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河捂着嘴蹲下身,吃吃地笑:“说实在的,你还是先别担心那些文字。”
谭既来:?
黄嘉河:“你求求我,我可以考虑把你骂人的语音删了。”
谭既来快给他跪下了。
这是有史以来,谭既来最煎熬的一个夜晚。
他在鬼森林打僵尸都没这么难眠。
躺在床上,他心如死灰。
只要一脑补李则安哪天看到他的消息,谭既来耳边就自动播放BGM——
Oh no!Oh no!Oh no no no no no!
这晚睡了又像是没睡,他一直半梦半醒。
以至于第二天天没亮时,2263刚敲了一下门,他整个人就弹了起来。
谭既来飞扑过去开门,2263打了一半哈欠,僵在脸上。
片刻他合上嘴:“你睡在门口吗?”
谭既来叹了口气。
他慢吞吞吃着早点,2263在旁边昏昏欲睡。
谭既来:“昨晚很忙?”
2263又打哈欠:“通宵,一晚没睡。”
谭既来欲言又止。
2263看了他一眼,问:“你昨晚跟黄哥吵架了?”
谭既来下咽的动作僵住,过了好久才吞下米粥:“不算吵架。”
2263笑笑:“确实,我只听到你单方面谴责他。”
提到这节谭既来气息又不稳,把勺子砸进粥里,问:“昨晚他都干嘛了?”
2263:“还能干嘛,写材料呗。”
“只是写材料?”谭既来喉结滚动,“有没有跟你们老大说什么?”
2263托着腮,想了想:“老大来了一趟,催05年的案子,还叮嘱我们案情总结有些细节要注意。”
谭既来有种暂时躲过一劫的感觉。
“哦,”2263突然想起来,“老大管他要手机来着。”
谭既来差点儿把碗扔出去。
2263在他摔碗前一秒继续说:“但是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哭着求老大先别管手机的事,还说什么要杀要剐也等案情总结之后。”
谭既来竖起耳朵:“也就是说,现在他还没把手机还给你们老大?”
2263天真地摇头。
谭既来诡异地笑了笑,两口扫光手里的早餐。
他把空饭盒推给2263,说:“我去上厕所。”
2263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饭盒。
吃坏肚子了?
天色很早,只是蒙蒙亮。
安静了一夜的城市,慢慢开始恢复喧嚣。
谭既来披着很淡的朝霞,顺着曾经跑过的路,很快冲到警局。
办公室里,黄嘉河忙了整个通宵,腰酸背痛。
22107补觉回来,跟他交班。
黄嘉河吃完22107带回来的早饭,就准备去房间眯一会儿。
结果一拉开门,就看见谭既来阴恻恻站在门口,抬着眼睛盯着他。
屋里台灯幽暗的光线打在谭既来僵尸般的脸上,他身后是半亮未亮的走廊……
不客气的说,穿着病号服的谭既来现在比僵尸吓人……
黄嘉河从脚底板麻到天灵盖,张大嘴巴,吓到失声。
“谭既来?”办公桌前的22107也惊呆了,站起来,“你怎么出院了?”
“嘘——”
黄嘉河回过神来,一手按住胸口安抚受惊的心脏,一手回头冲他比划。
然后他在22107不解的眼神中,飞快地拉着谭既来出门,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黄嘉河:“你怎么来了?”
谭既来微笑:“你说呢?”
黄嘉河双手搓了下脸:“你不是来逼我删微信的吧?”
谭既来听到“微信”俩字,一下子垮掉心如死灰,抱着黄嘉河的大腿哭:“黄哥,你是我的哥,你是我唯一的哥,真的……”
如果可以,他都想卷着铺盖卷儿,逃离这个世界,随便找个平行宇宙扎根。
黄嘉河把他拎到床上坐好,关切地问:“你能出院吗?身体可以吗?”
谭既来怨念地看着他:“不可以,我随时会晕倒。”
黄嘉河“哼”一声:“你还真别威胁我,我还有事想问你。”
他站在谭既来面前,脸色变得像刚认识时那样冰,嗓音也严肃凝重,字字清晰:“你怎么知道我私人号码的?”
谭既来嗤笑:“才想起来问?”
他昨晚还犹豫了会儿,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原本估计黄嘉河当场就会逼问他哪儿来的电话号码,结果黄嘉河自己太心虚,完全忘了这茬儿。
黄嘉河没料到谭既来这么坦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自己反而有点气短,努力让自己的冰块脸不碎:“你加老大微信,也得搜他微信号或手机号,你怎么知道的?”
谭既来低下头。
他给的……
“私事不提,你刚才把我吓惨了!”黄嘉河眯着眼睛盯着他,“谭既来,我从没允许你来过三楼吧?你怎么能精准地找到我的办公室?”
一溜那么多房间,谭既来是每间都搜了一遍么?
那也不可能,他现在那么怕见到领导……
谭既来:“想知道?”
黄嘉河:“嗯。”
谭既来:“把微信删了告诉你。”
黄嘉河:“还敢谈条件,你以为我不会审你?”
谭既来:“别,我不想在会议室再喝一天茶了……”
那一次他看着镇定,其实闷死了。
黄嘉河“卧槽”了几声,心道谭既来是怎么知道他的套路的。
他再也忍不住,收了假老虎的气势,掰着谭既来的肩一脸焦急:“你说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好奇的快抓狂了。
谭既来坚持:“删了微信告诉你。”
黄嘉河直接给他推床上。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又坐过来:“而且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你,你被蛊虫嗜咬之后,能记起来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谭既来手攥成拳头,轻轻敲打大腿。
他抢在2263之前跑来警局,一路狂奔,现在大腿儿有点抽筋。
黄嘉河说:“你被蛊虫嗜咬之后,我被上级通知直接去医院接手你的安保工作。”
“期间我得到的说法是,你是被赵警官救下来的。”
“但是奇怪的是,我去找你那天,就是找他借的警车,他当时就在长市并没去鬼森林找你。”
“就算他后来去了,怎么可能比我更快抵达,还在我之前找到了你?”
“而当我想找他求证时,他居然被调走,调到哪里保密。”
“这就更奇怪了,明线一般不会隐瞒工作地址,为什么要保密?”
“然后我就偷偷查了查,他居然是以数次工作不力为理由,降职下放。”
“找到你,救了你,不力?”
“那我呢?”
黄嘉河说完,一脸困惑地眨巴眼睛。
谭既来:“跟你有什么关系,超研组的安全本来就是明线负责。”
黄嘉河:“但他救你之后,Bug案与Pest案以极快地速度完结。”
“我做案情总结时,收到的材料显示,有人提供了大量可靠消息,才让两起跨国案子这么顺利的破获。”
“并且蛛丝马迹都表明,与救你这件事有着密切的联系,那就说明是赵警官提供的。”
“他不力吗?我怎么觉得是大功一件?”
谭既来:“你要相信领导层的判断。”
黄嘉河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当然相信。”
谭既来:“那就不需要问了。”
“因为我在干活啊,”黄嘉河痛苦抱头,“谁破获,谁总结,这个案子既然不是暗线干掉的,为啥案情总结这么繁琐的工作都丢给我们?”
谭既来抿嘴,有冲动说就是你们干掉的……
黄嘉河有点委屈:“谭既来,我不管,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所有人都瞒着他,不是领导就是失踪,就谭既来一个软柿子。
“软柿子”笑了笑,摊手:“实不相瞒,我醒来后我导特意嘱咐过我要三缄其口,尤其对你。”
黄嘉河:“啥?你说啥?”
他瞬间意识到他所有的揣测确有内情。
谭既来认真起来:“嘉河你信我吗?”
黄嘉河满脸写着不太相信。
谭既来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就信我一回吧。所有所有,你觉得奇怪的事,其实都有合理的解释。”
黄嘉河精锐的眼神逼视谭既来。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谭既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他底气十足。
黄嘉河忽然眼神一闪,声音有点飘:“也包括你突然加老大微信,跟他表白吗?”
这其实是最最让他想不通的事……
之前谭既来看起来有贼心没贼胆,怎么病一场后,胆子突然间这么肥了?
谭既来听到这句话,胸口一阵起伏,花了毕生素质才没一拳怼到黄嘉河脸上。
他为了安抚黄嘉河,不得不忍气吞声:“对。”
黄嘉河捂脸笑:“我记得你号称青年文人,知识分子。”
谭既来的素质教育的地基开始松动。
黄嘉河:“怎么写的东西这么露骨,看到你就想抱你,就想亲你,大道至简?啧啧……”
谭既来扑过去捂他嘴。
谭既来软磨硬泡之下——其实是黄嘉河看他脸色越来越惨淡,怕出事,终于答应去把聊天记录和好友删掉。
他站在房门口,露着八颗牙:“办公室你绝对不能进,你在屋里等我,我去拿手机。”
谭既来坐在他床上,忧心忡忡:“你不会悄悄备份吧?”
黄嘉河笑:“既来你信我吗?”
谭既来也满脸写着不太相信。
黄嘉河耸肩:“就信我一回吧。”
他麻溜回到办公室,非常顺畅地录屏,又把小视频发给自己,再把相册里的文件删除。
他带着手机返回房间,在谭既来面前删除好友:“没了。”
谭既来紧紧盯着他。
黄嘉河扯谎:“没备份。”
录屏而已。
谭既来还是紧紧盯着他。
黄嘉河背有点麻:“怎么了你?盯着我干嘛?”
谭既来:“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黄嘉河:“什么?”
谭既来手颤抖地指向黄嘉河胸口:“你的执法记录仪一直没关……”
黄嘉河低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也很微妙。
他保留备份是出于职业习惯……但他其实也头痛该怎么跟李则安说这事。
太他妈尴尬了……
谭既来虚弱地趴在他床上:“他看见了,是吗?”
“应该还没,”黄嘉河捂住摄像头,“今天太忙了,他应该没空看监控。”
这样的话……
谭既来盯着他,勾了下嘴角,笑得残酷。
黄嘉河脚心像被小针扎了下:“你盯着我干嘛……”
十分钟后,黄嘉河被谭既来压着去删监控录像。
刚出门,遇到了手里还提着饭盒,刚从医院回来的2263。
“卧槽,”2263如同见了鬼,手里的饭盒掉落,“你怎么在这里?”
黄嘉河眼疾手快地接住,旁边谭既来镇定自若:“来上厕所。”
2263:?
医院是停水还是下水堵了?
很快他被黄嘉河低声打发着去睡觉。
走廊里没了人。
黄嘉河掏出钥匙,怼在李则安房间的锁孔,依然没拿定主意:“真的要这样吗?”
谭既来按着他胳膊杵进去:“你快点儿!”
黄嘉河被拖着上了贼船,打开房门。
“我现在特别理解罪犯为什么会越陷越深,”黄嘉河一边偷摸打开电脑,登陆李则安的账号,一边说,“我昨晚就该直接跟老大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谭既来:“我特么昨晚就该早睡……”
黄嘉河刚进入内网系统,还没来得及删文件,两人同时听见门口传来熟悉地脚步声。
谭既来:“是他!”
黄嘉河:“老大!”
俩人手忙脚乱合上笔记本的屏幕,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窜。
还是黄嘉河反应快一点,在李则安转动钥匙时,拖着谭既来藏进了房间的衣柜。
这是那种老式衣柜,柜门是向下角度的百叶窗状。
穿过叶片的视线缝隙,两个人屏住呼吸,一起看见李则安回到房间。
他也一夜未眠,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水声“哗啦啦”时,黄嘉河拉着谭既来蹑手蹑脚从衣柜里钻出来,准备逃离。
手刚搭上铜质把手,好巧不巧,有人敲门。
“老李,这个文件你签一下——”
谭斌在门外喊。
洗澡时一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李则安并没有从浴室出来。
但是那俩人吓得飞起来,争先恐后逃回衣柜,挤在衣服堆里面面相觑。
谭既来压低声音:“怎么办?”
黄嘉河五官横飞:“你问我!你要来删文件的!”
谭既来:“是你说你能登他电脑毁尸灭迹的。”
黄嘉河:“那还不是你要死要活,一会儿胸闷一会儿头晕,我还不是怕你出事没法跟老大交代!”
谭既来在漏进来的光里,神情复杂。
黄嘉河说完,自己也眼神一跳。
他这个想法,本身就证明了一些事情。
水声骤停。
两个人面对面,艰难地看着对方。
他们随即听到浴巾被人从架子顶端拽落的声音,还有带着水声的脚步声。
不久之后,眼前的百叶窗缝隙里,出现一双挂着水珠的小腿。
那小腿笔直修长,有着漂亮的肌肉线条。
谭既来扫过那双腿上横布的疤痕,有积年旧伤,也有不久之前在鬼森林留下的新痕。
他有点难过。
李则安准备直接换睡衣,手里换洗的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
他蹲下身去捡,背对着衣柜,露出光裸的身体。
刚洗过的肌肤清透红润,发梢的水滴在背上,反射微弱的光线,然后顺着清晰的肌肉线俏皮的滑下,留下一道水痕。
谭既来喉结滚动。
黄嘉河默默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谭既来:“……”
李则安擦过全身,把浴巾晾起来。
他掀开被子,疲倦地躺下。
挤在一起的俩人欲哭无泪。
他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然而几分钟后,李则安突然起身。
他速度很快地穿好衣服,拿着手机走向门口。
片刻,衣柜里的俩人听到门开关的声音。
他俩松懈下来。
黄嘉河:“老大没穿衣服你眼巴巴盯着看干嘛?”
谭既来:“我看过很多回了,少见多怪。”
黄嘉河:“你说什么?!”
谭既来:“就是好看点的肌肉罢了,啧,我练一下也有的。”
黄嘉河气急败坏,把他扑出去。
俩人同时出柜,动作过大,半柜衣服被掀在地上。
厮闹片刻,黄嘉河看着满地狼藉,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他一边压着烦躁收拾,一边催促谭既来:“快快快,赶紧把衣服叠好,别被他发现异样。”
谭既来比他更着急:“那你倒是快点啊。”
黄嘉河狠狠用眼神杀他:“别站那儿了,你也帮帮忙好吧?”
谭既来不动:“我不会叠衣服。”
黄嘉河瞠目结舌:“你特么废物吗?叠衣服都不会?”
谭既来很无辜,摊手:“没人教过我啊。”
李则安:“要我教你吗?”
谭既来机器人一样转动脖子,回头对上李则安情绪不明的眼睛。
黄嘉河半低着头,眼珠向上看着他领导,恐惧又无声地站起身。
他抓在手里刚叠好的衣服,随着全身失力,又掉在地上散开。
李则安只是开了门,又关上。
他人没出去。
黄嘉河:“老大……”
李则安微皱着眉:“来我房间干什么?”
俩人:“……”
李则安:“还藏在衣柜里?”
俩人:“……”
李则安:“说话。”
他不凶。
语气也还是淡淡的。
但是谭既来和黄嘉河,最怕他这个样子。
性格好的人,一旦严肃起来,压迫感像是斗地主开了超级加倍。
那俩个人对视一眼,在他微微失望的态度中,都麻了。
黄嘉河:“我们……”
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能带着谭既来来他领导屋里能干嘛?
谭既来:“来找点东西……”
顺便删了……
李则安:“找什么东西?”
谭既来看着满地狼藉,硬着头皮:“找衣服吧。”
“找衣服?吧?”
“对,我这不穿着病号服么,就找嘉河帮我找件衣服换下来。”
他说完还觉得挺有道理的,眼神开始亮。
李则安听到这里,看着他一脸“卧槽我居然真的自圆其说了”的表情,有点想笑了。
黄嘉河在他背后,猛戳他脊梁骨。
李则安:“谭既来……”
谭既来:“啊?”
李则安:“你是在考我吗?”
谭既来:“没有啊。”
李则安:“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谭既来:“警察。”
李则安:“你知道为什么警察审犯人的时候,都分开审理吗?”
谭既来:“怕串供?”
李则安:“这不是知道吗?”
他扫了一眼黄嘉河,又看着谭既来:“还没来得及跟嘉河套好话吧?你觉得我把你们俩分开审理,你所谓的来拿衣服这件事的细节过程对话,你俩严丝合缝对上的概率有多大?”
谭既来:“……”
李则安看他不说话,目光落到黄嘉河身上:“这种行为叫什么?”
黄嘉河:“非法入侵他人住宅。”
李则安:“目的呢?”
黄嘉河:“……”
李则安:“看来《刑法》里也能找得到。”
黄嘉河:“妈呀救命……”
谁来救救他……
明明是爱情故事,为什么把他送上了法制频道……
李则安:“坦白从宽。”
黄嘉河:“我说我说,事情还得从昨晚说起,昨晚既来……”
“可不可以不要问!”谭既来突然硬声打断。
他说完大腿肌肉开始抽筋,手支着衣柜的门才能站稳,频频深呼吸。
黄嘉河立马闭了嘴。
这事要说也让他自己来吧。
李则安看着他的样子,又开始皱眉:“你怎么了?”
“我没事,”谭既来手离开柜门,直起身体,对上面前人的眼睛,“我们潜入你房间,试图……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不要怪嘉河,我硬逼着他干的。”
李则安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黄嘉河,又看着他:“这么着急替他脱罪,我答应放过你们了吗?”
谭既来低下头。
李则安在两人身前来回走了两步:“你们两个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的房间,动机不明目的不明,还不许我问?”
谭既来手指搅弄着肥大的病号服破损的线头:“对不起。”
李则安:“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谭既来抬起眼睛:“我会让你知道,但过两天可以吗?”
李则安:“过两天?”
谭既来:“对,我现在脑子太乱,我没有力气说了。等我整理好思路,我慢慢说,一定说。”
他说完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又开始不争气地酸胀:“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李则安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沉默。
那几分钟,屋子里安静,无声。
黄嘉河尴尬地夹在其中,都快站不稳了。
他想撤退。
终于他领导注意到他,问:“胁从犯案?”
黄嘉河咽了一口口水:“准确来说,不全是被胁迫,我自己也有一点点想干。”
能神不知鬼不觉抹掉这事也挺好的……
李则安叹了口气。
黄嘉河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堵的难受。
他低着头,从口袋里取出了房门钥匙:“对不起老大。”
李则安扫了一眼,接过来:“该怎么办?”
黄嘉河:“写检查。”
李则安:“去吧。”
黄嘉河离开,带过门。
李则安打量他的病号服和拖鞋,问:“你就这样来的?”
谭既来“嗯”一声。
李则安:“冷不冷?”
谭既来:“不冷,跑了半天还出汗了。”
李则安鼻息浮动,从满地狼藉里捡起一件刚洗过的长款毛衣给他裹上。
这个动作,有那么个瞬间,几乎把谭既来圈在怀里。
谭既来心脏快从嘴里飞出来了。
然后李则安站在他面前,给他系扣子,问:“饭吃了吗?”
谭既来眼神一动:“你做的吗?”
李则安给他系扣子的动作一滞,很快带过去:“嗯。”
谭既来:“63说你们这两天很忙。”
李则安:“做饭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两个人面对面,贴得很近。
彼此的一呼一吸,都听得分明。
扣子扣到小腹,李则安停住手,忽然抬起眼睛盯着他:“你见过很多次?”
谭既来:“什么?”
李则安:“你不是说——少见多怪?”
谭既来窒息,语无伦次地解释:“没没没,我逗嘉河的……”
他拼命回想,然后说:“就鬼森林那天晚上谭斌帮你处理伤口,还有第二天早上你洗澡的时候……不过那次离得很远,我啥都没看见……”
李则安“嗯”了一声,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见过他的。”
谭既来:“谁?”
李则安:“那个我。”
谭既来猝然睁大眼睛。
李则安:“别惊讶,我送他们走的。”
适得其反,谭既来更惊讶了。
李则安情绪不明,嗓音有点哑:“他走之前,很不放心你,跟我说了很多。”
谭既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说了很多?
他会说什么?
李则安喉结轻轻滚动,忽然低头,含住面前大脑当机的人的唇瓣。
他闭上眼睛,没有经验,全无技巧,任凭感觉指引,吻住裹着自己毛茸茸毛衣的那个人。
他鼻息很乱,又被刻意控制住,生怕惊扰到对方。
谭既来回过神来后,开始发抖。
他感觉到背后有只手搂住自己的腰,用力把自己向前提了一步。
他被动地贴上身前的人,莫名昂着头,承受着某种激烈又克制的情绪。
开始他还发愣,但随着那种情绪越来越浓烈,他鼻尖盈满了温暖的小苍兰香。
那股香像带着毒,沾上了就不要想全身而退。
于是谭既来缓缓闭上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捧住李则安的脸,用力地回应。
早就想吻他了。
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到,黄sir和来宝一起出柜~~
终于谭既来挣脱他的吻,额头抵在他鼻尖。
他手从李则安脸颊滑落,扶着那道宽阔的肩,努力平复控制呼吸。
一直觉得李则安很温柔,直到今天谭既来才察觉他其实非常霸道,霸道的连自己的一呼一吸都要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