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丞相等人一愣住了,方长鸣果然识相,还知道将皇庄上的事留给工部。
方长鸣到了如今还要拉拢唐丞相,俞尚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在方长鸣入京之时,他就等着这一天了!
“方大人既然乐意,朕总不好拦着,蔡大人。”白明理看向蔡合。
蔡合立即行礼:“臣在。”
“此案虽然交于方大人主持,京兆府还需从旁协助。”白明理心想,京兆府不协助方长鸣现在手下也没什么能用的人。
蔡合立即应是。
如此,白明理看向躺在榻上的安国公:“不知如此,国公可安心些了?”
“多谢陛下成全。”安国公气若游丝地说道。
替俞家砍掉小皇帝这根臂膀,俞家替他的儿子保住国公之位,这边是他们的交易。
到了如今,侧殿中不少人都明白,俞尚书不知什么时候和安国公有了默契?
长信侯等人可不觉得此事能这么算了。
他们若是什么都捞不着何必来这么一趟呢?
“陛下,方大人确实能力出众,此事交给他,臣等自然放心,只是安哥儿尸骨未寒,美食节就办的如此热闹,实在让臣等心寒。”长信侯立即说道。
安国公也没有出声阻止,默认了他这般直接的要好处。
不对,要好处这说法太难听了,应当是让白明理这个小皇帝安抚属下。
白明理极其想要翻白眼,理智让他生生忍住了。
好容易勋贵没了实权,他要是再给他们权力不是憨子吗?
唐丞相和沈大将军也不可能答应。
怕是安国公把这些人弄来,一是来壮声势,二就是给他添堵。
这些勋贵或许心中也有数,但是他们空有人脉,手中无大权也很多年了,这次便是讨人嫌也要出头。
“长信侯你不必多想,美食节不是将那几条街封了起来吗?何谈心寒之说?”白明理笑着说道,“这样吧,朕听闻镇北王世子文武双全却没个差事?”
“皇上谬赞!”季连惠看白明理那幅模样,总觉得没什么好事等着他。
“方大人先前提议要将美食节摆摊所得的银钱用于奖赏培育出良种之人。”白明理可没忘方长鸣的提议,这件事有的是大臣去争着做。
反正培育一年是培育,培育两年是培育,其中时日长了能做的事就多了,美食节摆摊所得的银钱可不少。
过上几年,中饱私囊,到时候真有老农种出良种也能随意应付。
不仅清闲又是个肥差。
唐丞相还没听到白明理后面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难道此事要交给镇北王府?!
唐丞相转念一想,镇北王可是掌实权的武将,家中并不缺这些银钱,交给季连惠倒也合适,又不是常设的官职,唐丞相虽然心中不悦,到底没说什么。
“是,皇上,此事交给镇北王世子去办极为合适。”唐丞相先一步说道。
反正安国公也活不了几年了,这勋贵到底要找个领头羊,唐丞相想要保住方长鸣,让镇北王府立起来当靶子多好?
再说了,这群勋贵服不服镇北王府这个领头羊还不一定呢,若是能起内讧是最好!
“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世子,长信侯、阳明侯……你们几人从中协助。”白明理知道勋贵过上几代慢慢便会弱下去,但到底要给他们发工资,确实不能让他们太闲,白明理也希望季连惠能收服这些还没烂到底的人。
当个打工工具人也好啊。
季连惠不知道为何背脊一凉,他一时觉得陛下太过信任他们王府了,一时又感叹自己的清闲日子算是暂且没了。
“是,臣定不辱命。”季连惠立即起身说道。
长信侯等人勉强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也知道不可能争取到什么关键的官职,能得到这个差事就不错了。
“安国公也该累了,今日便散了吧。”白明理见没人说话摆摆手说道。
他看似疲惫的按住额头。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论心中有何打算只得退下。
方长鸣走的很慢。
“方大人,留下陪朕用午膳。”
方长鸣脚步顿住,含笑回头行礼道:“是。”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若是忽略他那一对硕大的黑眼圈,真的怪俊的。
这孩子最近根本就没时间休息!
白明理看他那样,先是忍不住跟着勾起嘴角,然后又艰难地将嘴角压了下去。
笑笑笑笑笑!
你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你刚不是装被迫接下案子吗?
再笑就装得不像了!
方长鸣慢步走向白明理,挤眉弄眼——我特地放慢了脚步,他们都走了,背后不能长眼睛吧?
白明理无奈一笑,真是不管什么时候方长鸣都这么有精力。
宋河垂着头,默默当自己并不存在。
方长鸣跟在白明理身后走出东芝宫,他这才悄悄拉进两人的距离。
白明理也放慢了脚步,后面的人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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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娘常常跟你弟说,你小时候不爱同人玩耍却喜欢爬树。当年你们家院中种了一棵桃树,是你出生的时候种下的。”郑一清凑到原伯环耳边说道。
原伯环眼睛一亮,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似乎真的彻底回来了。
“原伯环,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寻到你爹娘小妹的吗?”郑一清悠悠然地说道。
原伯环艰难地斜眼看郑一清,他努力地快速眨眼睛。
似乎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你弟弟用了你的名字,原伯环,他中了秀才,你们一家均安,在京郊开了一家私塾。”郑一清一字一顿地说道。
原伯环的注意力却没放在名字上,他听闻自家小弟中了秀才,一家人平安还开了私塾,他便很高兴了。
可为什么是京郊?!
他们不该在雍州吗?!
“他们是来找你的,远离家乡身无长物,这些年小心翼翼地活着,听闻一共攒了两百六十七两银子预备为你赎身,你说你怎么能让他们失望?”郑一清的声音渐渐放轻。
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原伯环心上。
他的手在床上抓了抓。
小药童立即上前将写字的板子抬起来。
郑一清将笔塞进他手中。
原伯环艰难地写——你想问什么?
“你这两天没睡觉吧?”进了空间白明理立即问道。
白明理说完就捂住自己额头, 丧气地说:“我说傻话了,这还不明显吗?你最近怎么有时间睡觉。”
说实在的,白明理很怀疑啊, 方长鸣这么累下去能不能长寿,别因为自己把男主的长寿体质蝴蝶掉吧。
不行不行,等这件事结束了,自己得盯着这个工作狂养生。
甭管旁人怎么想, 他们得活得长长久久。
方长鸣伸了个懒腰笑道:“白老师,咱们这还能中场休息。”
“那你赶紧休息。”白明理让方长鸣先躺下。
方长鸣侧靠在床上迫不及待地说:“那个男人醒了!他叫原伯环,是家中长子, 二十多年前雍州一带发蝗灾,他被安国公府买走当了死士。我们找到了他的亲人, 看他的态度应该是想要配合调查的。”
“不对啊,他被选作死士,他的亲人还能好好活着?”白明理虽然不知道那些贵人是怎么选死士的, 但是留下这么多知情人实在不正常。
白明理对安国公的人品本就没什么信心,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恶心的事之后。
连自己的亲人都能利用,怎么可能重视别人的亲人?
“这事确实奇怪, 一般来说死士都是从孤儿中选, 无牵无挂更好洗脑。”方长鸣当然也很奇怪, “而且原家竟然打听出了他们的孩子是被京城的贵人买了,能打听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他们说是从人牙子的亲人那里打听出来的, 这就很奇怪了,安国公府还能没有专门筛选人的管事吗?”
他在这个朝代的时间更长, 更加明白那些个世家大族的人根本不放心‘外人’替他们办事。
“那人,就是你说的原伯环,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白明理声音温和地问。
“他很灵活,这是天生的,你见过小时候喜欢上蹿下跳身上还能不留疤的人吗?原伯环就是这种人,而且郑大夫说他身上的伤口太少了,不像是个死士,这就说他其实不是没有受伤而是不易留疤!而且外貌很普通,就是普通的跟人相处半天,也很难记住他的脸,说句不好听的,这人确实适合做暗卫!”
方长鸣一边思考一边说,语速明显放慢。
“有没有可能,他是被当做小厮选进安国公府,然后被筛选为暗卫的?”
“不可能!按照原伯环小弟的回忆,他们当年得到的粮食和银钱都格外多些。他们还当是身强体健的男孩比较贵,就没有多想。”方长鸣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种卖儿卖女的事,原家哪里知道行情?那年原伯环的母亲刚刚生产没多久缺少粮食只剩下一口气,更别说两个巴掌大的孩子了。
就算有点奇怪的地方,他们哪有心思分辨?
“确实够奇怪的,这个等往后看他如何说。”
白明理心想这事既然想不通,那就暂且放一放,反正只要原伯环还活着,其中有猫腻还是只是巧合,也不是他们在这讨论就能讨论出来的。
方长鸣点点头。
“你现在同我说说,刚才蔡合听闻你答应查案后的反应怎么这么大?”白明理皱着眉头说。
方长鸣点到一半的头顿住了。
“呃……那什么,就是遇到了两个学弟,我以前不是在飞鹤学院读书吗?这不是就遇到了两个学弟也是从那里出来的,明年要参加春闱。这不是巧了吗?正好是他们发现安哥儿的尸体。”方长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现在看来巧合的可能性更低了!
白明理:“……”
白明理伸手猛地将方长鸣的头发挠成了鸟窝!
“那你还答应接下案子?”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啊,这么危险,自己跟方长鸣完全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白老师,我这主要是拖延时间,顺便看他们能闹出什么事,反正证人在手,只要等他稍微恢复能够问出一些实情万事都能迎刃而解了,我不会以身犯险的。”方长鸣任由白老师把他当小狗揉。
“如果这次没有证人怎么办?你又想要怎么做?”白明理压下心里的烦躁问。
方长鸣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他们这回的法子我是没想到,但是我这般针对俞尚书,就是等着他对我下手。”方长鸣注视着白明理说,“我很早就觉得,俞尚书既然能忍到现在,根本不会阻止土豆的推广。他一开始就准备针对我而已。”
“所以我也不会躲开,如果没有证人,那我就去查案呗。”方长鸣浑不在意地说,“玉米和地瓜都收获了一点,我这还等着拿出来呢。”
“我的陛下,你说你要不要再做个梦啊?做个梦到地瓜和玉米的梦。”方长鸣说道。
“不如,我说梦见安国公弑杀亲孙?到时候我让季连惠直接抄了他们的家,还怕没有罪证?”白明理恍然大悟,方长鸣的话倒是点醒了他,如果那个人证问不出消息来,他完全可以继续装神弄鬼,做梦这个办法既然能用一次就能用第二次!
反正能做梦梦到良种,那做梦梦到奸臣似乎也很合理啊!
“到时候直接让蒙齐和季连惠抄了他的家,安国公经营这么多年,就算没有此案的证据,当年蝗灾的事也肯定有猫腻,我倒是没刻意查俞尚书几人的过往,但吴家清楚啊,别看他们离开京城许久,可那些往事他们清楚的很,安国公中饱私囊,京城险些被乱民攻破……”
小皇帝的记忆里有先帝回忆此事时面色阴沉的模样,足见当年的蝗灾对大齐的打击。
白明理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方长鸣抓住白明理因为兴奋而乱动的小胖手。
“白老师,做梦梦到良种和梦到奸臣行凶,是两件事。你就不怕众臣惊惧?就怕有人心虚铤而走险。”
“你只需要梦到良种就好,让朝廷更忙碌些。一切都有章程,那是因为只有土豆一种粮食,这可不代表有了新的良种他们不争,武将可没得到多少好处。你说他们分赃不均时会不会想起我?”
白明理笑道:“肯定会!这样俞尚书想要栽赃你,或是杀你就更难了。”
“至于抓坏人的事还是留给蒙齐统领吧。”方长鸣冷笑一声,这就是他原来的打算。
方长鸣对付敌人有一个准则,那就是不能跟着别人的不调走,一定要打破旁人的计划,让他们反过来只能跟着自己走。
“蒙齐?!说来这几日没见到他。”白明理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他不是因为太忙了才没过来吗?”
“当然不是,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让他们担上个办事不力的罪责,这一点禁军可推脱不掉,美食节还险些不能继续办下去,是蔡合和我坚持今日美食节才能照常举办,没把他和他的弟兄放在眼里,他可不会就这么善了。”方长鸣慢悠悠地说道。
安国公和俞尚书就是白折腾,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蒙齐的本性,他为人虽然圆滑但对属下弟兄是真的极好,不然也不会舍下脸面来同蔡合争抢利益。
这回方长鸣给他们寻了个能一口气吃饱几年不饿的机会,蒙齐很是看重。
可他布置了那么多人手,最后还是出了事。
蒙齐虽然跟沈大将军有一份香火情在,可实际上他和季连惠同样的独。
而这次安国公此事明显踩到他的底线了。
“怪不得呢,这几日竟是没见着他,沈大将军也沉默不语,蒙齐平日太安静了,我都没注意到他许久没有出现了。”白明理算是看懂了。
方长鸣根本不在意安国公和俞尚书有什么后手!
朝堂上马上就要有新良种根本离不开方长鸣,而外朝,有禁军暗中相助,想要暗杀方长鸣和他的亲眷那就是找死。
“所以啊,白老师,我为你争取到了禁军的支持,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方长鸣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等白明理的夸奖。
事情当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其中的利益博弈也不是一日半日能完成的。
“厉害,很厉害,我一直就知道你很厉害,旁人根本比不上你,你唯一输的就是太年轻,出道晚。”白明理真心地说。
方长鸣被吹了彩虹屁,默默挪了挪侧躺的身体离着白明理进了点,用说人坏话一般得语气说,“白老师打个商量,等抄查安国公府的时候,能不能借着这事给吴家查一查当年科举舞弊的事?”
只是时间久了怕是找不到证据,当然如果安国公府倒了,想要找人证就简单多了。
“你早就想好的?”白明理靠在床边问。
“不然呢?逼他们动手对付我,我总得有点额外的好处吧?吴家可等了很久了。”方长鸣暗自搓手,吴家人哪怕被流放也没放弃读书习字,一个个的都是工具人的好苗子,咳咳咳,不对都是肱股之臣的好苗子!!!
更别说,俞太后到底是白老师现在的母亲,许多事白老师来办不合适,到时候东太后回宫,还怕压不住她?
“这个是自然,吴瑞卿帮了你不少,重审科举舞弊案是一定得办的,说起这个俞太后那边有个把柄在我手上。”白明理简单地将俞太后想要给小皇帝下药的事说了。
“我靠!”方长鸣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这这……这不就是把小皇帝当工具人吗?”还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人!杀人诛心啊。
“嗯,这件事我准备交给季连惠去查。早点解决这些人,往后也能太平些。”白明理点点头。
“是该好好查查,白老师你注意点,离着那两个小姑娘远点。”
方长鸣兢兢业业地提醒。
事关节操啊,白老师!
白明理:“……”
这个他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突然爆发力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啊!
“不说这些,你先睡吧。”白明理不想深谈。
说到兴头上的方长鸣有点睡不着了。
白明理一看他那精神奕奕的双眸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上去就‘劈头盖脸’地给他盖了一床被子。
“睡你的。”熬夜熬得这么精神,这合理吗?
方长鸣一把将白明理拉到自己身边。
“一起睡吧,白老师也没休息好吧?”方长鸣往里挪了挪,虽然床有点小,他还得歇着睡觉,但是架不住现在白老师矮矮的,还能挤得下。
白明理下意识反驳:“我才不是你呢,我有外挂可以随时进来休息,倒是你,没有外挂还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方长鸣就是仗着自己身体好。
可若是他不熬夜布置,如今的形势怕就会不同吧。
白明理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好好休息一会。
“白老师,你说谎。”方长鸣把自己从被子堆里扒拉出来露出脑袋。
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硕大的黑眼圈,方长鸣的颜值依旧十分能打,看得白明理一愣。
“我确实进来睡了一觉,没说谎。”白明理迷迷糊糊地就交了底。
“那你肯定做噩梦了吧,白老师你现在好像大熊猫。”白明理看得见方长鸣的黑眼圈,方长鸣当然也注意到了白明理眼底的青黑。
“你是神算子啊?”白明理用手肘怼了方长鸣一下有,小子知道的还挺多。
棉被在这一肘子根本没多少力落到方长鸣身上,方长鸣却跟个戏精一样,缩起身子哎呦哎呦的哼哼。
“我给白老板抛头颅洒热血,白老板竟然打我!!!”
白明理:“……”
他开始认真回忆男主人设——沉稳温文如玉聪明绝顶。
就是没有戏精。
果然书中内容不能尽信啊!!!
白明理吃软不吃硬,一个头两个大,立即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谁谁谁,休息一会。”
“我虽然不是神算子但是猜一猜白老师的心思还是绰绰有余了!”方长鸣十分嘚瑟地说。
安国公办的事实在阴损,白老师虽然表面上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能睡好觉才怪。
“你往里挪挪,不是说古代人都矮吗?你怎么这么高?”白明理十分泄气地说。
“哎呀,虽然我是个庶子但是吃喝还是不愁的,而且我从小就开始注意身体健康了……”
方长鸣想要分散白老师的注意力,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的过去。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白明理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先睡了过去,房车内之余下一片安静。
————————————
“我来问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郑一清定睛一看,双眸瞬间瞪大,他立即行礼道:“见过蒙大人!”
“郑郎中不必多礼。”蒙齐将人扶起来。
小药童猛地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蒙齐。
蒙齐却不生气,笑道:“放心我进来前熏了艾草,换了衣裳。”
小药童这才回过头继续稳稳的扶着写字的木板。
郑一清有些汗颜:“我这小弟子脾气古怪了些,还请蒙大人不要见怪啊。”
“无事。”蒙齐浑不在意地摇摇头,他在看躺在床榻上的人。
原伯环尽力偏头去看他,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惊讶。
他听力极好,昏迷的时候隐隐听到有人找院中的人为镇北王妃。
他在镇北王府,原伯环并不吃惊。
可蒙齐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有些震惊。
吃惊几边都不站的蒙齐会出现在这里。
是了,能找出良种的皇帝,值得蒙齐的效忠。
蒙齐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此人想了什么,他过来只是为了审问此人。
“原伯环是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坐在了郑一清原本的位置上。
原伯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笔点在纸上。
摆出一副随便他问的模样。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忧亲人的安危?”蒙齐面色冰冷,他还以为此人会说什么条件。
原伯环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
这些人没把他亲人抓起来带到他面前,逼迫他说实话,这就够能看出方大人的行事原则了。
他再要得寸进尺反而会惹人厌,让爹娘弟妹陷入危险。
“你们一家人都挺聪明的。”蒙齐面色好了一些,大多数死士都被教得浑浑噩噩,如同原伯环这样还能搞清楚自己处境的人可不多。
“你是安国公府培养的死士?”
蒙齐直接问道。
原伯环在郑一清的搀扶下写了一个字——是。
“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同安国公的关系。”蒙齐继续问道。
原伯环想了想,一点点地写道——我知道三个安国公府养死士的地方。
“三个?!”蒙齐目光沉沉。
他在京城经营多年,竟是还摸不透这些勋贵世家。
看来这京城的安防实在太差了些。
多年身居高位的蒙齐,心中那一丝丝傲气慢慢收了起来。
“你细细说来!”
另一边,安国公府。
“咳咳咳咳!”安国公伏在床上不断干咳,他身上没了力气,喉中的痰根本咳不出来。
安国公世子急忙忙拿来痰盂,轻手轻脚地抚着安国公的干瘦的背脊。
傅岭立即端来茶水:“祖父?”
安国公喝了两口茶水,咳嗽才停了下来。
“陛下竟是又留了方长鸣用膳,果然是得圣心啊。”安国公长长一叹。
“父亲,方长鸣开始查案后定然顾不上皇庄那边,土豆推广之事咱们虽不能插手,但是没了方长鸣不在,他们给工部添些乱并不难。”
安国公摆摆手:“这都是小事,此次我们要专心除掉方长鸣。”
“那三人还没从京兆府出来?”安国公一双利眼扫向傅岭。
傅岭点头:“是,蔡大人并不让他们回去,反而让他们在京兆府住下,就是那两人的书童都被带到了京兆府。蔡合方得严,京兆府我们的人没打听出消息,这三人如何了无法知晓。”
“蔡合此人行事倒是谨慎。”傅岭恨恨地说,方长鸣可不是清清白白,他这些年在奇丰县可打压了不少建州盐商和商队,只因这些盐商曾经想要压制奇丰县的商队。
如今这些东西大多交给了唐致,建州的商户便更是艰难。
唐致是唐家宗子,将来要继承唐家家主之位。
他便是占了利,旁人也不敢动他,但想要对付方长鸣的人可不少。
再等上几年怕就要位极人臣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们住不住在京兆府倒是不打紧,你们先将他们的身份传出去。”安国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安国公世子低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