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 by木瓜黄

作者:木瓜黄  录入:03-20

所有人屏气凝神, 等他后半句话。
流子:“最重要的是,要讲礼貌。”
“啊?”
“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 难道不该学着礼貌待人吗,有问题?”
“……”
另一边, 李言买了半箱水, 递给流子他们, 也做出了表率, 他恶狠狠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流子他们, 并同时对自己那帮兄弟们说:“讲礼貌,他们能讲得过我们?我这就展现出我们过人的素质,请他们一人喝一瓶水。”
“……”
所有人都沉默了。
流子“操”了一声,没想到李言的准备比他更充足。
虞寻和云词毕竟还没直接公开关系,他这边也不能显露什么。
于是他扭头对自己的人说:“都客气点!赶紧说谢谢!”
被拉来比赛的人,有的来之前还在宿舍打游戏,有的刚下课,脑子晕得很。这下直接短路。
他们接过水,很懵地说:“谢、谢?”
起猛了。
这个世界好像哪里不对了。
另一边,云词还没下课。
老师拖堂,多讲了几个知识点。
虞寻坐他边上睡觉。
自从在一起之后,这人每次上课就专门坐他边上了。
渐渐地,两个班之间的分界线也变得模糊,有人开始试探着往对方班级蹭,发展到现在大家都开始胡乱坐座位。
云词手里记着两份笔记,记到一半,虞寻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这人头都没抬,把手机递给云词:“大概是流子,帮我回。”
云词接过手机,把手机藏在桌底。
“回什么。”他问。
然后得到了虞寻很随意的回答:“随便。”
云词拿着他的手机,正要输入那串生日密码。
虞寻忽然间不困了,发现自己忘记交代一件很重要的事,支起身说:“我手机密码——”
云词抢过话:“我生日。”
虞寻愣了下。
云词问:“难道改了?”
虞寻说:“没有。”
他想了想,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云词:“某个人喝醉的时候说过。”
虞寻困意散去大半:“我?”
云词:“不然是罗四方么。”
“……”
虞寻又问:“哪次喝醉?”
云词:“跪着给我磕头那次。”
“……”
他想起来了,当时酒醒,他右眼一直在跳,不断回想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记忆断片,只记得是云词把他扛回去的。至于具体怎么扛,以及扛的过程里发生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所以那条找云词聊天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除了告诉你我密码,”虞寻说,“还干什么了?”
云词重申:“磕头。”
就算是胡编乱造的磕头,虞寻也认了,他撑着下巴说:“行,下次还给你磕。”
说话间,云词点进他微信。
流子:[人都到了]
云词代他回:[还没下课。]
[马上。]
回完,他把手机扔回给虞寻。
虞寻低下头,光明正大把手机摊在桌上,不知道又给流子发了什么。
云词去看课本。
然后过几秒,课本上的字被手机挡住。
虞寻又把手机递回来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录入指纹页面。
“每次都要输密码太麻烦,”他说,“干脆录个指纹。”
云词想了想,谈恋爱互相看对方手机好像是基本操作。
于是他把自己手机从桌肚里捞出来:“行。”
课后,两人往球场方向走。
上大学后,去球场的次数倒是没有以往多了,除了体育课和军训那会儿,几乎很少再踏入这里。
球场周围围着好几圈人,都是来观赛的。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冲着他们这个“合作”而来,云词进去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听说那两这次一队啊……这怎么打。”
“不知道,反正估计会是史上最灾难配合。”
“……”
云词身上还穿着虞寻给的那件外套,他拉开外套拉链,和那帮人颔首打招呼。
队里有几名男生对这件衣服有印象,愣了下。
等会儿就轮到他们上场了,李言在边上简单做热身:“说实话,很久没打球了,这把不一定能行,别抱太多期望。”
流子:“众所周知,老子勤工俭学,也没什么时间打球。”
云词倒是对结果不那么在意,边脱外套边说:“尽力就行。”
虞寻表现出了一些在意,但他在意的地方很歪:“怎么把外套脱了。”
云词:“……”
边上的李言:“……”
边上的边上的流子:“……”
“有点晒,”云词面无表情说,“运球不方便。”
虞寻:“不能克服吗。”
云词拒绝:“不能。”
很快,裁判把计分板归零,然后吹了声口哨,喊:“下一组——”
他们对面一队人是金融系的,一队人还特意买了同款队服,说说笑笑地,看起来关系很好——起码比他们这边好。
赛前可能是做了点背调,还对他们放了几句狠话,大致意思就是等着看你们队的精彩配合。
上场前,虞寻倒是很自信:“我们比他们有经验。”
云词:“那是对打经验。”
虞寻挑起眉,眉眼被光线点亮,一如高中时那样,沾着锋芒:“那也是经验,所以我们一定会赢。”
上场后,云词掌心触碰到球,感受到熟悉的,被阳光晒过的温度。
随着下一声口哨声,场上人动作激烈地往前动了。
前两个球,他们都没拿到。
实在是队伍成员之间太陌生,没有配合过,经常在一个人做完假动作后,另一个人都没意识到要接球,好几次被对面轻松拦过去。
场外,也有人发出果然如此的评论:“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配合得了。”
“我操,”流子有点维持不住礼貌了,对李言喊,“你看不出那是我的假动作吗!”
李言:“没太看出来。”
流子:“他妈的高中我用这招进过不知道多少个球——”
说着,场上局势忽然变了,变得比变天还快。
云词和虞寻意外地配合出了默契,对对方所有招数都了然于胸,适应节奏后,在没有任何其他队友支援的情况下,连进两球,硬是把比分给追平了。
比赛节奏很快。
紧接着,队形转换后,云词假上篮,在对方起跳滞空无法转向的时候,手腕一转,一个干脆有力的背传。三分线后的虞寻稳稳接住,出手,投中。
又进一球。
反超了。
这一套打下来,对面防守的人只能看着篮筐懵逼。
云词也没想到这个球虞寻还能反应过来,回防的时候,两人随手击掌。
擦肩之际,虞寻说:“高中那会儿,你用过这招。”
云词一愣。
虞寻接着说:“但当时李言没接住。”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是他,这球肯定能接下来。
没曾想念头成真。
现在,的确被他接到了。
流子更是暴怒:“你看看人家怎么就能接!!!多熟悉的路数,你一点都不记得,你这脑子什么记忆力。”
李言也暴怒:“那能一样吗?他俩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忽地止住。
流子也反应过来,那两位的关系是未公开关系的情侣。
情。侣。间。的默契。
“……”
“算我没说,”流子抹了把汗,“继续。”
不过这三个球之后,他们队像开了挂一样,纷纷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从这几次不成功的配合里,确实发现有很多招数以前见过。
赛前放话说等着他们“精彩配合”的那队,脸色渐渐有点青了。
他们队越打越凶,分数一路上涨。
云词运着球。
感受到跑步、跳跃时掀起的热风。
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西高那个小球场。
记忆在此刻重叠。
他忽然间意识到,以前为什么那么爱打球了。
因为他们这两帮人幼稚、肆意地较着劲,这股锋芒贯彻了整个高中生涯。
所以大学后,他们这些人都很少碰球了。
时间到。
裁判吹哨。
比分比对面高十几分。
流子抛开球,大喊:“我太牛逼了,这么长时间没打球,还是这么强。”
李言:“我也太牛逼了,居然能配合你这种人。”
云词喘着气,扯着衣服下摆扇了会儿风。
在全场的欢呼声里。
虞寻越过其他人,向他走来。
然后虞寻揽上他的肩,像战友一样,嘴角微勾,肆意地说:“赢了。”
“说了有经验,”他最后说,“打了三年,他们拿什么比?”

流子更直接:[老子的事, 少管。]
有人表示:[真的很可怕, 谁懂我此刻的心情, 大学的你们让我感到陌生……]
李言心说:不止你们,我们也感到很陌生好吗。
下了场后, 所有人都没在球场多逗留。
李言走之前,云词跟他道了声谢:“临时找你帮忙,改天请你吃饭。”
李言手握成拳, 想在云词肩上捧一下以示兄弟情, 但对着云词穿的那件外套, 又下不去手, 半途变道,又把手揣回兜里了:“没事,都兄弟。”
李言礼貌问:“等会儿干嘛去?”
云词:“回宿舍。”
李言想问“自己回去吗”, 想了想,肯定是跟姓虞的那个一块儿回。
他有点牙疼地说:“那你赶紧走吧。”
等这两人走后。
边上流子渐渐冷静下来,他想到一件遥远的往事。
“上学期, 我说姓云的怎么跟我兄弟穿同款,还说他战术肮脏, ”他回过味儿来了,“我真是个大傻逼。”
这么想, 这事很早就有端倪了。
李言:“想开点。”
李言也想起了上学期:“我当时还问我兄弟为什么特意买同款, 傻逼的不止你一个。”
流子和李言关系一直都不好, 但此时此刻, 他居然发自内心地想说一句“有你真好”。
边上, 其他队员换好衣服,也准备走了。
“流哥,”流子队伍里,有人实在憋不住了,走之前书,“……到底什么情况啊。”
流子很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别管。问就是大家都成熟了。”
“……”
但是抛开这些前情旧怨不提。
这次这场球赛,打得确实酣畅淋漓。
很久没有这么打过球了,刚才和对面那几个人一块儿配合,还挺爽的。
赛后。608寝室里。
罗四方是宅男,对球赛没兴趣,其他人都有课。
但罗四方精神上支持,并在两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提醒:“你们来的时候看到楼下贴的表没有?今天咱们楼停水。”
“……”
浑身是汗,并且有点洁癖的云词难得有点烦躁了:“停水?”
罗四方:“昂。”
云词:“到几点。”
罗四方:“明天早上吧好像。”
“停水,”云词扭头问虞寻,“出去洗?”
他说完,罗四方倒是没觉得哪儿不对:“也行,王壮他们今天就商量这事来着,他前几天懒得洗头,结果今天洗不成——”
虞寻倒是难得沉默了。
半晌,他别开眼。
明明藏不住的情绪涌上来,嘴里却轻飘飘地说:“行啊。”
“哪家?”他划开手机,查找学校附近的酒店和钟点房,然后挑了家环境设施都还可以的,说,“这家还行。”
云词收拾了几件衣物。
他和虞寻换洗用的东西不多,衣物就干脆装一起了。
等拉上包袋拉链,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热。
虽然平时嫌寝室人多,谈恋爱不方便,但也没想过其他手段。
学校附近酒店不少,等两人推开大堂门进去,发现不少人都是因为停水才过来洗澡,人来来往往,手里拎着洗漱篮。
于是心里那点不自然消散了点。
“一间房,”前台接过两人的信息,录入后,把房卡递给他们,“两小时,按现在起算,八点前退就行。房间直走到底左转。”
一路上,两人都陷入某种心照不宣的沉默里。
直到虞寻刷了房卡,推开门。
“你先洗。”他开了灯说。
云词把东西放下。
然后身后的门关上,和外面的走廊隔开,不大的套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男生洗澡速度很快,等他和虞寻两个人都洗完,离退房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云词吹头发没耐心,胡乱吹了几下就从浴室出来了。
于是虞寻洗完后,手里拎了个东西。
“坐过来点,”他把电源线插上,手里的吹风机运转起来,“把头发吹干。”
云词依言坐在床边,电源线从床头柜勉强拖过来,暖风吹在他微凉的发丝上。
吹风机声音太响,谁都说不了话。
但感受被放大——比如说虞寻压在他发顶的手。明明已经吹得差不多了,但这人的手还是压在他头顶,像是单纯想摸摸他的头一样。
吹风机声音止住的瞬间,虞寻的手下移,扼住他后颈,两个人齐齐往后倒,跌进柔软的床被里。
亲过太多次。
虞寻的吻已经没有最初的青涩,娴熟地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只是动作间,唯一不变的是紧张。
他手上青筋明显,声线下压:“……张嘴,小词。”
这回没有像在寝室里那样,接完吻之后就松开他,或者只是抱着他睡一会儿。
动作越来越过。
云词刚洗过澡,又觉得身上开始发烫。
过了会儿,虞寻停下动作,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听说会很疼,不想你疼。”
云词手腕撑着床,翻过身,两人上下位置调换:“这话应该我说。”
“会疼,”云词抿着唇,好胜心在这种时刻被激起,“你忍一下。”
虞寻:“……?”
虞寻额前碎发遮着眼,散漫的眼神里透露些许危险信号:“不会这种时候还要跟我打一架吧。”
云词刚想说也不是不行。
虞寻主动扯着他的衣领,拽着他往下,让他直直栽倒在他身上,然后吻变得汹涌。
云词差点被亲晕。
虞寻不给他换气的时间,在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刻里,两人位置再度调换。
云词半睁开眼:“你……”
虞寻又亲他一下:“试试?”
“……”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舍得让他忍痛,用手去帮某个不肯服软的人。
虞寻手指很长。
很炙热。
云词清晰感受到对方略微粗糙的指腹是怎么动的。
所有的感受,最后汇聚成一片空白。
空白片刻,理智才回笼。
事后,虞寻亲了亲他的发顶。
“有点事。”云词却突然推开他。
虞寻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没做:“作业么,课上看你做完了。”
云词:“出题,西高快期中考了。”
“……”
虞寻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又是那个小屁孩?”
不过这个小屁孩已经一周没回他消息了。
yc:[?]
yc:[题写没]
yc:[死了?]
yc:[提醒一下,课不上也得付钱。]
发过去的几句话石沉大海。
云词又发了几道题过去,对方还是没回消息。
他决定不管刘佳宇了,身上有点黏腻,于是放下手机:“我去浴室,冲一下。”
虞寻捏了下手指骨节,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去吧。”
他又说,“下次上课,我跟你一起去。”
云词刚拉开浴室门:“?”
虞寻说:“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他,有机会的话顺便揍一顿。”
云词想着臭小子不回消息的事儿,随口应下:“行。刚好我也想揍。”
“改天有时间,”他说,“把他叫出来打。”
玩笑开完,云词进了浴室。
很快,整间套房就只能听见一阵水声。
虞寻没事干,想看眼手机,此时正好搁在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
两部手机都是黑的,指纹也都通用,乍一看看不出区别。加上第一次和男朋友在酒店算是刚完事,他脑子也有点晕,顺手就把这通电话接起来了——
“喂?”他声音还沾着些餍足。
直到电话那头,传出熟悉且严厉的声音。
对面明显是愣了下,然后也认出了他的声音,有点疑惑地说:“虞寻?”
“……”
有那么一刻,虞寻被这个完全没预料到的声音震了一下,连浴室的水声都听不见了。
然后,水声又无端被放大,好像响得厉害,会被电话另一边的人轻易听见。
然而事实上严跃压根听不见。
他确认了下自己没打错电话,又猜测:“你和云词在宿舍?他怎么不接电话。”
他们在酒店。
虞寻沉默了一秒。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严跃却说不出这个答案。
严跃以为这是默认,况且都一个寝室的,不小心接了对方电话也很正常,于是又打破沉默说:“他在忙?”
虞寻“嗯”了一声,说:“在洗漱。”
他甚至没有用“洗澡”这个词。
严跃知道南大宿舍的构造,有独立洗漱间,于是暂时略过他找云词的事儿,倒是和自己这位以前带过的学生聊了起来:“你们最近关系还不错?”
虞寻如实说:“挺好的。”
严跃觉得意外:“以前小词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爱跟你较劲,那时候我说过他很多次,脾气是一点都改不掉。没想到大学同寝之后,你们倒是不吵了。”
他语气里,颇有种孩子长大了也懂事了的感觉。
虞寻平时在老师办公室里话都很多,这次却显得寡言。
不知道该不该说。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跃会是什么反应?
甚至隐隐的,有些东西他没敢往下想。
但无论发生什么,或是任何反应,他都会面对。
严跃又关心了一下他最近的近况:“最近家里还好吗?”
他本来还想说“你姑姑”,但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没问那么多,点到即止。
虞寻说:“还行,姑姑状态也好起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
过年放假期间那次住院治疗成效不错,也可能是“那个人”离开了两年多,没有再被反复刺激,所以状况比之前好了。
感觉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严跃和虞寻又聊了几句,最后说:“我先挂了,你让小词忙完给我回电。”
电话切断后。
严跃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后知后觉地想,寝室里怎么会那么安静。
六个人的寝室,不该乱糟糟的吗。
但他不觉得虞寻有必要在这点上作假,于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继而又想,可能其他室友都出去了吧。
另一边。
云词简单冲洗后,推开门从浴室出来。
洗的时候水温有点凉,他在洗澡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有人打电话的声音,但听不清具体谈话内容,于是问:“你姑姑?”
“……”
“不是,”虞寻说,“是老严。”

横在他们两个面前的关系有点复杂。
虞寻偶尔会对着书架上,严跃开学时让云词送过来的那套书, 心底隐约闪过某些念头。他追云词, 云词喜欢上他, 严跃会怎么想。
云词愣了下,也有点意外。
虞寻难得紧张, 解释说:“拿错手机,误接了。”
他又补了句,“之前录过指纹。”
云词只是愣了那一下, 然后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时间, 表示自己知道了。
虞寻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平淡:“没了?”
云词:“什么。”
虞寻说:“反应。”
他仔细观察云词的神色, 发现在他脸上确实看不到更多, 于是又强调说:“我刚不小心接了你爸电话,他以为我们在宿舍。”
云词很快反应过来虞寻在紧张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虞寻面前,然后俯身,以一种略带压迫性的姿势靠近他——距离突然间被拉得极近。
刚才冲凉的时候, 他原本已经吹干的头发又被打湿了,碎发贴在额前, 颜色被浸得更深,浓墨似的, 和瞳孔颜色相近。
“你以为, 我和你表白的时候, ”云词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 “难道什么都没想吗。”
这句话把虞寻所有情绪都抚平了。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想什么了。”
云词:“想老严反对怎么办。”
虞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云词说:“私奔,沦落街头。”
虞寻接过这话,顺着他往下说:“私奔去哪儿。”
“哪里都行。”
“行啊,”虞寻因为这句玩笑话,顺势往后倒,像是被他扑倒在床上一样,“反正有你,去哪儿都行。”
玩笑开过后。
云词语调下压,又极度认真地说:“无论是什么反应,他最后一定会同意。”
他这句话说得突然,虞寻一下没反应过来。
天花板上吊灯灯光眩晕,虞寻看着云词,少年脸部轮廓被光线晕开,耀眼得不可思议。紧接着,他听见云词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他耳边很淡、但却有力:“因为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你是最好的那个。”
退房后,云词回宿舍给严跃回电话。
电话里,必不可免地提到了刚才误接电话的某个人。
严跃先是问了一通他最近的学习情况,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把假期时候那次关于家教和后续比赛的事掀了过去,然后话题扯开:“听高老师说,你和虞寻最近关系不错?”
云词“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他甚至加强了这个“不错”的概念:“关系很好。”
严跃:“以前在西高的时候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云词说:“突然发现他这个人不错。”
严跃听见电话另一头传过来的声音变得很嘈杂,有男生在打游戏的声音,室友说话声,和刚才的背景音完全不同,他愣了一下,问:“你室友都回来了?”
云词:“都在。”
他顿了下又说,“虞寻去店里了。”
严跃对虞寻的事情也很了解:“打工啊。”他想着虞寻家里情况变好了,但可能也没有太好。
平时他很少对人说虞寻的家事,加之自己最亲近的儿子平时也和这位同学关系不好,现在两人关系好了,严跃感慨着多说了几句:“他也不容易,高中的时候他姑姑姑父闹成那个样子……”
云词捕捉到关键词:“姑父?”
他上次只见过虞寻他姑姑,并不记得还有姑父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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