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扣上他的手腕。
轻轻摩挲他的掌心。
窗帘被放下来。
周遭重回黑暗。
灿星,首都大林城。
整座大林城都处在喜气洋洋一派祥和的气氛中。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彩绸与旗帜。
不仅仅是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灿星新年。
也是为了执政官的大婚典礼。
与帝国人觉得“司韶生了皇帝的孩子怎么还和别人结婚啊!”的反应不同,大林城的居民们则认为,指挥官与执政官结婚是民心所向。
尤其指挥官从小几乎是在他们眼里长大的。
那么个聪明又漂亮的男孩子,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嫁给执政官大人。
反正也不是亲生的弟弟,种族都不一样。
甚至孩子都已经有了,不是执政官大人的那又如何。
那孩子不还得要叫执政官大人一声母亲。
四舍五入,那帝国在咱们大林城面前,也得低一头。
大林城的居民们十分满意。
他们甚至决定把今年的新年节日改成为双喜节。
当然这条提议被送到执政厅后被无情否决了。
这也没能浇灭大家的热情。
本地星网上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
热帖1:参加执政官的婚礼应该穿什么好?
热帖2:我做了一套执政官和指挥官的应援手幅大伙帮我看看
热帖3:执政官和指挥官大人婚礼礼服大揭秘!
热帖4:画了一套两个人的Q版贺图~
司韶盯着Q版贺图里自己那双大大的湛金的眼睛发愣。
他尾巴上还被刻意加了一只银白色的小蝴蝶结。
搭配他的白色礼服,倒显得很别致。
司韶自言自语:“尾巴上加蝴蝶结,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在嘀咕什么呢?”站在阳台边打电话的司情走进来。
司韶把那张图投影出来给她看:“我想给尾巴戴个蝴蝶结。”
他的尾巴天生蓬松。
在尾巴尖可以点缀一只小蝴蝶结。
司情眉毛抬了抬。
她斟字酌句半天,才回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事实上,关于这场婚礼,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司韶。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全身心地投入了婚礼的筹备。
大到场地的选址和设计方案,小到婚礼用餐的菜式搭配。
他全部都亲力亲为。
场地选在大林城郊、银杏树林中的一座古老城堡。
这座城堡据说还是当年璀星的执政官在灿星建造的。
象征两颗伴星的友谊。
司韶花了一天时间画出一套设计图。
让人按设计图去打扫布置城堡。
餐厅布置与菜品也已经安排下去。
四套礼服的设计交由灿星本土的知名设计师完成。
司情进来时,司韶正开着另一个终端,在挑选伴手礼搭配。
“你知道我们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是事实婚姻。”
司韶抱臂坐在沙发边,拿起她弟弟设计的婚礼LOGO端详。
司韶头也不抬:“我知道。”
对于这场婚姻,司情曾和弟弟有过一场认真的谈话。
谈话内容很简单,司情并不介意弟弟想借此去忘记什么。
司韶晃晃手里的终端:
“爱丽丝说她会来给我做伴娘。”
“你不介意她穿得比你还好看吧?”
司韶乐了:“当然不会,毕竟你们关系那么好。”
他笑得很灿烂。
但司情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快乐的痕迹。
他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从小跟他斗智斗勇长大的姐姐。
他对这场婚礼这样上心。
也许只是在悼念另一场他无法再举办的婚礼。
司情盯着他,半晌突然说:“你喜欢白色吗?”
司韶点头:“喜欢。”
“那湛蓝色呢?”
“也喜欢。”
“那如果湛蓝色是一个人的眼睛呢?”
“……”
司韶板起脸:“你说这个干什么。”
司情笑出声:“你没发现你盯着这一页看一年了吗?”
司韶才发现,自己原本是在选饰品。
却停在美瞳那一页发了很久的呆。
湛蓝色。
那个人的瞳色。
最近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了椰岛星。
椰岛星如今荒无人烟,已经不复从前的繁华,
日光如旧,蔚蓝的海水拍击着沙岸。
他被人绑住双手,拖行在沙岸上。
他看不见拖行他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
腕间的银质手链变成长长的锁链,锁住了他的未来。
他的手腕被磨破了,痛感清晰。
但他突然很渴望,渴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不要停,不要再去别处。
就当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放逐。
灿星执政官与联盟指挥官结婚,对灿星而言也会提升其在联盟的地位。
即便两个人都清楚,这场婚礼不会改变两个人实质上的关系,司情依然只会把司韶当弟弟看。
但不代表别人就会这么想。
遥远的联盟边境,一颗破落的垃圾星球。
当婚礼即将举办的消息传到这里。
忙于在太空垃圾里寻宝的人们只是抬头漠然看了看。
青年拿着一罐啤酒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从灿星发往全星际的新闻报道。
“婚礼将于下月新年夜当天在璀璨古堡举办……”
“……灿星人民将迎来他们的执政官夫人……”
啤酒罐身被骤然捏扁,穿过投影,重重地砸在舱壁上。
青年退出新闻界面,打开信箱里一封邮件。
从邮件中获取定位,设定导航目标。
穿梭艇在暮色中缓缓起飞。
婚礼如期举行。
此次邀请的宾客众多。
但即便如此灿星也没有降下自己先进的防护罩。
所有登陆的来宾舰艇都需要排队进港,接受港口海关的检验。
宾客们倒都没有怨言,十分期待地按顺序排队进港。
帝国皇室派来的观光艇也不例外。
司琅的观光艇后面跟着一艘中型运输艇。
在抵达灿星外空域时,他甚至让观光艇打出了新婚快乐的祝贺投影。
白色与金色交织的画面在星海中格外显眼张扬。
太子殿下财大气粗。
装满贺礼的整艘运输艇经过海关检查后直接拖去了库房。
殿下本人则直奔执政官的宅邸。
一进门就被冲上来撒欢的天天扑了个满怀。
“小姨,我父上呢?”
少年望向跟在天天后头走上来的司齐。
这一声小姨叫得司齐云里雾里。
他怎么这么上道,这么迅速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司齐还是小姑娘。
忍了忍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司琅无辜地坐在那,抱着天天。
门外,是面面相觑的皇宫近侍们。
等司琅抱着天天赶到城堡,婚礼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
整座城堡用白色与金色的绸带装饰,花纹亦不失典雅。
而城堡外,银杏叶铺满一地。
金色是银狐一族的象征。
白色则是灿星的代表色。
金白交织,别有一番心思。
执政官今日穿了一袭漂亮优雅的白色长裙,长裙上缀满银杏叶纹。
她的黑发高高挽起,别了一根漂亮的银杏叶发簪。
她站在角落里,正和爱丽丝女王窃窃私语。
时不时笑弯了眼。
爱丽丝女王今日穿得也极好看。
一袭火红色的长裙,纤细的肩头用数朵红玫瑰点缀。
腕间也戴着一只玫瑰腕带。
“你那漂亮弟弟呢?”爱丽丝女王笑着问。
“谁知道,只要典礼开始的时候他在就行了。”司情耸耸肩。
爱丽丝又问:“你确定消息发出去了?”
司情咂咂嘴:“反正对面已读了,来不来就是他自己的事。”
“他怎么会来呢,你弟弟恨不得弄死他。”
“小爱丽丝呀,有些事你还是不懂。”
司情喟叹一声,莞尔笑开。
按照习俗,典礼之前是迎宾的酒会。
庭院里已经聚集了来自星际各地的宾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其中,帝国那位太子殿下就显得格外惹眼。
他抱着一只胖嘟嘟的狗,站在餐桌旁。
他生得唇红齿白,精致非常。
在帝国养了些时日,稚气已脱,多了几分坚毅。
惹得女客们频频回顾,总想找些由头过来和他攀谈。
太子殿下一边要客气地回应过来打招呼的宾客,一边又要应付自己的近侍。
“不是说了,我已经长大了,能喝酒了吗。”
“殿下,可是您真实年龄才……才不到一岁……”
“你看我这模样像一岁?”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嘛……您看灿星的特产苹果汁,也很好喝的……”
不远处角落的阴影里。
联盟的指挥官盯着这个已然长大的儿子,露出好笑神情。
只是数日不见,他长得更像那个笨蛋了。
这可真不是件好事。
朝羽凑到司韶身旁。
“统帅,还有十分钟典礼就要开始,您该进去准备了。”
“知道了,你先去吧。”
朝羽点头退下。
司韶沉默地望着人群。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想些什么。
脑中一片空白。
仿佛是启动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他只需要按照流程走。
结婚之后,他将在灿星建立联盟的第二指挥基地。
以此扩宽联盟在灿星星域的权力范围。
到时候再以灿星为中介,尝试说服亚美拉星系加入联盟……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又突然挤进脑海中。
“如果以后你又遇见了喜欢的人,该怎么办呢,和姐姐离婚吗?”
“哪有那么幸运,一生能遇到两次喜欢的人。”
司韶垂下眼。
他只需要做一个称职的指挥官就好。
联盟需要的是指挥官司韶,不是彷徨孤独的司韶。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以为是朝羽来催,司韶揉揉眉心,恢复神色:
“要开始了是吧,我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脖颈就被冰冷的金属枪管抵住。
周身被熟悉的气息笼罩。
司韶的脊背贴上来人宽大厚实的胸膛。
修长手指抚上他的面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低沉又极具蛊惑感。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统帅。”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和她结婚?”
他怎么会来抢婚,他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吗?
司韶下意识喃喃自语:“QJH1基因的效果,不是消失了吗?”
听清他在说什么之后,西里斯又好气又好笑。
笑他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想基因的问题。
气他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都来抢婚了,他竟然还在怀疑。
枪口依然抵着他的脖颈,西里斯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把事情闹大吧,统帅。”
统帅两个字还被西里斯故意强调重读了一遍。
司韶回过神,想回头瞪他一眼,却生生止住了。
他噤住声,咬紧牙关,不想说话,不想搭理。
西里斯也不跟他多话。
抚他面颊的手一低,扣住他的下颌,带着他退至无人的过道里。
司韶别无他法,只能任他拽着自己从后门出去。
这里恰巧光线昏暗,也是视野盲区。
连守卫保镖大都被安排在庭院那边。
没有人注意得到他们。
后门外的银杏林里停着一艘穿梭艇。
虽然西里斯给它改装过,也换上了黑色的涂装。
司韶还是一眼认出:
这就是那场大战中逃出联盟包围圈的那艘穿梭艇。
这么些天过去,穿梭艇外壁满是伤痕。
显然在太空中经历过一番苦头。
不过,西里斯既然能顺利抵达灿星。
那就说明这艘穿梭艇的跃迁功能一切正常。
司韶努力让自己的话音听起来很平静:
“就算你能绑架我,也逃不出去的。”
西里斯笑得很灿烂:“是吗?”
司韶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
他立刻就明白了。
灿星的防御系统全星际第一。
以西里斯这么一艘破破烂烂的穿梭艇,是不可能在防御系统全无察觉的情况下混进灿星首都的。
更别提是混进灿星目前警戒级别最高的璀璨古堡。
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帮忙,给他开了后门。
谁能在灿星帮这个忙。
答案显而易见。
司韶的拳头缓缓地握紧。
西里斯打开穿梭艇的舱门。
枪口顶顶司韶纤细的脖颈。
“进去。”
司韶没有动:“我要是说不呢?”
西里斯挑眉:“那就只能让你喜事变丧事了。”
司韶很想像从前那样,自信地笑着说,你忍心吗?
可如今的他已经说不出那样的话。
他那点自信笃定,好像不知何时起,就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留下的只有迷茫。
可联盟的指挥官不能迷茫。
他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将该埋葬的就此埋葬。
及时止损,然后朝着明天进发。
如果西里斯你不出现就好了。
不出现的话,我还不至于这么狼狈。
如果他真的不走。
西里斯真的会开枪吧。
帝国显然已经处在联盟的控制下。
皇帝的位置也不一定会回到他手中。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司韶。
他如今已经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但是司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劫持自己这么麻烦。
直接一枪杀了他不好吗?
司韶依言走上穿梭艇。
西里斯熟练地降下舱门。
“坐。”他朝副驾驶座侧头。
司韶沉默着坐下来。
西里斯俯身按下驾驶座上的几个按键。
驾驶座伸出安全带将司韶固定在座位上。
扶手也弹出金属带,桎梏住他的双手。
司韶晃了晃手指,干笑一声。
“皇帝陛下,你有必要对我这么提防吗?”
西里斯把枪扔在操作台边。
他坐下来打开一排旋钮,准备发动穿梭艇,设置导航目标。
听到司韶这话,他一摊手,给了司韶一个潇洒的笑。
“前车之鉴,抱歉。”
没了皇帝陛下这层身份,西里斯多了几分恣意桀骜。
他的头发也不如从前那般梳得规整,凌乱又张扬,搭配一身舰艇工程师的黑色工作服,透着一股子野性。
司韶定定地看着他。
一刻也不愿移开视线。
“哦,差点忘了。”
西里斯起身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扯开司韶的衣领。
这一扯开,西里斯怔了一秒。
司韶原本纤细的锁骨,因过分瘦削而显得十分突出。
他瘦得太厉害,不得不高高撑起衣领,掩饰自己的颓败。
西里斯的眼神垂下来。
衣领的纽扣被扯落,落在西里斯手心。
这还不算完,他将司韶的耳钉也摘下来,揉开司韶的短发,检查其中有没有通讯器的痕迹。
随后,他去翻司韶的衣兜,将司韶的终端和用来擦手的手帕一并掏出。
司韶静静地看着他忙活。
他学聪明了,知道切断自己与别人联络的机会。
不,不是他学聪明了。
而是他一直都是这么聪明。
只是从前被蒙蔽,现在不会了。
西里斯检查到司韶的腕间。
衣袖一拉,露出两条手链。
菩提木手链,和那条银制手链。
西里斯一顿。
司韶平静地说:“菩提木是我儿子送的,没藏什么东西。”
西里斯抬眸。
司韶望向他:“你相信我吗?”
半晌,西里斯松开他手腕,衣袖被放下。
两条手链完好无损地留在原地。
西里斯用手帕包着从司韶身上退下来的东西,打开舷窗丢了出去。
伴随着婚礼开始的礼乐。
穿梭艇趁着夜色缓缓起飞。
司情站在庭院里,望着一点荧光如流星般飞向夜空。
“怎么办,你的婚礼办不成了。”爱丽丝女王凑过来。
“怎么听着你好像很高兴啊。”司情乐了。
“有吗?”爱丽丝女王无辜地眨眼,“我可没这么说。”
司情莞尔。
她联系上西里斯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只是在搜寻复仇者号歼星舰之余,追到了那艘穿梭艇的信号痕迹。
西里斯藏得很隐蔽。
但是她的好侄儿司琅也不是吃素的。
司琅对比过滤星际公开频道里的杂乱信息。
直接锁定了西里斯曾用过的通讯代码。
司情也不跟他多话。
发了个地址坐标。
发了个婚礼时间。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防御系统也就是这么个防御系统。
后门给您开着。
您爱来不来。
司情想起开天节庆典那几日。
西里斯曾私下请求和她见过一面。
年轻的皇帝上来就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请您取消和令弟的婚礼。”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对方的了。
只觉得那双湛蓝的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不会对我弟弟不利。”
司情的声音仍响在耳畔。
西里斯望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司韶。
“您不必相信我,相信他就好。”
那时他是这样回答司情的。
也确实如西里斯所言。
只要司韶愿意,自己哪可能真的束缚住他。
但司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他只静静地坐在那里。
眼神漠然地望着大屏幕上投射出来的跃迁模拟画面。
帝国科技远胜联盟。
就算这艘穿梭艇已经破烂不堪。
搭载的曲率核心依然能稳定维持跃迁能力。
司韶不知道西里斯要带他去哪。
无所谓。
去哪都行。
“司韶。”
西里斯开腔了。
司韶没抬眼。
西里斯又说:“司韶,说点什么。”
他有点害怕。
莫名的害怕。
习惯了和司韶斗智斗勇斗嘴的生活。
现在司韶没有如往常一样说一些故意刁难让他难堪的话。
挺反常的。
他越安静,西里斯就越难受。
从那场大战中侥幸逃脱后,西里斯第一反应是返回星临城。
但司韶并没有关闭全频道通讯。
他下令追击的嗓音听起来冰冷又绝望。
好像那一刻,司韶想要杀死的,并不是只有他西里斯一人。
西里斯知道,自己就算返回星临城,说不定也会被司韶派来的暗探追杀。
而且自己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思绪。
乱成一团的帝国显然是不合适的。
他索性将导航随便拨了个方向。
穿梭艇最终降落在一颗寒冷的垃圾星球上。
那里的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帝国的皇帝。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捡来的垃圾兑换面包和饮用水。
除此之外,他的一切,他们都漠不关心。
“你想听什么?”
司韶的话打断了西里斯的思绪。
“是想听我感谢你毁了我的婚礼,还是听我向你求饶道歉?”
没待西里斯开口,司韶接着道:
“我不会对你道歉的。”
不论是在战场上下令追击,还是让司琅接管了帝国。
或者今天这场婚礼……
司韶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很正确无误。
完全符合他作为指挥官的行为准则。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但他也不会有任何感激。
西里斯失笑:“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在一块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司韶:“……”
“怎么回事啊统帅,我不在,你就这么萎靡不振?”
“……你可闭嘴吧。”
司韶合上眼。
但心中一股气郁结,久久不散。
这些日子司韶借着筹备婚礼的事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
但有些事并非故意不去想,就能当它不存在的。
当西里斯再度出现,那些挣扎就再度翻涌上来。
在脑海在心头疯狂扩张。
“你就不想听听我这些日子去哪了吗?”
“不许我和她结婚,这话是你能说的?”
两个人齐齐出声,又齐齐顿住。
西里斯错愕
司韶死死盯着他。
眼神里满是陌生与不甘。
这话是从前的西里斯可以说的。
你不是他,你不能说。
还是西里斯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我又没失忆。”
他只是突然从QJH1基因的迷情效果里醒过来。
不代表他过去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就不存在。
司韶发出一声短促嘲讽的笑。
“那还挺稀奇。”
西里斯:“……”
“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姐达成了什么交易。”
“今日是我的大日子,我不希望有人捣乱。”
“请你解开我,送我回去。”
“那个走廊里有监控,你那个侍卫就在离你不到十米的位置。”
“当时你的手插在衣兜里,你的终端有无声警报装置。”
“如果你真的不想被捣乱,完全有机会求救。”
西里斯冷静地反驳他。
“你分明是故意配合我让我带走你的。”
沉默片刻。
司韶失笑:“所以呢?”
西里斯答:“所以我觉得,你也是愿意跟我走的。”
“你别太自恋了。”
“我所有的自恋都来自你。”
司韶脸色一滞。
一股莫名的羞辱感涌上来。
“所以你现在开始利用我那天的话来嘲笑我是吗?”
全星际都知道。
司韶喜欢西里斯。
那场在公开频道的表白震撼了全星际。
又浪漫又决绝,要说是表白,不如说是遗言。
按理说如果那天西里斯真的死了,他们的爱情将成为星际传说中的绝唱。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如今西里斯竟然回来了。
不知怎的,司韶想起了最初。
他也是这般陷落西里斯手中。
西里斯要杀了他,他却主动吻了西里斯。
那时西里斯的心一定很乱吧。
就像现在的他,已然不知如何面对还好好活着的西里斯。
司韶万万没想到,如今陷入尴尬境地的,是他自己。
“……嘲笑?”
西里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会嘲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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