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安——”
他的手一直跟着感觉摸索,想要拦下那只虫。
然而总是慢一步,直到蛊虫爬上他的侧颈,快要钻进他耳朵。
李则安听到他大喊,抬头猝然看到一抹亮黑趴在谭既来耳边。
很久之前的噩梦像暴风雪般疯狂袭来,刺激他心脏收缩地不成样子。
钝痛感在刹那间遍布全身,连指尖都是剧烈地疼痛。
他强烈地恐惧,害怕,拼了命地伸手去抓。
他在这样的惊恐中失去过至亲。
那年他还太小。
现在他长大了。
所以这次他一定不能再失去。
他成功在入耳的前一个瞬息抓住了那只蛊虫,同时感觉到掌心的皮肤被细小的啮齿撕裂。
一股窒息感憋在胸口,李则安努力拿起路边乱丢的矿泉水瓶,把蛊虫塞了进去,扣上了盖子。
然后他张开嘴想要空气,却如坠水下,根本无法呼吸。
“则安!”孟桐错开谭既来扶住李则安,看到他自掌心起至手臂全身,开始蔓延一阵诡异的红潮。
他被蛊虫咬了。
李则安眯着眼睛推开孟桐,挣扎着扑过去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谭既来。
“谭既来……”
他声音瞬息之间沙哑地像老唱片机。
谭既来在蛊虫被抓走的前一秒感觉到一阵剧痛,随即胸口像是压着巨石般无法呼吸。
他一手痛苦地撕扯胸口,一手摸耳朵,摸到什么液体。
看了一眼手指,他发现是自己的血。
灯光下,那片血在蔓延开来的红潮中,刺目扎眼。
他像是晕血一般,无力地跌倒。
恍惚中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谭既来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李则安的皮肤蔓延着诡异的红潮。
就像自己一样。
他靠着李则安的肩,听到了手腕的铃铛开始幽幽作响。
他在汹涌地窒息当中明白,这就是最后一环。
他回到李则安的过去,都是以实体的方式出现。
他忘了在这个世界,他也是实体。
李则安生命里最后一场噩梦,原来是他。
他的离去和死亡。
李则安虽然接住了他,但肌肉僵硬,无法发力。
他支撑不住谭既来的重量,两个人都无力地跌倒在地,靠着车门瘫坐。
路边开始有人驻足,好奇地围着他们仨。
“孟桐,”李则安舌头僵硬,伸手去抓孟桐的衣袖,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努力清晰吐字,“针剂……”
手足无措的孟桐猛的想起来自己带了针剂。
他从口袋里掏出注射针和密封的针剂,拼命镇定但是仍旧全程颤抖地把药剂吸入针筒。
李则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谭既来抱到孟桐旁边,喃喃:“快救他……”
谭既来靠在李则安胸口,对着他导师摇头说:“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完成准备工作地孟桐,不带半分犹豫地推开他,然后拉开了李则安的袖子。
尖锐的针头钻入李则安手臂的肌理,瞬间完成了注射。
谭既来松懈下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
李则安眼睁睁地看到针刺入自己的手臂,还想要推开孟桐的手。
他动作的第一下,手在半空中失力坠落。
而等他攒了攒力气,再次抬起来成功推开孟桐的手时,针筒里的药剂早已全部消失。
他身上的红潮开始变淡。
几秒钟后他陡然恢复呼吸,抑制不住地大口喘息。
他在恢复力气的下一刻捏着孟桐的手腕,把针管举在眼前,还在奢望能有一点残存的药剂。
然而没有。
李则安心脏狂坠,周身如浸冰河。
他甩开孟桐的手腕,五官扭曲:“你——”
孟桐手里的针筒掉在沥青地面,发出清脆地“当当”声。
谭既来循声看过去,捂着越来越闷的胸口,慢慢倒下。
孟桐感受到李则安怀里那个人的目光望过来,立马站起身,别过头去。
他不敢看谭既来。
周围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孟桐麻木地想,他这算不算杀人?
他明明是个医生……
却亲手把自己的学生推向死亡……
李则安还很虚弱。
他咬着牙扶着警车站起身,努力打横抱起谭既来,却发现他整个身体已经非常僵硬。
谭既来半睁着眼睛,眼角结膜开始变成赤红色。
他张着嘴好像是想呼吸,又好像是想说什么。
但是由于舌头僵硬,最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谭既来,”李则安试了好几次,好容易拉开车门,手忙脚乱地把谭既来塞进去,胡乱地哄,“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在他关车门的时候,孟桐忽然出手抢下他的钥匙,按了锁车键。
下一秒,孟桐把车钥匙往路中间一丢,一辆越野车驶过,无情地把钥匙碾碎。
李则安都懵了。
孟桐按住他的肩:“带枪了吗?”
李则安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孟桐低下头。
片刻,很远处的人都听到了一声怒吼:“我操·你妈——”
李则安一拳把孟桐打翻,然后又去狂拉车门。
车门被锁住,他惊恐地看着靠在副驾奄奄一息谭既来轻轻抬起眼皮,在僵化的最大程度里,冲着他扯了个笑。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那一瞬间心如刀绞。
李则安痛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快晕倒了。
他强撑着最后的神经,一拳又一拳打在车玻璃边缘处,想要把车里的小人救出来。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如果是普通的玻璃,肯定就碎了。
可惜这是经过加固的警车,不要说拳头,子弹都打不穿。
他逐渐意识到他没办法救出他,在手骨碎裂的声音当中痛苦地一遍遍嘶喊:“谭既来——”
他们离得那么近,他就在他眼前。
一门之隔,可他无论如何都抱不到他。
无能为力。
谭既来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他骨头疼,肌肉疼,脑子疼,内脏也被什么东西搅得生疼。
他在彻骨的剧痛中抽搐,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车内是相对密闭的空间,车外的声音传到车里,“嗡嗡”地像是加了一层滤镜,既真切,又遥远。
他努力转了转僵硬的眼珠,找到声音的方向,看到血模糊了平滑的玻璃,模糊了李则安的皮肉,模糊到他快看不清车外人的模样。
他还看见李则安的手指扭曲,发疯地抠着玻璃,好像凡人的骨血真的能够穿透坚硬牢固的警车一样。
“则安你冷静一点!”
孟桐看着眼前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场面,扑过去拉住李则安的手臂。
他想说针剂只有一支,谭既来一定会变成僵尸。
他又怕“僵尸”之类的言词吓到周围的围观群众,因此纠结半天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则安听到孟桐的声音,瞬间满眼猩红,浑身发抖,喃喃道:“你把他一个人锁在了车里……”
让他一个人,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面对死亡,等待尸变……
孟桐对着他快疯掉的眼神,硬着头皮说:“是,不然呢?由着你把他带去医院?你明知他会变成什么,你和我都见过那种场面,你把他带去人流量那么大的医院,是怕他屠杀起来不痛快?”
李则安:“我不会让他杀人,我在呢……”
他回过头去,几滴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冲刷着玻璃上的鲜血。
他脸紧贴玻璃,眼睛和鼻尖通红,近乎是在哀求:“谭既来!你醒一醒!你按解锁!你按一下解锁好不好!”
其实这会儿谭既来还有意识。
他听见了李则安的喊话。
于是他在那个人焦灼的目光中,缓缓地抬起手。
那个人以为他是要按解锁,原本绝望的脸露出炽盛热烈的期待和希望,激动地快要哭了。
但是谭既来没有。
他手抚过解锁的按钮,不带任何犹豫地向后蜷缩,然后拉出了黑色安全带,僵硬地给自己扣上。
扣上之后,谭既来全身放松,莫名安心。
唯一让他愈加难过的是,他亲手给了又亲手打破窗外那个人最后的希望。
他看到窗外的人目瞪口呆,精致的五官从充满希望瞬间扭曲成灰暗的绝望,撕心裂肺地痛喊他的名字——
“谭既来!”
谭既来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能为他做的,只剩这么多……
那一晚好多好多人,同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跪在一辆警车的副驾前,双臂紧紧贴在车门,像是在拥抱这辆车。
他抱着那辆车,像抱着全世界。
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最后一天,写完了这一卷。
不要难过呀,来宝好好睡一觉,再睁开眼睛时,就回家啦!!
第59章 苏醒
“大家伙儿还愣着干嘛!”一个大爷随手抄起路边小吃店的钢制圆凳,用凳子腿儿招呼着人群,大吼,“砸车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围观的呆滞群众终于开始行动。
所有人随手拿起身边一切可以用的东西,铺天盖地地扑过来帮着砸车。
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击打声传来,警车的每一块玻璃、钢架和铁皮,都承受着极限的撞击和拉扯。
车子里的谭既来被震得心口发麻。
他已经看不见了,残存的听力感知到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噼里啪啦,分不清是什么东西什么材质,在与警车以极高的频率接触。
孟桐和李则安都傻了。
前者回过神来后,冲到车边势单力孤地驱赶人群,大声喊着:“后退——危险——”
但是他徒劳无功。
没有人在意他的呼号。
大家只想帮忙救人。
盲目又热情。
而后者又抓住了一丝希望,挣扎着爬起身。
他站在车门前,看到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向他奔来,拿着各种工具想要帮他,帮他把谭既来救出来。
那个瞬间他热泪盈眶。
好多好多年前,所有人都在逃离。
很多很多年后,人们都回来了。
“哗啦——”
是玻璃清澈的破碎声。
片刻,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比任何体育赛事激发的喊声还要狂热。
他们都在兴奋,或举手或拥抱,庆贺同心协力,成功击碎了玻璃。
李则安抬头,看到两个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彼此搀扶站在警车的后备箱上面。
他们一边把锤子还给车尾灯处的某个大叔,一边又几脚下去,跺垮残余的车窗玻璃。
他们很默契很得意地交换眼神,又同时回头,披着傍晚余暇,对李则安笑了笑。
孟桐冲过去把那俩高中生拉下来:“危险——下来——”
他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另一个人按着肩膀甩在地上。
臀骨在撞击中生痛,也震动了他还没修养好的肋骨。
他喘着粗气撑起身,看见李则安义无反顾地从后挡钻进了车厢。
“李则安,你他妈疯了吗——”
他喊的太激烈,以至于眼镜挂不住,弹了一下掉落在沥青路面。
世界不再清晰。
但孟桐头脑一瞬间变得澄明。
起初他看到李则安发疯一样地砸玻璃,以为他纯粹出于警察的责任感,又或者为童年阴影所触动撩拨,所以行为失常。
现在他迟钝的意识到,那些原因可能会有,但最重要的是——李则安在意谭既来。
非常非常地在意。
李则安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解开安全带,解锁车门,抱起谭既来,从副驾钻出。
谭既来浑身又僵又冷,像冰雕一样保持着坐在副驾的姿势,头紧贴他右边胸口。
明明不能呼吸,但是谭既来皱了下眉,闻了极重的血腥味儿。
他在快睡着了的时候,猛然感知有人把他抱在怀里,离开了警车。
想都不用想,他知道是谁。
眼眶周围的肌肉麻木酸胀,赤红的眼泪从眼尾滑落。
他听到他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导哆哆嗦嗦说:“卧槽他太危险了,你交给我,给我……”
他不愿意跟他导走,总感觉他导弄不好会把他头拧下来。
他动了一下胳膊,往李则安怀抱深处瑟缩。
他导大概以为他已经变成僵尸,要动手了,在瞬间掐住他胳膊,大声跟李则安吼:“你他妈快扔掉他!他要掐你脖子了——”
谭既来感到委屈,在心里“嘁”。
他不会的。
下一秒,他感觉到李则安抬腿,冲着前方一脚蹬出去。
随着激烈的动作,谭既来感受到李则安胸腔里爆发了滔天怒意:“滚——”
谭既来心麻。
他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肺脏腑都在震都在颤。
谭既来又想流泪。
别生气……
不值得……
如果他能说话,说不定会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问他“如果我变成了僵尸,你会怎么办”。
想想觉得这话伤感,所以又开始庆幸舌头打结。
他感觉他在风里奔跑。
他鼻尖盈满血腥。
在风声血气里,他又闻到一股很淡的体香。
不是小苍兰的味道,也不是洗衣液的清爽。
那就是李则安身上的味道。
他贪婪地嗅着,闻了很久。
不知多久。
眼前的黑忽然变成白,他在白茫茫中又回溯过去二十年。
他看到幼儿时期的自己跟爸妈在公园划船,隔壁的小白船里,小李则安躲在舱内乘凉。
他看见童年时期他乘火车去奶奶家消暑,另一截车厢的同一个座位,坐着李则安和他的奶奶。
他看见少年时期的除夕夜里,他跟几个发小约好年夜饭后赶初一零点的电影,而签完协议的李则安,早他们一秒,撑着伞路过他家小区门口。
他最后看见在鬼森林的入口,他跳下孟桐的哈雷,顺着来时的路狂奔,其实李则安就蹲在不远处的湖边打水,还伸手想接他,但是没有接住,于是跟着跳到湖里。
他们擦肩而过很多年。
谭既来睡了很久。
久到都没意识那股香何时消失,然后被浓郁的来苏水味取代。
他扇动鼻翼,慢吞吞地思考自己应该是被送到了医院。
他又闻了很久的来苏水味儿。
后来他就习惯了,仿佛空气本来就是这种味道。
直到后来他闻到了鬼森林清新的空气。
然后是牛肉粉勾人的香气。
他好像路过了长市的小吃街,回到了生日那天。
他还记得他送给他,满街喧闹的人烟。
来苏水再次充斥鼻腔时,有人握着他的手,细细地摩挲。
他感觉太痒,于是轻轻挣扎。
那个人安静了一会儿,跟他说:“我走了。”
谭既来不舍,又去抓他,只抓到满手空白。
“谭既来?”黄嘉河看见他抬手,“你醒了吗?”
谭既来轻眨两下眼睛,慢慢睁开。
确实是黄嘉河。
他想说话,但是罩着氧气罩,嘴里通着管子根本没办法发声。
黄嘉河看到他睁开眼,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按响了墙上的呼唤铃。
半分钟后,他导穿着白大褂,从门口走进来。
谭既来猝然瞪眼,汗毛倒立,想跑。
但是现在他浑身没有任何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滚着眼珠看着他导拿着纸笔,记录旁边仪器显示的数据。
记完之后,孟桐弯下腰,看着他滴溜溜转动的眼睛:“既来,你醒了?”
谭既来轻微地翻个白眼。
孟桐笑了一声,跟黄嘉河说:“醒了就没问题了,再观察一段时间,稳定后就出院。”
接下来的两天,谭既来昏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短。
一周之后,他回复了正常的作息。
他身上的各种管子也逐渐被拆掉,最后只剩下右手手腕留了一个置留针打葡萄糖。
他注意到自己手腕的红绳没有了。
黄嘉河在他有精力的时候,陆陆续续跟他说了很多。
谭既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回到了原本的时空。
现在不是三月了。
今天是22年11月7日。
天气晴冷。
吃午饭的时候,谭既来忽然问:“他人呢?”
黄嘉河:“谁啊?”
“他”这个字一贯代指李则安。
黄嘉河下意识去想他领导。
然而又觉得谭既来这话问得没有道理。
他领导明明走了好多天了。
不是说他领导,那又会指谁?
黄嘉河翘着二郎腿,思来想去觉得谭既来还是在问他领导。
他刚想问“你是在问老大吗”,就听见谭既来垂着眼皮:“我导师。”
黄嘉河皱眉:“你导师?他不是就在这里,饭前还来查过房。”
谭既来抬眼:“能不能让他再来一下,我有事找他。”
黄嘉河一脸狐疑,但还是按了铃。
孟桐以为出了事,拿着查房本很快赶来。
他站在门口,与谭既来对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谭既来揉着脑仁:“嘉河我能不能跟我导单独聊聊。”
黄嘉河目光在两人身上交错两下,很痛快地离开。
病房里剩下他们师生二人。
谭既来搅动着小米粥:“孟老师,他人呢?”
孟桐站在他面前,双手自然垂下,握着查房本:“他回去了。”
谭既来:“回去了?”
孟桐叹了口气,满脸“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拉开椅子坐下问:“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谭既来看着他。
孟桐手指敲打着查房本:“你在那边,睡了小半年。”
“什么?!”
谭既来在目前地体力范围内大喊一声。
孟桐竖起食指:“嘘,别把39招进来。”
在那个时空,他被李则安抱出来之后,很快送到了京市最顶级的医院。
0417联系了那边的“孟桐”,通过“孟桐”上报超研组,很快调集了全球顶尖的专家来会诊。
他们采用欧洲姑娘的同款治疗方案,虽然无法治愈谭既来,但也一直维持住了他的生命体征。
目前确定唯一有效的治疗药物,是孟桐研制的针剂。
但这种针剂生产复杂,起码要七八个月。
谁都不知道谭既来能撑多久。
而原本时空的实验室还有几只存货。
因此超研组一边请物理学家们一起研究送谭既来和孟桐回去的方法,一边按照孟桐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生产治疗针剂。
针剂的生产周期极限条件下能压缩到半年。
如果赶得及,还是等针剂更稳妥。
可惜在这期间,谭既来生命体征急转直下。
迫不得已,超研组决定尝试把他和孟桐送回来的方法。
时空洞没人主动走过,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即使成功,也不能保证把他们送回正确的时空。
就算送回正确的时空,时间节点和地点,也都是大问题。
也没办法。
只能试试。
谭既来运气很好。
李则安、黄嘉河、孟桐带着他,回到了原本时空的长市。
他们在9208和0506的帮助下,成功从孟桐的实验室取到了针剂。
之后一切顺利,谭既来生命体征平稳恢复。
而来到异时空的李则安和黄嘉河对接完工作,处理了Bug和Pest,就被要求离开。
谭既来听到这里,眨了一下眼睛。
那天握着他手的跟他告别的人,真的是他。
谭既来:“他怎么走的?”
孟桐:“物理学我也不太懂,总之你手腕上那个红绳被命名为闭弦环。世界上有闭弦环的存在,理论上就可以与平行宇宙沟通。”
孟桐顿了顿,继续说:“你在那边时空住院的时候,他几乎天天守着你,很快发现原来他可以摘下你手腕的闭弦环。因此回到这边后,他能够拿着闭弦环顺利离开。”
谭既来愣住。
想想也很有道理。
那一圈一圈是李则安的记忆和过去,由他摘下来也很正常。
谭既来端着碗,忍不住去想,如果最初认识的时候让他试着摘取,或许都没有后来这么多破事儿。
可这样想就没头了……
毕竟时间可以回溯,时空可以转换,只有人的心,一旦动了,再难回头。
谭既来不想回头。
孟桐说:“他离开后,特警系统才把08455和1739一起调来,所以他们没见过那边的则安和1739,也不知道平时宇宙的事。”
“0506给1739的说法,是明线08455及时找到了我们,并且保护起来;0417给08455的说法正好相反……反正现在两边交叉隐瞒。”
“1739虽然有所怀疑,但一直没有证据,我们怀疑他想等你恢复精神后再向你求证。”
“总之,要不要告诉他们由警察系统内部自行决定,我们只需要三缄其口,不用多提。”
谭既来“嗯”一声。
第60章 微信
孟桐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是有他成功治愈的案例在先,欧洲实验室终于同意给那姑娘注射孟桐的药剂。
她在濒死时刻醒来,捡了条命。
谭既来捂着脸,想起几天前——半年前?——总之这个时空的10月底,他在办公室给孟桐夸下海口,说他能搞到合格试验品……神他妈竟然是他自己!
谭既来琢磨着自己这也算是为科学献身了。
不知道以后简历能不能写一笔——真身参与危险生化活体实验,并最终取得了杰出的成果。
所有的一切解释清楚。
谭既来忽然问:“陆师姐呢?”
孟桐皱眉,表情透出浓郁的反感:“还能怎么样?肯定抓起来了。”
谭既来:“关在长市吗?”
孟桐:“没有,前天她被理事会的警察带走,在京市某看守所,等待被国际法庭起诉。”
孟桐说完,观察谭既来的情绪。
按道理说他俩被陆瑶坑的很惨,谭既来应该很忌恨陆瑶。
但看谭既来表情平静,若有所思,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孟桐抿嘴,意味有些深长:“你好像并不厌恶她?”
谭既来抬眼,答非所问:“我想见她。”
孟桐没料到谭既来这样说,错愕几秒,捋着下巴:“这个得申请……我不知道流程是怎么样的,反正这种监不好探。”
谭既来没有再纠结陆瑶,随便找了个话题岔过去。
黄嘉河被支走,干脆去楼下买花。
等他拿着花回到病房附近的时候,听到孟桐跟谭既来说:“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决定跟你解释一下。”
谭既来:“什么事?”
病房里孟桐沉默片刻,嗓音低哑:“那天我选择救他,没有救你,是因为……则安是我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