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看向那团雾气飘去的方向,正朝向万家庄祠堂,他二话不说,转头折回。邱寒问道:“魔教教主,你要去做什么?”
他们离开祠堂,还没走出多远,南宫不念几步就快奔到了祠堂门口,忽然见到一个人影正从祠堂走出,向着他们急匆匆地走来。他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看守祠堂的老人。
刚使用完道具,这老人就匆匆离开祠堂,通关提示必定是在他身上了,南宫不念心中感慨:氪金的感觉就是爽!【通关提示包】YYDS!
知道这线索会主动送上门,他也不急了,站在原地等那老人走近。白千雪和邱寒也随后赶来,一见来人,邱寒诧异地道:“那不是祠堂里的老伯吗?他怎么离开祠堂了,还走得这么急?”
南宫不念抽出衣袖里的折扇,好整以暇地轻轻摇动,道:“他是来找我们的。”
邱寒更加好奇:“找我们?我们刚离开祠堂,他会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我们,刚刚在祠堂里,他怎么不说呢?”说着他又歪着头看向南宫不念,“诶,魔教教主,你忽然跑回来,是提前料到这个老伯会来找我们?你是怎么预料到的?”
南宫不念微微一愣,眼角余光向周围瞥去,瞥到白千雪似乎也在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便莫名地感觉紧张起来,生怕买道具包的事被看穿,扇了几下折扇,随便找了个借口:“哈哈哈……这个嘛……本教主刚刚回想起来,在偏堂里,这老伯像是欲言又止……”
邱寒想了一瞬,道:“有吗?我没觉得啊!”
三言两语间,那老人已走到他们面前,微微喘了几口气,开了口:“还好你们没有走远……”
南宫不念收起折扇:“老伯,你来找我们,可是想起了什么事要讲?”
老人喘匀了气,点头道:“正是,我忽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件小事,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
南宫不念道:“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觉得有疑虑的,都请讲吧。”
老人方开口道:“昨天夜里,我和苦量禅师一起守在偏堂,苦量禅师诵读了很多遍往生咒后,已经很晚了,我便劝说他休息,他不肯,说还要静坐修禅,让我千万不要打扰他,尤其是触碰他。我年老体弱,时间久了,不由困顿起来,也不知怎么就打起了瞌睡。”
说到这里,邱寒皱眉道:“所以,你在守灵的时候睡着了?先前你怎么不说?”
这老人昨夜打过盹,就等于苦量禅师有独处的机会,也就有动手毁坏葛峰右眼的机会,隐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怨不得邱寒不悦。
老人为难地道:“这……没睡多久,我以为这没什么要紧的……”
邱寒怒道:“你……”
南宫不念心道:少年不要生气,其实这都是游戏的脑残剧情而已!连忙阻止他道:“邱少侠,先听老伯接着讲吧,他所想起的小事,应该不是指守灵时睡着了这件事。”
邱寒面色忿忿,看向白千雪,见他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言,南宫不念朝那老人道:“老伯,你继续说。”
老人见邱寒一脸怒色,悄悄退后了几步,离得他远了些,道:“唉,我刚刚说到哪里了?人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啊。”
南宫不念道:“说到苦量禅师要静坐修禅,你困乏之下,打起瞌睡。”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道:“对,对……昨夜我本来在睡着,却忽然听到了‘咕咚’一声,就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居然发现是苦量禅师倒在了地上。”
三人皆是一惊,邱寒道:“修禅之时,怎会倒在地上?难道是苦量禅师太累了,睡着了?”
白千雪道:“修禅之时最需专神,这也是苦量禅师会告诉这位老伯不要打扰他的原因。苦量禅师并非初入佛门,他修行日久,断不会出现在修禅时睡着的情况。”
南宫不念点了点头,知此事必不简单,问那老人:“老伯,当时,你有没有去查看苦量禅师是什么情况?”
老人道:“当然有,老朽看到苦量禅师倒在地上,也以为他是过度劳累睡着了,于是就走到他身边,想起他说过让我不要触碰他,就没有扶他,而是在旁边大声叫了他几声,但是他始终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我就有些慌了,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就连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正准备出去求助,他忽然醒了过来,我便问他刚刚是怎样,苦量禅师只说他身体无碍,让我不要担心,便不再多说,又开始念诵往生咒了。
“老朽要讲的就是这件事,适才苦量禅师在场,不便多言,但越想越觉得不妥,想来还是将这事告诉你们为好,就离开祠堂来寻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了5k,所以发文晚了点,斯米马赛~
第47章 雪上一蒿
老人讲完这番话,便立即告辞,返回了祠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南宫不念心道:果然是【通关提示包】,来得快去得也快,简单干脆,值得打五星好评!
然而他一时还是不能明白这个提示包代表着什么,正在猜度之间,白千雪忽然开了口:“南宫教主,你觉不觉得,昨夜苦量禅师可能是使用了‘元神出窍’?”
南宫不念穿越过来之前,没少看武侠仙侠一类的小说,对这些常见的武功设定也很了解。元神出窍是一种很高级的武功,只有根基深厚、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使用,而苦量禅师是佛法精深的高僧,一定是会运用这种功夫的。
他颇为惊诧:“苦量禅师在修禅时身躯忽然倒地,而那个看守祠堂的老人唤不醒他,是因为他当时‘元神出窍’了?”
白千雪道:“元神离体,剩下的肉身就等同于一具躯壳,那老人自然唤不醒禅师。”
邱寒惊道:“这么说,苦量禅师昨夜离开过祠堂,只是他是‘元神出窍’离开的,所以祠堂里的仆从和守卫都没有发觉有人进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宫不念心里一沉,那几个衙差死于昨夜,而昨夜苦量禅师又曾使用“元神出窍”这种隐秘的方式离开过祠堂,祠堂内葛峰的尸体也被人毁损,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苦量禅师确实很值得怀疑。
会这么简单吗?南宫不念心内疑惑,蹙着眉思索。
邱寒不可思议地道:“凶手不会就是苦量禅师吧?我们先前以为凶手是两人协作,一个去杀衙差,一个去毁尸,但是其实凶手只有一个人,苦量禅师……他趁陪同他的老伯睡着的时候毁坏了葛师弟的遗容,然后又施展‘元神出窍’去杀掉衙差!怪不得他告诉老伯千万别打扰他,也不要触碰他,就是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施展‘元神出窍’了!”
这种猜测听上去很合理,但南宫不念还有些疑虑,说道:“可是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有一个地方,我觉得很奇怪。”
邱寒道:“哪里奇怪?”
南宫不念道:“苦量禅师为何会忽然倒在地上?他已经‘元神出窍’了,剩下的躯壳又不会自己动,怎么会摔倒呢?”
邱寒道:“这……会不会是穿堂风吹的……”
话还未说完,忽地回想起他们到达偏堂的时候,那里的门窗都是关着的,哪里会有过堂风?苦量禅师要施展“元神出窍”,为了避免有这种意外出现,也不会打开门窗。想到这里,他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白千雪对南宫不念道:“所以,你觉得还是有第二个人存在?”
南宫不念微微点头:“暂且抛却苦量禅师施展‘元神出窍’的动机,我们不妨来推测一下,昨夜的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首先,苦量禅师因为某种原因,施展‘元神出窍’离开祠堂。而凶手的同谋为了毁坏葛峰的右眼,一直在伺机而动,他发现苦量禅师‘元神出窍’离开,那老伯也睡着了,便立即抓住机会潜入毁尸。”
“但因为那只右眼特殊,他无法破坏,又无法取出,只得作罢。而在离开之际,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要将嫌疑嫁祸到苦量禅师身上,因而先是离开偏堂,再使用气功,隔空将苦量禅师击倒在地,使之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老伯,目的就是要让老伯去揭穿苦量禅师‘元神出窍’的秘密。
“但是,正当老伯准备出去找人帮忙时,苦量禅师的元神归体了,阻止了他这样做。如果苦量禅师元神回来的时间晚一些,只怕当晚在祠堂内的所有人都会前来观视,那他施展‘元神出窍’这件事早就被人知道了,人们也自然会怀疑他是凶手,真凶就洗脱了嫌疑。”
邱寒听完这番分析,眼睛一亮,道:“按你这么推断,那个和凶手同谋的人,就在万公子和唐小赢中间啊!万公子的右腿有残疾,行动不便,潜入偏堂毁尸,还要不惊醒那个睡着的老伯,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唐小赢武功不错,如果是他就很容易做到了,他又是万公子的贴身护卫,会不会是万公子指示他这样做的?”
南宫不念道:“今日的宴会上,唐小赢就有意将矛头对准苦量禅师,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还不能下定论。”
邱寒犹豫着道:“不如……我们去问问苦量禅师,他昨夜为何会施展‘元神出窍’?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与凶案相关的线索?”
白千雪微微摇头,道:“佛戒不可妄语,苦量禅师宁可触犯佛戒,也要施展‘元神出窍’,瞒骗众人,可见必有不为人道的要事。我们去质问他,他多半也是不会讲的。”
邱寒道:“那……怎么办?就不管苦量禅师昨夜到底去做什么了吗?”
南宫不念想了想,对邱寒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苦量禅师也不能免除凶嫌。邱少侠,为防万一,还是劳烦你回到祠堂,陪苦量禅师超度亡魂。”
深夜时分,南宫不念与白千雪二人回到万府,两人所居住的客房相连,南宫不念打开门,刚准备走入,忽听白千雪道:“谁?”
南宫不念:“嗯?”
白千雪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里面有人在。”
黑暗的屋内忽然燃起了一点烛火,萧云霓擎着烛台,从室内走向门口,道:“师兄,你们也回来得太晚了些。”
知她一直等到深夜,必是有所发现,南宫不念连忙走进屋内,接过萧云霓握着的那盏烛台,点燃了几只灯笼。屋内亮了起来,南宫不念方看到,圆桌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棵植物,长长的茎条上端坠着数朵蓝紫色的花苞,开得并不艳丽,就如同是路边的野花一般,可说是普通至极,根须也生得奇怪,像是一只胡萝卜,还带着些泥土,仿佛新从土里挖出来不久。
南宫不念问道:“此乃何物?”
萧云霓指着那棵植物,看向他们两人,道:“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今日与你们分开后,我借故探望万夫人,去了她居住的内院,正巧灵犀不在,只有阿月和几个小丫鬟在,我便和她们聊了几句。”
说到这里,她浅浅一笑,道:“果然如师兄所言,阿月对灵犀早有微词,我只试着引了几句,阿月便抱怨个不停,将灵犀过去那些经历全讲了一遍。”
“灵犀的父母是庄里的药农,荒年间食不果腹,她不到十岁就被卖到万府为奴。因她乖巧伶俐,万夫人对她很是喜爱,就让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侍候了。但是在灵犀十八岁的时候,万夫人却忽然将她撵了出去,还把她嫁给了万府一个年纪足可做她父亲的佃农。”
南宫不念微微皱眉,回想起昨夜,他和白千雪潜在屋顶上偷听那几个小丫头说话,她们明明说再过几年就能恢复自由身,离开万府了。
白千雪也不解道:“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到了嫁人的年纪,主人一般都会施恩还她们自由身,有的和主人关系亲厚的,还会帮忙寻一桩好亲事,通常嫁得也不差。既然万夫人和灵犀姑娘亲如母女,为何会如此待她?”
萧云霓不以为然,道:“亲如母女?未必然吧,在没有触及到利益的时候,可以亲如母女,但是一旦触及,就会变成毫不留情的敌人。”
南宫不念道:“这么说,灵犀姑娘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万夫人无法容忍,所以才会忽然一反常态地让她离开万府,还给她安排了这样一门亲事?”
萧云霓叹了口气,轻声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南宫不念道:“嗯?”
萧云霓道:“灵犀这个名字,便是从这首诗来的。她本名不叫灵犀,到了万府之后,万家长公子万福将这首诗题在了她的锦帕上,给她改了灵犀这个名字。”
南宫不念道:“题这样一首诗,万福和灵犀姑娘两人是恋人吗?青梅竹马?”
萧云霓微微点头:“依阿月所言,是灵犀没有尊卑之念,勾引万福,被万夫人发现,一气之下,便将她打发出去嫁人了。”
说来说去,还是万恶旧社会的锅!南宫不念忿忿不平地道:“虽然万夫人喜欢灵犀姑娘,却还是不能接受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做媳妇,但是直接将她打发走就行了,何必这么心狠呢?!”
萧云霓道:“起先是要打发她走的。当时万福跟随万老爷离家行商,不在府上,灵犀很不甘愿,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心要等万福回来,惹得万夫人大怒,就将她许配人家了。那家人来接她的时候,她还不肯走,最后是被打晕了绑走的。”
南宫不念道:“那万福呢?他回来之后,就没有去找过灵犀姑娘吗?”
萧云霓忽地冷笑一声,道:“如果他有这份真心,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了,我们也不必在此费神调查了。万家的长公子相貌堂堂,风流潇洒,平素最爱留情,他可以给灵犀题诗,换成别的佳人,也是一样的。”
“万福回到万家庄时,灵犀已经被赶走大半年了。这半年之中,他行走各地,又有其他垂青之人,听说灵犀嫁人,也没有多去过问。反而是灵犀特意到他经常出入的酒榭歌楼找过他,两人见面时,灵犀常年劳作,布衣荆钗,远不似以往那般的窈窕风姿,若非旁人提醒,万福都没有认出她来,她也只能伤心离开,又何谈再续前缘?”
南宫不念听得唏嘘不已,不禁开始同情起灵犀来,尚未开口,只听白千雪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薄情寡义之徒。”
南宫不念点了点头,问道:“那灵犀姑娘为什么又回到万府了?”
萧云霓道:“她回万府是在万福被杀之后的事了。无人继承家业,万幸便被万老爷接回了万府。万夫人向来讨厌万幸,又因为儿子惨死,精神就不太好了,嫌身边那些伺候的仆从们不周到,常常发脾气。万幸很担心万夫人,听府上的仆人说起灵犀过去照顾老夫人多年,最趁她心意,就命人去打探灵犀的现状,想请她回来。”
“打探之下才知,灵犀的丈夫年纪大,本有旧疾,在几个月前死了,她家里也没什么积蓄,过得颇艰难。她听万幸派的人说明来意,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说知道当年错了,本不该妄想得不到的东西,如今悔悟,希望能照顾万夫人一辈子,尽了没尽完的主仆之情。”
南宫不念道:“那万夫人愿意让她回来?”
萧云霓点头:“唯一的儿子死了,万夫人也不必再担心灵犀有攀高枝的心思,当她是真心悔悟,还念着自己,就同意了。”
南宫不念的目光注视着桌上那株不知是什么名字的植物,若有所思地道:“只怕不是真心的吧。”
萧云霓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桌面,道:“阿月说,在你们拜访完万夫人之后,没过过久,万公子也离开了,接着灵犀就进山采药了。”
“采药?”南宫不念忽然想起昨夜听那些小丫鬟说过,灵犀替万夫人上山采药摔伤了脚,道,“这就是她采的药?采的什么药这么急,先前去采药她就摔伤了脚,现在宁可拖着伤脚,也要进山?”
萧云霓道:“阿月也对我提起此事了,我感觉很蹊跷,就向阿月询问了她平时上山的路,前去寻她。走了一段路后,恰好遇上灵犀采完药回来了。她当时提着个竹篓,里面装的就是这种东西。我问她这是什么,她说这叫鸡头草,可以止痛,万夫人经常头痛,她采这药是用来给夫人服用止痛的。”
“我悄悄记下这东西的样子,去山里找了好半晌,终于找到这一棵,带到庄内找郎中询问这药材是什么,得到的结果却和灵犀说的并不一致。”
南宫不念问道:“功效不同?”
萧云霓微微点头,随即又摇头:“如果是鸡头草,那功效与她说的不差,但是郎中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鸡头草,而是唤作‘雪上一枝蒿’。”
“它和鸡头草外观很相似,只是茎部要短上一尺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个明显的分辨方法,就是鸡头草生长在开阔的平原上,而雪上一枝蒿长在山地。所以,灵犀进山挖的药材,必定是雪上一枝蒿无疑了。这两种药材外观相似,功效也大体一致。”
南宫不念疑惑道:“等等,我快被弄糊涂了,刚刚不是说这两种药材的功效不同吗?”
萧云霓道:“鸡头草和雪上一枝蒿都能止痛,所以我说它们的功效大体一致。但是在用量上就大相径庭了,那郎中说,这两种药材都含有毒素,鸡头草的毒素较低,所以一般开方子都会选用这种药材。而雪上一枝蒿有剧毒,毒性是鸡头草的几十倍!要想服用这种药材必须经过严格的炮制来祛除毒性,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所以他们一般都不会开这味药材的药方。”
南宫不念面色一变,站起身便要打开门,道:“不好,灵犀要毒害万夫人!”
萧云霓道:“不必急,万夫人现在性命无虞。”
南宫不念顿住脚步,回头瞥向她,萧云霓道:“万夫人有早膳前服药的习惯,辰时才会服药。况且灵犀回来时很晚了,万夫人早已休息了,她总不能将万夫人叫醒了去服药吧。我也让阿月帮忙留意灵犀的举动了,如果有事,她会来告诉我的。”
南宫不念道:“多谢。”
萧云霓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道:“明日辰时,必见分晓。”
南宫不念将门掩上,屋内只剩他和白千雪两人,他随意地倚在床榻边,微阖着眼眸,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心中还有疑虑。
“你先休息吧,我去盯着唐小赢。”
白千雪低沉的声音传来,南宫不念睁开眼,一想到自己可以攻略他,就手足无措起来,面色微赧。这点变化都被白千雪收入眼底,他微微垂眸,转身便要离去。
南宫不念见他略有不快,忙从榻上弹了起来,拽住他道:“别急,我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还请白少侠帮忙分析分析。”
白千雪回头,看向那只拽住自己的手,道:“什么事?”
南宫不念讪讪地松开手,一本正经地道:“灵犀姑娘为何要急着对万夫人下手?”
白千雪道:“万夫人会不会知道什么?不论是在观宝镇,还是今日拜访她,不知为何,她一见到心皎,就反应很激烈。”
南宫不念点了点头,边思索边踱着步,道:“适才萧姑娘说,灵犀姑娘的父母都是药农,也许正因如此,她才对药材很了解,而万夫人的病情也在她回万府之后日趋严重。这么联系起来,万夫人的病很可能就是她用了某种方式加重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闭嘴。”
“昨夜我们听到那几个小丫鬟说,万夫人的病情本来很稳定,但这几日来她却忽然变得急躁不堪,许是因此,灵犀才会急着上山采雪上一枝蒿,想要用它害死万夫人。可是,如果万夫人的病本就是她使手段加重的,又是为什么,她现在无法控制万夫人的病情了呢?”
说到此处,白千雪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南宫不念,道:“朱砂。”
辰时,万夫人居住的内院堂屋内显得有些拥挤。
南宫不念、白千雪、萧云霓接到阿月的报信,得知灵犀正在用昨日采摘的雪上一枝蒿给万夫人煎药,便赶了过来,将她抓了个现形。
阿月和其他几个小丫鬟挤在屋子里,纷纷感到难以置信,但见灵犀的秘密被揭穿,又不免暗暗爽快,早有人去禀报了万公子。
一盏茶的功夫,万公子匆匆而至,进门便问道:“怎么回事?”
灵犀神色冷然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见他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兀自坐着。在她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只盛满中药的瓷碗,还有剩余的半棵雪上一枝蒿。
万公子看了她一眼,视线下移,瞥到桌上之物,眼神惊疑不定,对南宫不念几人道:“灵犀要毒害家母,这……不可能吧?”
萧云霓道:“这棵雪上一枝蒿含有剧毒,昨日我亲眼见到灵犀姑娘上山将它采回,她今早便将其加进万夫人平时服用的中药内,幸亏我等早有防备,及时拦阻,万夫人才安然无恙。万公子若不相信,可请郎中来,便可知我所言是否属实。”
万公子皱着眉道:“这……我当然相信萧姑娘的话,只是灵犀与家母向来感情深厚,她怎么可能去毒害家母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视线投向灵犀,问道,“灵犀,你是不是采错了药了?将毒药当成其他的药材采回来了?”
南宫不念道:“万公子,你知道灵犀姑娘的身世吗?”
万公子愣了一瞬,疑惑地道:“不知,南宫教主为何要这么问?灵犀的身世如何,有什么关系吗?”
南宫不念道:“灵犀姑娘的父母都是药农,以她对药材的了解,应该不会弄错吧?”
万公子道:“灵犀很小就进入万府伺候家母了,对药材接触有限……”
他还没有说完,灵犀忽然抬起头,瞥向众人,淡淡地道:“是我。”
万公子道:“什么?灵犀……你……你真的想害死夫人?”
灵犀抿了抿唇角,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荡漾着笑意,道:“她把我害得那么惨,我想害死她有什么可奇怪的?”
万公子眉毛蹙成了一个疙瘩,怒目望向她,道:“老夫人怎么害你了?她对你向来很好!”
灵犀轻笑一声,道:“好?对我好会将我嫁给那个又老又丑、家徒四壁的佃农?”
阿月白了她一眼,在一旁小声嘀咕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勾引公子吗?”
灵犀盯着她道:“勾引?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这种事情,怎么能只怪我一人?”
阿月被她抢白一句,也大了胆子,不忿地道:“就算你怨恨夫人不准你和大公子在一起,也不至于要害死她吧?她只是将你许配了人家,又没有要你的命!”
灵犀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缓缓道:“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屋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灵犀道:“当时,我已有身孕,苦苦哀求她放过我,她还是……逼我……你们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听我的话?是因为她一看到我,就感到后悔,后悔没有留下那个孩子,否则,她还能在万福一命归西后有个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