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计成为皇帝后—— by青竹酒

作者:青竹酒  录入:03-24

正阳宫偏殿中,此刻李崇不在,宋离招了顾亭过来:
“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儿有眉目没有?”
“有了,我托家里人打听的,确实找到了一个善于做人皮面具的人,据说这人手艺极好,做出的面具非常轻薄,若是只想换个样子,还可以稍稍改动面容,已经寻到人了,不日就会到京城。”
宋离毕竟不能一直这样在宫中不出去,这出去总不能顶着现在的脸出去。
十月底,陈青峰携家眷进京叩拜陛下,李崇这一日遣走了屋内所有的宫人,外面朝臣也被清了干净,只着了陈青峰和程瑾诺进来:
“臣陈青峰叩见陛下。”
“臣妇程瑾诺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
李崇的目光落在了程瑾诺的身上,他的目光并不锐利,但是却给人一种无遁形的压迫感,程瑾诺这么多年以女装示人,却唯有这一次感受到一种看穿的感觉。
“程世子这么多年不得不男扮女装,确实是难为了。”
程瑾诺周身一僵,随即立刻跪了下去,陈青峰更是大惊,只怕李崇会治下一个欺君之罪。
“陛下容秉,锦诺如此也是不得已...”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早就知道了程瑾诺的身份,陈青峰的话语急切,但是又顾忌光帝,说话间措辞极为艰难,李崇自然知道他的顾忌:
“朕明白长公主的顾虑,也明白镇远侯对世子的爱护,你们不用紧张,都起来吧,晚膳就在宫里用好了。”
李崇留了二人在宫内晚膳,只是陈庆峰二人还是有些拘谨,李崇也不在意,引着他们聊了聊南境的风土人情,他们也瞧着李崇并没有想要因此治罪的意思,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你们一个领兵多年,一个是镇远侯之后,朕想问问,若是朕要彻底将扶南三国纳入大梁版图,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陈青峰和程瑾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些光芒,从光帝起朝中便积弱,边境压缩军费,打压边境将领,大吃空饷以至于军队贫弱。
但是此次盐引改革,却让他们看到当今陛下重整军队的希望,都是男儿出身,又身负守土之责,谁又不愿意跟着一个有为的帝王一展宏图呢?
李崇自是看到这两人眼底的摩拳擦掌了:
“谁先说?”
陈青峰开口:
“陛下,扶南三国自前朝就是中原王朝的属国,但说是属国虽然称臣纳贡,但是与中原文化相隔甚深,以至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朝鼎盛时他们便纳贡,国力有所衰弱他们便趁此独立,究其根本还是与中原隔阂甚深,语言,文字,都是统一的障碍。”
李崇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墙上的地图:
“嗯,朕明白你的意思,扶南三国地处烟瘴以南,自古就独立成族,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敢挥师北上,而中原王朝也总认为那是烟瘴蛮夷之地,食之无味,虽然也曾派兵围剿,却从未深入,以至于他们虽然称臣,却从未将大梁视作自己的国,而中原王朝,也从未将三国臣民视作子民。”
李崇看的如此通透倒是叫程瑾诺有些意外,不过联想这几个月朝中发生的事儿,便也清楚了,这位陛下瞧着年纪小,却是个心有韬略的,便也开口:
“陛下若要将扶南三国纳入大梁,要立足于战却不能光打。”
李崇挺欣赏地看着程瑾诺,这话说的有些远见,立足于战便是要强,只有强盛的国力,战之必胜的实力才能叫扶南三国不敢妄动,他缓缓开口:
“朕听说此次议和,三国有意送公主入京?”
陈庆峰知道皇上现在还没有立后没有设后宫,难道有意纳三国公主为妃?
而此刻正坐在正阳宫屏风后喝茶的宋离唇角微挑。
“是,三国是有意送公主和亲。”
毕竟此战是他们撑不下去了,派公主和亲也是正常的。
李崇拿起了茶盏:
“好,朕会派遣鸿胪寺出面与三国交涉,程世子说的对,想要将三国纳入版图,就不能光打。
议和后,朕准备鼓励边境子民与三国通婚,以血脉来弱化民族的边界。”
如此一来,十年看不出什么,二十年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三四十年过去,异族的界限就会在血脉的牵扯下变得越发薄弱,统一从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民族的融合,大一统思想,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儿去破壁,去接受。
陈青峰沉默了片刻开口:
“陛下,三国的传统有些古旧,贵族不和平民通婚,民族不和外族通婚,若要通婚恐怕是要废一番功夫的。”
李崇自然早已经知道三国的习俗,这种古旧的通婚制,其实在一些民族中非常的常见,因为他们都会鼓吹血脉,以此来强化统治地位,他的眸光一冷:
“所有民族融合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这就是为何要立足于战,通婚,通商,便是朕接受义和的底线,若不接受,我大梁男儿也无惧这三国。”
历史上所有的民族大融合都伴着血腥,对于这一点李崇很清楚,这就是为什么要立足于战,只有拳头硬才有自己选择的资格。
陈青峰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南境将士皆尊陛下号令,陛下指向哪臣便打向哪。”
这几个月以来,陈青峰统领之前被徐孟成糟蹋成那样的南境军都能有如此的成绩,可见确实是一个将帅之才。
“好,难怪你是老镇远侯亲自挑选的儿婿。”
他说的是儿婿却不是女婿,引得程瑾诺的面上有些泛红,李崇看向了地图,微微指了一下:
“扶南三国看似是烟瘴之地,但是其接连海峡,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出海口,这块儿地方朕势必要握在手里。
南境矿脉资源丰富,此次三国打矿脉的主意背后必有洋人的参与,所以,朕要在三国开一条口子,先是通商,进而通婚,只有这样,扶南三国才会彻底归属大梁。
朕准备延长运河至扶南闵河,需要一个熟悉当地地形,有有能力督军的人,程瑾诺,你是老侯爷的儿子,女扮男装,朕知道侯爷和长公主的难处和一片爱子情谊。
所以,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你想要恢复男儿身,朕会下旨,为你恢复镇远侯世子之名,只说当年长公主生下的是龙凤胎,因为命格之说你一直养在京中。
只是你二人已经成婚,此事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吧,若是想要恢复男儿身,回京之前来见朕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朝中大臣坚信不疑督主是陛下搞死的,哈哈哈,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大家希不希望程瑾诺恢复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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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五年后(陛下卖身换银子)
陈青峰和程瑾诺出了宫便到了长公主从前在京中留的一座公主府,这里始终有老仆人打理。
“瑾诺,这次的机会极好,陛下正在用人的时候,不会计较公主和老侯爷从前的隐瞒,你披着女装这么多年,这一次终于可以做回真正的男儿身了。”
进屋之后,陈青峰首先打破了沉寂开口道,程瑾诺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怅然的不知所措:
“若是我做回男儿身,我们日后恐怕...”
陈青峰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心下一暖笑着开口:
“陛下只说长公主当年生了龙凤胎,又没有揭穿你的身份,你想回府了随时都可以回来,你才华出众,深谙军务,顶着一个女儿身怎么都是屈才了,听陛下的意思你若是做回世子,定然委以重任,也算不负老侯爷对你的期望。
你放心,我此生只认准了你一人,不会再娶,也不会纳妾。”
陈青峰的眼睛晶亮,高高大大的人面上却有几分孩子气的赤诚,程瑾诺点头:
“好,我也不会娶妻纳妾的,陛下想来还是会派我到南境,也不算分开。”
陈青峰抱住的眼前的人,程瑾诺和每次一样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两个人打架似的滚到了里面的床榻上。
承平九年,十月底,陛下封镇远侯长子为世子,协助镇南将军陈青峰接扶南三国议和使团进京。
京城中许久都没有外族进京了,听说这扶南三国是带了三位和亲公主来的,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不少都在议论此事,而朝中不少的御史和礼部官员这几日也都涌入了内阁:
“阁老,您瞧这陛下亲政也有些时日了,这议和的三国是带着和亲的公主来的,这外邦公主自是不能母仪天下,若是直接入宫为妃,也需先立中宫皇后,不然陛下的后宫岂不是都叫外邦人占去了。”
“是啊,阁老,陛下也到了立后大婚的年纪,是该办一场选秀了。”
“陛下心系朝政,不愿沉迷后宫美色,这自是好事儿,但是这立后也是为固国本,陛下不上心,我等做臣子的总该为陛下操办起来,若是陛下不想大选,那先立皇后也是好的。”
这几日内阁中在岩月礼耳边嗡嗡立后的声音就没断过,桌案后那个蓄着长髯,神色严肃的当朝首辅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论都是有苦说不出,听得多了,心底不免也有些吐槽。
不沉迷女色是真,不沉迷美色是假,陛下宫中那位的美色,可比放在他案头上这几家的贵女美色多了:
“岩阁老?”
岩月礼撂下了手中拟旨的蓝笔,抬眼瞧了瞧这一圈的人:
“三位公主入京是来和亲不假,但是谁说这三位公主就是要入陛下的后宫啊?此事陛下自有决断,诸位大人当尽职本责,立后之事不急于一时。”
岩月礼的目光扫向了下朝后就在里间看兵书的焰亲王,同样是知道内幕的,瞧瞧人家怎么就那么清闲,恍惚间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阎毅谦和他透露陛下与宋离之事那么痛快了。
陛下怕是被立后之事弄的不耐烦了,就是他自己没有瞧出来,怕是陛下也会找个机会和自己说,毕竟朝臣在他这里就挡住了,自是没有再去叨扰陛下的了。
正阳宫侧殿中,宋离靠在软塌上,修长的指尖捻着一颗白色的棋子,微垂双眸看着一侧的棋盘,还有此刻正坐在他对面对着棋盘抓耳挠腮的皇帝陛下,懒洋洋地问出声:
“想好下哪了没有?”
“哎呀,你别催我啊。”
宋离很是好脾气地不催了,李崇终于落下了一子,宋离抬手撩了一下袍袖,紧接着就要落子,李崇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收回了刚才落下的棋子:
“等等,我不下这里,我下这里。”
宋离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对这悔棋的人并没有多做阻拦,却是有些玩味儿地逗着他开口:
“想好下这儿了?”
李崇面带防备地看向他,他小的时候也学过围棋,还拿过青少年组的冠军呢,这十月份两个大案子相继了结他也腾出了些空来,在看到造办处呈上来的那一幅黑白暖玉棋子的时候就拉着宋离要下棋。
他本以为他就算不是什么国手,但是当年也是赢了好几个学校的青年围棋手的,怎么也能周旋一阵子,但是这一开局他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吊打,除了宋离困了不想下了才会叫他赢一盘之外,他几乎就没赢过。
而对弈的过程更叫他心塞,宋离次次都是这样窝在软塌上,手撑着额角,懒懒散散地盯着棋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他下。
但是每每落子的时候却是片刻都不犹豫,好像扫一眼棋盘就知道下哪一样,这样子哪有一点儿严阵以待的模样?但就是这样他都赢不了。
这让从小到大成绩一骑绝尘的周副总的心态一崩再崩,以至于从最开始的落子不悔直接到了现在的棋赖子。
“想好了。”
宋离抬手落子。
得,又输了。
李崇用袖子扫乱了棋盘:
“不下了不下了。”
宋离微微打了一个哈欠,眼底漫起了一丝水雾,那神色好似在说,终于不下了...
此刻那一身明黄的天子好似一只扑食得大狗一样扑向了软塌上的人,整个人都赖在了宋离的身上:
“怎么回事儿?我在我们那里下棋很厉害的。”
宋离抱着他有些好笑:
“哦,还有比你下棋还差的呢?”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李崇气的直想咬他的脖子。
虽然和宋离下棋胜算太低,但是下棋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和打游戏一样,越输越上头,以至于小半月的时间,李崇除了看折子见朝臣就是没事儿拉着宋离下棋,越挫越勇。
宋离有时候都被他磨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李崇见他累了才罢休,搂着人进屋睡午觉。
“在过几日那三国的公主就进京了,人家是来和亲的,你准备如何处理啊?”
宋离除了外衣在里侧躺下问倒,李崇笑着跟着他躺下:
“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既然是和亲,那只要嫁到大梁来就成了,又不用非要嫁给我,宗室之中有几个适婚年龄的郡王,到时候将这几位公主指给他们就成了。”
“也好,指给他们做正妃也算是全了两国情谊,不够怕是这几位郡王未必愿意娶番邦女子为妻。”
李崇哼笑了一声:
“不愿?他们有宗亲的身份,享受天下的供养,岂能事事如意?若是不愿就自请削爵,降为平头百姓,我自是不用他再娶公主。”
李崇话语极不客气,语音里似乎对宗室颇多意见,宋离本已经有些困了,见他话头不对才又侧头看向他问了一句:
“可是宗室犯了什么事儿?”
李崇抱着他的腰开口:
“那天我命人送来了如今宗室的名册,又着吏部的人问了问这些个宗室可有当差的,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这些人一个个的光吃饭不干活。
有几个还闹出了乱子,整日出入的场所不是花楼就是小倌的院子,细看下来没几个成器的,将三国的公主嫁给他们我都嫌委屈了人家姑娘,他们若是还敢挑三拣四,那就削爵去吃土。”
李崇本身也是做了多年的管理岗,最是看不上的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这些皇室宗亲可谓是享尽了资源,一个个的还一无所成,若是还敢逼逼赖赖,正好,他没米下锅呢,都去吃土。
宋离听他这愤慨的话笑了一下:
“也好,你也亲政了,适时敲打一下宗室也好。”
承平十年十一月初,扶南三国使团抵京,承平帝大宴三天款待,一月后将三国公主指婚给了朝中三位郡王,并留三国贵族和使臣在京中过年节,直到承平十一年的三月初才离京。
三月的京城乍暖还寒,凛冽的北风渐渐褪去,和熙的东南风吹了进来,带来了些湿润的空气,正午的阳光也暖融了起来,李崇这日回到偏殿便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坐在殿中,那面孔虽然陌生但是那人的身形气质他却无一不熟悉,他有些惊奇地出声:
“面具做好了?”
他快步上前仔细端详,忍不住堪堪称奇,若不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宋离,绝对不会想到这人是带了一层面具,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夺天工的面具啊?宋离看向他笑了笑:
“这张脸怎么样?”
李崇微微皱眉:
“做的确实是精巧,只是这容貌是不是做的太普通了些?”
宋离本身是那么风华绝代的一张脸,这面具虽然是不丑,也算俊朗清秀,但是和那人本身的脸相比可是逊色太多了。
宋离笑了,虽然是带着面具,但是面部的神色却丝毫都不显生硬,反而十分自然:
“我日后见的人多,要那样出众的样貌做什么?左右是假的,给旁人看的。”
“也对,假的给别人看,我们督主的盛世美颜就给我自己看。”
宋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李崇却有些不舍了,上前圈住了他的腰身:
“真的要走了?”
宋离自养好了些身子,这几个月倒是也不曾闲着,他将从前宋府提前收拢出来的产业归置了一番,又着人到了江南巡察,如今南境试行的盐引改革颇有成效,宋离准备先从江南开始,他已经着人办好了开设盐厂的条子,准备从盐运开始。
这样一来他少不得是要亲自去一趟江南了,这也是他顶着新身份第一次出去。
“嗯,是啊,你想做的那么多,没有银子哪行呢?”
三月底,李崇亲自微服出宫将宋离送出了京城,看着远远走掉的马车,他心都跟着飘远了,他知道那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不可一世的直廷司督主宋离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做宋驿宣的江南富商。
是了,他和宋离商量了一下,既然驿宣这个字并无外人知道,倒不如改回原来的名字,这样也算是做回了从前的周家人吧。
就在宋离走后不久,承平帝下旨改年号承平为成武,承平十一年为成武元年。
春去秋来,五个寒暑转瞬即过,大朝会群臣觐见鸣鞭。
九重宫阙依旧如昨日一般威严,但高居九重的帝王早已不复从前那少年的模样,玄黑色绣金丝的龙袍,十二旒冕的帝王冠冕,衬的那龙椅上的人越发沉着威严。
这几年的时间成武帝修改盐道,修河渠,兴水利,延运河,改兵制,威势渐深,再不是从前那个少年天子,而是真真正正独断超纲的帝王。
御书房中,工部主事蔡司面如土色地跪在地上,御案后的人面色冷沉,将手中的折子“啪”地摔在了蔡司的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运河山高皇帝远,任你怎么编造河工数量朕也无从得知?嗯?”
蔡司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臣不敢,陛下明察啊。”
李崇缓缓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蹲下,用地上的奏折敲了敲他的脑袋:
“朕明察?蔡司啊蔡司,朕一直觉得蠢人有的时候都有些可爱,你到现在大概都不知道你这假账是哪漏了馅儿吧?”
蔡司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好,朕告诉你,你只记得虚报河工的数量,却不舍得多设几个伙房,河工营地一月用了多少粮,升了多少个灶头在朕这里都清清楚楚,这多出来的五千人难道都是神仙,辟谷不成?这帐假的朕都懒得看,还明察?”
“臣死罪,臣罪该万死...”
李崇缓缓站起身,目光再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传旨,工部主事蔡司革职,抄家,流放八百里。”
李崇昨晚看了半宿的折子,这会儿按了按眉心坐在了一旁,张冲赶紧递上来了热茶:
“陛下还是歇歇吧,若真是累坏了,奴才没法和督主交代啊。”
虽然直廷司没了,但是张冲还是习惯性地叫宋离为督主,李崇也没有让他改口。
听到他提起那人,目光才见了暖意,捧起了茶盏想着远在江南的人。
“书循的折子这两日到了没有?”
在三年前李崇便将那个把扬州富商逼走的七七八八的太守王敛换去了九边巡查盐务,而将周书循调出京升任扬州太守。
王敛此人刚正不阿,是个实打实的清官,一心偏向百姓,恨不得将所有的富商都赶出扬州,用这样的官员自然是不可能搞好得经济的。
不过这各人有各人的用处,王敛虽然以一己之力拉胯了扬州的GDP,但是一换到盐道上,那可是活脱脱的一座杀神。
王敛不敛财,不好色,不好酒是不纳妾,人生唯一的追求就是要参倒一切尸位素餐,贪钱敛财的贪官为百姓谋福祉。
他本身没有任何黑点,自从领了巡盐的谕旨,一年到头不辞辛劳地巡查九边重镇,上次回来李崇看着人都瘦了一圈,他连忙赐下了不少的补药,着他可得好好保重身体,让这位廉臣感动的涕泪恒流。
“到了,今早刚到的。”
张冲说着找出了那折子给李崇,李崇接了过来,笑着开口:
“宋离已经到扬州了,他们兄弟二人倒是团圆了,可怜我一个人在京城。”
张冲笑眯眯地开口:
“陛下不是已经定了下月巡视江南吗?眼看着就能见督主了。”
第二日御书房中极为热闹,都是户部的官吏在,韩维拿着手中的折子:
“陛下,运河第三段要拨款了,还有去年拟定的开春修补灵渠的银子也要拨下去了,这两笔臣算了算,至少要七十万两,这银子国库已经备下了,但是兵部这月又上报了二十万两的水军军费,算上这一笔就有些吃紧了。”
这水军是三年前李崇力排众议组建的,且此水军不同于从前于江河中作战的水军,而是一支于海上作战又可远行的水军,战船融合了宋离手下的商队从南阳带回来的七种战船的模型特点,又几经实验考证才定下了船只的模样,一只船造价便高达十八万两。
朝中对耗资如此巨大的水军颇有微词,但是天子却从私库中出了一半的水军军费,这便让那些御史也无话可说,其他人不知这水军耗资多大,只以为陛下填补不进多少银子,只有韩维知道,这只水军有多费银子,简直就是一只吞金兽。
而陛下拿出的可不只是十几万两,算到现在已经过了百万两银子砸进去了,按说陛下私库是有不少的银子,但那也是有数的啊,毕竟皇庄收益还有一部分要进内务府,连他都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从哪里变出了这么的银子。
李崇撑着眼皮听着底下一样样要钱的地方:
“嗯,两处河款先拨下去,至于那笔军费,朕有法子,你不用管了。”
对韩维来说,最美妙的一句话便是这句“朕有法子,你不用管了。”
这两年这句话他听到了很多次,但是现在他实在忍不住问出声:
“陛下究竟是准备怎么弄来银子呢?陛下的私库也不能都搭在上边啊。”
李崇听完这句话却脸色有些古怪,怎么弄来的银子?当然是卖身换来的了,他亲亲他家财神爷,床上好好卖力伺候着,第二天白花花的银票就会砸在他的脸上,这种幸福的事情怎么好和对面这胡子拉碴的人说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朕有朕的法子。”
韩维这两年和李崇最是近,此刻忍不住打趣天子:
“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也教教臣吧,臣也去赚些银子,臣保证一分不拿,只充国库。”
李崇一下笑了出来,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位已经快被银子逼疯的户部尚书大人,很是遗憾地笑了笑:
“不是朕不教你,是这法子啊只有朕能用,你若是用了怕是不但赚不到银子,还要搭上身家了。”
开什么玩笑?若是这小老头子往他们家宋督主的身边一趟,不得把他们家宝贝儿吓出好歹?
韩维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赶紧不提这一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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