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陛下趁其不备拿了他的佩剑,不需将剑架到他脖子上,只因哪怕是陛下的手因为拿他的剑多了个口子,这都是房瑾的过错!
他怎么敢继续拦着?
想到此,宋河更加欣喜,他跟陛下来这一趟是对的!
白明理一路走到放置玉玺的御桌前,此处应当是属于来此议政的皇上的。
只是小皇帝并没有机会来这里。
白明理握紧手中微凉的剑柄,在心中想,今日自己便来了。
“陛下,刀剑无眼,您赶紧将剑放下吧。”守着御桌的大太监云山笑呵呵地说道。
此人是云祥的干爹。
是慈安宫的人。
小小一个御书房,沈大将军的人和慈安宫的人一同守着。
其他不敢上前的宫人,还不知有谁的眼线。
一个组织系统,光拿来内耗了,不出问题才奇怪。
“闪开。朕要下旨,难道还要你个奴才答应?”白明理眉头紧皱。
云山还是那幅乐呵呵的模样:“陛下下旨自有陛下的私印,不需……”
“宋河宋石拉开他!”白明理可没时间听他瞎说话,一路赶来,不知道多少人跟俞太后通风报信,一定要快。
宋河得了令,没有丝毫迟疑,上前就去拉云山。
宋石哪里能看自家干爹一人动手,他撸起袖子扯住云山的胳膊就往后扒拉。
云山没料到皇上竟会让宋河宋石直接动手。
宋河和宋石竟然也真的动手了。
他一时不妨被拉走了。
白明理紧走几步,将放置玉玺的盒子拿了起来。
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端端正正放置的玉玺,这才放下心。
幸亏这云山胆子再大,也没到敢将玉玺提前藏起来的程度。
“陛下,陛下不可啊,玉玺放在御书房是规矩啊!”云山嘶吼道。
白明理抱着锦盒笑道:“规矩,那你倒是说说是父皇托孤时定的规矩,还是太/祖打下江山时定的规矩?!”
“难道几位大人定的规矩,便是我沈家的规矩了?”
云山一时哑然。
是啊,就算今日陛下拿走了玉玺,那也合情合理。
陛下到底是陛下。
“那哀家的话,陛下就不听了吗?!陛下你尚未亲政,为何要拿祖宗玉玺,陛下行动如此放肆,难道是想要当暴君吗?”
云山眼睛一亮,太后娘娘来了!
俞太后此次甚至来不及梳妆打扮,发髻半散着便跑了过来。
看起来像个疯女人。
但慈安宫到底是后宫,离着御书房远,她没想到自己赶过来,陛下竟然已经拿到了玉玺!
“放肆?朕如何放肆了,母后朕不过是拿玉玺罢了,这些奴才就敢一拦再拦,这才是放肆。”白明理想了想挑挑眉说道,“对了朕手中刀剑无眼,谁若是上前抢夺朕手中的东西,朕手中的刀剑不小心划到了朕的手。”
白明理笑笑:“损害龙体,该当死罪,还要诛三族。”
他将目光落在俞太后身后的蠢蠢欲动的壮硕嬷嬷身上:“你们可想好了。”
现在的他,可是有镇北王府和宗正支持的人。
今日他们抢了玉玺,俞太后就算是没事,她们却都得死,还是诛三族。
“你威胁哀家身边人?!”俞太后气得一张白皙的小脸变成了猪肝色。
她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奴仆,可现下哪个敢上前。
白明理倒是没有跟这些人作对的意思,他们跟着俞太后只是逼不得已。
他是在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这个功劳他们有命争,没命享。
“母后,这怎么能是威胁呢,说来朕若是暴君,时不时便要打杀下人的母后,不正好是暴君之母吗?咱们多么般配。”白明理又说了一句,为这帮下人吸引火力,旁的他就顾不了。
他说完就径直往前走。
俞太后提起裙摆想要去追。
却连白明理的衣角都抓不到。
他……他不是体弱!
他装的!
俞太后恍然大悟,可如今想要再说什么都完了。
她心中发狠,好啊,好!
这个小皇帝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以为这样,她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宫中他入口的东西,要用的东西哪一样不是要过她的眼!她的手!
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了,竟是让小皇帝成长到了今日!
白明理若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会冷笑一声。
她让小皇帝活到现在,难道不是因为她没有第二个更小的孩子可以选择吗?
回到寝宫白明理写下两道赏赐的圣旨。
一道是给方长鸣的,擢升其为少府监,且赏他一套在西城的宅子居住。
宅子是皇室的私产,宗正沈至诚如今站在白明理这边,安排个宅子没有问题。
唐丞相想要拿捏方长鸣,应该会尽快让方长鸣成为真正的少府监。
这道折子上所写的事,必定能完成。
至于对吴家,土豆还没推广,重查舞弊大案怕是要等春闱,白明理只是赦免了吴家的罪籍,并赏赐了一些金银。
这已是极限,往后如何还要等。
宋河颤巍巍地端着玉玺,宫中禁军都碍于良种不敢轻举妄动,陛下这是要真的亲政了。
白明理接过玉玺,亲自在两份圣旨上盖上印。
“宋河,你去驿站候着,等吴先生回京,你去宣旨。这把剑你亲手还给房中郎将,告诉他,朕见他尽忠职守很是高兴。”
“至于宋石你守好龙溪宫,今夜朕谁都不见,若是有大臣深夜来,便让他等着,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
白明理将其中一份圣旨交给宋河。
宋河心头一颤,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若是此事办好了,自己往后就是陛下的人,往后……往后自己这个总管太监,还会是总管太监,不会改变!
“是,陛下放心,奴才便是赔上这条贱命也会将圣旨传于吴先生!”宋河跪地行礼。
“奴才一定守好龙溪宫。”
宋石跟着跪下行礼。
白明理摆摆手让他们起来。
玉玺既然到了他手中,那就不会还回去了。
“竹兰将玉玺放到小书房,给我好好守着,往后寝宫的小书房由你打理。”白明理冷声说。
竹兰立即双手接过玉玺。
她的心似乎也要跟着跳出胸膛。
陛下,陛下怎么会这般相信她?
不过这样也好,俞太后看她投了陛下,自己那些作威作福的亲人,怕是要倒霉了,往前她怕俞太后看出她没有可以被拿捏的缺处,才忍到今日。
如今倒是不用忍了,竹兰那张常年含着微笑的脸上,竟是有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奴婢必定竭心尽力,护好陛下的书房。”竹兰慢慢往后退。
龙溪宫中旁的宫人,根本没有想到,陛下不过是随口一说要去御书房,竟然真的将玉玺带了回来!
此事大人们可知晓?
管着笔墨的竹心,看到带着玉玺进来的竹兰和竹芳也是一愣。
陛下怎么会?
怎么不会,白明理伸了个懒腰。
大齐这个公司的公司印章,他得趁其不备拿到手里。
今夜旁人还能不能睡着他不知道。
反正方长鸣第一次升官的圣旨,不能随随便便就给打发了!
白明理回到床边,收敛了一身的气势,慢慢掀开幔帐,方长鸣紧闭着眼睛一副睡得很香甜的模样。
突然,方长鸣睁开了一只眼睛。
俏皮地冲着他眨巴了眨巴。
脸上那兴奋的表情,似乎在问——怎么样东西抢过来了吗?
白明理没能维持住严肃的表情,他眉眼带着笑意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我全部搞定了!!!
禁军就是一帮墙头草,大多还都出身不错,哪里有为背后的人豁出去的狠劲,自己是皇帝,还找到了良种,他们还能无旨刺杀他吗?
杀皇帝者,哪怕杀的是昏君,其后代都别想要科举为官,更别说他连亲政都没有何谈昏不昏庸?
拿到东西是应该的。
方长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原本他以为自己养私兵胆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老乡胆子更大,这就是老人家的稳准狠吗?
见识了,见识了。
就是皇上住在宫里,就怕俞太后他们会报复,就算白明理身边有可靠的人,那也不够。
方长鸣摩挲着拉住了白明理冰凉的手。
他的手上似乎还带着肃杀之气。
灼烧了方长鸣一下。
他在白明理手心写——我种植的土豆,希望能留下一部分,我另有打算。
按理说,所有种植出来的土豆都应该拿到皇庄,当做试种的‘种子’。
白明理好奇地抓起方长鸣的手写——那些土豆已经运到京城了吗?我还以为要等上几日。
方长鸣回答道——大部分,我让商队先行送到了京郊。明日那些土豆就能打包送到驿站。
方长鸣早就想到,有人会打那些种植好的土豆的主意,若是将其全部留在阿一那边,目标太大,方长鸣担忧岭南王等人会对山上的蛮族下手。
他同吴珠娉商议过后,决定分批走方长鸣组织的商队路线,装作买卖药材的商户,由扮做管事的曾家家主护送到京郊。
因为不是曾家商行护送,倒是躲开了不少人的眼线。
白明理早就知晓方长鸣这一路应当很艰辛,如今看到方长鸣轻描淡写地将他的计划告知他,白明理从中更是窥出方长鸣的用心。
他在方长鸣的手中写——好,我本来就写了由你全权安排试种的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方长鸣得了肯定的答复,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方长鸣虽然已经是睡不着了,但他们就这么一人守着,一人闭目养神直至天明。
第二日,两人简单梳洗后。
白明理将早早写好的圣旨交给他。
方长鸣一撩袍角,白明理拦住他行礼。
方长鸣郑重地双手将圣旨双手接过。
自家老乡,竟能为了自己冒险去抢玉玺!
说是跟他无关,可昨夜的事,明显就是临时起意,一开始他想的是老乡这是拿自己当幌子,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太冒险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老乡是真的临时起意,为了这两道圣旨去拿玉玺!!!
就当是自己想多了,但此时此刻方长鸣还是想无声地告诉白明理,这件事他一定帮他办妥!
“臣,接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白明理目光闪烁。
实际上这件事不好办!
自己出了一旨圣旨,什么都给不了方长鸣。
他连京城的皇庄在哪里都不知道。
没人手,没章程。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推广土豆,说实在的,白明理自己都觉得或许户部会更专业一些。
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白明理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怪不得书中,那么多人会喜欢方长鸣,对他死心塌地。
光是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怕是没人能拒绝他,这小孩,怪有魅力的。
“好,朕信你。”白明理双手虚扶着方长鸣,“宋石,送方爱卿出宫。”
宋石立即应是。
方长鸣带着圣旨出宫,禁军不过是例行盘查便放行了。
赵兴早就在等宫城外等着。
他不能跟着入宫,但能在宫外的驿站里休息,今日他早早就过来等着了。
方长鸣沉默着,牵起自己的马。
迎面遇上了一辆马车。
季连惠撩起车帘笑道:“没想到能正好碰上方大人。”
“世子。”方长鸣停下脚步,“您这是?”
“昨日陛下的事已经传出来了,我自然要入宫。”季连惠万万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敢直接抢玉玺,不过这样才好,证明自己站对了。
他是今日才来,俞尚书等人可是早早就在宫外等着被召见了。
方长鸣一听就明白,昨天的事还没完。
“那世子慢走。臣还需到吏部。”方长鸣得先到吏部,接了工部少府监的官印,并将奇丰县县令的印交上,才能去工部找人带他去圣旨所写的宅子和看京城的皇庄。
事情非常多,老乡这里他帮不上忙。
但是可以闹出点大动静来替老乡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他一拱手牵着马快步离开。
镇北王世子季连惠侧头看向自己的马车夫:“周伯,吴华青已经到京郊的驿站了吧。”
“是。”被季连惠称为周伯的人点头应是。
吴华青平安,那为何方长鸣的面色如此沉重?
想到试种土豆的事落在了他这么个无人可用的小官手中,季连惠倒是也能想通他为何如此沉重了。
“入宫吧。陛下还等着我呢。”虽说他干不了什么,但是打个圆场还是没问题的。
朝政到底还离不开唐丞相等人。
季连惠没想到自己这一入宫就待了整整大半天。
直到天色将黑未黑才脱身。
陛下咬定了要拿玉玺,任由俞尚书等人说,只当过眼云烟。
这份定力季连惠都自愧不如。
季连惠听得自己耳朵都起茧子了。
难为陛下倒是稳得住,要不是今日方长鸣必定要先去吏部述职,皇庄试种之事不急于一时,这些人怕也没那么多功夫跟陛下磨。
“陛下和咱们多忍上几日就好了。等忙起来,唐大人等人便没心思磨陛下了。”沈至诚说道,他无奈一笑,“不知能否去府上与世子一叙啊。”
“那好啊。”季连惠现在恨不得上马去城外狂跑上两圈,只可惜也只能想想。他同宗正沈至诚如今倒也算是盟友,私下是得多些来往。
两人上了各自的马车,沿着街道往镇北王府前行。
闹市中一人甩开自己同伴的手说道:“你别拉我啊,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说啊,这个时辰了咱们要是出城可万万回不来了!”
“回不了城便回不了城,你还不知道吧,南山皇庄那边有人卖丸子。”
“卖丸子,便卖丸子呗,咱们京城什么丸子你没吃过?”
“是那土豆丸!听闻那管事亲自当场做了当场卖,一文钱一丸,我们若是去晚了,明日不卖了怎么办?!”
“土豆?!可是陛下说的那种土豆!”
“不然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叫土豆的东西?你不想尝,我可还想尝,现在去了正好能去南山寺上一炷香,还能住在寺院中!”
季连惠猛地掀开马车帘子,正好对上沈至诚惊疑不定的模样。
什么东西?
土豆丸?
他们耳朵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周伯,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季连惠急忙说道。
那个被叫作周伯的马夫将马鞭丢给马车车辕另一边的小厮,自己跳下了车。
他走路一瘸一拐,明显是在战场上受过伤。
周伯他原是斥候,耳力极强,探听消息是一把好手。
很快周伯就回来了,他跳上马车进到里面回禀道:“主子,听人说,方大人在南山皇庄亲自细分了,土豆该如何种植,京城四个皇庄需要多少土豆都算得仔仔细细,然后多出来的,方大人拿到皇庄外头亲自摆摊,当场做土豆丸卖给行人,一文钱两个,说是陛下让大家尝尝,这心良种的味道。”
“土豆,不是,良种已经运到皇庄了?他早就计算好了?不对,就算是计算好了,这多出来的也不该拿出来卖啊,他,咳咳咳咳。”季连惠一着急竟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方长鸣当了许多年的县令,能够计算出一亩地需要多少种子这不奇怪。
只要他知道皇庄大致有多少可用的土地,算出能用多少土豆更不奇怪。
问题是,他怎么能拿出种子贩卖!
他这是卡死了,除去试种的土豆,和他没有运到京城的良种以外,别人谁都别想偷啊!
“正是!唐大人等人都在宫中,许多官吏想要拦着,可方大人手中有圣旨,根本拦不住,而且,他到外头卖炸土豆丸了,试种之事,他便只需要动嘴,不跟小吏争利,皇庄上下竟是就任由他这么干了。”周伯也觉得此事甚是荒唐。
底下人倒是想要找几位大人主事。
可几位大人都忙着缠着陛下呢,哪里能接到信?
季连惠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方大人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啊?嗯,看似是个馊主意,倒是合了天下人的心意,这土豆久闻其名,未见其实,如今怕是天下人都想要买了。好啊。好主意!”
季连惠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一想到唐丞相等人会是什么脸色,他就高兴地合不拢嘴。
可惜父亲驻守边疆,不能亲自来看,不然父亲该多高兴啊!
“主子,你还能笑得出来呢?我同你说,吴太傅也过去了,据说他亲自洗手作羹汤,不对,洗手炸土豆丸,不少学子都过去了,说是要去沾一沾文气,若是能让吴太傅给他们解一两道问题,那就更妙了!吴太傅这么一过去,高大人也过去了,那些小吏更不敢拦着了!!!”周伯见自家小主子笑得停不下来,赶紧说道。
“吴……吴太傅也过去了?!他还亲自炸土豆丸?真的假的?我天啊,不行不行,咱们也赶紧过去,晚了见不到可怎么办啊!快快,周伯你亲自赶车,你赶车最快了!”
季连惠一听更不得了。
坐都坐不住了,要不是还有理智在,他现在都恨不得直接解开马车,骑马赶到南山皇庄。
这热闹,怎么可以不看呢!!!
周伯一听,有道理啊!
清流之首的吴太傅,虽说遭人陷害离京多年。
但是吴太傅亲自摆摊的样子,若是此生不能一见真的有点可惜。
晚上睡醒了都得给自己两巴掌,看热闹都赶不上。
更别说卖的还是土豆丸。
这土豆什么味道,可不是想尝就能尝到的。
被主子这么一撺掇,周伯立马跳了出去,去驾车!
看到镇北王家的马车一溜烟地往外跑,沈至诚哪里稳得住,虽然什么都没搞清楚但还是让马夫赶紧跟上!
他们两人的马车到底比旁人快些。
他们到南山皇庄的时候,以为会遇到人山人海。
结果一眼看过去也就两百人,大家竟是都排好了队,丝毫不见拥挤。
京兆尹蔡合带着人,限制了去买土豆丸的人数。
蔡合远远看到镇北王府的马车立即骑马而来。
长长的队伍蜿蜒曲折。
“蔡合?你怎么来了?”季连惠好奇地问。
刚才来时,他还在担忧,有人拥挤闹事,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想了。
“方大人拿了圣旨,说是让我们派衙役过来。臣原本只是让衙役过来,但刚才这边人太多臣担心会出事便也来了。”蔡合常常出了一口气,他是给吴太傅面子,但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架势。
“大家为何都乖乖排队?”季连惠继续问道。
“方大人从一开始卖时便说了,这是陛下赏赐,若是有人不排队,便不卖。方大人让几个小吏来来回回的喊。好些次有人插队拥挤,方大人便不卖给那人。后头的人看前头的排队,便也跟着排。而且这还是少的,新来的都不能排队了,土豆有限每日卖完相应的份例便没有了,要等明日。”
刚开始是有些混乱,但是一旦队伍要乱起来。
方大人就拿着圣旨从队伍开头到尾喊话。
并且让小吏和奴仆记住谁拥挤,丸子不卖给他。
而且商户曾家出了不少家奴帮忙,再等自己这个京兆伊过来,队伍想要乱都不成。
这规矩一旦形成了,后面的人就会自觉遵守。
在京兆尹带着大批人来前,方长鸣寥寥几人,竟是就能将如此多人控制住。
等他带着大批衙役过来的时候,只得了个驱赶后来人的任务。
他原想着拖一拖这个方大人,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没想到没有自己丝毫不影响他办事!
方长鸣牧民之能,可见一斑。
治大国如烹小鲜。
“这么说,我和宗正大人也要等明日了?”季连惠摸着自己下巴好奇地问。
“是了。”蔡合不自觉地笑了笑,“臣马上便要回城,大人不如一同回去?”
“不必了,既然是规矩,那我自然不好违反,但我想看着他们卖完。对了,京城防务也是正经,若是这边缺少小吏,我镇北王府有不少得用的管事,不如叫来帮忙?”季连惠心想,不看看方长鸣在搞什么鬼,他怎能安心!
“那世子便等着,京中不缺衙役,不必劳烦镇北王府的人。”蔡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现在各位大人都盯着这试种土豆的功劳。
他怎么敢让镇北王府插一手。
他得嘱咐各个衙役管事,让他们身上皮都紧起来,明日要早早过来,不得怠慢方大人这边。
季连惠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
但笑不语。
他将视线重新放到排队的人身上,远远还能看到摆摊的方长鸣和吴华青。
季连惠和沈至诚直接下了马车。
“蔡大人带路吧,我们去看看方大人。”季连惠笑着说道。
蔡合能说什么,只得带着他们绕过排队的人群,到了前面。
“多给两个吧。一人最多卖四个哪里够吃啊。”一壮汉舔着脸笑着说道。
慢悠悠捞起黄金土豆丸的吴华青笑着说道:“老夫想多给,你看后面的人愿意吗?”
“去去去!!”
“哎呀,买了自己那份就赶紧走吧,后面还有人呢!”
“就是就是!陛下恩赐,尝一口就行了,你还想要吃饱啊!”
那大汉面色通红,端着自己那份小荷叶,耷拉着脑袋走了。
白明理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队伍,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既然闹出这一场大戏,便要它顺顺利利完成。
季连惠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就地将黄灿灿的土豆丸塞进嘴里的人。
根本就顾不上烫不烫热不热了。
“怎么样,兄弟,好吃吗?”季连惠拦住一个高瘦青年笑着问。
高瘦青年将最后一颗土豆丸仔细用荷叶包好,藏进怀里才说:“好吃啊,要是这能亩产二百石,我每日都要拜陛下。今个是没了,兄弟明儿你请早吧。”
“我拿银子向你买也不成?”沈至诚来了兴趣,一副要去拿银子的模样。
高瘦青年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跑:“那可不成,这可是陛下的恩赐,这福气我可不卖!”
排队的人见了哄堂大笑。
他们可都是排上队的,不自觉就多了几分傲气。
这第一日他们就买到了,肯定是有福气!!!
完全看不出,前些日他们嘲笑小皇帝什么都不懂,梦到什么都敢乱说。
沈至诚摸了摸鼻子,拉过季连惠长叹道:“今日之后,陛下之名,是要真的为天下所知了。”
别说黎明百姓,便是许多学子,也并不在意现在的小皇帝在做什么。
只要日子过得去,便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