族人又是如何能那么巧合地遇见了魔种。”
“因为天命如此。”无雪仰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告诉你也无妨,数万年的轮回消磨了魔神殿下的神性,而月神的赐福也等于给了寒月族人神性,当魔神殿下的剩余的神性开始与寒月族人的神性接近时,他们二者就会互相吸引。不然你以为为何大魔劫到来时魔神殿下还会有心思单独围剿一群蝼蚁,不过是在为了以后的自己做准备。”
“神性消磨会带来什么后果?”
无雪对牧炎投来一个略有深意的目光,忽而又笑了笑:
“牧魔使,神祇终究是神祇,只要神格不灭,就足以藐视众生。神性的消失不会影响魔神殿下的力量,带来的影响在下也不清楚,不过从青棠宗传承的内容来看,或许神性消磨的魔神殿下会因为转世时增补的人性而变得更像一个‘人’。当然,他终究是神祇,就算像一个‘人’也终究只是像而已。”
“按无雪魔使的说法,那为何数万年来魔神在每一次大魔劫中都会被杀死?”
“能对付神祇的只有神祇,仙盟手中的神剑‘寒断’是以殒落的战神的神格炼制的,还有月神留下的那块神石,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神祇的遗物,但确实是某位神祇的神格所化。”
牧炎听了无雪的话更加疑惑:“前几次大魔劫,月神转世可没有出现,能对付魔神殿下的只有神剑‘寒断’,可是月神转世出现被神石认主,现在能对付魔神殿下的可是多了一个人。”
无雪好笑的看着牧炎:“牧魔使不是一向与月神转世纠缠不清吗?”
无雪似乎是想继续说,可是话刚涌上喉间像是想到什么又将话咽下,转而说:“能暂时使用‘寒断’的只有被天道认定的应劫之人。”
无雪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说到应劫之人,这正是在下此次找牧魔使的理由。魔种十年前被封印,那个应劫之人也刚好失踪,实在太过巧合。能被天道认定为应劫之人,绝非简单角色。所以在下有一个猜想,那个应劫之人正是当初寒月族的漏网之鱼,他在神性的吸引下提前遇见了还未觉醒的魔种,而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将魔种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