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满是无奈和苦涩。
林重茫茫然睁开眼,头疼得他紧紧皱着眉,“这是医院?”
“嗯。”
“我可以走吗?”林重问。
“我去给你办出院。”
“嗯。”林重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头不晕了,只是额头上的伤口疼。
陈路生走出病房,过了挺久,他回来蹲下身帮林重穿鞋。
两人没说话,但很有默契,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坐上车。
“你住哪?”陈路生问。
林重说了地址,然后两人又无言了。
到了地方,陈路生先一步,帮林重打开车门,在林重下车时伸手护了下林重的头。
他跟着林重走进那间狭窄潮湿的地下室,眉间不自觉地微蹙。
护着林重坐到床上时,顺手摸了下床。
床很硬,其实下面是一个架起的大木板,压根没有床垫,只是铺了两层褥子。
“你走吧。”林重说。
“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给完我就走,你等一下。”陈路生说完复又出门去。
过了很久,他抱着一堆东西回来。
先是林重的一些衣服、鞋和书,后又搬来一个折叠衣柜,林重这屋子里连个衣柜都没有,他也没什么衣服,换洗的两套就搭在了凳子上和床上,陈路生利索地把衣服挂好叠好放进衣柜里。
他似乎一个人搬不过来了,第三趟出去,回来时后面跟着他的助理,两人搬来水果、牛奶,还有一些别的吃的用的,林重看着他们忙活,狭窄的空间被陈路生填得满满当当,最后更是让他站起来,把床换了。
搬床的工人走后,陈路生在床上铺垫子和床单,单膝搭在床沿,手抚平床单上的褶皱。
西装裤后面绷紧,勾勒出弧度。
林重甚至想拍一下。
啪的一声,两人的动作同时停止了,林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怎么就真拍下去了呢。
陈路生僵硬地转过身,“手感好吗?”
“挺好。”林重干巴巴道。
说完林重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站在门口的助理悄悄往外面撤,嘴角压不住的上扬,甚至紧咬着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虽然陈路生在公司里不是什么黑面阎王,但也是那种恩威并施的上司,冷着脸的时候还是很凶的,天然会让人产生敬畏之心,而就是这么一个上司,竟然被当着下属的面拍屁股了。
陈路生下床,站到林重面前,拉起林重的手绕到自己身后,放到自己屁股上,“要不要再感受一下?”
这是色诱!林重,你清醒一点,林重在心里大吼。
可他的手好像不太受他的控制,手指弯曲收紧,捏了好几下。
“我都让你摸了,你可不可以让我亲一下?”陈路生扣住林重的下巴,缓缓抬起。
他盯着那微微干燥的唇瓣,滚动了下喉结。
心跳声在轰鸣,在身躯内带起重重的震荡,林重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睫在昏黄的灯光下颤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陈路生的眼睛在林重眼中渐渐放大。
林重的另一只手逐渐收紧。
然后猛地,他推开陈路生,“你该走了。”
陈路生舔了舔嘴唇,“我帮你收拾一下。”
林重不理他了,坐到新床上,不去看陈路生。
陈路生把搬进来的东西摆好,收拾了垃圾,又帮林重扫干净地,完事后叮嘱道:“我给你拿了泡脚的药包,还有桶,记得每天晚上睡觉前泡一会儿,这几天可能有雨,泡一泡,你腿会好受点。”
“这是护膝的,戴上保暖,雨天还是有些凉的,你膝盖怕凉。”他说着把一个长盒子放在床尾。
“还有水果要记得吃,补充维C,牛奶也要记得喝,我卡里的钱,你可以随便花。”
他终于嘱咐完了,看着林重,嘴唇抿了抿,道:“我走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别再来打扰我。”从身后传来林重的声音。
陈路生的手无意识地攥紧,身体发僵,缓缓走出去,带上门。
门彻底关上的一瞬,林重深呼口气,往后仰躺在床上,头顶的灯泡在斑驳的墙上染出光晕,并不好看,他抬起手臂轻轻搭在眼睛上,眼球被压迫得发胀。
他忽的站起来,然后无措了。
这屋子里没有窗户,他什么都看不到的,他跑出地下室,追了出去,车从眼前驶过,太多车了,他看得眼花。
他忽然很想抽烟了。
他摸了摸兜,摸出烟,点上一根。
烟雾模糊了双眼,他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原以为是缺根烟,可点上烟了,他还是觉得哪里很空。
他抽完烟,转身回了地下室,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那种空荡的感觉令他又想摸出烟抽一根,可他和合租室友约定好了,一不制造噪音,二不在屋里抽烟。
他郁闷地睡不着,听见门开的声音,应该是合租室友回来了。
门不在正中间,被分在室友的那一半区域里,帘子一拉,他其实看不到进门的是谁。
“这床怎么……”室友察觉到床变样了。
“换了。”林重说。
“我最近可没钱。”室友拉开帘子,瞬间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你去抢劫了?!”
“我朋友送了点东西过来。”林重声音发懒“床也是他搬过来的,不用你掏钱。”
这是点东西吗,这是一堆啊,室友心里腹诽,不过他一听不用他掏钱,心里就乐呵了,“你这朋友对你挺好。”
林重翻了个身,没搭话。
作者有话说:
路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也就美色而已吧。
第47章
林重额头上倒没留疤,那天闫姐看到,说他这要是留疤就成二郎神了,开天眼了,逗得小楼一阵乐。
陈路生没再出现过,他就像悬在林重心里一样,迟迟不落地。
晚上八点,林重来到KTV,和人换班,闫姐倚着接待台,拿着手机,多打量了他几眼。
林重回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是你吗?”闫姐把手机亮给他看。
林重走过去,看清了闫姐手机上显示的东西——几张照片。
背影里的灯光暧昧且迷乱,应该是酒吧,而照片里的主人公正是他。
他仔细看了一眼发布这几张照片的人。
微博名为蒲玉。
下面点赞和评论超多,他不禁惊讶,他好像是让蒲玉拍过照,但没想到照片发出来,反响会这么大,还上了热搜。
“你以前是模特?”闫姐问。
“不是。”林重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兴趣做个职业模特?”闫姐又问。
林重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闫姐似乎猜到了他的所思,补充道:“平面模特。”
林重再次摇头,他完全不了解模特这个职业,他想做的也不是这个。
来了客人,话题结束,林重带着顾客上楼。
这事也就被林重扔到脑后去了,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蒲玉在摄影界的影响力,隔了两天,有经纪公司找上门来,想和他签约。
闫姐说他现在有热度,如果想做个模特就趁着这个机会,找家合适的公司签约,但目前找来的几家,闫姐看过,都不太行。
蒲玉在摄影界属于无人不知的那种大神,出道即是巅峰,天才摄影师的名头在他头上一直挂到两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似的,而最后一部作品拍得太差,让人觉得他只是个伤仲永罢了。
结果回来又是一个王炸,直接把微博炸翻了。
连带着林重跟着火了一把。
不止是有人找他签约,这几天给林重塞名片的人都变多了,还有突然冒出来说可以给你拍照吗的。
林重倒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他只想着攒点钱,等过段时间回去考试,两年内把CPA拿下来,去会计师事务所找份工作,然后继续攒钱,找人合开一家会计师事务所。
下班回来,他拉开帘子,走进自己的那片区域,打眼一看,发现果篮里的水果变多了。
不,不是变多了,是换掉了,之前的芒果放那都蔫了,皮皱巴巴的,现在放在里面的芒果饱满且新鲜。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过了。
果然,室友跟林重说:“你朋友来过。”
林重疲惫地踢掉鞋,像在发泄一样,鞋被他甩出去好远。
他换上拖鞋,拉上帘子,躺床上打算睡觉。
他刚闭眼,室友拉开帘子,冒出个头来,“你朋友让我问你,能不能把他拉回来?”
林重把陈路生拉进黑名单了。
“他下次再来,你告诉他,不可能。”林重没睁眼。
“哦。”室友讪讪地把头收了回来,帮林重拉好帘子。
他收了陈路生的钱,还真不太好意思跟人家说他事没办成,他发了条消息给陈路生,陈路生很快回了句没事。
他挠挠头,更觉不好意思了。
隔着帘子,他大喊:“你朋友对你真挺好。”
林重捂住耳朵,选择性不听。
没人搭话,室友也说不下去了,戴上耳机,默默刷起了手机。
林重闭了会儿眼,越想越气,连他室友都买通了,陈路生真是能耐啊,他坐起身,找了张废纸,用黑笔写了句:陈路生,再来你就是傻逼。
写好,反复描黑描宽。
他把纸贴在了墙上,一进来就能看到的地方,终于舒坦了,躺回去睡觉。
晚上正常去上班,凌晨三四点下班,回来吃饭,睡觉,然后看到墙上的纸被添了一行字。
——水果记得吃!
林重在句尾,又添了一笔:傻逼。
几乎是狠狠刻下的,纸都被划破了。
他收起笔,从果篮里拿了个桃吃,咬了一口,他又拿出笔,在纸上写——我想吃草莓。
手机上拉黑了,联系不上,这墙上的纸成了他们之间交流的唯一方式,林重每次下班回来,第一眼就是去看纸上添了什么字,看完拿起笔自己也添一句。
一张纸写满了,就换一张纸贴上。
周六,小楼辞职了,干这一行的都久不了,长期熬夜,身体根本遭不住,小楼已经干了有四五年了,已经算很久的了。
闫姐张罗大家办个欢送会,她手底下的员工都来了,林重看见他们就头疼,喝不过啊,他老实躲在角落,争取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就林重那张脸,想让人注意不到太难了,躲了不超过五分钟就被拽去了中间,还是闫姐帮林重解了围。
闫姐拉着林重到旁边,不掺和进热闹里。
“我弟开了个服装公司,他们最近要出新品,一个系列,想找个模特,不过他那人眼光高,别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他都没看上。”闫姐把目光转向林重“你要不要去试试?”
“也不用签公司,你自己接活,拍完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模特,你自己看,我只是建议,毕竟他出价挺高的,一次性干完的活,我就想着对你也没什么束缚。”
林重有些心动,他确实挺缺钱。
“这是我弟的名片,你如果想去,就给他打电话。”闫姐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林重。
林重接过,看了眼——青雅服装,总经理闫涛。
“谢谢闫姐。”
“别谢我,我也是看你热度高,我们是各取所需。”闫姐微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林重也知道,比他合适的人有很多,而闫姐把这个机会给了他,他就是承了闫姐的情,这份情,他得记。
“闫姐,我们一定要喝一个。”已经喝醉了的小楼跑过来搂住闫姐,“我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指不定睡在个桥洞子里呢。”
说着说着小楼就哭了起来,抱着闫姐不撒手。
闫姐无奈地顺她的毛,“行了行了,鼻涕都抹我身上了。”
第48章
周日,林重拨打了闫涛的电话,对方说了公司地址,让他先去面试,他到地方,走进办公楼,前台的小姐姐把他领上楼,他在总经理办公室见到了闫涛。
闫涛和闫姐长得一点都不像,闫姐长相很有攻击性,说话也很御姐,而闫涛简直小奶狗一枚,眼睛圆溜溜的,个子倒很高,看着他,林重总莫名想到大金毛,尤其他还是一头金发。
闫涛让林重先坐下,自己给林重倒了杯咖啡,然后坐到了林重对面。
说是面试,其实就是上下瞧上一眼。
光这一眼,就足够闫涛看出很多东西了。
——一个毫无经验的菜鸟。
这是闫涛看到林重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紧接着第二句话就是:也许可以试试。
闫涛是个学设计的,毕业后自己创立了公司,有时也会亲自参与设计,这次的新品系列就是由他设计的,而且是第一次全程没有别人参与,独立完成,所以也就导致他对这次的新品宣传极为重视,标准极高,都快到达吹毛求疵的地步了。
他面试了很多模特,都不符合他的心意,然而今天看到林重,他竟意外觉得,林重身上的气质很符合他这次作品的风格。
他迫不及待想看林重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正好摄影师在,他就提出要试拍。
他让秘书去叫摄影师过来,然后带林重来到摄影棚,把衣服递给林重,让他去换衣间换上。
林重在换衣间里换上衣服,出来化妆师给他化妆,做造型。
弄完,摄影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一切准备就绪,林重走到镜头前。
他这个外行人站在镜头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摄影师最开始态度还挺好,和林重聊天让他放松,过了一会儿,发现无论怎么引导都效果甚微,他就没见过这么僵硬的人,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说拍不了,他不想拍一个木头。
林重无论是动作也好,神情也好,都跟个木偶一样,那身体好像镶了钢板,让他放松吧,他也是给人一种肌肉放松了,骨头架子还绷着的感觉,姿势、神态都表现得很不自然。
非要拍也可以,但显然拍出来的东西达不到闫涛和摄像师心中所定的标准。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可以,而是完美。
林重从化妆间走出来的那一瞬,他们都觉得衣服穿在林重身上好像才完成了设计的最后一步,人和衣服在风格上完全契合,但也仅此而已,林重无法在镜头前把这种风格表达出来,可以说比其他面试者还不如。
闫涛走过来拍了拍林重的肩膀,“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林重朝摄影师充满歉意地鞠了一躬,然后去换衣间换下衣服,跟随着秘书,走出了摄影棚,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站在那就可以,可实际上他连站都站不好。
返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推开门,林重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赵景川坐在沙发上,深靠着沙发背,身上穿着一套休闲西装,看起来挺人模狗样的,他抬手挥了挥,跟林重打招呼:“呦,好久不见啊。”
秘书给赵景川倒了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林重立在门口,有点不想进去,或许不是有点,而是非常。
秘书看了他两眼,眼里带着疑问,林重垂着眼皮,一脸“世界毁灭吧”的厌世表情,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
赵景川盯着林重的腿,脸色不是太好,他起身走到茶水柜前,倒了杯热水,加了一撮茶叶,回身,他把茶水放到林重面前。
林重挑眉,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讨好你。”赵景川坐回沙发上,与林重面对面。
有病,林重在心里骂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重问。
“这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我的。”赵景川漫不经心道。
林重也不碰那茶水,干坐着等闫涛。
过了很久,闫涛才回来。
他坐到林重对面的沙发上,与赵景川之间隔了一臂距离。
林重已经做好了被pose掉的准备,毕竟他刚才表现得那么差。
“三周后我们会举办一场大型面试,很多人过来试拍,如果你还有这个意愿,可以再来试试。”闫涛说。
说到底,闫涛还是不想放弃林重的。
三周是最后的期限了,到了那时,没有最合适的,就只能矮个里面拔尖了。
林重心觉不可思议,这是说他还有机会喽,他看了看闫涛,又看了看赵景川。
赵景川回视他,“看我干嘛,和我又没关系。”
林重收回视线,“好,我会再来的。”
赵景川目光下移,落到林重没动过的茶杯上,神色有些不悦。
林重和闫涛客套一番,告别走人,出了办公楼,他朝地铁站走。
一辆车从身侧驶近,鸣笛。
林重回过头,车的车窗开着,露出赵景川那张痞里痞气的脸。
“上车。”赵景川喊道。
林重扭过头,闷头往前走。
赵景川滴滴地按着喇叭,旁边的路人厌烦地瞪了眼赵景川。
“林重,上车。”赵景川再次大喊。
林重装听不见,装不认识他。
“那个穿黑衣服的,穿牛仔裤,白运动鞋的,上车。”赵景川简直无赖。
林重咬牙切齿地停下了,赵景川把车停在路边,如愿看到林重走过来。
林重站在车窗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上车。”赵景川道。
林重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反正赵景川也不能把他吃了。
轮单挑,还不一定谁干的过谁呢。
“你住哪?”赵景川问。
林重报了地址。
车内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许久后,林重率先打破沉默:“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了啊,想讨好你。”赵景川直视着前方的红绿灯。
“我有什么资格让赵大老板讨好。”林重阴阳怪气。
赵景川像是随口说的:“你好看啊。”
林重斜了赵景川一眼,“别开玩笑,说真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喜欢你。”赵景川说,“我想追你。”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赵景川瞥见林重那一副嫌恶的表情,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当真?”
林重白了赵景川一眼,这家伙还真和当初一样性子恶劣。
“有意思吗?”林重问。
“没意思。”赵景川撇撇嘴。
林重看向车窗外,他都不想再问赵景川想干嘛了,都问三遍了。
赵景川把林重送到地方,一路上再没说话。
林重也没说话。
沉默持续到下车,林重关上车门,直直地往前走。
回到住的地方,墙上的纸已经写满了,最下面塞着陈路生最新写下的话——脏衣服我拿走了,我洗完明天送回来。
是陈路生昨天晚上写下的。
林重租的地方没有卫生间,整片地下室的租户用的是一个卫生间,更没有洗衣机,林重之前都是用手洗的。
还好现在是夏天,水不凉。
林重打了个哈欠,他得补觉了,晚上还要上班呢。
床垫柔软,弹性很好,确实比那个硬邦邦的床板舒服,室友都不知道夸过多少回了。
林重想到此,莫名笑了,然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吃了个饭,去上班。
三周后就要再次试拍了,在此之前,林重得想办法习惯镜头,他跟闫姐说了这事,结果第二天,一群人拿着手机对准他,他走到哪,被拍到哪,但可能是和他们这帮同事太熟了,又或者他们用的是手机,林重并没有像在摄像机前一样僵硬。
群拍没什么效果后,林重无奈找上了蒲玉,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其实也没什么办法,想习惯镜头就只能去多面对镜头。
蒲玉正好也回北京了,于是扛着自己的摄像机就过来了,可以随便拍林重,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而且他还带了一个小徒弟和一个职业模特过来。
林重白天抽出两三个小时跟模特学眼神表情肢体的控制,在蒲玉和他小徒弟的镜头前来回晃,又要抽出三四个小时学习,晚上还要去上夜班,忙得不亦乐乎,累得脏衣服丢地上,都懒得捡,腿站那么久也疼得快要弯不下去了。
不过等他下班回来,脏衣服已经被陈路生拿走去洗了,而洗好的衣服已经叠好挂好放衣柜里了。
地也拖得干干净净,床单几天换一次,甚至他一回来发现泡脚的桶里放满了热水,药包飘在上面,热气向上升腾。
没办法,林重忙得根本顾不上泡脚,陈路生只能看准时间,帮他把水放好。
墙上粘的纸条上写着:太累的话,泡的时候可以睡一会儿,定个闹钟,跑完把水放在那里就好,我来倒。
水桶是放在床尾的,林重坐在床边,裤腿挽上来,把脚伸了进去,水有点烫,但烫点更舒服。
他定了个闹钟,后仰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睡着了也好像没睡着,然后闹钟响了。
他疲倦地不肯睁开眼睛,摸到手机一划,关掉闹钟。
他该把脚拿出来擦干净水,还要去洗个脸,刷个牙,但他真的累得不想动。
如果陈路生在就好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睡去,陈路生会帮他擦脚,会帮他洗脸刷牙,他只需要迷迷糊糊靠着他就行。
不想了,林重摇摇头,让自己精神精神,坐了起来。
林重一个月有四天假,他最近实在累得扛不住了,就请了一天假用来补觉,顺便请蒲玉他们吃饭感谢他们。
他查了一下稍微好一些的餐厅的大概消费,怎么着也在一两千,他已经做好了被掏空的准备,但当天蒲玉说想吃烧烤,拉着几人去了路边的烧烤摊。
这个人情似乎欠得更大了,林重心想。
四个人围着一张塑料桌扯东扯西,蒲玉的小徒弟喝了点酒,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烦得蒲玉一巴掌捂自己徒弟嘴上。
这几天教林重的模特严森倒是安静,低头看着手机,他手指微顿,惊讶出声:“哦吼,陈氏集团倒闭了?”
林重像被陈这个字击中了一样,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什么情况?”蒲玉朝严森手机上看去。
他之前还接过陈氏集团名下一家跨国珠宝公司的活呢,据他所知,光是那家珠宝公司就能帮陈氏集团赚每年至少上百亿,净利润至少十多亿,怎么可能说倒闭就倒闭。
两人翻看着最新的财经新闻,蒲玉一边看一边念叨。
“陈氏集团董事长陈路生出售百分之十的股份,退居成为第二股东,并辞去CEO一职……”
蒲玉呼出口气,抚了抚胸口,“还好,只是老板换人了,没倒闭。”
他和陈氏集团有很多合作项目,这要是它黄了,那他就没钱可挣了。
一声不闷不响的碰撞声传来,蒲玉寻声看过去,林重手边的杯子倒了,他帮林重扶正杯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洒一身。”
蒲玉抽出两张餐巾纸,擦了擦林重湿了的裤子。
“没事。”林重迟迟回过神来,拿过他手里的纸,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