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湛几乎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出面。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还不至于让白年如此不快。
只是...陆湛居然跟自己提起了那个被白家收养的beta。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陆湛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存在。
其实,自从将冬歉从孤儿院里带回来之后,他基本没有将他当成一个人来看。
因为这会让他的良心备受谴责。
无论怎么样,冬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要在他成年那天将他的脸生生剥落下来让自己重获新生,对任何人来说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白年当然也苦苦挣扎了一段时间。
但不得不说,人就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他不可能舍得放弃使用冬歉的脸,不可能不渴望过上不需要依靠面具活下去的人生。
所以他只能舍弃冬歉,哪怕这会让他良心不安。
再后来,他连折磨自己的良心都觉得厌烦了。
倘若换个思路,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像冬歉这样的人,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如果任由他继续待在孤儿院,下场恐怕也不会如何。
他一个残疾,又是一个omega,不能从事工作,恐怕还没成年就会被某个心思变态的男人带走,丢在床上亵玩。
他一个腿不能动的残废,就算是被玩死了,玩坏了,眼泪都流干了,那又有什么用,他那么弱,连从床上逃下去都做不到,只能被人握着脚腕从床边给拽回来。
只要脑补冬歉接下来黑暗的人生,那自己将他带到白家这个行为,似乎也变得圣洁合理起来了。
如果没有白家,冬歉怎么可能过上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
对,就算将来他要跟自己换脸,那有怎么样。
那又不代表他会死在那张手术台上,他们两个人只是交换了彼此的脸而已,那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如果他不想面目全非的活在这个世上,大可以也戴上任白延制作的人脸面具示人。
再说,冬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拥有那副绝色的容貌。
肯定是上帝不小心给错了。
说不定,那些本来就是他的。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轨罢了。
看吧,只要往这个方向思考,那些折磨人的负罪感就会通通消失,甚至会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跟冬歉换脸。
是任白延于心不忍,不舍的看他面目全非,自己自愿想要给他弄张全新的脸的。
他可什么都没有做。
他也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就是他跟冬歉不一样的地方。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享受优渥的物质生活,而冬歉呢,他什么都没有,他生来命运就该如此悲惨。
白年摩挲着自己的脸,眸光渐渐晦暗。
佣人将甜品和果盘放在白年的书桌上,正准备离开,这时,卧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扣响。
白年收起了那副阴郁的神色,欢快道:“请进。”
任白延推门而入。
白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对他撒娇道:“任哥哥。”
任白延来到白家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帝国的高层。
他一手制作的生物化学武器成为战场上的致胜之宝,于是帝国的君王赐给了他无数的功勋与荣耀,让他成为了百年来第一个平民上位的公爵。
因为是平民上位,再加上任白延一向以儒雅温润的形象出现在民众面前,经常参与各种慈善事业,早已深得人心。
白年的父母一早就想要跟他拉近关系,甚至已经安排白年参加任白延的加爵的宴会。
但是在那之前,任白延就已经主动来白家拜访他,甚至还纵容地白年喊他任哥哥。
多少人巴结不来的人,居然就这么来找他,给他做一张新的脸,只允许自己叫他哥哥,还给他找到了一张全世界最好看的脸当做他的成人礼。
白年有时候感觉母亲说的很对。
他天生命好,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总会有人来帮他。
你看,就连帝国里首屈一指的公爵都愿意帮他。
任白延站在门口,戴着金丝眼镜,一袭黑色大衣,内衬着一件白色高领衬衫,优雅得体。
白年笑着跑到了他的身边。
任白延看见他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问:“最近适应的还好吗?”
白年以前戴上人脸面具的时候多少会产生一些过敏反应,但是随着技术的进步,这些不适症状也渐渐消失,现在他甚至可以将面具当成自己的脸来用。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任白延就是按照他原本的容貌给他制作的面具。
白年乖巧笑道:“挺好的,谢谢你,任哥哥。”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年对任白延道:“任哥哥,我觉得冬歉他最近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他居然在我开派对的时候出来....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要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他试探性的问:“能不能把他打发到北边的宅子里去?”
白年所说的北边的宅子是指白家之前的废宅,因为太久无人居住,已经有些破败,阴冷潮湿。
站在一旁的佣人低下头,抿了抿唇。
或许是因为冬歉是白家收养的丑八怪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笑料,并且白家没有任何人对此进行反驳,甚至就连冬歉本人都没有进行过任何反驳,所以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真的。
但白少爷怎么能也这么说呢。
当年,还是他亲自把冬歉从孤儿院里挑出来的,理应知道他的那张脸有多好看。
任白延语气宠溺温和:“是我没有教好他,让他擅自跑出来了。”
“那...”,白年眼中浮现一抹兴奋,几乎要以为任白延认可他所说的话了。
然而下一秒,任白延明明笑着,说的话却是:“不过,他的腿脚不好,不适合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
白年顿了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意外。
他一直觉得任白延这个人其实很矛盾。
任白延虽然将冬歉当做一个试验品,一个连脸都不属于自己的工具,但是却对他有着莫名的关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为了能够更方便观察实验体而让冬歉住在他的隔壁的时候。
还是他为了骗取冬歉的信任,一遍遍地向他许诺自己会很宠爱他的时候。
他好像并不介意在冬歉的面前伪装成一个好人的模样,享受他崇拜和尊敬的目光。
估计现在,在冬歉眼里,任白延还是一个类似于长腿叔叔一样的存在
他不知道这算是伪善还是什么。
白年看着任白延,忍不住问了一句:“任哥哥,我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吧。”
任白延看着他,缓缓笑道:“当然。”
....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任白延应该在跟白年过精彩的二人世界。
任白延努力成为上层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白年的面前。
他当然可以戳破白年的身世,将他带回自己的身边,但是当他看到被父母宠爱的白年时,还是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反正任白延的实验室离白家不远,白家人为了巴结他,还特意在宅邸里给他准备了一个房间。
冬歉心想,任白延是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弟弟。
倘若他知道白年并非自己的弟弟,冬歉才是,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只可惜,这些原书中都没有交代。
无人打扰的时间里,冬歉一个人静静坐在房间里了解这本小说的世界观。
据说,这是一个abo世界。
冬歉是第一次来这种世界,所以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性别居然还有一种叫做发情期的东西。
听起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没见过,这个新名词,他真的没见过。
于是他翻起了书架上的科普书,里面详细介绍了什么是信息素和发情期。
这个世界分为Alpha、Beta、Omega这三种生殖性别。
Alpha实力强劲,天生的天之骄子,拥有远超常人的武力值和精神力,是社会精英和支配者。
Beta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数量最多,实力普通,不具备信息素,生育能力一般。
而Omega,定期会有发情期,而且身娇体弱,数量稀少,容易受孕。
这些字眼对冬歉来说很是陌生。
他又更深入地看了进去,标记的时候怎么咬住腺体,怎么打开Omega的生殖腔。
这个科普书好像生怕初学者看不懂似的,各方面都交代的事无巨细,简直就是用严谨的科学术语遣词造句而成的小黄书。
冬歉越看脸越红,脸颊生出一些热意。
就在这时,身后有一道微凉的声音传来:“小歉在看什么呢?”
冬歉的身体一个激灵,抬手将书上的内容挡住,紧张地看向任白延,支吾道:“任医生...我没看什么...”
任白延微眯着双眸,朝着冬歉缓缓伸出手来:“乖,拿出来我看看。”
第46章 坐轮椅的丑beta
看着任白延笑眯眯地伸手让他把东西交出来的模样,冬歉恍惚间生出了一种看小黄书被家长抓包的错觉。
他磨磨蹭蹭地不敢将书拿出来,含糊其辞道:“任医生,如果我说我在看《走进科学》你信吗?”
见任白延笑眯眯的,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冬歉只好咬了咬唇,认命地将手中的书交了出去。
看着冬歉这副艰难的模样,任白延缓缓笑道:“小歉真乖。”
他随手翻了翻冬歉刚才摸过的书,被压过的折痕清晰地告诉了他冬歉刚才看得是那一页。
任白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冬歉觉得此情此景简直是公开处刑,他不敢看任白延的脸,下意识地偏开目光,心里翻江倒海。
不过,任白延倒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发应,他只是垂下眼眸对冬歉道:“小歉,被标记这种事对你来说还太早。”
他手撑在冬歉的桌子上,微微俯下身来,呈现一个半包围的姿势:“而且,每个omega只有一次被标记的机会,所以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选择。因为一旦被标记,想要解除标记会非常痛苦,可能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后遗症。”
冬歉抬起眼眸,专注地看着他。
迎着冬歉清澈的目光,任白延忽然顿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
冬歉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尝试爱一个人的感觉,也没有机会知道被标记是什么滋味。
毕竟在他成年的时候,就要被迫接受一次换脸手术,而这种手术,对他而言死亡率很高。
冬歉对于任白延在想什么一无所知,他仍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漂亮的桃花眼微扬,跟听故事一般,甚至还对任白延好奇道:“然后呢?”
任白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收回手去,拿着书道:“这本书我暂时没收了。”
他转身离开。
任白延告诉自己,没关系。
凭借他的技术,只要他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再认真一点,就算少年成人那天会跟白年换脸,他也不会死。
一定不会。
.....
夜深人静的时候,冬歉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系统:【你睡了吗?】
冬歉翻了个身。
系统:【你睡了吗?】
冬歉蒙上了被子。
系统:【没睡,就来做任务。】
冬歉:【.......】
冬歉打开了任务界面。
【根据人设面板,原主经常一个人失眠睡不着,半夜抱着枕头来到任白延的房间。】
完全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两个人的房间挨得不远,只要经过一条走廊就能到。
冬歉本不想做,但是看到任务面板后面附带的积分数值,瞬间就拿起枕头支棱起来了。
轮椅就在他的床边,冬歉吃力地将自己挪上去之后,又吃力地推开门,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操纵着轮椅朝任白延房间的方向走去。
两分钟后,他轻轻扣响了房门。
任白延晚上睡觉很晚,房内的灯光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冬歉晚上喜欢开温和一点的暖光灯,但是任白延房里的灯光却一直是冷白色,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清醒。
房门被人打开了。
门后的身影缓缓露了出来,任白延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冷淡疏离的气质,但看见敲门的人是冬歉后,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有这般演技,冬歉觉得他都可以收拾收拾进军演艺圈了。
冬歉眨眨眼睛,举起自己的小枕头,对任白延道:“任医生,我睡不着。”
一句话,任白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将冬歉抱在了床上,不免失笑:“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
晚上睡觉的冬歉没有绑绷带,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一张勾心摄魄的美人面凑得极近,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身上,格外好看。
任白延是个工作狂,一向会熬夜到很晚,但每次冬歉来找他睡觉时,他都会迁就少年睡觉的时间,早早熄灯。
窗帘被风吹开一条缝隙,清冷的月光笼在冬歉的身上,月下美人的模样愈发纯粹。
比起将孤儿院里将冬歉带回的时候,现在的他出落的愈发迷人,一颦一笑都能轻而易举地撩动任何人的心弦。
因为腿脚不好的原因,冬歉每次穿裤子的时候都格外不方便,后来因为犯懒,就干脆不穿,上面只套一件长长的上衣,刚刚好遮到大腿的位置。
任白延抿了抿唇,眸光微暗,教育道:“小歉,以后好好把衣服穿上。”
冬歉语气慵懒:“哎~可是穿那个很麻烦。”
任白延将冬歉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垂着眼眸跟他讲道理:“你自己不方便穿,就叫我来帮你。”
原本以为冬歉会乖巧说好,没想到他却干脆拒绝道:“不要。”
任白延微微蹙了蹙眉。
冬歉眼里泛着漂亮的光,看着任白延的神情宛若招摇的桃花:“任医生,AO有别,我已经长大了。”
任白延万万没想到冬歉会这样说,他不免失笑:“那小歉既然长大了,为什么睡不着的时候还要过来粘我?”
“因为....”,冬歉顿了顿,下半张脸悄悄埋进被子里,小声嘀咕着:“因为任医生...像亲人。”
那一刻,不知怎的,任白延心口一阵发紧。
亲人...
倘若少年知道自己将他从孤儿院带回来的目的,恐怕就再也不会这么说了吧。
可任白延不会后悔他做过的任何决定。
他不后悔将自己的弟弟放进白家的婴儿箱,不后悔将冬歉从孤儿院里带回来,不后悔至今做过的一切。
倘若这么容易就心软了的话,那他早就死在了那场人命被肆意践踏的战争里。
任白延轻轻抚摸着冬歉的脑袋,没有回应刚刚他说的那句话,只是淡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
冬歉在白家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并不困难,他只需要被白家圈养到成年,然后稍微挣扎一下再去死就可以了。
但其实原主有一个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愿望。
他想去周游世界。
因为这双腿,他小时候被禁锢在孤儿院,长大后又禁锢在白家,虽然恩格尔系数显著下降,生活水平显著提升,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想周游世界的想法却从未停止。
他其实也想站在世界的最高处看看落日,在海浪拍打着的地方高声呐喊,也想试试在原野上撒欢的感觉。
可是他做不到,这些他都做不到。
他甚至连成年之后还能不能活着都做不到。
冬歉为了贯彻人设,每次在书上看到什么漂亮有趣的地方,都会用剪刀将那张图剪下来,贴了满满一面墙。
这日他正在专心剪插图,忽然就听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去贵族学校上学的消息。
看来,剧情点来了。
自从冬歉从孤儿院里被收养之后,除了做“治疗”外,几乎就没有再踏出过白家的宅邸半步。
想来也是,白家收养他原本就用意不纯,自然是不希望他抛头露面。
那最近为什么转性了呢。
因为近日,白家正在争夺星际边缘地带的一块全新的未开发的土地,因为这块土地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能量核,以能量核做原材料生产军火的白家对此势在必得。
但与此同时,白家的政敌为了给他们制造舆论压力,开始故意在媒体上肆意散播一些言论,说白家虐待从孤儿院抱来的养子。
其实会传出这样的言论也不奇怪,因为冬歉自从被收养之后就从来没有在社交场合出现过,也没有到帝国的任何一所学校进行就读的记录。
因为这个原因,白家决定让冬歉上学。
在孤儿院的时候,冬歉和里面的那些孤儿一起学习,被白家收养之后,就一直是由任白延来指导冬歉的学业。
任白延实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可以从十几年的那场战争中孤身一人活下来,主动来到军方说明自己的决心,用一年的时间学会别人需要花费五年才能学会的东西,最后进入实验室,用一大堆实验成果变成一个满身功勋的人。
所以,恐怕帝国里的任何一个人听到任白延的名字都是尊敬的。
原主当年也一直用崇拜至极的目光追随着他。
他怎么会想到,那个看起来心系平民,大公无私的任公爵,居然最后将唯一的残忍留给了自己。
剥皮削骨,那得是多大的痛。
总之,因为白家人的决定,冬歉现在拿到了帝国最好的高中的入学资格。
据他所知,白年和陆湛也在那所学校。
上学的事情不需要冬歉操心,一直起来,他的起居都被任白延照顾得妥妥当当,就连上学要准备的东西都不需要他劳神费力。
怕冬歉紧张,任白延还无所谓道:“你就当上着玩,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冬歉表面上一副开心的样子,实则心里却想,当然只上着玩,自己这个早死之人又没有未来。
第二天一早,任白延给冬歉收拾书包的时候,冬歉垂眸看着他,缓声道:“其实就学习这方面,我还是比较喜欢人教版。”
任白延抬起了眼眸:“什么人教版?”
冬歉展颜笑了,笑眯眯地跟他玩谐音梗:“任医生教的我,简称任教版,所以是人教版。”
任白延弯了弯眼眸,顺着他的话笑了——他其实不常笑,但不知为何,冬歉的三言两语总能轻易地将他逗笑。
他笑着摸了摸冬歉的脑袋,看着少年干净的笑容,眼中忽然划过少年躺在手术台上,五官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鲜血淌满整个手术台的景象。
血腥的一幕涌入任白延的脑海,让他浑身一颤。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背过身去,声音忽然有些冷漠:“去吧,司机在外面等你。”
冬歉愣了愣。
怎么了,他刚才说错话了吗?
.....
冬歉是被司机从车上抱下来的。
司机先是将他的轮椅从后备箱里拿了下来,接着再将他抱在轮椅上,推着往校园内走去。
这里显然是一个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都穿着统一的藏青色贵族制服,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都打扮得体,带着一股上层精英的冰冷感。
冬歉就在他们面前被推进了校园。
因为他的脸上缠着绷带,所以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看着他都露出了怪异的目光,好像看见了什么古怪至极的东西似的。
一般人被这样注视着,早就胆怯想逃走了。
但是冬歉不一样。
他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好奇,也丝毫不在意别人看待他的目光。
自从冬歉发现自己的腿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能走能跑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游戏人生的态度。
要是在意每一个异样的目光,那他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冬歉心平气和地听着周围人对他的议论纷纷。
“他为什么脸上缠着绷带啊?”
“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吓人啊。”
“这就是白家不让他出来见人的原因吧。”
“但是白家为什么会独独从孤儿院里收养一个丑八怪回来呢?”
“可能是他被收养的时候还挺正常,只是后来毁容了?”
冬歉将每个人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司机担心冬歉会不会接受不了别人用围观动物园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对他安抚道:“他们都是说着玩的。”
冬歉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目光,缓缓笑道:“没关系,他们说他们的,我活我的。”
.....
教室里,陆湛正坐在位置上想着那天遇见少年的事情。
少年浑身充满的神秘感让他念念不忘。
只是在那之后,他想问一问有关那个少年的事情,得到的却是含糊的回答。
尤其是白年,一副完全不想提及他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陆湛能明显的感觉到,少年在白家的处境应当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他不知道他的容貌,也不知道他是名字,但是不知为何,那个少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下次,要不要主动去拜访一下呢?
陆湛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接着,老师缓缓走进教室,对着全班同学扬声道:“有请新同学给我们做一下自我介绍。”
“各位好,我叫冬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湛愣了愣,抬起了眼眸,看见了讲台上的那道身影。
他的眸光颤动了一瞬。
原来是他。
原来...他叫冬歉。
冬歉没有丝毫的局促,看向自己未来的同班同学,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扬起。
直到,他看见白年的身影。
白年跟陆湛同班,此刻看到冬歉,面子上不显山露水,心中却暗暗涌起一些不痛快。
他的父亲已经交代过他,既然要平息舆论,就不能将冬歉给随意打发了,他必须去帝国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念书。
而这个班级,就是自己的班级。
他的父亲将冬歉送到这里来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想让白年监管着冬歉的一举一动,不能让他做出抹黑白家的行为来。
冬歉坐着轮椅往下走,静静地等待某个时刻。
果然,在经过白年的时候,他的轮子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样,在惯性的作用下,冬歉从轮椅上跌落下来,就在他快要栽向地面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他,将他兜在了怀里。
“你没事吧。”,头上传来一道温润和煦的声音。
冬歉抬起眼眸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陆湛将冬歉扶到椅子上,温和地笑道:“上次见到你,还没有来得及跟你好好做过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