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归—— by麻辣烫多醋

作者:麻辣烫多醋  录入:02-20

君王软硬兼施,耗尽心力,也用过强,甚至天真地以为,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就能安分,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为了反抗,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子,也不肯为他生下孩子。
再后来,君王忍无可忍,不惜以那个男人的性命相挟,逼迫皇后留住孩子,为他诞下麟儿。
孩子出生的那几年,帝后的关系总算稍稍缓和了一些,君王原以为长此以往,伴着孩儿长大,他总有一天能得到那个女人的心,但好景不长,元平六年秋天,皇后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病死了。
那个狠心的女人也最终舍下儿子,丈夫,为另一个人践行了生死相随的诺言。
在那个初春的夜晚,慕容胤感到周身血脉寸寸凝结,冷得四肢发抖,浑身战栗。
幼时每每想要母亲的怀抱,总有宫人说,娘娘身子不好,不能吃力。不管他再怎么听话懂事,也无法令母亲开颜。无论如何纠缠,母后留给他的总是一个背影。
他以为是自己失去了母亲,却原来是母亲抛下了他。
临走前,皇帝说,“你母后临终前曾有遗言,誉儿无辜,张氏当赏,这是你母后的意思,出去后莫再为往事耿耿于怀。”
慕容胤走出石室的那一刻,脚下有一万种孤独,身后是无边业海,放眼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可供他容身。
他走出宫苑,不知不觉竟又来到裴府的偏院,院子里漆黑一片,主人又没点灯,他走上前去,却到这时才忽然想起,连裴景熙也没有了。
“公子,小心点……”
院子里主仆二人轻手轻脚,不敢闹出半点动静,星竹昨日跟主子说了封住的小院和里头那只桃妖的事,主子听了非要来,还非得趁看门的杂役睡熟了,叫湘竹偷了钥匙悄悄来。
“星竹,你看看院子里都有什么?”
星竹吓得冷汗直冒,“桃……桃妖。”
裴景熙皱眉,“哪有桃妖?”
小奴痴痴望着面前那株繁花似锦的桃树,“就……就在院子里,正经的桃树不会在这个时节开花的,肯……肯定是妖怪。”
裴景熙接住落进掌心里的一片花瓣,“已开花了吗?”
“开……开了,主子。”
“还有别的吗?”

第44章 竹书
院子里很黑,小奴打眼望去,艰难分辨,“有许多花草,都长得十分喜人,公子,这小院好漂亮。”他又试着朝前走了几步,瞧见什么不由低低惊叫了一声,“主子,这还有扇门呢!”
“通向何处?”
“好像是通到府外的巷子,主子稍后,我打开瞧瞧。”
“轻些,莫弄出响动来。”
“哎!”
星竹小心翼翼上前抽掉门栓,将那扇木门打开,外头果然是条巷子,他从门里探出头来,巷子一头直通到后街上,他正要转回去禀报,扭脸往这边一瞧,登时吓得连连后退,“主……主子,墙边有个人!”
裴公子听来也吓了一跳,“有人?何人在那里?”
星竹大着胆子往前去了一步,瞧他半晌动也不动,脸上立刻就冒出了冷汗,“公子,他他他……他不动,不会是个死人吧……”
裴景熙驱着轮椅循着声音过去,“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星竹怕得很,实在不愿意,他见主子已经过来了,只好强行走到门口,月亮却在这时忽然从云后跳了出来,他借着月光一下就看清了,看清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公子,好像是……是六殿下……”
裴公子还算镇定,“试试叫醒他。”
星竹连唤两声,无人答应,“主子,叫不醒,殿下身上好烫,烧得很厉害。”
“你去把湘竹叫进来,先把人带回中院。”
湘竹,玉竹原先都是老太医手下的药童,虽称不上正经医家,寻常的伤病也难不倒二人。
锁了房门,裴公子先听见玉竹惊呼,“我的天爷!”
“怎么了?”
湘竹端来热水和汤药,奴儿一齐动手替人将衣物褪去,绷带层层解开,星竹下意识缩到主人身后。
裴公子沉声问道,“伤势很严重吗?”
湘竹检查完毕,“公子,殿下身上普通的外伤二十八处,箭伤九处,厉害的贯穿伤五处,有些恢复得很不好,甚至还恶化了,看脉象像是风邪入体,受了寒气,内伤似也不轻,再不好生将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裴公子倒抽一口冷气,“那该如何是好?”
“公子莫慌,我同玉竹先给殿下将外伤处理一下,喂他一副温补镇痛的汤药,叫殿下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早请老太医开方诊治。”
主人长叹一声,默然良久,“就这么办吧。”
长夜漫漫,裴景熙摸到那只搭在床沿上的手,指节上有粗粝的茧子,若是掌中握着刻刀,手指会习惯用这个位置发力。
星竹从小院的房间里偷出了一卷竹书,刻得是《诗》的其中一部分,开篇“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独坐在床边的人抚摸着对方掌心的纹路,唇边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自从孩儿发了一顿脾气,孙氏也反省多时,三郎院中的事她已许久没再掺合,但今早忽听下人说,公子房里彻夜灯火长明,奴儿半夜起来煎药,她以为孩儿身子不适,一早便匆匆赶来。
裴景熙一宿没睡,难免倦怠,孙氏见了越发担心,“我儿身子不适吗?”
“昨夜睡前饮了一杯浓茶,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叫母亲担心了。”
“你这孩子,快歇息了怎还抱着浓茶喝,我听说青竹半夜还在生火煎药,怕你病了,特地过来看看。”
“青竹见我睡不着,专门爬起来煎了安神的汤剂,母亲为我选的孩子个个贴心。”
孙氏叫儿子哄得高兴,“你没事,娘就放心了,昨夜没睡好,总来无事,今日得空再睡一觉,为娘就不吵你了。”
“我送母亲。”
“别送了,别送了,歇着吧。”
送走夫人,湘竹恰巧赶回,“公子!”
“伏老看过了吗?”
湘竹想起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忍俊不禁,“老太医气得不行,让我把殿下留在他那里了。”
“你是怎么说的?”
“照公子的吩咐,外出替主子采买物什,碰见六殿下旧伤复发晕倒在路边,便赶忙送来绿柳巷。”
“好,做得不错,下去歇着吧。”
“谢公子。”
慕容胤睁开双眼,尚未辨明身在何处,惊觉身上除了底裤,余下全无寸缕,吓得他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待看清房里的摆设和药炉旁的老人家,这才稍稍放下戒心。
“老头,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老人家哼了一声,“不在老头子这儿,你还想死在大街上啊!”
慕容胤扶着昏沉沉的头,外间已经日上三竿,“我怎么到你这儿来的?”
“我家童儿在路边把你小子捡回来的,亏你也是个皇子,挺在大街上,不像样!”
“我衣服呢?”
管家拿来晾晒好的衣服,老人家见他提上裤子就要走,“小子,我劝你还是躺着为好。”
“躺什么躺,老了还愁没得躺。”
“嘿,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雪里已知春信至,绿柳巷里的垂柳也争先恐后冒出了新芽。
“还是伏老这里清净。”
老人家笑睨了一眼陪坐在旁的人,“年纪轻轻,病也好了,还来我老头子这里寻什么清净。”
“伏老不乐意叫我来?”
老人家拨开晾晒的草药,“你来陪我老头子坐坐,那当然欢迎,老是心事重重的,老头子可不喜欢。”
裴景熙苦笑,“哪有心事。”
“没有吗,没有最好。”
裴公子想问,那天他叫湘竹一大早送来的人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可湘竹回府前偏老太医又嘱咐他回去不要乱说,他也只好继续装作不知道。
年关内持节入蜀,慕容胤错过了去岁的冬狩,宗庙里反省思过,也没能参加今年的春蒐。
七皇子提起来就恨得牙痒,前前后后往寒露宫杀了个七进七出,却不知道是因为没能依照计划在皇家猎场报当初的“一箭之仇”,还是因为瞧见主人是真的一脸病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裴景佑恼恨又给他逃过一劫,但来日方长,走着瞧就是了。
一同缺席的还有左家的小公子左檀,春蒐大典前,左连突然接到六皇子的口信,要他那条结实的链子把小弟拴在柴房里,哪也不准去,还要派人严加看守,左大人顶着父亲的骂,二话不说真把宝贝弟弟关了起来。
左小公子哭哭啼啼在柴房遭了几天罪,而这一年三月原本会意外死在猎场的人不知不觉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小安子觉得寒露宫突然有点冷清了,主子那天回来以后话就变得很少很少,问他是不是在宗庙里受罪了,他也不答话,问他下顿吃什么,他也不吭声。
好在伏家二房的伏鸳姑娘近日周游归来,受老太医的吩咐定时来给主子换药疗伤。
药罐子煮得咕嘟响,姑娘一身男装,不像一位闺中小姐,更像个行走江湖的大侠。
“六弟弟,你小小年纪,怎么从里到外暮气沉沉像个老人家。”
“姐姐是怪我不会哄人开心。”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女子从药包里捡出一味药材,“我还从未见阿爷给人开过剂量这么重的药。”
“老太医诊错了。”
“那你伸出手来,我来给你诊一诊。”
“男女授受不亲。”
姑娘失笑,“给你换药时,怎没听你授受不亲?”
“姐姐,药糊了。”
“少来打岔。”
伏鸳归来,祖父正在院中与人谈笑,那人她认得,相爷家的三公子,阿爷为了医他的病,没少费心思。
“鸳儿,今日可好些了?”
知晓阿爷关切殿下的病情,她照实答说,“阿爷的药下得太猛了,欲速则不达。”
“外伤好些么?”
“这两日好些了。”
老爷子斟酌片刻,“那就好。”
有客人在,伏鸳不欲多留,“爷爷,若无其他事,我先回房了。”
“先回去歇着吧。”
“孙女告退。”
裴景熙听二人话毕,适时开口,“伏老,六殿下何以伤重至此?”
老爷子瞪圆了眼睛,“你怎知我与他说得是六皇子?”
裴公子一脸无辜,“宫中简陋,又无可用的奴仆,石室阴冷,只怕受了寒气,性子乖张执拗,真真不知好歹。”
老太医又惊又恼,竟是他自己几句无心之言说漏了嘴吗?
“旁人的事,三郎就不要过问了。”
听出老太医不欲多说,座椅中的人也只好知趣地点点头,“如此,景熙不问便是。”
皇帝直到亲口说出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心底才真正对孩儿有了一丝怜惜,因为自那一刻起,在君臣父子之上,他们又多了一重身份,都成了被同一个狠心的女人无情抛弃的可怜人。
座上君王将眺出窗外的目光拉回面前的奏章上,看了两行佶屈聱牙的酸话,又烦闷地将折子撂了回去,转脸怒瞪向火炉前一言不发的竖子,“哑巴了!”
慕容胤一脸无语望向老头子,分明是这人下旨将他召来,召来又无话可说,奏章都拿颠倒了,还装模作样好似如何勤政,他没拆穿已够给面子,到底还要怎样?
“父皇……有何吩咐?”
皇帝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去问问,蜀人的仙丹还有是没有。”
慕容胤闻听,脸色有点不好看,“陛下,人贵知足。”
慕容肇老脸一红,气势不减,“叫你问问不能问么?又不白要他们的!”
借草木还春之意,取得木还之名,木还丹不仅是涂山氏一族的至宝,更是世间少有的延年益寿的良药,君王服下不过几日,已觉气血充盈,精神抖擞,连鬓间白发也有回青的迹象,这般灵药,自然多多益善,一颗已是如此神奇,若再多些,返老还童,也未可知,这不孝子,叫他问问罢了,什么态度!
“父皇,人当惜福,更要知足,那木还丹,涂山氏三代长老,研炼百年,才得此一颗,父皇不觉受之有愧,竟还要二度求取,怎不想想,燕人对蜀人究竟有哪般恩德,是否值得人家涌泉相报。”
皇帝也觉羞愧,面上却决计不肯暴露分毫,他气急败坏地捡起手边的朱笔恨恨朝那竖子掷去,“不孝子!不去便不去,哪来这多废话?”
慕容胤弯腰拾起这一勾一划,生杀予夺的一支笔,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皇帝黑着脸,劈手夺过笔来,他瞧着眼前怎看怎不顺眼的儿子,半晌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点小事都经不住,往后如何担当大任。”
慕容胤知晓皇帝说得是天牢那晚,关于母后的事,“儿臣蠢钝,当不得什么大任。”
君王问出心中疑问,“谯氏遇刺,可与你有关?”
“使团归来不曾向父皇禀报吗?”
皇帝气闷地哼了一声,“叫你出使,瞎跑一趟,半点好事也没做得,亏朕还以为你小子出息了,竟主动请缨!”
“收容蜀人,是我擅作主张,儿臣也不想因我一时冲动挑起边衅,令千万国人陷于水火,好在天公作美,蜀中叛臣多行不义,终有天收。”
皇帝陷入沉思,他的确问过使团中随行的官员,就是没问出什么,才当面问这竖子。
外间传言纷纷,有人说蜀王山上的刺客,身达二丈,臂似猿长,声如虎啸,是山中镇妖的山神,也有人说取走谯史首级的刺客,是一位白铁遮面,武功高强的弱冠少年,更有人说,根本没有什么刺客,是谯史僭越,触怒上苍,故而天谴雷神除孽,无论如何,谯氏一死,柔然断了供养,盘桓几日也拔兵而退,突厥盟军人马尚未齐聚,合兵自然不了了之,总算是湮去一场危机。
慕容胤见他老爹不说话,“若无他事,儿臣告退了。”
君王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吧。”
皇帝觉得六儿好似学乖了一些,但这乖巧模样,反叫他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慕容胤刚要走,老父又一本正经将他叫住,“朕告诉你那些事情,是怕你小小年纪行差踏错。”
“儿臣……明白。”
“你前些日子出使蜀中,想必学了不少邦交礼仪,年前陈国顾忌谯氏,近日又见风使舵,要派使臣前来,若是来了,接待一事便交由你来操办。”
慕容胤冲人一揖到底,礼罢二话不说就转身步出门去。
君王不明所以,怒吼一声,“竖子,这是何意!”
吼罢却只听外间传来一句将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混账话,“竖子难当大任,恕不奉陪。”
过去的一切渐渐都烟消云散了,曾经慕容胤是燕国的六皇子,处心积虑坐上燕国的皇位,自以为只是拿回了属于他的东西,但此刻,他只是一片无根的浮萍。
他想好了,安置好两个小崽子,他便离开京城,离开燕国,只要再找到那两味灵药,今生他就谁也不欠了。

第45章 圈子不同
泰州南平府,太守夫人徐氏听得下人通传之事,慌慌张张奔进女儿闺房,一把拉起铜镜前描画娥眉的妙龄少女,“女儿啊,你是不是疯了!你怎能答应你爹,一同到京城去!”
少女气恼地擦擦画毁的眉毛,“娘,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
“我一惊一乍的?你爹为了升官,将自己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那相府三公子病得都快咽气了,你嫁去守寡么!”
少女皱着眉头将母亲推开,“我的事儿,你别管!”
徐氏大哭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管你谁管你?”
蒋凤娇强忍不耐,出声安慰母亲,“娘你就别管了,我跟爹爹一起上京,只是去见见世面。”
徐氏气得直拍大腿,“傻女儿,你爹骗你啊!什么见见世面,闺阁女子见什么世面,他为了刺史的位子,是要拿你去讨好宰相大人!老东西忒得没脸,竟要把女儿嫁给一个短命的残废!”
她实在不想跟母亲这等没见识的妇道人家多说,可她晓得,若是不说,自己怕是到不了京城去,想到这里,只好将母亲扯到一旁,低声耳语起来。
徐氏听得女儿所说,一时大惊失色,“这是何时的事情,你怎从未同为娘说?”
“去年夏秋之际。”
徐氏脸色变了几变,想破口大骂,可望着女儿娇艳明媚的脸庞,终究没能骂出口去,“你这丫头……真是糊涂啊!怎早不说与为娘?”
少女神情懒散地摆摆手,“我的事,娘亲就莫要操心了,往后定当叫娘亲享福便是了。”
裴府后园内,主母听着随行侍卫的例行回报,担心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日日往绿柳巷跑?老太医那里,可还有别的客人?”
侍卫据实回禀,“回夫人,并无其他客人。”
“你可知公子日日前去,所为何事?”
“属下不敢妄自揣度。”
“不打紧,但说无妨。”
侍卫想了想,“……兴许是为了伏家小姐。”
孙氏吃了一惊,“伏家小姐?是哪位小姐?”
“回禀夫人,伏鸳小姐近日远游归来,常在院中行走,一般辰时外出诊病,午时左右归来,公子每次都是等伏鸳小姐回来后,方才告辞离开。”
“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去后,夫人急忙召来管家,“去查一查,伏鸳小姐的生辰八字,品貌如何,是否已经定亲。”
午间裴公子吩咐厨房做了一碗酒酿圆子,府里的厨子自然煮得精细,可不知为何,总觉不如那晚的可口。
“三哥,给你在留香居买的点心!”裴景佑提了一包吃食兴高采烈跨进门来,
“多谢五弟了。”
“谢什么,我是你亲弟弟,你想要什么,尽可同我说,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儿为你弄来。”
“五弟的伤可全好了?”
“三哥你怎么又提这档子事,都说了是我大意。”
“没事就好,三哥不再提了。”
“说起来皇帝真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才关了他多长时间,就这么不打不罚地给放了!”
“刺客找到了吗?”
裴景佑一愣,“他不都已经承认了?还抓什么刺客。”
“那六皇子从京兆府领走的又是谁呀?”
裴景佑一脸不解,“不是说……那个刺客已经死了吗?”
“大张旗鼓领回去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裴景佑恍然,难怪大哥总说他遇事不动脑子,“我这就吩咐手下去查!”
“若是查到了,别忘了告诉三哥一声,成么?”
“我定第一时间告诉三哥!”
裴景佑心情十分复杂,从前待他像陌生人一样的兄长,现在不仅同他如此亲厚,还跟他有了秘密。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庆幸他三哥忘了,三哥若是不忘,他恐怕此生再无颜见他,万万想不到他赏识钦佩的剑师,竟然是意图不轨的贼人,三哥虽眼睛瞧不见,却自来敏锐,早有察觉,是他任性独断,一意孤行,险些害了自家兄长。
那日他正在园中练武,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张口便吩咐他,“五弟,那位段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三哥对生人甚是恐惧,我看还是叫他到别馆暂住吧。”
他听得此言,顿时变脸不依,“你可不要与三哥一般蛮不讲理,我已听先生说了,他是瞧见三哥院中有黑影闪入,不放心才跟进去瞧瞧的!”
“叫他暂住别院,又不是将他撵走。”
他越想越气,“三哥常年不见生人,难免疑神疑鬼,段先生应召而来,本就是为他治病的,难不成他还能有心害三哥吗?”
大哥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景佑,懂事一点,你三哥还病着,你顺着他些不行吗?”
“我还不够顺着他吗?哪家弟弟见哥哥一面要三请三告?全家无一人嫌弃他,偏是他自轻自贱,不肯见人!我们将他当兄弟,可他何时替我们着想过分毫!”
“你再胡言乱语,当心我对你家法伺候!”
“待我与他理论罢了,你再对我家法伺候吧!”
“景佑!”
他不顾小奴的阻拦,满腔怒火冲进院子兴师问罪,可推门而入时,却真真吓了一跳,里头的人衣衫未整,披头散发靠在床头,对方闻声朝他转过脸来,更是将他骇得连连后退,那张脸铅白黯淡,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哪是一张脸,根本就是……就是一只活的骷髅!哪怕现在想想依然叫他后背发凉。
那骷髅吓他一跳不当紧,还出声唤他,“景佑?”
他强行稳住自己因为惊吓而狂跳不止的心,“是……三哥,是我。”
三哥好似已猜出他的来意,“五弟是为了那位段先生来的?”
他想起正事,勉强提起精神,可张开口时,却又半句话也说不出。
那人只轻轻笑了笑,“景佑,你瞧三哥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这点小事都不肯顺着我么?”
他终归没能顺着他,拧着性子强行将人留下了,但留下的人并没治好他三哥,还总是叫病人提心吊胆,后来比武当日惊鸿一面,来而复去的天玄宗宗主来了相府,带来了能就三哥的高人,万没想到那贼人竟然在高人施救时,行刺阻挠,亏他自负武功,不单识人不明,关键时刻却连保护兄长的能耐也没有。
治病的老先生从头到尾也未明说,三哥究竟得的什么病,母亲好似知晓,却只字不提,也不许他们过问,只说好了即是万幸。
对,好了即是万幸,他望着面前人,高兴之余,又眼角泛酸,“三哥,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玩,尽可告诉我,我都替你安排。”
裴景熙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愧疚与迫不及待想要弥补的心情,“好。”
裴景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三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去东湖玩,明日我带三哥去东湖泛舟可好?”
裴公子怔愣一瞬,最喜欢的……东湖么?
风和日丽,天气晴明,绿水在春山之中好似一条粼粼玉带。
见招拆招,实不过瘾,但对方有伤在身,陆行舟也不能强求,好在对手胸襟豁达,并不藏私,哪怕门派绝招也愿意与他一同参研破解之法。
“杀个蜀王而已,折了自己半条性命,真是辱没了天玄正宗数百年的威名。”
“吾派讲究得是修身养性,师父又未曾教我暗杀。”
“看来蜀地亦有高人。”
“天下之大,何处没有高人。”慕容胤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不会要大老远跑去蜀地找人比武切磋吧?”
“有何不可?”
慕容胤讪讪,“我是怕你一个不高兴,又灭人宗派,杀人门徒。”
陆行舟理所当然,“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
慕容胤心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人活一世,殊为不易,冤冤相报,只怕永无宁日,何必呢。
推书 20234-02-20 :本王在恋综摆烂了》:[穿越重生] 《本王在恋综摆烂了》全集 作者:鱼百百【完结】晋江VIP2023-10-26完结总书评数:126 当前被收藏数:1902 营养液数:405 文章积分:25,590,734文案:大晟王朝尊贵的小王爷穿到了一位小可怜的身上,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活脱脱一个受气包穿来第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