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哄了?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庄清河在前,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冷不丁回头,发现商珉弦的视线又尴尬地停在了他的屁股上。
又逮到他在偷看自己,庄清河忍不住乐了,放慢脚步和他并肩,凑过去跟说秘密似的小声道:“我今天穿的内裤上也有小猫,还是一群。”
商珉弦的呼吸乱了一个节拍,被庄清河捕捉到了,但他没继续逗商珉弦,笑了笑就先一步离开了。
商珉弦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内裤上为什么要有小猫?又没人看得见。
庄清河为什么老是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第35章 赵言卿的报应
第二天是周末,赵言卿却在下午五点突然出现在了言商所在的大厦。清恩海星新的办公地点定在了他的这个大厦内,就在言商楼上。
昨天他开车尾随孟书灯,结果运气不好,在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被红灯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孟书灯的车从他眼前消失。
好像老天爷都在跟他作对。
接着他想起吃饭的时候,好像听见庄清河跟孟书灯说第二天周末,和他来公司看一下办公室,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要添的。
赵言卿没追到孟书灯,就掉头回来,跟大厦的安保交代,明天如果看到孟书灯过来了就打电话给他,并且还把孟书灯的照片发给了安保负责人。
少东家亲自交代的事,大厦的安保部极度重视。每个人手里都存了一张孟书灯的照片,一个个眼睛锃亮地盯着进来的人。
所以下午孟书灯和庄清河一进来,负责人就马上给赵言卿打了电话。
赵言卿到了之后,直接乘电梯上楼,正好看到孟书灯和庄清河两人说着话从办公室往外走。
庄清河的手搭在孟书灯肩上,整个人吊儿郎当没骨头似的。
赵言卿抿唇不语,沉默着朝他们两个走了过去。
庄清河瞧见他,啧了一声:“你怎么跟个跟踪狂似的。”
赵言卿不搭理他,眼睛就盯着孟书灯:“孟书灯,我们聊聊。”
再见孟书灯,他实在心疼得难受。
“我没什么要跟你聊的。”孟书灯脸撇向一边,看都不看他。
“可是我有啊。”赵言卿急了,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行吗?”
见孟书灯还是不说话,赵言卿彻底急了,就想上前直接把他带走。
孟书灯对他很警惕,虽然没正眼看着他,但是赵言卿刚一动作,他就察觉到了,闪身躲到庄清河身后。
赵言卿愣在那,孟书灯情急之下躲到庄清河身后的举动彻底刺痛了他。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已然是洪水猛兽,别人却成了他的盾。
孟书灯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庄清河给他感觉可靠又强大,是他遇到危险会想到去求助的人。
而赵言卿,他是危险本身。
赵言卿重重呼吸了两下,不管不顾就要绕过庄清河去拉孟书灯。
庄清河挡着,脸色一凛,冷声道:“你干什么?”
“我有话要跟他说。”
庄清河抬了抬下巴,说:“有事儿跟我说。”
“我们之间的事,跟你说得着吗?”赵言卿不理他,觉得他挡在孟书灯身前的样子太刺眼,上前想把孟书灯从他身后拽回来。
结果三人老鹰捉小鸡似的,你抓我挡他躲。
赵言卿越来越暴躁,这么多天了,不能跟孟书灯好好说句话已经让他很烦躁了,孟书灯还一副怕他怕得要命的样子。
这几次见面,不是转圈,就是老鹰抓小鸡,他小学毕业之后就他妈没这么童趣过!
“孟书灯!”他停下来,暴躁地喊了一声。
孟书灯听见这一声暴喊,脸都白了,触发冻结反应似的僵在原地。
赵言卿就趁这个时候,猛地伸手要拽他。
结果庄清河反应更快,他手臂一抬就把赵言卿挡住,冷声道:“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赵言卿冲他喊:“我们俩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庄清河脸色也很难看,说:“你看不出来他不想搭理你吗?”
赵言卿理亏,于是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我只是想跟他聊两句。”
庄清河不为所动,一字一句道:“我说了,那也得他愿意。”
而赵言卿看向孟书灯,孟书灯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眼看僵持不下,庄清河转头对孟书灯说:“你先回去吧。”
孟书灯皱眉,看了眼暴躁如野狗的赵言卿,有些担心:“你能行吗?”
庄清河冲他眨眨眼,笑道:“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啊?”
他轻松的神态勾起了孟书灯一些回忆,他们在国外待的那个地方有很多袋鼠。有一次,孟书灯亲眼看到庄清河跟一只两米高的袋鼠打架,结果还打赢了。
不过从那以后,那只健壮的袋鼠就跟庄清河结下了梁子,只要庄清河出现在它的附近,它就会一次次蹦出来挑战他。
整整两年,无数次的人鼠互殴,庄清河从来没输过。
孟书灯在脑海里想了想那只肌肉蓬勃的袋鼠,又看了看赵言卿,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番,很放心地离开了。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啊?
同样一句话,孟书灯这样纯洁的人,和赵言卿这样的前浪批,听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意思。
可以说庄清河就是故意的。
总之赵言卿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要疯了。上前就要揍庄清河,庄清河侧身一闪,脚下一个横跺,直接把赵言卿放倒在地。
走到门口的孟书灯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赵言卿被庄清河摁倒在地的样子。
赵言卿趴在地上,眼睛还看着孟书灯,一脸悲戚和痛苦。
然而孟书灯脚步都没停,一眨眼就出了门不见了。
庄清河往后扭着他的手,问:“怎么着?谈还是打?”
赵言卿回头瞪他。
庄清河抬手指了指角落的监控,笑道:“可都拍着呢,你先动的手,我正当防卫。”
十分钟后,两人坐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赵言卿坐下后,劈头盖脸就问:“你们俩在一起了?”
庄清河愣了一下,摇头笑:“没有,我们俩清白得很。”
这时,服务员过来点单。庄清河估计赵言卿没什么心情喝咖啡,于是就随便给他点了一杯。
服务员走开后,赵言卿突然说:“你在利用他。”
庄清河承认得痛快,也没给自己辩解,点点头说:“是,两年前我帮了他,现在他回报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帮了他?”赵言卿蹙眉,问:“你帮他什么?”
“那得问你啊。”庄清河抬眼看他,说:“你当年逼得孟书灯在南洲呆不下去,说他只要敢辞职,就让他找不到工作,这不都你说的吗?”
赵言卿睁大双眼,突然失声了,他是说过这句话。
庄清河又说:“孟书灯在南洲的房子早卖了,家里人死得干干净净,他连个像乡下老家这样的退路都没有,你又逼得他在南洲没有立足之地,你让他怎么办呢?”
赵言卿抬手狠狠地搓了搓脸,五官都快在脸上揉错位了。
愧疚的情绪像洪流一样涌上来,胸口越来越闷,直到他透不过气,才吐了口气。他问:“你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庄清河回答:“我死那天……”
赵言卿抬眼看他。
庄清河愣了一下,纠正自己的话:“哦,安安死那天,我去医院补牙,正巧他奶奶那天也去世了。”
说完他顿了顿,疑惑了一秒,为什么要说“也”?
疑惑完接着继续道:“我在医院遇见孟书灯的时候,他一身的酒气和血腥味。”
酒气……血腥味……
赵言卿闻言,想起什么似的,脸一下就白了。是那天,他奶奶居然是在那天去世的。
“他当时就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抹眼泪,因为一块墓地太贵了,他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句话当真能让赵言卿生不如死,心里那一千根针都在扎他。
庄清河想起第一次看到孟书灯时的场景。
当时他还披着安安的皮,看到孟书灯想不都不想就拒绝了那个宴会策划人同流合污的提议,当时他就觉得,这人心眼可真实。
这年头,像孟书灯这么傻的人还真不多了。
庄清河扯了扯嘴角,问:“赵言卿,你说他给你当助理的时候,手里攥着你的支票本,怎么还把自己弄得那么寒酸?”
孟书灯这人就是太有底线了,他但凡心黑一点点,也不至于用陪睡这种方式从赵言卿那弄钱。
“你也知道,我那段时间要出国,手里正好缺人。孟书灯呢,为人正直,有能力有底线,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好歹我和他奶奶是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想着这也算是个难得的缘分。于是我就帮他料理了老人家的后事,然后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赵言卿抬头看他,现在他对庄清河的感觉也复杂起来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孟书灯这么维护他信任他了。
在孟书灯的至暗时刻,是庄清河帮了他。而自己居然还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庄清河的坏话,难怪孟书灯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连带着,赵言卿也对庄清河生出一丝感激,感谢他在那种时刻帮了孟书灯。
这时,庄清河乐了,得瑟道:“我去补个牙都能捡到宝,你说气不气人?”
“……”
去他妈的感激!
庄清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也认真起来:“赵言卿,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和孟书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
“他是你的上限,是你能遇到的爱人的天花板。而你是他的下限,以后等着他的就是触地反弹。”
“你烧高香遇见了他,他倒血霉认识了你。”
“从此以后,他遇到的人只会比你更好,而你遇到的人只能比他差。”
庄清河句句不谈报应,但是句句都是赵言卿的报应。
而赵言卿哑口无言,觉得他说的句句都对。
赵言卿:“他们现在关系很好?”
庄清河笑了声,说:“你说呢。”
赵言卿看着他脸上的笑,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庄清河闻言一愣,继而挑了挑眉:“嗯……喜欢啊。”
赵言卿拧眉。
庄清河用手支着脸:“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就像……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动物,一看就是在好家庭里长大的好小孩儿。”
赵言卿听他这么说,反而放心了下来。然后又问:“那你还让他回来?”
庄清河看了他一眼,说:“他当然要回来,他甚至必须回来。就算不是因为ceo这件事,他早晚也还是要回来,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丛林法则,害怕什么,就去消灭什么。”
赵言卿不屑:“这是庄清河法则吧?”
庄清河似笑非笑,没接这话,而是说:“赵言卿,现在他好不容易步入正规了,我觉得你但凡对他还有点感情,就别再纠缠他了。”
赵言卿蹙眉:“你没立场管我们的事。”
庄清河嗤笑:“你跟我谈立场?”
“他的房子是我租的,车子是我送的,工作是我给的,工姿是我发的,奶奶是我葬的。”
“你说,”庄清河挑挑眉,问:“我有没有立场?”
赵言卿再次哑巴了,在对孟书灯好这件事上,他一直都做得比任何人都差。
咖啡馆里的时间像一条流动缓慢的河流,赵言卿在这种静默中被愧疚折磨着。
许久后,他说:“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对他了,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他,一直在等他。”
“我忏悔了,我知道错了,我跟两年前真的不一样了。”
庄清河点点头,说:“两年过去了,是该有些变化了。孟书灯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成长。”
“这两年不是给他的时间,是给你的时间。如果你真的能想通放手,对你和他都好。”
赵言卿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那你呢?你和商珉弦的这两年呢?”
庄清河怔愣住,瞳孔晃动了一下,沉默着一言不发。
赵言卿又问:“庄清河,你把商珉弦害惨了知道吗?你有没有问过他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他的?”
“别人都说商珉弦疯了,他那段时间也确实很反常。佣人说总听见他一个人坐在那自言自语,他还经常半夜不睡觉自己开车跑出去。”
庄清河没说话,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却感觉喉咙更干涩了。
“他这种性格的人,你说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赵言卿往后靠了靠。
心脏被细密的藤蔓缠绕住了。
庄清河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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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灯罩:是我先说我喜欢你的
秋日的清晨带着微凉的寒意,孟书灯等红灯的间隙,在车里喝完一杯外带咖啡。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正是早高峰。道路上穿梭不停的车流就像暴雨前着急搬家的蚁群一样,忙碌且有序。
七点半,他将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停好,刚从车上一下来,旁边就闪现出一道人影到他面前。
“孟书灯。”赵言卿天不亮就过来守株待兔了。
孟书灯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没走两步就被赵言卿从后面拽住了胳膊。
被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仿佛被十万伏特的高压电给电了一样,孟书灯猛地一下甩开胳膊。
赵言卿被甩开后愣在原地,看着他,问:“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停车场十分安静,孟书灯一句话都不想,或者不敢跟他说,脚下已经往电梯方向移动了。
赵言卿则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孟书灯看起来很不安,频频回头看他,到了电梯门前,终于忍不住了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言卿:“整个大厦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可能这句话再次提醒了孟书灯他们两个之前的地位差,孟书灯没再说话。
这时,电梯开了。
大厦是他的,电梯也是他的,孟书灯自然没办法不让他进。只是进去之后,他就靠在最里面的角落,整个人都快钻进电子屏里了。
电梯上升,赵言卿酝酿了一会儿,刚要过去跟他说话,电梯门就开了,有人进来。
赵言卿只好把话暂时吞回去。
终于到了所在楼层,孟书灯从电梯里出来,看都不看赵言卿一眼。
第一天上班,他不想弄出什么动静让人指指点点。他一言不发往前走,听见身后赵言卿跟上来的脚步声。他越走越快,赵言卿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
继转圈丢手绢和老鹰抓小鸡之后,两人这次又莫名开始了竞走运动。
他们一前一后迅速穿过公共办公区域,几个早到的员工看着两人快到诡异的步伐,都有些发愣,只感觉有一阵风吹过。
孟书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动作慢了一步,没能及时把赵言卿关在门外。
“你跑什么?”赵言卿推开门,进来后就问他。
孟书灯和他拉开距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赵言卿气急败坏,说:“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现在还是你的老板。”
孟书灯闻言败了败气势,但还是很戒备,问:“老板就能这样吗?你天天撵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赵言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无奈道:“你能不能别见我就躲?我又不会吃了你。”
孟书灯没说话,他也不想见了赵言卿就躲,但是赵言卿每次见到他的样子,都虎视眈眈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冲过来要揍他一样。
他觉得赵言卿应该是因为自己两年前突然辞职的事生气,可是都两年多了,还没消气吗?
他还没找到更“合适”的助理吗?
最后孟书灯还是被他逼到了办公室角落,他的背死死地贴着墙,随着赵言卿的靠近,恐惧的情绪充满胸腔:“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隔两年多了,孟书灯还是害怕他。
那些嘲弄、挖苦和作践带来的抵触,随着赵言卿的靠近死灰复燃了。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害怕,是赵言卿一旦靠近,心脏就会产生疼痛的生理性排斥。
赵言卿:“孟书灯,你以为我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吗?”
孟书灯抬起手肘抵住他,保持着一点可怜的距离,说:“那些钱我都还给你了,我们已经两清了。”
赵言卿蹙眉不解地问:“什么钱?”
孟书灯看了他一眼又撇开视线,说:“我做你助理时,除了工资之外,你给我的钱……”
跟你上床的钱。
赵言卿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要还我钱?”
孟书灯有些莫名其妙,说:“当初我本来就说了,问你借的。”
赵言卿看着他,没说话。
“你没收到吗?”孟书灯表情疑惑,接着就想通了,以他的了解,赵言卿不会注意那么小额的进账。
赵言卿还是没说话,他确实没注意到有这样一笔进账。那两年多他给孟书灯的钱加起来也没多少,可能也就够他在夜总会开两瓶好酒。
孟书灯想了想,说:“我待会儿把转账记录找出来,发给你。”
赵言卿心里酸到发胀发痛,一句话都说不了。
“你……”赵言卿不知该怎么开口,张了张嘴还是问出来了:“你当年,去了洛城是吗?”
孟书灯猛地抬头,这句话像一个耳光重重抽到了脸上,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尽了。他脸上甚至出现惊恐的表情,在等着某种宣判一样看着赵言卿。
“你…是去找我?”赵言卿又欺身上前了一点。
孟书灯在他逼近的同时就往后缩小自己,那完全是本能的抗拒,神经在崩溃的边缘,岌岌可危。
赵言卿察觉到了,只好站在原地,又轻声问了一遍:“是不是啊?”
孟书灯不知道在怕着什么,他甚至哆嗦了一下,把脸撇向一边。像个耻于说话的口吃症患者,只是尴尬又难堪地哼出很轻的一声“嗯。”
他认为赵言卿势必要拿这件事嘲笑他、挖苦他了,他想要掩饰自己的难堪,为了让自己当时的行为看起来是合理的,而并非愚蠢的,于是先发制人地责备他:“当初你又没有跟我说分手!”
我怎么知道你已经不要我了?
没错,赵言卿出国后的头一年,孟书灯还一直以为他们在恋爱。
他不会说甜言蜜语,所以让赵言卿觉得他太冷淡。他没告诉赵言卿自己准备去交换的打算,因为再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不想说,他性格生来如此。后来事情定下来之后,他又想给赵言卿一个惊喜。
结果现实告诉他,他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制造惊喜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赵言卿都要哭了。
孟书灯被他问得更难堪了,把脸转向一旁,久久没有说话。
赵言卿看着他的表情,再次冒出了那个可怕的猜测,问:“你找过我,你看到了什么?”
孟书灯避着他的视线,看着地板眨了眨眼。
他当年去了洛城之后,想办法找到了赵言卿的住址,去楼下等他。
那天下着大雪,洛城深夜的大街很冷,他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
他当时是怀揣着和赵言卿结束异国恋的心情去找他的,可是看到赵言卿搂着别人上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弄错了。
他以为的初恋,早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结束了。
孟书灯在街对面的角落,看着路灯下的男女,身后的一大团黑暗几乎将他吞噬。
光和影子的界限是那么分明,孟书灯站在暗处,从此就一直沉默了下去。
后来他和父母通电话,母亲问他是不是和男朋友见到面了。
孟书灯在深夜飘雪的电话亭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妈妈,他好像已经不喜欢我了…”
时间又往后过了好几年,那天跟何墨他们一起吃饭,他在包厢外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赵言卿当初追他只是因为和别人打赌。
所以当时对妈妈说的那句话也说错了,不是已经不喜欢了,是从来没有喜欢过。
可是已经说错的话,也没有什么必要去修正。会错的意,也没有必要让人知道了。
赵言卿看着他,心脏被恐惧攥紧。孟书灯当年看到了什么其实很好猜,只是他一直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罢了。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声痛极了的叹息。他想解释,却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
因为孟书灯看到的不是误会,是事实。
而孟书灯依旧一言不发,他在等赵言卿的嘲笑和讽刺。
那种感觉它又来了。
完全想不明白的,难过、无措、紧张到自我厌弃,自我否定的感觉。
赵言卿说何墨觉得他好上手,想弄来玩玩,这其实应该也是赵言卿自己的想法吧。
那年孟书灯也才十八岁,面对一个同性的追求,从开始的诧异到逐渐沦陷,再到认真思考后决定答应。
赵言卿根本不知道,青春期的孟书灯经过了怎么样的纠结,和多少个辗转难眠的黑夜才做出了那个慎重的决定。
而赵言卿只是觉得他好上手。
如果当初答应他的追求是好上手,那自己追他追到国外的事,又会被他怎么形容呢?会被他用怎样嘲笑讥讽的语气说出口?
空气沉默了片刻,赵言卿又问:“那时候你奶奶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书灯眼眶闪了闪,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告诉我?”赵言卿又问了一遍。
赵言卿的追问勾起了孟书灯最不想触碰的记忆,他突然就生气了:“你不是说我便宜吗?难道我奶奶生病了,就能让我变得贵起来吗?”
话一落地,空气中的那种滞重感觉更明显了。
是啊,孟书灯不告诉他关于奶奶的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从孟书灯的视角来看,事情又是什么样的呢?在他眼里,赵言卿就是一个花心、薄幸、恶劣的混蛋。
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敢说什么?
赵言卿的长相就跟人一种信不过的感觉,太浪了。以前还有青春稚气来削弱这种浪荡感,成年之后,稚气褪去,气质里的轻佻和放荡便显露出来。
有时候赵言卿照镜子,自己看着都会深觉无力。他忍不住也会想,可能他真的和父母一样,身上流着薄情又淫.乱的血。
而此时赵言卿看着孟书灯,眼神丝一样稠粘,他急于告诉孟书灯很多事。想告诉他自己的歉意,自己的病,自己这两年的转变。
他想说我已经改好了,现在看到你,我更是好得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