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by醉又何妨

作者:醉又何妨  录入:03-06

一面迎风招展的,杏黄色旗帜。
上面的绣纹,是代表太子的四爪金龙。
兰奕臻一路寻人,匆匆而来,在见到兰奕欢之前,他的心中有愤怒,有心痛,也有担忧,每走一步,就是一步煎熬。
诸般情绪翻腾,他想大声质问兰奕欢为何要抛下自己,又想一抓住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就把他的手脚都锁起来,让他再也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地悄悄离开。
当了储君这么久,兰奕臻控制情绪的本事可以说已经炉火纯青,但是他就那么一块心头肉,只要涉及到这个弟弟,他永远也不能做到冷静。
直到这一刻,终于看到了兰奕欢。
所有的情绪反而都消失了。
他眼中所见世界,心中所想之事,唯剩此人而已。
这个时候,兰奕欢也转过头来,看到了兰奕臻。
他的样子倒是很符合那些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小脸灰扑扑的,蹭的和花猫一样,脸上带着种又是愕然又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可这个样子看在兰奕臻的眼中,仍是世界上第一的漂亮。
两兄弟隔着乱军遥遥对视,却暂时不能靠近。
随即,兰奕臻举起手中长剑,一剑斩下了一名从他身前经过的乱军的头颅。
他将头颅用剑锋挑起,高声喝道:“乱臣贼子,必败无疑!太子七皇子亲来平叛,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将士们都跟着纷纷大喊起来:
“太子七皇子亲来平叛,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太子七皇子亲来平叛,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高呼响起,传入敌军的耳中,令他们不由阵脚大乱。
——太子此时明明应该被围困在秦州了才对,怎会突然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此处?
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中了圈套?
人们心中惊疑不定,自然也士气动摇,很快便开始有人纷纷丢下兵器投降,兰奕臻和兰奕欢两边的人马则乘胜追击,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兰奕臻终于能纵马靠近兰奕欢的身边。
兰奕欢见状,反而有点着急了,连忙提醒道:“哥,你慢点!炸药,这里有炸药。”
他急匆匆提起缰绳,朝着兰奕臻迎过去,示意他拐弯,两人从另一侧汇合。
等到了近前,兰奕欢拦了一下兰奕臻的马,弯下的腰还没来得及直起来,就被兰奕臻一把揽住。
然后他像抱什么大型玩具一样,把兰奕欢一把从他自己的马上抱上了自己的马背,直接带着走了。
兰奕欢腾空一瞬,随即坐稳,转过头来,正好望入兰奕臻的眼底。
兄长素来深冷的眼眸深处,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
兰奕臻带着兰奕欢去了他们在前面扎下的营帐。
此时,其他人尚在处理战后的善后工作,营地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到了营帐前,兰奕臻跳下马来,反手扣住了兰奕欢的辔头,看了兰奕欢一眼。
他甚至不用说话,兰奕欢就已经自己乖乖地跳下了马。
兰奕欢的脚还没在地面上踩实,就已经被兰奕臻一把揽住,带进了他的帐子。
兰奕欢道:“二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在秦州啊?我……呃。”
他的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兰奕臻抓住肩膀,摁在墙上。
兰奕欢打住话头,琉璃珠似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有点惊讶地仰头看着兰奕臻,纤细的脖颈舒展出优美的弧度,神情中却带着不设防的懵懂,诱惑而又天真。
兰奕臻眸色深深地看着他,喉结缓缓上下一动,压着声音说道:“那你呢,你怎么又在这里?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看见肖楠了。
这个念头在兰奕欢心里一转,兰奕臻却不等他回答这些醋气冲天的问题,就已经倾身吻了下来。
兰奕欢惊愕之下,低呼一声,唇齿微启,兰奕臻已经趁势咬住他的唇瓣,启开他的牙关,与他唇舌纠缠起来。
这个亲吻宣泄着他所有的思念、愤怒与忧急,带着少见的强势和粗暴。
兰奕欢被他吻得舌头发麻,几乎站也站不稳了,兰奕臻却不肯结束,两手握住他的腰,几乎是将兰奕欢按在自己身上,用力地吻着,良久之后才放开。
兰奕欢带着些气喘道:“你——”
兰奕臻用额头抵住兰奕欢的额头,哑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知道你留书离宫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吗?你怎么能忍心离开我?”
兰奕欢一下子顿住了。
兰奕臻道:“我满心愤怒,想把你抓回来狠狠教训,可是我又担心的要命。我怕你出事,怕你在外面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怕你这样离开,心里其实也很难受,以后一个人,觉得孤单了,该怎么办呢?”
“小七。”
他根本不在乎兰奕欢脸上的灰尘血污,轻轻在他眉心一吻,低声说:“我先前怕你有压力,没同你说过这样的话。我告诉你,如果我此生不能再见你,那么多一刻,我都不想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他的话说的恶狠狠,一连串地宣泄出来,可是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第86章 金石贯以诚
兰奕欢被这样强吻, 本要责怪兰奕臻,可是听到最后,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喉咙里像堵着一团东西似的。
好一会, 兰奕欢才说:“我不是要永远不见你,我是想离开了, 让你冷静冷静, 我想着以后还能回来看你呢。”
“我冷静什么?”
兰奕臻道:“难道事到如今, 你还觉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疯话吗?不, 我很冷静, 我喜欢了你几十年, 怎么可能是一时冲动?”
兰奕欢道:“哥……”
兰奕臻道:“你对我真的全然是兄弟之情吗?”
兰奕欢不吭声了。
兰奕臻低头看着弟弟毛茸茸的发顶,这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模样显得可怜巴巴的,因为刚才的亲吻,面颊上还带着些没褪去的红霞, 惹人心疼, 让兰奕臻终究是再也生不起半点气来,觉得自己这一连串的质问有些急躁了。
他摸了摸兰奕欢的头,托着他的后脑勺, 让他看向自己, 放柔了声音问道:“我刚才这样吻你的时候, 你并不是完全的讨厌, 你也并不抗拒同我在一起, 对不对?那么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兰奕臻说着, 低下头去, 又一次试着亲近兰奕欢,可是这一次,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些试探的意味。
兰奕欢能够感觉到兄长那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接近自己,他的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身后却已退无可退。
兰奕欢闭了下眼睛,在最后一刻将头偏开了,于是,兰奕臻的唇落在他的耳后。
兰奕欢这个地方尤为敏感,全身顿时泛起一阵青涩的战栗。
他不得不伸出手去,撑在兰奕臻的胸口上,小声道:“不,你别……”
他却忘了,他的腰还被揽在兰奕臻的臂弯间,刚才兰奕臻的吻让兰奕欢浑身无力,此时软软地抵在兰奕臻怀里,像是推拒着他,又像是依靠着他。
兰奕臻甚至觉得,这双手就好像穿透了他的胸膛,直接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心上。
他油然生出一种想要欺负欺负兰奕欢的念头。
或者也不是欺负,而是做点其他的……其他的什么,彻底融化这点微乎其微的抵抗。
但兰奕臻克制住了这种想法,他只是放柔了语气,说道:“小七,不要逃避我,你给我一点机会不行吗?”
兰奕欢不接话,低声说:“你又不在宫里,怎么那么快就知道我走了?”
兰奕臻好气又好笑,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你!你以为我跟你说完我的心意,就能那么放心的离宫?我在你身边留了人,也看到了你的留书!”
他把兰奕欢留下的那封书信拿出来,给兰奕欢看。
兰奕欢这一看,发现书信已经被攥的皱了,上面还破了一个大口子。
一般只要是跟兰奕欢有关的东西,从小到大,兰奕臻都是好好保留的,可想而知,当时在看到这封留书的时候,兰奕臻有多么的愤怒,才会给揉成这样。
可是,即便如此的愤怒,他见到自己之后,终究也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而只是让自己给他一点机会。
兰奕欢说:“所以你是因为来找我,才没有被困在秦州。”
兰奕臻低声说:“是啊。”
当他得知兰奕欢离开之后,立刻便亲自出来找人,并且让身边的暗卫易容成了自己的样子,一路前往秦州。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这反倒让他没有被困住,调兵解决了进攻的叛军。
兰奕欢道:“那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因为我觉得你在秦州,我要救你啊。”
兰奕臻怔住了。
其实刚刚收到兰奕欢在这边的消息,并匆匆赶去时,他的心里隐约转过一点这样的念头。
“他不是要去南方吗?会不会是因为我,才来到这边的呢?”
但兰奕臻没敢再深想下去,他怕自己想的太好,怕把自己在兰奕欢心中想的太重要,最后又是一场失望。
可此时此刻,兰奕欢亲口对他这样说。
这个轻易就让他愤怒不已,又轻易就让他魂荡神驰的臭小子。
“我也不舍得抛下你。”
兰奕欢抬起了眼睛,终于下定决心:“可是二哥,我从来没和人在一起过,我不知道我这样依赖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还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兰奕臻怔怔地看着他,只听兰奕欢说:“我怕咱们到最后……反倒损了这份兄弟情,我没什么别的更在意的人,我输不起。”
有这番话,已经够了。
可以抵他求而不得的痛苦,日夜不安的担忧,形单影只的孤守。
兰奕臻轻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担心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抱住兰奕欢,像抱住自己的珍宝:“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会让你放心的。”
兰奕臻和兰奕欢在营帐中说了许久的话,出来的时候,押送着战俘的大部队也都已经回来了。
阿雅思也随着那些人,一起来到了兰奕臻这边的营地。
但是他的心里面仍存疑惑。
据他对于当今皇室的了解,皇后的家族跟齐贵妃的家族关系一直是十分不好的,兰奕欢被齐贵妃养大,一向应该跟五皇子这个同母兄长最为亲近,最起码在前世的时候,没有听说他跟太子之间有过什么特殊的来往。
可是为什么今生,他看起来好像跟兰奕臻的关系很不错呢?
阿雅思倒不是想要干涉儿子跟亲友的来往,而是一想到兰奕欢前世的结局就觉得担心,生怕他过得不好,不开心,或者有谁对兰奕欢不好了,所以处处在意。
他跟着一群新认识的战友们进了兰奕臻那边的营地,正好看见另一边,兰奕臻走出大帐,吩咐外面的人说:“打盆热水进来,再把孤带的点心拿上来。”
“是!”
跟阿雅思一起走的人都是兰奕臻带来的士兵,远远听见吩咐,有人便笑着说道:“这点心可是太子殿下从秦州城外面过来的时候,特意派我去买的。带了一路,果然是给七殿下的。”
阿雅思身边的人说:“听说这回七殿下又淘气,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玩,太子殿下原本很生气来着,说要亲自来抓他。我当时便想,哪有抓人还带吃的?果然,太子殿下还是跟七殿下气不起来。”
“怎可能真的跟他发火?这回找不到人,太子殿下连眼睛都急的红了。”
他们嘴里的太子,实在是对兰奕欢要多在意有多在意,阿雅思越听越奇,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二位兄弟,太子和七殿下的关系很好吗?”
这么一问,两个人还挺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新来的吧?太子殿下和七殿下岂止关系好,自从七殿下六岁离开了贵妃娘娘,就是太子一手养大的,说是他待七殿下如珠如宝也不为过。”
所以他们才谈论的这么肆无忌惮。
若是东宫别的事,可不敢这样乱说,就因为关于太子怎么疼爱七殿下,是公认的事实,太子殿下自己也爱听,他们才随便说的。
还记得有一次,私下说这话被七殿下听见了,挺不好意思,太子殿下还笑着打趣他来着。
阿雅思却震惊地反问:“七殿下六岁就离开贵妃娘娘身边了?”
“是啊,齐贵妃对他不好嘛,那么小的孩子,都被虐待的吐血了,怎能再处得?”
阿雅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一会,他才怔怔地说:“她竟然不喜欢这个孩子?”
这声音极轻,其他人没听清他说什么,也就没接口,有点纳闷地看着阿雅思一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营帐之内,热水和点心很快就被拿了上来。
这时,兰奕臻和兰奕欢的情绪也都平复了,恢复了以往相处的样子。
兰奕臻亲手将帕子用热水浸湿,走到兰奕欢身边,仔仔细细地为他擦脸。
他一边擦一边说:“还自己偷偷溜走,你都过不下去日子,一会没看着,就弄得跟小花猫似的。”
兰奕欢说:“你怎么说的我好像离了你都不会擦脸一样,我那是刚打完仗,还没来得及洗好不好。”
又有人敢这样跟他撒娇顶嘴了,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既温馨又幸福。
兰奕臻听到兰奕欢这样说,就想逗他,于是故意道:“那可不是,如果换了我的话,我就随身带一块帕子,脏了就擦擦。”
兰奕欢不假思索地反击:“是吗?你那么爱干净你还乱亲!”
这句话纯属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说完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一下子停住了口。
兰奕臻却笑了,他就半弯着腰站在兰奕欢跟前,这个角度,兰奕欢能够看到他笑时震动的喉结。
他说:“因为你就是脏兮兮的,也招人喜欢。”
最后用帕子蹭了蹭兰奕欢的鼻头,再拿开的时候,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蛋已经再次露出来了。
兰奕臻道:“要不,我现在再亲一下干净的,来表示我也爱干净。”
兰奕欢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又推开他的脸,不过兰奕臻也只是开玩笑的,被他一推,笑着直起了腰。
兰奕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二哥,你居然还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兰奕臻道:“怕你真的嫌我年纪大,一直拿我当长辈,所以努力一下。”
兰奕欢嘀咕了一句什么,兰奕臻道:“说什么,大点声。”
兰奕欢大声说:“你岁数确实大了点,但不要自卑,还是勇敢做自己吧!哥—哥—”
兰奕臻笑了起来。
就这样,兄弟两人斗着嘴,仿佛此次的分别从未发生过,兰奕欢也没再提要走的事。
现在战事尚未完全结束,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而这一次的经历,也确实对兰奕欢有所触动。
他觉得,他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究竟要何去何从,无论是他的感情,还是他的人生。
兰奕欢和兰奕臻都是用兵打仗的好手,尤其是这一回,兰奕臻没有被围困在秦州的消息传出去,更是让叛军军心大乱。
几日之后,就有几个小将领投降了,剩下的人也全线溃败,东梁来的兵撤出了横马关外,密川侯那边的叛军则尽数被俘。
秦州之围得解,兰奕臻所带的大军进驻城中。
兰奕欢问负责审讯的士兵:“他们怎么说?”
“殿下,一个东梁的将领招认,说之前有人向他们的国主提供情报,称您与太子殿下决裂了,对太子殿下的打击甚大。也是为了您不想见到太子殿下,他才会亲自外出,来秦州办这一趟差事。”
士兵禀报道:“他们以为掌握了太子殿下的行踪,又正是他心情不佳的时候,因此才会派兵出击,却没想到会惨败。”
“他们倒是会想。”
兰奕欢似笑非笑地说:“气坏了吧。”
那士兵也忍不住笑了,说道:“是,现在东梁的俘虏都觉得是情报有差错,他们被故意误导了,每天都在牢中指着密川侯那边的人破口大骂呢。”
兰奕欢“唔”了一声,道:“那他们到底是何处得来的情报?”
“说是京城的探子传回去的消息,现在这条线已经断了。”
兰奕欢想了一会,说道:“去吧,说给太子也听听。”
士兵应声退下,兰奕欢一边负着手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溜达,一边默默梳理这件事的始末。
根据刚才的禀报,他大致可以推测出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就像表面上说的那样,之前兰奕臻和兰奕欢因为兰奕臻的表白而发生了争执,不明就里的八皇子还去劝了架,这事要是被外人听到了,自然会以为太子和七皇子之间关系决裂,所以想要趁机下手。
但这说不通的地方就在于,外人应该不会明白,兰奕欢在兰奕臻的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那么又怎么知道兰奕臻会因为此事受到重大打击呢?
所以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东梁收到的确实是假情报。
送出情报的人想要诱导东梁出兵,把兰奕臻拖在秦州,阻止他回到京城。
兰奕欢的脚步一停。
……那么,难道真正将要兴起波澜的地方,其实是在京城?
他又想起了前世的事。
那是他二十岁那年,距现在还有两年多一点,兰奕臻返京途中遭遇意外,错过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兰奕欢受命登基。
当时有不少人都说,是他派人暗中伏击了太子,谋权篡位,想必日后很多的史册中也会永远记载下这种说法作为猜测,但兰奕欢自己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次,幕后设计之人,还会是同一个吗?
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让他得逞了。
兰奕欢这一世表面上没有跟其他兄弟们争夺势力,但他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仅仅依附着太子生活的。
实际上在兰奕欢临走之前,还给兰奕臻留下了一些暗卫和情报网的人手,本来打算等兰奕臻回京城就去见他,结果倒是兰奕欢自己先跟兰奕臻见了面。
想到老哥刚找到他时那副少见的狂躁样子,兰奕欢也不敢提了,盘算着先传书回去安排一下,让他们随时戒备。
这时,他看到前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仔细辨认了一下,便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肖楠?”
阿雅思回过头来,立刻将手中的木头和刻刀一收,起身道:“殿下。”
他在这次的战斗中立下了不少功,又护卫了兰奕欢,原本完全可以升做一个小军官,但兰奕欢也不知道阿雅思跟谁换了班,来到他们下榻的地方当了侍卫。
他好奇地问道:“你在刻东西吗?”
阿雅思道:“是……我想刻个木耍货,给、给我儿子。他的生辰快要到了。”
他口中的“耍货”,通常就是指小孩子玩的物件,木耍货一般就是木雕的福娃、老虎、兔爷一类的物事。
兰奕欢看见阿雅思手中的木雕已经上了些漆,能隐约看出来是个憨态可掬的彩色娃娃,倒是想起这里的民间习俗,孩子过生辰,父母赠以福娃,可以保佑孩子平安长大,无病无忧。
其实他的生辰也快要到了。
不过兰奕欢从小就没有人给这种东西,金的玉的物件赏赐倒是不少,今生兰奕臻年年给他庆生,也会准备礼物,但哥哥终究不是父母。
兰奕欢道:“你很疼爱你的儿子。”
他这么说,倒不是因为阿雅思在准备礼物,而是因为阿雅思提起儿子的时候,连声音和笑容都会变得格外温柔。
阿雅思叹息说:“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从小对他的照顾太少了。”
兰奕欢问道:“你没把他带在身边吗?”
看阿雅思点了点头,他便说:“这次你立了大功,肯定能在京城安定下来的,到时候就可以把孩子接到身边了,想来他一定会比收到礼物还高兴。”
由于一种特殊的亲切感,以及之前阿雅思的拼死相救,兰奕欢并没有把他当成普通下属,而是看做朋友。
可是在阿雅思看来,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出主意安慰自己,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分外可爱。
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样聪慧能干,皇上和娘娘……也对你很好吧?”
兰奕欢愣了愣,然后不禁笑了起来,将手肘往阿雅思的肩膀上一搭,说道:“我告诉你,如果这句话是有人教你来跟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跟他绝交,因为他想害你。”
阿雅思:“这……”
兰奕欢道:“我母妃从小就不喜欢我,连正眼看我的时候都很少。所以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痛苦,六岁就去东宫住了。”
这些天一直以来的担忧落在了实处,被兰奕欢亲口承认出来,杜绝了一切误会的可能。
阿雅思颤声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兰奕欢看了阿雅思一眼,这才说:“挺好的呀,二哥对我很好。”
可这是今生,上辈子呢?上辈子他可一直跟齐贵妃住在一起啊!
他的短命而亡会与此有关吗?
就算无关,他……原来他一直都过得不快活吗?
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啊!
兰奕欢伸了个懒腰,说道:“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刻吧!”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阿雅思下意识地抓住了兰奕欢的手腕。
兰奕欢低头看他一眼,阿雅思又把手松开了。
兰奕欢的神色中带着几许意味深长,更加确定了此人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理了理衣袖,转身而去。
兰奕臻远远看见了兰奕欢,本来要走过来找他,结果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脚步蓦地一顿,站在原地,瞧着兰奕欢离开,沉吟片刻,没有追过去,而是走到了阿雅思的跟前站定。
阿雅思悄悄擦了下眼睛,才察觉到来人了,抬眼一看,便站起身来,说道:“太子殿下。”
兰奕臻微微颔首,头一次正眼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三十出头,面容俊秀,长身玉立,不是兰奕欢会厌恶的类型,不,或者说,兰奕臻能够看出来,兰奕欢甚至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很……喜欢。
上回在战场上,不顾一切把兰奕欢拖到身下护住的人就是他。
“七弟……从六岁起来到东宫,这些年来,一直在孤的身边长大。”
兰奕臻并没有跟阿雅思说太多的废话,沉吟片刻,淡淡说道:“初来时,他年幼体弱,病痛缠身,夜夜惊梦,只有在孤的身边,方能安眠和正常饮食。孤将他从小养大,视若至宝。”
阿雅思颤声道:“他……那样小的年纪……病痛缠身?”
兰奕臻微一颔首:“你还想打探什么,尽可以来问孤。而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也莫要再动心思。”
他的话中带着浓重的警告之意,只是因为身份涵养,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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