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奕欢笑道:“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处?”
兰奕臻想了想,说道:“我看东侧靠湖的那处庭院位置最是幽静。”
兰奕欢哈哈一笑,说道:“来来来,去看看。”
他把兰奕臻给拽了进去。
里面还没有人住的痕迹,不过房屋打扫的非常干净。
兰奕欢问道:“哥,你看这里如何?咱们就把花种在院子里吧,正好花园还空着呢!”
兰奕臻这才意识到,这就是兰奕欢的房子。
他不禁笑了,说道:“很好啊,你来过秦州吗?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兰奕欢道:“我托人帮我买的。”
兰奕臻奇道:“你在这里买宅子干什么?你不是要去江南吗?”
兰奕欢干咳一声,说道:“狡兔三窟嘛,这样到处都有去处跑掉了不容易让人找到了。”
兰奕臻:“……”
听听这话多气人啊!
兰奕欢笑道:“二哥,你不要又是一副那样的表情,也别觉得弟弟没惦记你。其实呀,我还给你留了住处呢。”
他给兰奕臻展示了特意留给他的院子,居然还真不是骗人。
然后兰奕臻半蹲在地上研究着种花,兰奕欢就在他旁边游手好闲地话痨:“不过,我留出那个院子的时候,也不是要让你就一直住在这的。就是当时琢磨着,以后有机会,说不定你会来看我,那我就给你留个地方好了。到那时,你织布来你耕田,你打水来你砍柴,一切都方便……”
兰奕臻用小铲子挖出坑来,把花的根部埋在里面,听到这里,手一抖停了下来,回头失笑道:“那你干什么?”
“我当然是待着了!”
兰奕欢理所当然地说:“我待着等人伺候我呀。怎么样?不错吧?”
兰奕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作势拍了两下巴掌,说道:“不错,不错,七殿下这个想法真是好极了。”
当时两人这样开了一通玩笑,种好了花就重新回到官衙,兰奕欢也本来以为说完了事情就过去了。
结果在秦州城住了几天之后,底下的人来找他,苦着脸说最近老是找不到太子殿下。
兰奕欢去兰奕臻的卧室和书房转了转,也没找到人,想想二哥这几天确实总是出门,在秦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是往哪里跑了。
兰奕欢想着想着,突然心念一动,就想到了自己的那处宅子。
他找了过去。
兰奕欢本来不确定兰奕臻是不是在,结果瞧见大门上的锁果然没了,推门一进去,兰奕欢就被惊呆了。
他看到,这处从来都没人住过的新宅子,变了样。
庭院里种满了花,池塘中多了些游来游去的小黄鸭子,水底还有鱼,草地上多了几块形状独特的假山石,一黑一白两只小猫趴在石头上,好奇地看着他。
甚至院子门口还整整齐齐地码了两垛柴。
兰奕欢:“……”
他揉了揉眼睛,开始到处找兰奕臻。
终于,在充满灰烟的后厨里,他发现了尊贵的太子殿下。
兰奕欢找到兰奕臻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灶前加柴,听到身后有推门的声音,兰奕臻加柴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来,从旁边舀一瓢水递给我。”
这样的太子,也未免太有人间烟火气了。
兰奕欢有点恍惚,盯着兄长的背影,不禁想,我是还在这个世界上没错吧,我不是又换了一个世界活了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舀了瓢水,递给兰奕臻。
兰奕臻接过来,冲着兰奕欢微微一笑,那笑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将水加在锅里。
兰奕欢往旁边的灶台上一张望,发现那里有好几只碗,碗中还有点面糊糊似的东西,形态非常诡异。
他不禁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兰奕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在学过普通人的日子,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样,我挑水来我种地,我耕田来我织布。”
兰奕欢根本没当真,说道:“别开玩笑了!你是来帮我布置这宅子的吗?不用啊,我一年半载的也不可能在这里住,你又不熟练,还是让底下能干的人来干吧!”
兰奕臻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还得尽快自立,毕竟以后就没有底下的人了。”
他想了想,又说:“等再过一阵子,我找点合适的生意做,攒下钱也可以买一些丫鬟小厮。不过没有的话,也不很要紧。”
他举着手中焦了一头的烧火棍,微微一笑:“这些活计做的熟了,也颇有意趣。”
兰奕欢傻眼了。
他扑到兰奕臻的身边,推着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晃的兰奕臻东倒西歪。
“停停停!哥,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兰奕欢崩溃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满口说胡话呢,不会是发烧了吧?你弄得我怪害怕!”
他说着,又伸手去摸兰奕臻的脑门。
兰奕臻还挺享受,笑着任他又扑又摸,问道:“怎么样?”
兰奕欢犹豫着说:“温度好像正常,就是人还不怎么正常。”
兰奕臻被他逗笑了,说道:“你怕什么?你不是一直要在外面过这种日子吗?所以我才想着学一学,左右你在哪,我在哪,要是什么都不会,我怎么照顾好你呢,对不对?”
兰奕欢大声说:“我说我在这里过,又没说让你在这里过!你是太子,你得当皇帝呢,再说了,这日子你爱过吗?”
兰奕臻道:“上辈子我也没当皇帝,守在你身边,我觉得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你那个时候很防备我,也不怎么和我说话。现在已经比上辈子好的多了,我知足了。”
“人贵在知足,知足常乐。”
他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抽了一些柴禾出来,让灶下的火小一点。
汤在上面慢慢地熬着,香味一点一点溢出来,居然让人很有食欲。
兰奕臻给兰奕欢介绍:“这是我近来刚学到的鸡汤面,得把鸡汤多熬一阵子,把里面的鲜味都熬出来面才好吃。这回总算是没做坏。眼下还差点火候,等着就行了。”
兰奕欢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无言以对。
兰奕臻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搂住兰奕欢的肩膀,把他从后厨带了出去,笑着说道:“来歇一歇吧,别在这里瞪着眼睛看我了——我带你去看看卧房。”
他带着兰奕欢去了卧室,兰奕欢发现,除了各种用品没有那么名贵以外,里面的格局布置的跟东宫很像,都是他向来习惯和喜欢的样子,甚至连床都是足够两人休息的大床。
兰奕臻也不知道这几天是下了多大的功夫,估计半夜都没睡。
兰奕欢沉默良久,终于叹气道:“你来真的。”
兰奕臻道:“你哥哥像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吗?”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兰奕欢,自己在床上坐下来,等着他看。
兰奕欢展开之后,发现是一份手谕,里面写的是各种各样的调令,将东宫的门客尽数安排进了朝堂之中。
这份安排,等于将兰奕臻自己的核心势力全部分化了,绝对不可能是几天之内写出来的。
兰奕欢这才意识到,系统中兰奕臻的排名会滑落的那么快,那么彻底,根本就不是他仅仅动了动心思的结果,他确确实实打算放弃皇位。
为了自己,第二次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兰奕臻道:“记得吗?之前你跟我说过一回,说以后不想在这宫中了,想离开这里,当一名普通的百姓。我当时就想,好啊,你去哪我去哪,所以,提前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就是怕你走的时候不带我。”
“小七啊。”兰奕臻轻轻地叹息道,“傻瓜。”
兰奕欢心中有些慌,将手谕一折,气道:“我看你才是傻瓜呢!行了,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快回去吧!”
他双手拖着兰奕臻的手臂,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结果和小时候一样,还是拽不动,反倒被兰奕臻反手一握,按在床上。
“小七,很久之前我就已经这样了悟了,只有你快乐,我才会觉得快乐,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那算不得什么牺牲。失去你一次之后……”
兰奕臻停了停:“失去你一次之后更是如此,所以你不用想我会不会觉得遗憾,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才是真的遗憾。”
“但是你问我的话,有没有问过你自己。”兰奕臻注视着兰奕欢的眼睛,低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只当一个普通人,不闻天下事,独善其身的生活吗?”
“我——”
兰奕欢侧过了头,避开兰奕臻的目光。
日影斑驳,洒了满床,他的睫毛在影中轻颤,带着几许琉璃光色,惹人怜惜又扣人心弦。
“你根本就不喜欢。”兰奕臻握住兰奕欢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上,一针见血地说,“我能够看出来,你的理想抱负,始终在心,从未改变。”
“只是你总是忍着,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你认为只要你还想建功立业,还想一展抱负,就会失去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情谊。就像在你前世的时候,觉得只要自己登上皇位,就能获得亲人的关爱一样执拗……”
“好了,你别说了!”
那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人猛地戳了一下,兰奕欢又急又怒,一把甩开了兰奕臻的手,勃然作色:“根本没有!你瞎猜什么!”
“小七!”兰奕臻按住兰奕欢的肩膀,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了!你就是你,别人恨也罢,爱也罢,为的都是你这个人,不为其他!你怕什么?你不要怕!”
“二哥,这些话,我都能信吗?”
兰奕欢终于望向兰奕臻,有些怔忡地问道:“万一你也说错了怎么办?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那一刹,兰奕臻终于看清了他眼底隐隐的泪光,一刹那,心脏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只要看见兰奕欢难过,他就也想流泪了。
“不会的。”兰奕臻柔和一笑,带着怜惜般的宠溺,“哥哥会有错吗?”
兰奕欢也极轻微地扯了扯唇角,低声说:“这会你又强调自己是哥哥了。”
兰奕臻说:“因为我之前也做过错事,后来常常悔恨。然后我就告诉自己啊,千万,千万不能再犯错了,不然,心会流血的。”
兰奕欢道:“你做过什么错事?”
兰奕臻说:“上辈子没有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没告诉你,你身边就有个人,一直一直不曾改变地爱着你。因为我也在害怕失去的更多……但今生才知道,如果那样的话,你会开心一点吧。”
沉重的吸了口气,全身都在微微颤栗,兰奕欢把双手交叠,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让情绪不要太过激动。
然后他看着兰奕臻,兰奕臻什么都没说,冲他张开手。
兰奕欢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抱住了兰奕臻的脖子,把头埋进他怀里,兰奕臻也用力地拥抱着他。
“小七,信我。”
兰奕欢“嗯”了一声,过了片刻,闷闷地说:“好香。”
在这样的时刻,房间里却逐渐传来不合时宜的肉香味。
兰奕臻一怔,这才想起了灶上的鸡汤,连忙慌张地起身过去查看。
兰奕欢情绪还没过去,抽了抽鼻子,乖乖跟在兰奕臻身后,边走边说:“你怎么还真要做鸡汤,你不就是为了说服我才用的这一招……”
兰奕臻头也不回地问道:“忘了?”
兰奕欢道:“忘什么?”
兰奕臻道:“今天不是我们小七的十八岁生辰吗?我想给你做碗长寿面,练了很久。练的时候,心里在想,你要是执意想在外面,那往后我就要年年这样给你庆生了,所以要做的好吃些。”
兰奕欢还真的忘了,原来一眨眼,他又已经十八岁了。
兰奕臻做什么事都稳妥,这回提前练了许久之后,他亲手做的长寿面非常成功,还特意给兰奕欢放了两个香喷喷的荷包蛋。
兰奕欢折腾一通之后,也觉得饿了,兄弟两人坐在桌边,一起吃了面,外面天色已黑。
兰奕臻又变魔术一样拿出烟花,放给他看,算作两个人热热闹闹地庆贺了这次生日。
他在外面的庭院里点燃烟花,兰奕欢有点懒了,就趴在床边的窗台上,隔着窗子往外看。
他看着兰奕臻弯下腰去,点燃了烟花,漫天的明亮将他的身形映得格外清晰。
然后兰奕臻转过身来,快步跑上台阶,身影在视线中消失,片刻之后,又走入房中,出现在了兰奕欢的身边,就像是命运的机缘巧合。
兰奕欢不禁笑了一下。
兰奕臻看他笑,也觉得高兴,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心情好点了没有?怪我,你过生日,还说了好多让你不开心的话。”
兰奕欢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兰奕臻只是微笑,过了片刻,他又慢慢地说:“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派人寻找你的亲人。其实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兰奕欢转头看向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琉璃一样。
兰奕臻说:“我查到了当初那位把你抱出宫的奶娘是齐家找来的,姓郝,丈夫在衙门里当文书,祖籍宁东安阳,一共有三个孩子。他们是在十五年前举家离开京城的,一年前还在老家出现过,我已经派人沿着这些线索去找了。”
这确实是个意外的收获。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兰奕欢也派人调查过,可是当年的当事人和知情者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怀疑是有人故意灭口,兰奕臻那边能有这样的发现,属实不易。
兰奕欢道:“这事没走漏风声吧。”
兰奕臻道:“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都是信得过的人。”
其实这件事已经有一段日子里,兰奕臻之前不想说,是怕查不到结果,反而让兰奕欢挂心惦记,但今天,他只是想让兰奕欢先安心一点。
兰奕臻坐到兰奕欢的身边,轻声地对他讲:“说不定,很快你就也能跟你的亲人见面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也和我一样,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会支持你的。”
我相信。
其实要把这三个字说出口很难。
年少无畏的时候,总是天真地认为只要努力去争取,一切都会皆如所愿,但命运的洪流滔滔而过,将人冲撞的东倒西歪,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里想要握紧的一样样东西,终于脱离掌心,漂流渐远。
所以他不再相信。
他会去想,是不是所有太美好的东西,都不该归他所有。
但此时此刻,却又就在身边。
“如果我回京城……”
兰奕欢终于说:“我也不想再一直用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了, 我觉得挺别扭的。”
兰奕臻知道,兰奕欢说出这句话,就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回京城的事了。
其实对于兰奕臻来说, 他的目的也不是一定就要让兰奕欢在哪, 重要的是他能坦然地面对过去,勇敢地面对未来, 不会再因此郁郁寡欢。
不管是作为兄长还是爱人, 这都是兰奕臻想看到的。
“我都想好了, 你不愿要这个七皇子的身份, 其实不难。”
兰奕臻说:“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就说服父皇, 昭告天下,说当初五皇子走失,齐贵妃十分悲痛,郁郁寡欢, 所以将你从宫外抱了进来, 收为养子。这样一来,就什么都可以解释过去了,不会牵连太多人, 也不妨碍你跟你的亲人相认。”
他的身上还带着几丝外面清新的冷气, 抬手把兰奕欢抱进怀里, 拍拍他的肩背:“放心吧, 一切的事情都可以解决。”
兰奕臻的话, 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动声色之间, 已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兰奕欢靠在兰奕臻的胸口上,静静地闭着眼睛, 连日来挣扎与烦躁的情绪终于缓缓消解。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父亲一样安稳博大,像情人一样甜蜜可靠,从小到大,给了他那样多的幸福,又怎舍失去。
在兰奕臻说中他心事的那一刻,他是那样清晰明了地意识到,自己也在爱着二哥。
不是因为感激他的用心,而是因为心灵的贴近与懂得。
迟迟未曾察觉,大概是因为多年的相伴之下,爱已经成为了呼吸一样的习惯。
这种爱,很难完全定义为亲情或者爱情,而更像一种模糊的,与生俱来的人类本能,对手足、对父母、对恋人、对生命中一切的美好与渴望……
或许,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忧虑不安。
或许,还可以试着再靠近一点点。
兰奕欢抬起头来,第一次主动地,去亲吻了兰奕臻。
他轻轻地吻落在兰奕臻的下巴上,起初甚至没有让兰奕臻察觉到。
兰奕臻只是觉得下巴上有点痒痒,他下意识低下头,嘴唇便蜻蜓点水般地,触碰到了兰奕欢的嘴唇。
兰奕臻怔了怔,才意识到,弟弟这是主动在向自己表示亲近了。
刹那间,难言的喜悦涌入兰奕臻的眼底,他甚至手足无措了片刻,这才托住兰奕欢的后脑勺,试探着一点点将这个亲吻加深。
“欢儿。”
兰奕臻呢喃般地叫着兰奕欢的名字,又像是在喉间一声愉悦的叹息:“欢儿……”
明明是兰奕欢主动的,可是兰奕臻回应起来,他就逐渐感觉到了一种几乎将他吞噬的热情,那种全身发软呼吸急促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他完全无法跟上哥哥,很快就失去了掌控权。
兰奕欢的胸口起伏着,面上泛起桃花一般的红晕,只能有些懵懂地睁着那双水润含情的眼睛,任由兰奕臻施为。
仿佛缱绻的迷香在口齿间荡漾开来,甜蜜如品尝春末夏初时节最甜美多汁的鲜果,兰奕臻品尝着,拮取着,心中又隐隐带着丝酸楚。
前路未卜,身世难测,但此时此刻,即便粉身碎骨,他也不能放手,不能回头了。
他的手从兰奕欢的身上一路滑下,好像怜惜地爱抚着他,又好像可恶地玩弄着他。
很快,衣裳绽开,滑落,露出少年柔韧的身体。
这具身体,可以说是兰奕臻眼睁睁地看着成长起来的,无数个夜晚被他抱进怀里,他从不陌生。
可他也从不敢这样好好欣赏这身体的美丽。
洁白细腻如同美玉,柔软的又好像一滩马上就要化去的月光。
此时此刻,从那虚幻缥缈的素白深处,已逐渐泛起了一重胭脂般的红来,让人想要深入进去,将他搅碎。
兰奕臻心里那团火焰从未熄灭过,日夜灼烧着他,此时一失束缚,就一直熊熊地烧到了身体表面。
他的手顺着腰向下抚去。
以往兰奕臻抱住兰奕欢的时候,经常习惯性地用手握住他的腰,因为兰奕欢的后腰处生了两个恰到好处的腰窝,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方便被人爱抚拿捏的。
但他,从未敢探索过那凹陷之下的丰盈,以及,丰盈的更深处。
兰奕欢抱着兰奕臻的手指收紧,声音很小,带着未知的迷惑,也带着恐惧的颤抖:“二哥……”
说出这两个字,他突然又一次感到了那种被异物侵入的颤栗。
兰奕欢对这样的触碰尤为敏感,身体像一只被捞到岸上的鱼一样弹了起来,眼中几乎是一下子就泛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那,那是兰奕臻的手指,竟然探进去了一点。
这感觉像是之前的那个梦境,又比模糊的梦境清晰了太多太多。
紧接着,那刚刚还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拍抚着他肩头的指尖,残忍的又深入了更多。
疼痛、酸胀、麻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耐,兰奕欢瞪大充满泪水的眼睛,半张着嘴喘息着,不明白为什么一根手指会有这样粗大的存在感。
他的脑袋嗡嗡响,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兰奕臻加到了两根手指。
大概是自小身体不好,身体对一些事情的承受力很低的缘故,再加上对象是兰奕臻,兰奕欢对这样的触碰竟是格外敏感。
他下意识地扭身躲避,但因为被兰奕臻压在身下,这一连串的动作达成的效果其实都微乎其微。
兰奕欢哆嗦着,一手抵在兰奕臻精赤的胸膛上,一手抓着他带着青筋的手臂,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你还要像梦里那样,连那个都……都进来吗?”
他简直不能想象。
其实兰奕臻也不太熟悉接下来的步骤,毕竟只是大体知道一些,却从未真正付出实践。
他眼下的动作有些笨拙和生涩,也都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去探索着,但仅仅是做到这一步,都足够他神魂激荡,沉浸在巨大的满足和幸福中了。
重要的甚至不是欲望的纾解,而是他在跟兰奕欢做着这样一件无比亲密的事。
如果这个时候兰奕欢想杀他,只怕兰奕臻会把自己的命双手奉上。
兰奕臻的呼吸也越来越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沉静清冷,心里充斥着残忍的占有欲,兰奕欢艰难地说了两遍,他才勉强被弟弟可怜的声音唤起了作为哥哥那一面的温柔。
兰奕臻哑声道:“什么?”
兰奕欢气的有点想咬他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要让他重复,他简直要怀疑二哥是故意的!
兰奕欢压抑着喉间的呻吟,几乎带出哭腔:“哥,你能不能等我说完话再、再弄,你先……告诉我,梦里是假的、假的吧!那个比手指长那么多,又、又大那么多,不可能也放进来吧?我真不太行我……”
道理他都明白,可是亲眼所见亲身所试之后,他觉得自己以前明白的怕是不大对。
绝不可能。
兰奕臻总算稍微回过神来一点了,连忙吻着兰奕欢的面颊和头发哄他,喃喃自语道:“梦?”
兰奕欢已经昏头了,说话的时候忘了那是他自己做的梦,就这样直接跟兰奕臻说了出来。
而偏偏,兰奕臻也真的知道。
一瞬间,他的心中也浮现出自己做过的那两个梦境来,一次是在龙椅上,一次是在床榻上,他毫无顾忌,为所欲为。
此时此刻,两人赤裸相对,再想起梦境中的画面更添旖旎,兰奕臻心里先是一荡,又是一怔。
他说:“你也记得。”
兰奕欢五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兰奕臻的手臂,含泪道:“那是假的吧?所以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啊?”
兰奕臻:“……”
他本来是笃定的,结果被兰奕欢这么一闹,心中也犹疑起来。
毕竟承受这些的是兰奕欢,他在这里又是哆嗦又是抽泣,口口声声地说受不了进不去,兰奕臻自然也怕硬来会弄伤他。
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来,对其他的事情都是步步为营,抢占先机,唯独在爱情上,从无半分算计之心,今日之事,不过是情不自禁,他压根就没有做过什么准备,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毕竟对一个无望守候多年,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得到亲近心上人机会的人来说,又怎么可能闲来无事去了解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