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言维持着很懵的状态,问他:“痛吗。”
流子一边掐, 疼得龇牙咧嘴:“当然痛,痛死老子了!”
李言又懵, 又有点清醒:“那就可能不是在做梦。”
“……”
所以这个世界怎么了。
人对视线的觉察力很敏锐,而且云词本来就整个人高度紧绷, 生怕被谁撞见。他隐约觉得有谁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视线如芒。
他手指浅浅插进虞寻发间, 让这人停下。
然后他半睁开阖着的眼, 往边上瞥了一眼。
消防通道入口处, 空空荡荡,只有一扇没关紧的门。
“怎么。”虞寻问。
“好像有人。”云词说。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可能看错了。”
“不重要,”虞寻毫不在意,想着估计是学生会那帮负责布置舞台的人,“就算看见也没事。”
礼堂后门,公园花坛附近。
流子蹲在花坛上,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像个街溜子,但是人不抖了,他这次蹲得很端正。
李言站着。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刚才他俩从消防通道逃出来的样子,实在太狼狈。
被风吹得清醒了点,一些平时没被人注意到的蛛丝马迹逐渐浮现在两人脑海里。
比如什么红玫瑰白玫瑰的。
难道是这两人在秀恩爱?
流子先开口:“你之前说,云词在谈恋爱。”
李言:“你也说虞寻有对象了。”
“……”
流子:“他们不会……”流子抓抓头发,“操,我说不下去了。”
李言:“我们先冷静点,可能事情并不是我们看见的那样。”
流子:“?”
流子:“可老子两只眼睛都他妈看见了。”
李言倔强地说:“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即使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一想到这两位在西高整整打了三年,提到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赶出学校。
这种名副其实的死敌,怎么,可能,在,接吻。
流子:“那事情是怎么样?”
李言心说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就这么一说。
“我们现在跳不出这个思维模式,”李言说,“因为当局者迷——我们可能需要求助一下其他人。”
流子琢磨着:“他俩这个事,跟周围的人也不好说。”
他一拍膝盖,“去找个情感主播连线问问?我有个傻逼室友失恋,就连过这玩意儿。”
他俩身上还穿着那件全组统一的舞台服,那件单薄的白衬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人随便点进一个直播间,刷了十块钱的小礼物后开始匿名连线。
“喂?”
流子不太熟悉这个流程,对着手机喊:“到我了是吧?听得见吗你。”
主播是个男生,号称谈过八百次恋爱,专治感情里的各种疑难杂症:“对对对,有什么情感问题?”
流子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主播听过八百次这种说辞:“我懂。”
这个“懂”怎么说得那么微妙。
但流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个朋友,他平时很讨厌一个人,仇家知道吗,就这种身份,但他俩好像……好像亲上了。”
情感主播说:“听着像由恨生爱。”
李言插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流子表示赞成:“就算人都死绝了,他俩也不可能在一起。”
流子又“啧”一声:“你思维能不能开拓点,就不能给我们提供点其他的可能性?”
情感主播有点受不了他们了:“你们想要什么可能性啊,那不然呢?他们难道在用嘴打架。”
李言和流子终于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迫不及待追问:“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有这种可能吗?”
情感主播:“…………”
连到了两个傻子。
文艺汇演圆满结束后,学长请客吃饭。
学长:“虽然咱们这个节目果然很糟糕,但是,咱们节目的应援绝对是全场最强的,应援效果也是一种效果。”
“总之大家这么长时间准备节目辛苦了,我定了几桌位置,大家换好衣服就可以过去了。”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李言,柳知人呢?”
云词和虞寻从消防通道回来才换衣服,已经算是回来晚的那拨了。
他看了眼,确实没找到李言。
想了想,低头发了条微信过去:[人呢。]
李言也没回。
云词又把饭店地址发了过去。心说这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但等他看到消息,晚点应该会过来。
所有人跟着学长往校外走。
还是火锅店,上次那家。
李言和流子最后到,只是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面色都有点不太对劲。
有人开玩笑说:“迟到的罚三杯啊。”
流子平时是那种会说“老子你也敢罚”的人,他一进来直接闷声干了三杯茶水。
李言也一言不发的喝了,然后在云词身边的空位上落座。
“怎么回事。”云词察觉到不对,手肘碰了下他。
“没怎么。”李言说话别别扭扭的。
“看起来不像,”云词说,“又跟你爸吵架?”
李言坐在他边上,再隔着一个位置就是虞寻。
没错,他表舅和虞寻是坐在一块儿的——这搁以前,虽然他也会不解一下,但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这纯属是为了膈应对方让对方吃不下饭的阴招。
李言大脑还是处于超载状态,没想好的借口,云词却帮他想了,一口应下:“啊,对。我爸跟我吵架,吵了半小时。”
另一边,虞寻用筷子头轻点了下流子的碗碟:“去哪儿了。”
流子脑子也转不动:“扶老奶奶过马路。”
“……”
虞寻听出他在胡扯,但想着他也许有什么事不方便说,也没追问,只戏谑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挺正义,热心市民。”
饭桌上,菜很快上齐了。
学长客气地吆喝:“菜都上齐了,大家趁热吃。”
的确是菜。
整整十几盘蔬菜。
学长解释了下:“咱们话剧社,经费有点不足。况且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大家对蔬菜的热情度并不高,于是没吃几口,兴致缺缺,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
比如,李言发现云词的蘸料可能调得有点辣。
他吃了几口后,皱眉喝了好几口水。
然后坐在他边上的虞寻很自然地抬手把自己的调料碗跟他的对调了。
他那碗是一碗麻酱。
“……”
李言手里的筷子抖了一下。
撞见消防通道里那幕之后,他很难再解读成这是虞寻对他表舅的羞辱。
转换视角后,他还发现了很多类似的细节。
比如云词涮菜的时候,袖子有点长了。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但虞寻很快帮他挽了下袖口。
这时,他们这桌的菜已经涮差不多了,大家都放下筷子开始闲聊:“去论坛看看,有没有人拍我照片,我今天还特意化了个妆,应该有人会被我的魅力迷倒。”
“你觉得你能比得过那俩……?有人在意你?”
“……”
那俩也放下了筷子。
两人的手都不动声色,顺势垂下去,隐在桌布底下,看不见动作了。
李言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假装筷子掉地上,弯下腰朝桌子底下探了一眼。
这一眼。
他看见了桌子底下。
两个人牵着的手。
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
李言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阵刺痛。
这俩人的这两只手,以前不是这么用的。
以前恨不得一拳招呼在对方脸上啊啊啊!!!
他手速很快地掏出手机,直起身前对着这两人牵在一块儿的手拍了张照。
然后他翻了半天微信列表,才找到一个备注叫“傻逼二号”的联系人。
傻逼一号是虞寻。
傻逼二号是虞寻他小弟。
李言和流子八百年不聊天。
以前高中因为个什么活动加上好友之后,从没互相聊过。
李言:[dd]
流子也在玩手机,回得很快。
傻逼二号:[?]
傻逼二号:[你谁?]
李言:[我李言。]
流子纳闷了:[…………我怎么会加你,我要知道是你肯定不通过。]
李言:[当初耍了点计谋,潜伏了一下。]
流子:[md。]
李言现在颇有种要疯一起疯的感觉,把刚才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流子的眼睛也刺痛了:[…………]
流子还是不愿面对:[有没有可能]
流子:[他们在掰一种很新的手腕。]
李言:[你说服得了自己吗。]
流子:[……]
流子面色如常,腿也还在抖动,但内心越来越慌。
他一慌,就容易多喝水。
水壶在云词那边。
他本来想伸手拿,结果云词注意到了他这边。
云词对流子的态度,比之前好很多,虽然每次都坚持不过两句话,但每次开端都还是会尽量客气点,于是他顺手帮他倒满了。
当然,他也没指望流子会领情。
甚至已经做好了等会儿和流子开骂的时候,他要说点什么不带脏字的词。
交战多年,条件反射,流子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想骂人。
要你多管闲事?
然而,下一刻。
流子磕磕巴巴地说:“……妈的谢、谢谢。”
云词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从流子嘴里听见“谢谢”这两个字。
他觉得有点稀奇。
于是又说了一句:“给你倒个水,就一句谢谢?”
流子没让他滚,说:“那你要听什么。”
云词:“再说一遍,我跳得怎么样?”
流子把“稀巴烂”三个字咽下去,居然给了点面子:“你那舞跳得,还算他妈可以吧。”
云词:“……?”
流子说完之后, 自己也觉得尴尬。
以前几年对云词这小子态度有多硬,放过的话有多狠,现在就有多尴尬。
他一尴尬, 又控制不住喝水。
云词把水壶控在手里, 流子喝完, 他又给人满上,然后试探着等他会不会再说一句谢谢。
流子又磕巴了一句:“……谢、了。”
“……”
云词终于忍不住, 问他:“你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安全么?”
流子慢半拍,想起自己那个胡扯的迟到借口。
云词:“路上车多不多。”
流子设想了下那场面:“有点多吧。”
云词了然, 冷淡地接着说:“所以撞到脑子了?”
流子:“…………”
即便如此, 流子还是只说:“我操, 谢谢你对我的、关, 关心。”
云词:“……”
云词不说话了。
他在桌子底下,给虞寻发微信消息。
毕竟两个人现在明面上还是对家,李言和流子也都在场, 不方便直接对话。
yc:[他疯了?]
虞寻没第一时间回复。
因为他那边也发生了点小动静,由于牵着手,左手用得不太顺, 所以不小心把一个小碟子打翻了。
酱汁不小心溅到李言袖子上。
李言说话也磕巴,和流子精神状态如出一辙:“这次就算了, 你……下次,小、小心点。”
虞寻挑了下眉:“……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李言:“成年人, 讲礼貌, 应、该的。”
“……”
于是等虞寻看完未读消息后, 也回了两句。
yx:[你兄弟]
yx:[他也疯了?]
yc:[……]
吃完饭。
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穿过长街往学校门口走, 李言和流子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了, 找机会一出店门就开溜。
流子手插口袋里,吊儿郎当,冲大家挥挥手,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云词,他这个挥手就直面云词了。
他又尴尬地希望路上随便哪辆车开过来把自己创飞算了:“路上车多。”他摸摸鼻子,绞尽脑汁展现出最后一丝礼貌,“……过马路注意点。”
出店后,没有桌布遮挡,虞寻牵不了云词的手了。
他觉得有点无聊。
手指无意识摩擦了下骨节,然后看着自己那位多年兄弟,对云词下了判断:“他确实疯了。”
云词:“你不过去关心下?”
虞寻:“不太关心。”
他又说,“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跟你独处一会儿。”
他们这个恋爱,谈得并不是很自由。
寝室是六人寝,平时还要上课,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云词没说话,掏出手机。
虞寻:“怎么?”
云词:“我关心下李言。”
虞寻刚说完那番话,云词的注意力就立刻转到别人身上去了,他松开捏着骨节的手:“哦,李言比我重要是吧。”
“……”
“他都疯了,”云词说,“不该关心一下。”
虞寻:“流子也疯了,我就不想关心。”
说话间,红绿灯跳转。
但还是有自行车不按交通规则,胡乱穿行。
虞寻说话时面对着他,背对着马路。
云词第一反应是去拽他的衣服,把他往马路边上拉了一下。
然后虞寻嘴里剩下的一连串“原来我在你心里不重要”心甘情愿咽了下去。
这天晚上,多了四个睡不着的人。
云词本来很有睡意,但是虞寻一直在给他发消息。
他打开,发现全是图片。
yx:[/图片]
yx:[/图片]
yx:[/图片]
舞台照。
各个角度,全是他和虞寻。
yx:[情侣照。]
这些合照拍得还不错。
虽然他跳舞不怎么样,但定格的照片看不出什么动作瑕疵,站在台上,灯光洒在两人身上,看着很像那么回事。
其中有一张,他和虞寻之间的站位很近,近到好像在跳什么双人舞似的。
白衬衫在光照下略微透光,强光穿透衣领,将锁骨间的沟壑照得尤其明显。一个假期过去,虞寻头发更长了点,明明没有化妆,但五官浓得好像被刻意勾勒过。
这么多张照片里,几乎大半时间,他的视线都穿过光线,落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
云词顺着照片里虞寻的视线去看他自己。
他五官相较之下淡一些,但架不住光线太强,上镜之后平添几分立体度。
身上那条牛仔裤,还是穿的虞寻的。
学长在上台前,只在群里通知说统一穿紧身低腰牛仔裤,强调了低腰两个字。
当时有人表示:[这么烧。]
还有人说:[你是懂节目效果的,兄弟。]
学长回复:[废话,我这节目排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没点数?只能另辟蹊径了。]
云词犯了难。
直到他男朋友问他:“穿我的?”
现在那条牛仔裤就挂在他床边的栏杆上。
云词甩开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打字问。
yc:[你还不睡?]
虞寻回得很快。
yx:[等照片下载完就睡。]
yc:[有多少照片?]
虞寻轻描淡写:[也就还有几百楼没存吧。]
yc:[……]
云词捧着手机,听着下铺传来的细微动静,虽然觉得去论坛存图这种事有点傻,但还是一张一张点击了保存。
另两个睡不着的人,一个姓李,一个姓柳。
李言没想过有一天,他聊天频率最高的人会变成流子。
他发:[你睡得着吗。]
流子秒回:[你觉得我睡得着吗,发生了这种事,我他妈睡得着吗。]
李言已经接受了这个离谱的现实,问:[他俩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流子仍不愿相信:[你不是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李言:[但也眼见了太多次了。]
流子:[……]
夜聊情绪很容易发散,也容易聊上头。
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其他地方,聊着聊着吵了起来。
李言:[反正不管他俩是怎么好上的,有一点毋庸置疑——是姓虞的那小子主动亲的我兄弟。]
流子:[?]
李言慷慨激昂,手指头都快和手机屏幕摩擦出火星子了:[这说明,我兄弟魅力无穷。]
流子:[……]
神经病。
找这种角度是吧。
他也加快手速,开始应战:[你他妈放屁。]
[你也知道是我兄弟先亲的?懂不懂,谈恋爱,强势主动的一方,才是占领主导地位的一方。]
[……]
云词对于其他两个没睡着的人的情况一概不知。
他存完一堆“情侣照”之后,后半夜睡得很沉。
由于文艺汇演法学两个班派出的代表表现优异,隔天,高平阳又把两人叫去办公室,准备了两份小礼品以资鼓励。
云词早上起床,换衣服前,俯身向下铺探了眼,曲起手指在边上的栏杆上敲了下,提醒:“裤子。”
虞寻也刚起,他套上毛衣:“什么?”
云词:“借你的那条,晚点洗了还你。”
虞寻睁开眼,眉眼仍有点困倦,但嘴里却说:“跟我这么客气?”
“用不着,”他视线锁着云词,强调说,“我穿还是你穿,没什么区别。”
他这么说了,云词也没继续坚持,随口说:“帮我拿下外套。”
虞寻已经掀开被子,起了身:“哪件?”
云词:“白的那件。”
虞寻“哦”了一声。
然后云词眼睁睁看着他黑白不分,从他自己的那堆衣服里,拿出了一件很熟悉的黑色冲锋衣递给他。
云词提醒:“白色。”
虞寻面不改色:“我知道。”
云词:“你拿的什么?”
虞寻:“黑色。”
云词不说话了,看着他。
虞寻抬手,把自己那件衣服直接往上铺扔,轻飘飘地说:“看你那么客气,就挺想让你穿我衣服的,多穿几次就习惯了。”
“……”
穿虞寻外套这种事,之前意外发生过一次。
当时两人还是“敌对”关系。
现在的感受和之前很不一样。
云词再推脱显得矫情,三两下把衣服套上,然后从上铺翻下去。
两人吃过早饭,就赶去导员办公室。
“这两本书,是我自费买的,”等两人到了,高平阳把两本《法制的细节》递给他俩,“节目我看了,挺好的,年轻的时候是要像这样多留下一点青春记忆。”
云词接过:“谢谢老师。”
虞寻拎着书:“我也觉得,以后这种活动,多喊我们。“
“……”
云词倒是没有满意到这种程度。
但他严重怀疑,虞寻是为了情侣照这种东西。
高平阳高兴地拍了下虞寻的肩,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你先提了,那我就直说了。”
云词右眼跳了下。
高平阳:“咱们学校篮球队,每年都会组织场比赛,这不是,现在天气也慢慢暖和了。”他说话的时候,看向云词身上单薄的外套,隐约觉得这外套有点眼熟。
但他也没多想,继续说,“咱们年级也得出一支队伍,既然你们这么积极,这件事也交给你们了。”
云词:“……?”
他打断说,“老师,我应该不算积极。”
高平阳转而去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这个人,面冷心热!你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你积极的内心已经展露无疑了。”
这事就这么被老高一锤定音了。
以前在西高,他和虞寻在篮球队从来都是各自带领一支队伍打比赛。
这次篮球赛交给他和虞寻的话,就只有一种走向,就是他俩得从各自的队伍里挑几个人出来,组在一块儿比。
西高论坛里,曾经有人畅想过这种事。
[有没有人觉得,他俩如果在同队打比赛,咱们西高的实力会暴增吧。]
[不觉得,不像能配合的样子。]
[如果能配合的话。]
[这个前提条件好难成立……]
[……]
现在,这个很难成立的前提条件,成立了。
出办公室后,虞寻看见他在出神,问:“怎么。”
云词:“没什么。”
他又说,“李言最近已经很疯了。”
“他要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更疯。”
一门之隔,办公室里。
送走两名学生后,高平阳正在打电话,他说:“书已经送了,不过你怎么不自己送?”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
高平阳又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个是你亲儿子,一个是你以前的学生,有什么不方便。”
对面的人说:“总之谢谢,麻烦你了。”
高平阳:“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说着,又习惯性跟严跃报备云词最近的动向,“最近功课方面挺好的,还安排他参加了个活动,哎,你也别太紧张,孩子适当参与点活动挺好的。”
“而且我觉得,”高平阳说话时莫名想到云词身上那件衣服,“这两孩子最近关系不错,走得近了。”
这点严跃倒是也挺意外的。
他印象里,云词难得冲撞他,每次都是因为不想在家里看见虞寻。
严跃:“关系不错?”
高平阳:“对啊,还要一起参加球赛。”
末了,他补充,“可能同寝,同吃同住,关系更容易缓和。”
与此同时,门外。
云词和虞寻商量了下,各自在自己阵营里挑了几个人出来,整合完名单后,分别给李言和流子发了过去。
没等到这两人发疯。
“李言回了。”云词看了眼手机,说。
虞寻:“怎么说。”
云词:“三个点一个哦。”
虞寻:“这么平静?”
云词“嗯”了声,又问:“流子呢。”
虞寻照着聊天框,念出三个字:“妈的,哦。”
“……”
南大校内的篮球赛, 主打一个友谊赛,不争排名。
当然也有个很重要的原因——班级太多了,打不完。意思意思得了。
但哪怕不争排名, 比赛这个东西, 也天然带着很强的胜负欲。
李言和流子各自在自己的“打架群”里, 发布了一则新动态。
【明天下午四点,球场。】
这则动态太熟悉了。
地点也熟。
篮球场, 男人打架专用的地方。比赛谁的实力更强劲的地方。
然而次日四点,一队人在球场集结后,面面相觑。
一支队伍里, 有自己的兄弟, 也有自己昔日的对手。
更别提上学期东门巷子大战那天, 他们差点就互殴过。
“怎么回事啊, 流哥,”有人发问,“新打法?”
“……”
流子说话的时候像是牙疼:“可以这么理解。”
要这帮人和云词的人打出点什么成绩出来, 也不现实,于是流子只叮嘱:“随便打打得了,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