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别墅门口,他才想起自己的出行方式。
前夫哥平时会自己开车出门,也会叫江家的司机过来接送他。
但季唯洲堪称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和江家有过多的来往。
《禁庭之春》这本书主要讲的是江淮柏和许清丛的狗血爱情故事,江淮雪的戏份占比并没有特别高,更别提季唯洲。
江淮雪的腿是因为什么才站不起来,江家为什么“流放”他,这些原书里全都没有讲。
原书后面补充的关于江淮雪的番外,也没有提到这些。因此季唯洲并不想在没有任务指示的情况下贸然接触江家。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季唯洲返回别墅拿车钥匙,他现在庆幸的是在高三毕业那年就去学车拿到了驾照。
不然他现在得徒步走到稍微有点人烟气的地方再打车。
这“婚房”是真的等同于冷宫。
他走到车库,黑色的A8L安静停在那里。
“前夫哥钱那么多?”季唯洲摸了摸头,很是疑惑。
621随口道:“江家每个月打钱,还有季家给的嫁妆吧。”
季唯洲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那还挺有钱。不过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他的存款。”
他拿出手机,把各种余额看了个遍,最后得出前夫哥还是挺有钱的,虽然一直在外装大款,存款居然还有个两百来万。
汽车引擎在清冷的别墅区里响起,季唯洲打开导航,朝着周苏闻指定地点出发。
江淮雪掀开窗帘,在二楼的房间往下看那辆车驶离,嗤笑一声。
手机在昏暗的环境里亮了亮,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老板,要追吗?】
他没什么兴致地回复:【跟着。】
季唯洲刚停好车,周苏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季唯洲,你到了没?”
“到了。”年轻的男大学生看着还没到点热闹的酒吧,有些发懵:“我没找错地方吧。”
也没到夜生活的时间,这么早来酒吧,周苏闻想要做什么?
“上二楼的包厢,只管进来。”周苏闻干脆挂断了电话。
这是季唯洲十九年来第一次来到酒吧。
他有一群爱玩的狐朋狗友,还有一帮对夜生活很感兴趣的室友,每一个都想把他往酒吧拉,但季唯洲不感兴趣。
他老爹老妈是两个玩咖,家里有个装修的很有酒吧氛围的吧台,专门供他爹妈玩乐。
季唯洲还在吃奶嘴穿尿不湿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妈抱着调酒玩了,骰子扑克牌更是从小摸到大。
舞池跃动更是不在话下。
小时候被两个不怎么靠谱的大人拎着在家里玩了太多,长大后他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
酒吧还没到热闹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人,季唯洲穿过卡座吧台,走到二楼,按照周苏闻给出的数字,停在了某个包厢前,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喧闹的音乐停了停,门从里面打开,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哎哟,大忙人来了。”有人阴阳怪气道,季唯洲没什么感觉,面带微笑回答:“感觉你们比较忙。”
他是真情实感,很显然开腔的那个不那么觉得。
年轻男人眯了眯眼,不怀好意道:“最近不会忙着伺候江大少吧?”
621在季唯洲脑子里提醒他:“莫世成,原书剧情里出现次数不太多的小炮灰,跟在周苏闻身后的。”
周苏闻假意拦了拦:“世成,多伤人自尊啊。”
他已经从早上到育儿话题里脱离出来,讲话也带了几分戾气。
季唯洲看了看他,又看看迷离灯光下的莫世成,诚实点头:“这个倒是,江淮雪很挑剔。”
拎了他两次都不很开心,而且不接受真心实意的夸奖。
明明那个夸轮椅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包厢内静了静,突然没人接茬,周苏闻点了一支烟,看向包厢深处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人:“淮柏,大少原来这么挑剔的吗?”
季唯洲听见周苏闻喊名字,才发现包厢里面还坐了个人。
是江淮柏。
江淮柏,《禁庭之春》主角攻,经典款强制爱霸总人设,比江淮雪小一岁,江家钦定的继承人。
他半张脸隐匿在暗色里,又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季唯洲没看清他再正常不过。
前夫哥的戏份少,季唯洲也不知道这些剧情里有没有出现过江淮柏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江淮柏应该没有那么早就见到他。
他记得原书剧情里,前夫哥和江淮柏唯二两次见面,是在江淮雪的别墅,以及前夫哥本人的葬礼之上。
江淮雪和季唯洲压根没举办婚礼,因此婚礼见家长这一回就跳过了。
“前夫哥应该没那么早和江淮柏见面吧?”季唯洲问621。
621说:“蝴蝶效应而已。你昨晚如果不拉黑周苏闻,周苏闻就不会约你今天出来,你也就不会遇到江淮柏。”
季唯洲的选择会影响到这个时空的剧情发展,这不在621的管辖范围内,它是反派黑化成就系统,只负责宿主不在江淮雪面前脱离人设ooc,在与反派相关的剧情点执行羞辱任务,促使反派黑化。
只要最终达成的目的是江淮雪黑化,其它发展都要靠边,江淮雪黑化才是最优先级的任务。
“我哥一直都是那个性格。”江淮柏淡淡开口,“你多担待。”
前夫哥比季唯洲大三岁,比江淮柏小一岁,实际上又是季家送给江家不成器的东西,江淮雪在江家也不过是个边缘人,江淮柏对季唯洲的态度,便显得格外疏离冷淡。
那句“你多担待”,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命令,随便打发了事。
前夫哥在场,估计是一边不爽,一边谄媚点头哈腰,转头扭曲这个担待的意思,变本加厉折磨江淮雪。
但在场的是季唯洲。
季唯洲从不按套路出牌。
621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准备开口制止季唯洲的动作,还没说话,就见他脚步轻快地走向江淮柏,干脆坐到他旁边。
包厢内的气氛又冷了八个度。
“不用这么客气!”季唯洲一巴掌拍在江淮柏的后背,“都是自家人,照顾他是应该的。”
江淮柏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周苏闻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一时间竟看不透季唯洲。
在他印象里,季家的这个小儿子一直是没什么用处的窝囊废,贪婪自负油嘴滑舌,如果不是和江淮雪结婚,压根没人会把他放在心上。
但今天他看不透季唯洲了,这个男人似乎给自己套了层看不透的外壳,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所有的无厘头发言就好像是他本人的伪装,只是为了迷惑其他人而已。
周苏闻越想越深,左看右看都觉得季唯洲方才的话有深意,他很可能已经和江淮雪达成协议。
如果621听到,大概只会认真回一句季唯洲真没想那么多。
“你来之前不是还没准备和江家人联系么?”621无语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怎么知道会突然遇上江淮柏啊。”季唯洲撇撇嘴说。
既然遇到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好好聊会儿,他看这位哥们也挺有自己的想法的。
“今天就是出来玩,让江少放松放松的,都那么局促干嘛?”周苏闻开了瓶酒,酒液倾倒的声音打破包厢内的寂静,年轻的纨绔子弟们举起酒杯,为江淮柏庆祝。
江淮柏也象征性举起酒杯,迎合气氛。
季唯洲在黑暗里打量他的黑色西装,又看看他手里的酒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侧过脸压低声问:“你现在是江氏的总裁吗?”
江淮柏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眯起眼,威慑性十足地看着他:“不是。”
他的年纪履历都还不够,江氏的当家人仍旧是他爷爷江添明。
季唯洲遗憾地看着他:“那你应该没有胃病了。”
江淮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句句有回应,他眉头直跳,咬牙回答:“我有。”
包厢内又响起鬼哭狼嚎,季唯洲和江淮柏待的地方,那帮玩嗨的公子哥根本不理会,只有周苏闻会时不时打量。
季唯洲惊讶地看着他:“那你有洁癖吗?”
江淮柏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强忍着无语回答他:“我有。”
伴随这句话的,是他又往旁边挪动的动作。
他现在和季唯洲之间的空位能坐下两个人。
江淮柏摸不清这个被家里“流放”的兄长的丈夫是什么路数,他之前只听闻过季唯洲的传闻,爱慕虚荣,喜欢装大款,可今日一见完全不同。
他有种强烈的危机感,这种直觉帮助他躲过无数次的谋杀与危机。现在也是如此,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再继续和季唯洲聊天,很可能会发生他无法承受的事情。
“没当上总裁怎么还有胃病啊?”季唯洲有些疑惑地问621,“我看过的好像都是当总裁才有的啊。”
他没穿书前,认识的霸总平均年龄四十岁以上,全都是和他爸妈同辈的,甚至要比他爸妈年纪大,很重视养生,胃病这种情况一般出现的比较少。
他老爹老娘倒是特立独行,霸总做得不拘一格,但也不会洁癖胃病常年不笑一条龙。
621每次都会因为他风格迥异的思考方式无语凝噎。它原本以为季唯洲会开始思考怎么应付这个城府极深的江淮柏,还有些担忧季唯洲应付不来怎么办。
但很显然他不需要它的担忧。
因为江淮柏已经不敢试探了。
它勉强能看到江淮柏的数据,现在对季唯洲的看法是“警惕”和“不宜深交”。
“条件满足三个了……”季唯洲沉思道,“就剩最后一个。”
传说中能碰他的只有那位真命天女。
鉴于这是本耽美文,所以应该是真命天子。季唯洲若有所思,突然燃起了浓浓的热情。他往旁边的空位挪一挪,问江淮柏:“你能让别人碰你吗?”
江淮柏强忍着不耐烦和怒气:“不能,我碰到别人会过敏。”
季唯洲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怜悯地对他说:“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遇到一个碰到就不会过敏的人。”
江淮柏气急反笑:“我为什么要遇到一个不会让我过敏的人?”
621一拍脑袋,不想再听了。
它很想问江淮柏为什么要有问必答。
季唯洲神秘反问:“你不需要吗?”
黑暗里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江淮柏看着汗毛直立,鸡皮疙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全身游走了一圈。
他忍不住顺着季唯洲的话去思考,心想自己可能真的需要派人去找找这位特异人士。
季唯洲见他开始思考,一点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好思考,加油。”
思考的江淮柏在“死了都要爱”的狼嚎中恢复了神智,看向季唯洲的眼神里是浓浓的防备。那双清澈的眼睛在他看来,如今写满了阴险狡诈,似是在思考怎么诓骗他。
江淮柏和江淮雪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疑心病重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不需要。”他冷冷道,“别在我面前耍花招。我不知道你和江淮雪是什么情况,但你从我这里不会得到分毫。”
江淮柏冷硬倔强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个真命天子,并开始装聋作哑,坚决不再有问必答。
包厢的门悄悄开了道缝,身材清瘦穿着侍应生衣服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挤了进来,他低着头穿越茶几,安安静静放下酒就要离开,却被莫世成点了名。
“诶,把头抬一抬。”
音乐被掐掉,有人问道:“这人不对劲?”
莫世成涨红脸,摇摇头:“那张脸,我觉着不太对。”
年轻的侍应生缓缓抬起头看向莫世成。
花间看流莺,月下看美人。虽说现在不是月下,灯下也没区别,光影绰绰,那张清纯的脸直接美到了十分。
“莫少好眼光啊。”起哄声在包厢内响起,那名年轻的侍应生也知道要发生什么,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躲开步步紧逼的莫世成。
越退越靠近坐在深处的江淮柏,周苏闻皱了皱眉,正想让莫世成醒醒酒,就见那名侍应生踩着空酒瓶向后滑倒。
直愣愣往江淮柏的地方摔。
江淮柏瞳孔微张,火速往旁边狼狈逃窜,然而他和那名侍应生之间仿佛有磁铁,逃窜没躲开,侍应生啪一下摔进了他的怀里。
季唯洲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看摔在江淮柏身上的清纯美人。
霸总的真命天子来了。
原书受许清丛。
江淮柏手忙脚乱要推开许清丛,然而肌肤相贴,什么过敏症状都没出现。
他心下讶异,竟没想到自己真的在这不可能的概率之中找到那个可能。
“你……”江淮柏的喉结微动,余光却看见了某道炽烈的视线。他僵硬转过头,看见了笑容灿烂的季唯洲。
“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季唯洲用过来人的语气,老神在在说。
江淮柏在沉默中闭上了眼,季唯洲在沉默中被赶出了包厢。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叫我来啊。”季唯洲站在冷风中,有些茫然地问。
621看了看原本的走向,用微妙的语气对他说:“本来是叫你还钱的。”
以及震慑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夫哥。
“什么?”季唯洲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欠债不还?”
621及时开口制止他要还钱的动作:“你别去了。”
江淮柏再见到他这张灿烂的笑脸,血压要爆了。
“哦。”季唯洲的神情一下从跃跃欲试恢复到失落,很显然他在意的不是还钱,而是看热闹。
霸总爱情明显更有意思。
失去吃瓜机会的季唯洲开车回“冷宫”,打开玄关的小灯,乍一下和坐在客厅的江淮雪对上眼,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退完他又觉得不太合适,默默小碎步挪了挪:“我鬼混回来……我看完热闹……我回来了。”
“听说你把江淮柏气进医院了?”江淮雪冷不丁问道。
“啊?”季唯洲有些懵,“他应该好好的吧。”
“他现在在医院急诊,江家人打电话来质问我,是不是我怂恿你去的。”江淮雪的声音很冷,仔细听却有几分愉悦在里面。
季唯洲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他可能只是自己太激动了。”
找到真命天子了,多值得庆祝,可能只是太兴奋激动了。
季唯洲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江淮柏的身体可能真的不太好。
江淮雪既没有对他不太符合往日的话感到疑惑,也没有要提刀威胁他的意思,但全身上下都写着他心情很好。
“我倒是很期待和我有关。”他幽幽道。
这会儿百思不得其解的轮到621。
系统后台安安静静,并没有显示江淮雪对季唯洲产生了怀疑。
然而黑化值倒退了。
这是件很恐怖的事。621花容失色,赶紧催促季唯洲:“快,羞辱江淮雪,他的状态不对劲!”
怎么黑化值还能倒退的,今日白干了!
季唯洲火速调整状态,轻轻嗓子,用凶恶的语气羞辱江淮雪:“你还真是个混账,一个冷血的疯子!”
江淮雪低低笑了声,赞同他的话:“你说的没错。”
他的的确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寂静蔓延,半晌后,季唯洲倒吸一口冷气:“621,他坏掉了!”
江淮雪笑声瘆人,有点神经质的意味在里头,季唯洲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问他:“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我很好,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他笑着看向季唯洲,“你过来。”
季唯洲摸不准他的路数,但奇异对上了他的脑回路,默默趿拉着拖鞋走到江淮雪面前,然后顺从地抱头蹲下。
621:“你在干什么?”
季唯洲诚恳道:“我有种不蹲下来他会把我头锤通的奇妙预感。”
邪恶的大反派朝他伸出魔爪,一把端住他的脑袋,低吟道:“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季唯洲蹲不住了:“为什么他反过来羞辱我了?”
他不应该才是那个发出羞辱讯号的人吗?为什么角色置换了!
没有人也没有系统回答他。621闭上了双眼,决心今天不再过问他俩之间的纷争,下线前仍旧叮嘱了一句记得进行羞辱和保持人设。
被抛弃的小白菜季唯洲在脑海里发出了呆滞的困惑。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江淮雪也学着他,用很轻快的语气回答他:“对呀。”
季唯洲力争上游,从脑袋里的犄角旮旯翻出幼儿园小朋友骂人语录:“你才是废物。”
神情诚恳认真,很真挚,很动人。
“你难道不是么?”
“反弹。”
“无效。”
“无效反弹。”
“反弹无效。”
饶有兴致地对骂两回,江淮雪伸出手,掐住了季唯洲的下巴,俯身细细端详起那张脸来。
眉骨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瞧着本该是多情薄幸的渣男长相,干净的双眸,略带笑意的双唇却强势改变了这个“本该”,让这张脸透出明媚轻快的英俊来。
季唯洲被迫抬高头,看见了江淮雪打量他的黑色眼眸。那一刻像是有蛇爬过他的脸颊,柔韧微凉的鳞甲与肌肤紧贴,猩红的蛇信舔舐眼球。
又像一只伺机而动捕食的猫,胡须轻扫过他的眼睫,落下了温热的呼吸。
江淮雪一反常态地观察他,却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与方才略显疯癫的状态相比,这个时候剥离所有情感,阴冷压抑的,才是真正的他。
季唯洲直直对上他的眼神,轻声道:“你的手很冰。”
他握住江淮雪的手,将那双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为什么发抖?”
江淮雪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发抖,那些不过是季唯洲的谎话。但他却在年轻男人敏锐的话语里开始控制不住颤抖,内心的冷意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刀刃,凌迟了他的心脏。
这两句不带任何羞辱意味的话语,在他心里却成为最凶狠的利器,远比季唯洲之前说过的所有羞辱话语还要狠厉,强烈的愤恨涌上来,如同海潮将他吞没。
他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季唯洲脸上的“本该。”
“果然是夜间降温吧。”季唯洲打了个寒战,“好冷。”
“你抖得未免太厉害了!也觉得冷吗?”他惊讶地看着轮椅上的江淮雪,握紧他的手,语气笃定:“我就说嘛,你穿的太少了!体弱的人要多穿点啊,就这么点很容易感冒诶!”
江淮雪从那种诡异但足够令他痴迷的情绪中抽离,面无表情看向活蹦乱跳的季唯洲,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白痴对话。
如果621在场,就会发现江淮雪的黑化值在季唯洲说出那两句话后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几乎要到达百分之九十,又在季唯洲的降温发言中骤然掉落回归现数值。
但它不在场。
“你做了什么把江淮柏气进医院了。”江淮雪抓紧轮椅扶手,若无其事询问季唯洲。
季唯洲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关上别墅的窗户,然后跑回来回答江淮雪的困惑:“我不知道。”
他摸着下巴揣测:“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
江淮雪不动声色继续问他:“激动?”
季唯洲点点头:“毕竟遇到一个他碰了不会过敏的人,还是挺难得的。”
他没什么姿态地坐在地板上,聊起见到的事情时,像只在外头和一群姐姐哥哥姨姨叔叔鬼混完回来的阿拉斯加。
江淮雪的神情里多了点古怪。
他这个弟弟居然走运到这个程度?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酒瓶送上姻缘,真命天子从天而降,古早霸总不治痊愈。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猝不及防。”季唯洲回想起包厢里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浪漫。
他也算是间接做了回媒人。
江淮雪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见他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性格状态,也没有表露出一丝怀疑,只是兴味盎然反问:“真命天子?”
季唯洲点点头:“是个男的。”
江淮柏是江家期待已久的继承人,和一出生就因为左腿残疾而被“流放”的江淮雪相比,他在江家众人的期望中诞生长大。
那群身上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干尸们要是知道这个承担重任肩负荣光的继承人只能和男人接触,大抵会彻底崩溃。
江淮雪唇角情不自禁上扬,又说了一句:“男人,挺好的,可惜不能生。”
季唯洲怀疑道:“也不一定吧,万一呢?”
江淮雪看向他,两人面面相觑。
季唯洲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总感觉《禁庭之春》这本书复杂的要素里应该再加一条带球跑。
可能还得来个白月光替身森*晚*整*理加先婚后爱契约婚姻。
“我希望没有这个万一。”江淮雪面无表情,语气缓缓。
“那就没有。”季唯洲默默挺直身板,希望许清丛不具备怀孕这个功能。
混乱的一夜过去后,季唯洲是在621的尖叫声里醒来的。
很难想象素来理智冷静的621还有此等失态的时刻:“宿主昨晚做了什么!!为什么江淮雪差一步就能彻底黑化,又大彻大悟,升高的黑化值全部退回了?!”
季唯洲幽幽转醒,揉揉眼睛含糊道:“他昨天晚上可能对这悲凉的世界失去希望又重燃信心了吧。”
621陷入大喜大悲中,一时间沉默不语,并不想说话。
季唯洲迷迷瞪瞪爬下床,想晨起拥抱太阳,感受一番美好的生活,面对窗户展开双臂,被冷冷的雨丝糊了满面。
今天还是雨天。
“台风还没走啊。”季唯洲不存在的耳朵耷拉下去,他在洗漱完后下楼,江淮雪已经坐在桌前吃单薄的早餐。
他在621的提醒中端起脸,对着江淮雪重复昨天的发言。
江淮雪八方不动,沉默地切开面包片。
621看着纹丝不动的黑化值,有些急了:“方案二启动,宿主请加上身体羞辱,言语羞辱已经不够用了。”
昨晚它表面上是因为被季唯洲气到下线,实际上只是因为能源问题短暂休眠去了,并没有实时监测到季唯洲和江淮雪的整个相处过程。
只能凭借诡异的黑化值变化推断。
季唯洲摸进厨房烤了片面包叼嘴里,缓缓发出一声“啊”。
“拳打脚踢属于基础方式,你还可以琢磨探索更多的。”621劝说他,“早日完成早日回家。”
“我试试。”季唯洲咽下面包,“那我是不是得找点学习资料学学?”
621沉着冷静:“是的,需要我帮忙吗?”
季唯洲拒绝了它的好意:“我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如果连这点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未免太过白痴。”
这话听着很像在骂他自己。
“今日的日常任务继续,剧情任务,请在江淮柏的面前羞辱江淮雪,并让许清丛生出对江淮雪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