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指尖,“嗯,段学长再见。”
许声寒说完,就连忙转身逃也似的往寝室楼的方向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你画的人是谁?”
许声寒愣愣的回头,“嗯?”
段勋眉心皱了一下,“没什么,快回去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
许声寒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孙医生看不下去,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过了秋分天气越来越凉了,许声寒身体本来就弱,在风口吹了这么久不知道会出什么毛病。
许声寒看着头顶的纸灯笼轻声道:“确实很漂亮。”
“嗯?”孙医生没听清他说什么。
许声寒摇了摇头,慢慢的向医院里走去。
进门之后,许声寒直接向一位护士问道:“段勋住在哪个病房?”
护士脸上的表情一变。
前几天有位护士被开除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就是因为在许声寒面前提了段勋的情况。
她也是段勋高薪聘来的,自然是段勋说开就开。
许声寒这样一问,护士一时不敢回答,还是孙医生插了一句话,“别紧张,直接说就好了。”??
护士这才说了段勋的病房号,又补了一句,“段先生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许声寒点了点头,“谢谢。”
他的声音一直带着温柔缠绵的语调,听的护士有些脸红,走出去很远还忍不住回头去看。
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咳声。
许声寒眉心微动,抬手敲了敲门。
“进。”段勋一贯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许声寒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段勋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病床上支着桌子,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看什么文件。
段勋抬头看见许声寒时,唇角登时绷紧,脸上的表情严肃的像是马上要训斥学生的教导主任。
许声寒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后面的孙医生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许声寒进门之前绝对不是想说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可段勋的表情太严厉,许声寒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以她估计,段勋多半是因为被许声寒看见了“邋遢”的模样而有些紧张、无措。
气氛太僵硬,孙医生打圆场道:“进去坐吧,别站在门口了。”
许声寒:“嗯。”
段勋合上电脑,起身想下床。
孙医生立刻道:“段先生!你胸口的线刚缝好,坐着别动。”
许声寒的视线紧跟着落在了段勋身上。
段勋身上白色的病号服太宽松,看不出底下的情况,但只是想想也知道绝不轻松,这样一动作搞不好又要崩开。
许声寒皱着眉道:“你躺着就好。”
段勋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许声寒,又坐回去,低沉道:“嗯。”
许声寒安静的走到床边坐下,“谢谢你帮我。”
段勋:“……”
他找医生并不完全是为了许声寒,更多的也有自己的私心。
痛苦的治疗的过程只能由许声寒承担,一想到许声寒痛到全身抽搐的模样,段勋就心口一阵阵揪痛,他怎么受得起许声寒这一句谢?
段勋突然抬手捂着唇瓣咳了两声,一边咳一边把头偏向另一头。
他怕许声寒被传染,从许声寒进门,就一直在压抑咳嗽,可这东西根本是压抑不住的。
孙医生也是表情微变,轻声对许声寒道:“要不咱们坐到沙发上去?”
段勋浑身一僵,咳嗽声渐渐止住。
“不用了。”许声寒摇了摇头,“没事。”
孙医生皱着眉,满脸的欲言又止。
最近换季温差大,本来就容易感冒,许声寒这不碰都要碎了的身板,感冒能要去他半条命。
她也不好再劝,只能祈祷病毒的威力没有那么大吧。
段勋:“不用道谢,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的错。
“今天外面挂了很多纸灯笼,学长看了吗?”。
再说下去又要开始撕扯不清的重复那几个问题,许声寒直接出声打断了。
段勋向窗外看了一眼,“你喜欢吗?”
许声寒没有接话,而是道:“学长记得有一年我偷偷去小山后面放孔明灯吗?”
“那一次我的愿望还没许完,灯笼就灭了。”
他说完抬起头,就看到段勋面色紧绷的道:“这一次不会了,灯笼里是小灯泡。”
段勋加重语气道:“这一次再许,绝不会灭了。”
许声寒嘴角弯了弯,“是啊。”
可惜纸灯笼不是孔明灯,没了火它也飞不起来。
见到院子里的灯笼时,许声寒就隐隐约约有了猜想,那里面有一个形状特别像孔明灯,可能是制作的人手艺不精,有些歪歪扭扭的。
估计是段勋找人做的。
“灯笼很漂亮,我很喜欢。”
许声寒笑了笑,“谢谢段学长。”
段勋猝然抬眸,直直的看向许声寒。
他甚至忍不住微微挺直了脊背,忍不住像追问“你叫我什么?”又怕问了许声寒不肯回答。
段勋太久没有听见这一句学长了。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特别甜蜜,最亲密的称呼就是“学长”。
许声寒结婚后每次叫“段学长”都像是含着糖球,甜丝丝的。
后来,他就慢慢的不再叫了。
有时候是“段总”,有时候是“段先生”,冰冷又疏离。
这一句学长,实在是太让人怀念了。
段勋脸上露出一个似哭的笑容,轻声道:“不客气,学弟。”
他今天早上听见护士在讨论灯笼的做法,才恍然想起又快要到节日了。
许声寒当时那个未许完的愿望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段勋问了护士做法,亲自动手做了一个,他第一次做身上又带着伤,做得歪歪扭扭。
一向讲求完美的段总怎么能容忍这种残次品,正要重做一个,被护士和医生硬生生的拦下了。
做一个他胸口就已经隐隐有血迹了,再来一个还得了?
可段勋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几位医生围着夸了那破烂灯笼半小时,直夸成天下第一精致的小灯笼,段勋才勉强同意把那个灯笼挂上。
平时冷冷淡淡、不近人情的男人,竟然托着灯笼认认真真的许了个愿。
医护人员没有嘲笑。
他们几乎都能猜到男人许了什么愿望。
好在最后,这个破破烂烂的灯笼没有遭受那个人的嫌弃。
温馨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被许声寒打破了。
“段学长,我很感谢你最近的照顾。”
这话说的太客套,段勋眉心皱起。
许声寒接着说道:“但是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临近节日,叔叔阿姨应该催你回家了吧?”
还有段勋公司的问题,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把股权卖了?
许声寒轻声劝了几句,还是尽早回去,看看能不能稍微挽回。
他这一番话说的非常体贴,语气也十分温柔。
中心的思想却是赶段勋走。
段勋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幻,最终还是低声道:“等过一段日子,再好一些吧。”
许声寒的视线在他胸口扫了扫,唇瓣动了几下。
和孙医生离开之后,许声寒隐隐叹了口气。
孙医生:“段先生身体情况又不好,何必急着让他走?”
“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他一向如此,温柔却固执,“反正他也不会真的听我的。”
孙医生哑口无言。
“孙医生是学心理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
孙医生一顿,轻声劝道:“你们之间只是有误会。”
“可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就算是误会又如何?许声寒已经再也不像是当年那么喜欢段勋了。
他回忆起了当时牵着段勋的手走下山时的心情,紧张无措、甚至都快同手同脚了。
临分别时,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没听清段勋问了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都忍不住反复纠结思考,段勋究竟说了一句什么。
可他现在,连段勋说话都不想听完。
他连那张冷淡的脸都不想看见。
许声寒确实不希望段勋有什么危险,好歹曾经夫妻一场,怎么也不至于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说】:啊,宝贝们,这是前天欠的一章!>︿<今天还有,应该在8点10点(捂脸)
第四十章
许声寒的情况好转,段勋的情况却急转直下,原本已经见好的人,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严重。
用的药物都没什么问题,出了情况的是病人的心理。
孙医生满脸的无奈,这对冤家一个比一个不拿自己这条命当回事,苦的只有他们这些劳心劳力的医护人员。
她在许声寒的病房外面转了三四圈,也没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动许声寒去看一看段勋。
孙医生并不知道段勋曾经对许声寒做过什么,几位知道真相的都不可能和她说。
她是全心全意的希望许声寒能原谅段勋,两人能够和好如初,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许声寒现在知道了她是段勋请来的心理医生,孙医生不能确定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否出现了裂痕。
孙医生不知道现在她的话在许声寒眼里,是不是都是偏向段勋的立场的。
如果许声寒真的觉得孙医生是段勋请来为自己说好话的,那极可能引发许声寒更大的反感。
孙医生越想越觉得焦头烂额,正愁眉不展之际,面前的病房门突然打开了。
许声寒看见她愣了一下,“孙医生,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孙医生笑了一下,“许先生这是要去哪?”
“去看看段勋。”许声寒说的轻描淡写。
孙医生立刻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又不敢追问,跟在许声寒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段勋的病房。
正是上午,阳光刚好。
段勋的病房里却拉着厚厚的窗帘,笼罩得一片漆黑。
许声寒从明亮的走廊陡然进入昏暗的房间,眼睛一时之间不适应,看不清段勋的位置。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眼睛渐渐适应了才看清段勋正躺在病床上。
段勋身形高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显得有些伸展不开。
许声寒放轻脚步,慢慢走近。
段勋气色不好,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眸阖着,浓黑的睫毛在黑暗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苍白失血也不能掩盖这个男人眉宇之间的俊美,静静的躺着宛如沉睡的吸血鬼。
许声寒只是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没有过多停留。
他伸手探了探段勋额头的温度,并不烫。
许声寒正要把手收回来,忽然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许声寒吓得指尖一颤,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段勋。
段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深邃的黑眸正定定的看着他。
“我吵醒你了?”
段勋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下一瞬立刻松开了手,偏开头掩着嘴唇一阵闷咳。
“你来了,”他咳了两声就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有些难看,“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声寒把水杯递给他,“刚到,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有。”
“那我帮你叫护工过来。”
护工进来就把窗帘拉开了,阳光亮堂堂的塞满了整个屋子。
段勋的眉头皱了皱。
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又处在病中,想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不会好到哪去。
护工要帮段勋洗漱,段勋无论如何也不肯,坚持要自己动手。
段勋这样傲慢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连洗脸刷牙这种小事都要人帮忙?
更何况,许声寒还在旁边。
护工也是难得强硬,寸步不让。
他胸口的伤口崩开了几次,自己动手洗漱不是胡闹吗?
许声寒听着两人争执,隐隐的叹了口气,“我来吧。”
那两人陡然安静。
护工认真的看了一下许声寒单薄虚弱的身板,严肃的表示:“不行。”
这位自己都是个病号,让他帮段勋洗漱?!
护工忍不住道:“你们请护工就为了让我们看着你们互相照顾是吗?”
段勋:“……”
许声寒:“……”
护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问问。”
段勋怎么可能让许声寒帮他洗漱,只得退了一步道:“你洗吧。”
护工不愧是专业的,很快就帮段勋洗漱好了,早餐也很快送来了。
许声寒来之前吃过了,还是陪着段勋一起吃了一点。
他陪段勋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许声寒和孙医生闲聊,“他昨天没睡好吗?”
在他的印象中段勋是从来不睡懒觉的。
孙医生尴尬一笑。
某位三十多岁的成功人士刚刚“失恋”,正在摆烂,闹脾气不肯起床。
“可能是伤口影响休息了吧。”
许声寒眉心微蹙,他心思细腻,共情能力又强,立刻就想到段勋伤在胸口,夜里睡觉不好翻身,恐怕睡得难受至极。
加上他还有咳嗽的症状,许声寒夜里时常咳嗽咳醒,最理解那种痛苦。
接下来几天,许声寒都定时去段勋的病房里探望。
段勋原本是希望胸口的伤好的越慢越好。
这样他就有借口,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现在许声寒这么按时探望,段勋接受治疗也积极了起来。
许声寒刚从段勋的病房回来,坐在窗前一边看风景一边吃水果。
孙医生看了看他的表情。
许声寒最近病情稳定了许多,情绪也一直十分平和。
“许先生原谅段先生了吗?”孙医生忍不住轻声试探。
许声寒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脸色微冷。
满室死寂。
“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许声寒忽然轻声反问。
“我只是爱错了一个人,已经倾尽了我所有来填补这份错误,还不足以让他放过我吗?”
许声寒的声音一直是这样又轻又软的,却堵的孙医生哑口无言。
“是他需要原谅吗?”
许声寒因为段勋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可这个罪魁祸首,如今口口声声的说着要补偿。
该被原谅、被放过的,难得不该是许声寒吗?
许声寒叹息着道:“放过我吧。”
哪怕是看在他时日无多的份上,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完最后这段日子吧。
孙医生说不出话,她从许声寒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许声寒把段勋的喜欢都视为折磨?
早上十点钟,许声寒刚刚收拾干净,准备去段勋那边看一眼。
走廊里隐隐传来交谈声,许声寒脸上带上了笑意。
没过一会向半安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的推开门,“小寒!我回来了。”
他惦记着许声寒的情况,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了。
“叔叔阿姨都好吗?”
“都好,”向半安把袋子里的特产一样一样拿出来,“你不能吃重油重辣的,给你带的都是清淡的。”
许声寒确实一直惦记这些家乡美食,看得两眼晶亮。
两个人也有许多天不见了,向半安仔细打量了许声寒一会。
许声寒还是瘦,但气色好了很多,他轻声问向半安:“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一提起这事向半安的脸立刻就垮下去了,“别提了,就这么两天的时间,我妈还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
姑娘人很好,很优秀,但向半安真的没那个意思。
他坐了一天的飞机,只想趁这两天好好补补觉再跟父母出去逛逛尽尽孝。
而不是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姑娘面对面坐着尬笑。
许声寒忍不住笑出了声,向半安一脸无奈,“过分了啊,都是因为谁啊。”
“你都快三十了,当然是因为你自己啊。”
向半安有此一说,还是因为许声寒结婚早这件事。
向家父母从许声寒结婚就开始催婚,一提起就是“你看看人家隔壁小寒”,弄得当时刚刚大学毕业忙着适应社会的向半安焦头烂额。
那时候许声寒和向半安还没有彻底走远,偶尔闲聊向半安就忍不住和许声寒抱怨这件事。
“感情这件事,得讲究缘份。”向半安捏了捏许声寒细瘦的肩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对了,我走之后那个人没欺负你吧?”
许声寒:“没有啊。”
向半安眯着眼睛盯着许声寒看了一会,许声寒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纯良乖巧,向半安败下阵来。
“算了,估计他也不敢。”
许声寒笑了笑,眼睛在那群特产上飘啊飘,“先给我煮一个尝尝鲜吧。”
向半安大声嘲笑他馋猫,还是起身出去给他煮了。
他一出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护工,“麻烦你热一下。”
护工答应后,他就向着段勋的病房走去。
每天许声寒都是这个时间来,今天却没来,段勋正拧着眉坐在床上,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面前的文件半天也没有翻页。
病房门被敲响时,段勋几不可察的送了口气,“进。”
向半安嘲讽道:“哟,还活着呢。”
段勋一看是他,脸色顿时一黑,“有事吗?”
“没事我找你干什么?”向半安满脸的烦躁,“你那个妹妹怎么回事?叫吴霖霖那个。”
他回去之后才发现这女人竟然满世界的说许声寒第三者插足,勾走了段勋。
向半安稍微了解了一点,发现吴霖霖正陷在困境里,她本身没什么能力,全靠段勋。
如今段勋消失不见,根本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吴霖霖这样说,是想逼段勋的父母把段勋找回来。
她要发疯扯上许声寒干什么?
“吴霖霖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向半安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更是更是恶上加恶,“你要是真的想补偿小寒,就先把你那个妹妹解决了。”
他对那个女人实在没有好感。
纠正一下,向半安对所有欺负许声寒的都没有好感。
主要是他总感觉吴霖霖不太正常,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安。
段勋生着病不怎么关注外界的事,段家父母其实管不太住他,加上信任自己优秀的儿子,吴霖霖怎么叫嚣,二老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打扰段勋。
人老了,总怕做错了什么事,耽误到孩子。
以至于段勋到今天从向半安口中才得知这件事。
“我知道了。”
面前的好歹是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向半安虚假的客气了一下,“不着急,你慢慢养好身体再去也行。”
段勋:“我尽快。”
向半安这才满意的离开。
他回来了,许声寒就不再来看段勋,两个人商议着去哪里玩。
许声寒一直想爬雪山,可他的身体情况恐怕很难应对高原反应。
如果去比较低矮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向半安还是尽量的满足许声寒的所有要求,之前就找过专业人士咨询了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制定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如果情况好的话,一周之内就能出发了。
许声寒对雪山之行非常期待,几乎每天都是笑盈盈的,连饭都多吃了不少。
当然也有向半安带来的特产的功劳。
许声寒吃饱了饭有点犯困,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他夜里还是咳嗽,常常一夜醒来七八次,很难睡个好觉。
白天能趁机补一点是一点,向半安看他困了就把窗帘拉上,让他好好睡。
许声寒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觉得嗓子干痛发痒,咳了两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人影匆匆离去。
许声寒慢慢的坐起身,接了杯热水一点点啜饮。
向半安不会发现他醒了就匆匆逃跑,估计是段勋过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看攀爬雪山的相关注意事项,其余时间也是在和向半安聊天。
一直没有去看过段勋。
本来也只是客气性的关心举动,之前坚持了那么多天,许声寒已经觉得足够了,也就没有再惦记这件事。
几天下来,段勋终于忍不住偷偷过来看许声寒了。
【作者有话说】:宝儿,我肥来啦!今天还有更新!醋预计是要这个月完结的(所以要开始爆更了,泪目)
让我们来把之前的断更愉快的忘掉吧!(/ω\*)……… (/ω?\*)
许声寒这一系列大动作之后,整个医院基本都知道了他要离开。
医生并不赞同这种举动,癌细胞已经对许声寒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就如同是一个外表光洁漂亮,内里腐烂的苹果。
一旦不慎划破这层脆弱的表皮,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医护人员曾经试图去劝许声寒,许声寒只问了一句:“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顿时语塞。
新型的药物在许声寒身上适应的很好,意味着极大程度的延缓了癌细胞的蔓延,蔓延向身体其他组织的速度放缓了,并不是停止了,更无法修复已经损坏的身体组织。
许声寒住进这家医院时,癌细胞就已经侵蚀到了骨骼,早就是是病入膏肓。
他现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奇迹。
谁也不知道这种脆弱的平衡什么时候会被打破。
许声寒轻声道:“我只想在离开前看一看雪。”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尽量尊重病人的意愿。
可许声寒不一样,他的一切关乎生命的决定都要经过段勋的同意。
医生一脸的为难。
许声寒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垂下睫毛自嘲似的说了一句,“我自己的命,自己都做不了主是吗?”
医生:“许先生,这个……”
许声寒知道与医生无关,难为医生没有意义,直接道:“我和他说。”
他说完到底是动了火气,忍不住又咳了一阵。
向半安连忙安慰他,“大不了我们偷偷走。”
许声寒疲惫靠进沙发里,“我为什么要偷偷走?”
昨天段勋离开时的身影可是矫健的很,估计是胸口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吧。
许声寒麻烦护士把段勋叫过来。
段勋来的很快,一进门就道:“你要出院?”
“嗯。”许声寒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段勋皱了皱眉头,语气还算缓和的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静养。”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许声寒忽然抬头看着他,“你用什么身份一再更改我的决定?”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心口因为突然的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着。
段勋浑身一僵,脸侧的肌肉绷紧,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许声寒胸口,“我知道了,你别激动。”
他的口吻就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好像许声寒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所有的决定该有他来替许声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