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 by鸦无渡

作者:鸦无渡  录入:03-30

抛出一颗不温不火的软钉子,他不再有片刻停留,径自出了包厢。
邵揽余离开后没多久,费慎也跟着走了。
包厢里人走烛火灭,氛围霎时消散,独留下一桌价值不菲的菜和酒,以及精心布置出来的环境,十分叫人可
费慎没回公司,更不想出门溜达,干脆回了自己公寓躺着。
谁知刚进入玄关,还没来得及换鞋,突然收到了蛇牙的语音通讯。
扬声器里,对方语气十分严肃:“斑鬣不见了,房子里没人,消息不回,芯片也显示信号异常,恐怕得安排人扩大范围去找了。”
费慎立即问:“你在哪?”
蛇牙报了个地址。
“行,待着别动,我现在过来找你。”
说完,他挂断通讯转头出门,开车往对方所说的地址去。
蛇牙站在路边邀手,费慎把车靠边停稳后,他打开门坐上副驾。
“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斑鬣以前经常去,咱们现在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在那找到人。这小子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这么多天不出任务,肯定出什么事了。”
蛇牙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堆,费慎踩下油门,再往前开了一段,将车停进专门的车位里,哗地拉起手刹。
“不急。”
蛇牙:“?”
脱掉大衣扔去后排,费慎摸了摸西装口袋,拿出来两颗烟珠,一颗丢进嘴,一颗丢给蛇牙。
清新的薄荷味传进嗅觉神经,他微眯了下眼,问:“你跟人接过吻吗?”
刚要把烟珠往嘴里塞的蛇牙:“???”
噎了半晌,他又放下手,表情艰难道:“大哥,你受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费慎漫不经心说:“你以前不是有女朋友吗?亲没亲过?”
“你也说是以前的女朋友了,那他妈都多久的事了,你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是吧,这么大老远跑过来——”蛇牙嘴里突突到一半,戛然而止,猛地反应过来,表情变得诧异又狐疑,“我干!突然问这个,你小子该不会是找对象了吧?还是你跟人……”
“没有。”费慎矢口否认,“别问这么多,你就告诉我亲还是没亲过。”
蛇牙:“……”
到底是谁在问这么多?!
“亲过!怎么了?”蛇牙烦得不行,“谁谈恋爱还不亲个嘴啊,你到底想问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拐什么弯抹什么角啊!”
“亲的时候什么感觉?”
“……”
蛇牙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究竟是怎么面无表情,问出这句忒不要脸的话来的,震惊过了头,他也懒得再遮遮掩掩了。
“能有什么感觉,就喜欢啊,爽啊,开心兴奋,兴奋得睡不着,你他妈一个劲儿的打听老子隐私干什么?差不多得了啊,再问信不信我揍你,这都百八十年前的事了,人姑娘现在也有对象了,你问个屁!”
“喜欢”俩字从蛇牙嘴里出来后,就跟下了魔咒似的,后面的话费慎一律听不进耳了。
他嘴里含着烟珠,舌头动了动,牙齿一口将外壳咬碎。
浓郁的薄荷味迅速呛进鼻腔,提神醒脑的清新感中略带微微的苦。
犹如那晚醇浓的苦艾酒,登时将他重新带入到了当时的情景之中,心口不自觉发起烫来。
费慎抿唇,面上不动声色,拉起的手刹放回原位。
“你安排人去找斑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也得把芯片给我毁了。”他轻描淡写说,“行了,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蛇牙:“……”
半小时不到,他已经第三次产生想把费慎脑袋敲开看看的冲动,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让人无语的东西。
被强制赶下车,越野车风风火火离开,车尾扬起一道热风,甩出来的灰尘扑了蛇牙满头满脸。
他愣是没忍住,恼羞成怒爆了一句粗口。
费慎开着车在街上瞎转悠,漫无目的不知去向。
进了这条街又转到那条街,渺小的车身融进茫茫人海里,变为与大众毫无区别的黑点,像个寻不到归处的流浪者。
日暮西山,黑夜的前奏来临,到了下班时间,街上车辆和行人都渐渐多了起来。
温度也突然开始骤降,费慎大衣外套扔在后座,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西装。
凉风霍霍灌进衣领里,立刻感受到了瘆骨的冷意。
费慎非但不加衣,反而将车窗全部降下,让凉风大肆吹进车内,无情驱逐掉身体最后一分暖意。
尽管现在全球总人数已经非常之少,但由于可供人类生存的空间,同样在急剧缩减。
所以三区各大城市里生活的居民们,依然会感到紧迫和压抑。
好比一到上下班高峰期,几条宽敞的中心大道便会川流不息,严重塞车。
今天照旧不例外,费慎错过了回家的最好时机,成为了塞车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排起的长队半天也没见动一下,他索性熄了火,原地等待起来。
左胳膊架上车窗沿,费慎姿态懒散,目光朝远处放出去,落在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与络绎不绝的商业街上。
意识不受自己控制,又一次回想起来,前几日晚上与邵揽余的那个不算愉快的吻。
下一刻,眼前所有画面好像在瞬息间停止,幻化成了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将费慎脑海里流转的画面悉数投射上去。
充满荼蘼花香的房间里,暗沉的光封闭的空间,两人紧密相贴激烈交吻。
偌大的多媒体会议室中,邵揽余拿走他的玉玦,告诉他只有自己才是他的唯一帮手。
寿宴酒楼那晚,邵揽余掐住他的脖子,却说不想要他死。
义津的小宾馆里,对方第一次喊了他的小名“沉瑱”。
地下军工厂内,邵揽余交付了全部信任,把运输军火的重要任务交到自己手里。
郁南镇街上,对方拿一盒鲜花饼贿赂,让他帮忙保守秘密。
尤州雾镇、野玫瑰号游轮、迷乱的酒吧、负二楼仓库……以及最开始,榕宁别墅的地下室刑场,血肉模糊的画面里,两人的“第一次”相见。
过往发生的种种,皆如默片电影倒带,一幕幕印象深刻的场景,刺激的、愤怒的、惬意的,无声在费慎脑海里依次上演。
滴——滴——
几道急促的喇叭声在耳旁炸开,后面的司机急躁催促起来。
费慎恍然惊醒,看见前方马路空了一部分,重新发动引擎,踩动油门缓慢朝前递进。
手臂微微震动,费慎下意识垂眼,竟不知何时拨打了邵揽余的通讯。
虚拟屏自动弹出,上面显示已接通的状态。
“喂?”邵揽余温润的嗓音平稳传了出来。
那一秒,费慎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好像被人抓包了什么,心虚对方有所察觉,却又隐隐期待。
他若无其事,语气更是没有半分停顿,仿佛一开始就准备联系对方似的。
“吃饭了吗?”
“没有,怎么了?”
邵揽余回答的口吻同样平静,宛如下午那些不愉快,从未在两人之间发生过。
“没怎么,你中午吃那么少,怕你饿着。”费慎说。
无言几秒,邵揽余道:“费慎,我是成年人,并且年纪比你大,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为什么不喊沉瑱?”
“你希望我喊你沉瑱吗?”
“不希望就不会给你打这通电话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间有来有往,无形中拉扯着什么,却谁也没主动挑明。
邵揽余话语里有淡淡的笑意:“沉瑱,只有小孩才会希望事事都如愿,你已经长大了。”
路口绿灯再一次亮起,道路逐渐疏通,视野变得广阔明朗起来。
费慎立刻加大踩油门的力度,却在刚接近斑马线时,绿灯倏然结束,又被红灯阻挡了前行的步伐。
人行绿灯开始了倒计时,一对夫妻带着孩子过马路,可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耍赖一般躺在地上,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撒泼胡闹。
妻子好言好语哄了几句,不起作用不说,孩子反倒变本加厉哭闹起来,惹得路人频频驻足,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丈夫气得甩了孩子两巴掌,强行把人抱起来走了。
费慎望着匆忙远去的一家三口,神情冷静而固执,对着通讯那头的人说——
“邵揽余,我从来不把事情寄托在希望上,也只有你,才一直把我当成晚辈对待。”
“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好与不好,合不合适,都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它。”费慎道,“下午你说,在我想明白之前,不要去打扰别人,如果我现在想明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打扰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出差去外地开会,没法码字,请假一天,抱歉
后天周二回来继续更

邵揽余如今二十又八,也是快三十而立的年纪了。
可若要论起实实在在的情史,那确实是一桩都未曾有过。
早年还未当家作主,被外头人称作邵小少爷那会儿,在邵家整日不是防着这个的阴谋,就是要避开那个的陷阱。
能安安心心睡个踏实觉就算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档子情情爱爱的事。
后面大权落到自己手里了,光是应付家族和事业上的事,便足够耗掉他大部分的时间精力,即使有心想去干点什么,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掌管邵家生意这些年,期间确实遇见过不少向他暗示这方面的人。
更有甚者,会偷偷往他身边塞人,或者借着谈事的名义光明正大送上床,不同性别不同风格,什么样的都有。
毕竟一个有钱有势镶了金的身份摆在这,年轻有为又长得不错,平日在外人跟前大多都是风度有加的,哪怕最后没成事,也多少能捞点好处。
至于邵揽余本人,说直白点,他若真想有固定伴侣或者纾解自己的欲望,压根都用不着自己去找,自然有大把的人精挑细选后送到他面前来。
可是偏偏这么些年过去,已经到结婚都嫌晚的年纪了,愣是一次花边新闻都没传出来过。
洁身自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邵家步步为营,在外面腥风血雨。
十年如一日下来,猜忌和怀疑变成了常态,对邵揽余来说,向别人交付信任是件很难做到的事。
而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哪怕不是真心相处,仍是一种需要高度信任的存在。
比起这些,邵揽余并不觉得,所谓的欲望发泄有多么重要。
如果没遇到合适的人,他不介意未来几十年的生活,依旧这样单身下去。
这种想法根植在心中十几二十年,慢慢的也就耽搁下来了,好在家中没人会干涉他。
然而费慎的出现,却是自己从未料想过的可能,更是相较其他人来说,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这种特殊不是指地位的特殊,而是在邵揽余心里,费慎这个人与自己关系的特殊性。
他既非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又不是其他家族里来往的子弟或家主。
而是自己去世的恩师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更是多年来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不小心便容易越缠越乱。
对方话里话外暗指的情感,邵揽余并非不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他更加不知该用哪种方式,合理地去面对这份感情。
费慎给了他太多意外,让他数次打破自己坚守的原则底线,以及许多个不曾预料的“第一次”。
这回也是一样,不同于以往的果断,邵揽余罕见地有了几分踟躇,下意识想先往后退几步,将事情放一放再说。
于是他什么也没讲,在费慎问出那句话后,选择挂断了通讯。
那晚一通不明不白的电话过后,尽管费慎还算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当真正要实施起来时,他却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早上起床,激活芯片一看,邵揽余还没上线。
他往里边发了句早安,又觉得太生疏客套了,后面接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点击发送,下一步又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发了好半晌呆,费慎去卫生间洗漱,正想找有恋爱经验的蛇牙取取经,对方的消息就心有灵犀来了。
【蛇牙】:人找到了,在地下赌场里,情况不太对,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蛇牙】:[地址]
费慎没多加思索,穿上外套直接出门。
赶到赌场的时候,斑鬣仍旧不省人事,醉得像一滩稀释过的烂泥。
此刻是白天,赌场里不见几个人,暗沉逼仄的环境里,满室乌烟瘴气。
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烟头、垃圾和口水渍,桌椅站的站倒的倒,歪七八扭脏得不成样子。
里面的气味就更不用说了,像馊了三天的酸菜汤闷在炎热的厨房里,苍蝇乱飞闷臭扑鼻,加上无处不在的潮湿空气,闻起来让人几欲作呕。
费慎捡了根铁棍,用纸巾包着拎在手心,撩开赌场外脏兮兮的布帘,手背堵住鼻子走进去。
斑鬣躺在一张黑黢黢的沙发上,衣服皱成一团咸菜,脸颊两坨不正常的潮红,睡觉张着嘴巴呼吸,口水淌出了嘴角,看上去极其的邋遢。
蛇牙守在他身边,一脸烦躁加不忍直视。
看见费慎来了,他踢踢沙发边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咬牙道:“几十瓶了,怎么不他妈喝死他!”
费慎伸出棍子,用另一头挑起斑鬣睡出红印子的侧脸。
“都快酒精中毒了,还待在这干什么,怎么不送医院?”
“我倒是想送啊,这王八蛋赌钱喝酒玩失踪就算了,还他妈欠人家赌场的钱,一百多万啊,谁当冤大头替他还?”
费慎不着痕迹拧眉,按理说凭斑鬣以前赚的那些佣金,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不至于连一百多万都还不上。
除非是短短几天内全输光了,又或者拿去干了什么其他事。
棍子敲了敲斑鬣侧脸,兴许是铁棍温度太低,神志不清的斑鬣眼皮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目。
见他醒了,蛇牙冷笑一声,刚想训人来着。
谁知斑鬣仿佛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身体疯狂抖动起来。
一会儿嘴唇发颤表现得很冷,一会儿扯开衣领又表现得很热,他胡乱把自己仅剩的那件单衣脱掉,不停地用双掌搓动双臂。
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十分急促,嘴唇连带着面颊一起,发出不正常的颤抖频率。
斑鬣嘴里重复喊着“给我、给我”,连滚带爬趴到地上,抓起那些酒瓶子往嘴里倒,只是瓶子里的酒早喝光了,他一滴也没倒出来。
斑鬣大叫一声,十分痛苦地抓住自己头发,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
费慎和蛇牙齐齐后退几步,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的目光里看见了凝重的眼神。
赌场老板从休息室走出来,摘下嘴里半截烟头,眯着眼说:“怎么着啊,商量好了没有,想把人带走就还钱,没钱我就砍了他手脚,芯片挖出来好歹还能回点本。这样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把赌债还了就行,那五十瓶酒就当赠品送你们了。”
盯着地上痛苦蠕动的斑鬣,费慎问:“他怎么回事?”
光是喝醉酒,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表现,更像是沾了什么成瘾的东西了。
老板不屑道:“吸.毒呗,这衰鬼样还能是什么,吸.毒把钱花光了就跑来赌,结果又欠一屁股烂债,我看你们还是直接走人得了,这种垃圾死了也不可惜,花那冤枉钱去救一个瘾君子,没必要。”
闻言,费慎倏地沉下了脸。
黄赌毒三样,其中最严重最无可救药的就是毒了。
单论起花费,赌债或许还能借借补补勉强还上,可一旦沾染了毒.瘾,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洞,这辈子基本上没救了。
斑鬣身为拿命吃饭的雇佣兵,更是丁点碰不得这玩意儿,否则像现在这样,无疑是和自杀没区别。
费慎垂眼,活动了下手腕,重新拎起铁棍。
他面无表情扬起棍身,砰地砸在斑鬣脑袋上,磨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斑鬣再次昏了过去。
在老板略带吃惊的眼神中,费慎说:“我没打算救他,要弄死还是弄残随你们便,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点私人恩怨没解决,得先让他清醒再说,你要派人跟着还是拿什么东西抵押,都随便。”
经过一番商量,老板最终决定派一车人跟着他们,等事情办完后再把斑鬣带回去。
一行人加上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驱车到了离赌场最近的医院里。
看完急诊,护士先给斑鬣输液醒酒。
大约半小时后,酒虽然完全醒了,但同时毒瘾也开始发作,比刚才在赌场里那一次还要严重。
他四肢抽搐不停,嘴里发出惨烈怪叫,双手抖得厉害什么都抓不稳,血压也跟着急剧下降。
医生立马开了大量镇静和止痛剂,肌肉注射药效起效后,斑鬣又一次睡了过去。
蛇牙都无语笑了:“总不能今天要一直重复这个过程吧?他姥姥的……”
费慎没吭声,表情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匆忙的步伐进入病房,医生手里拿着几张单子,问道:“斑鬣的家属在吗?”
蛇牙扭头:“这里,你有什么跟我们说就行。”
医生神情异常严肃,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他。
“这是刚才病人的各项检查结果,他有严重的贫血,而且肝肾功能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病人以前生过什么病吗?”
蛇牙还在回想,费慎直接道了出来:“吸.毒。”
医生脸色变了变,回想起什么般,说道:“难怪……我以前偶然接触过这类病人,毒.瘾发作时,他们会感觉到全身剧烈疼痛,双手颤栗不止,头晕眼花出现幻觉,整个人都非常痛苦,刚才的尿液分析也检验出了一些化学成分,基本可以确认是吸.毒无疑了。”
“尿检结果有吗?”费慎问。
“有,”医生指指蛇牙手里那叠单子,“就在第三张。”
费慎把第三张拿到自己手上,一目十行看下去。
其中附加区域那块,是检测出来的异常物质,大部分是些甲基苯丙胺、氯胺酮、可卡因等,这类常见的毒.品化学成分。
视线扫到最末尾,目光忽地一凝,费慎看见了一抹十分熟悉的字眼——去甲苯胺酚。
此化学物质的名称,他曾经见过无数次,是冷啡片的主要成分之一。
冷啡片,又是这个玩意儿。
费慎脸上一点温度都没了,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有些瘆人。
检验单还回去,只听医生无奈道:“抱歉,这个病人我们医院无法收治,能做的最多也是给他打镇静和止痛,但这不是长远的办法,你们恐怕还得找专业的治疗机构才行。”
“麻烦医生了,多谢。”
蛇牙将医生送出病房,瞥了一眼守在病房外,那些赌场里跟过来的打手。
他走回去,压低声音对费慎道:“真不管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啊?”
“怎么管?”费慎淡淡说,“帮他把债还了,然后一辈子养着他供他吸.毒?”
蛇牙无话可说,即便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也没有为对方人生负责的道理。
费慎去到病床旁,抓起斑鬣的左小臂,摁了摁内侧植入芯片的位置。
毫无反应,大概率是强制关机了。
看着门外凶神恶煞的打手们,费慎说:“联系冬青,准备干活了。”
一句简单不过的话,蛇牙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给赵林木发消息。
雇佣兵的芯片里,都会存有过往执行任务的记录,如若真的传播出去了,虽不至于影响公司,但多少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格式化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拜当初的卢通所赐,毒刺公司里每个人的芯片都归那台智脑掌控,智脑能做到远程监控和销毁记录,绝不会被人察觉出异样。
赵林木那边回复收到,蛇牙朝费慎比了个ok,两人一道走出病房。
“我让冬青备份了,如果顺着追查下去,说不定能查清他从哪买的货。”
离开医院后,蛇牙说道。
“查不了。”费慎语气笃定。
蛇牙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猜他芯片为什么关机?”
正常情况下,芯片是无法强制关机的,只能处于休眠或屏蔽状态,除非是对方有特殊处理器,才可以干扰芯片信号强制其关机。
斑鬣平白无故消失好几天,八成是和买毒吸.毒的事有关,卖货的有备而来,他们就算有心想查,也早就来不及了。
一经提醒,蛇牙自然也联想到了这层,但偏偏他不甘心。
“去公司找冬青看看再说,我就不信了,芯片里那么多东西,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费慎却说:“你去吧,我还有事。”
话落,他转了个方向,朝着另一条街走去。
“上哪儿去啊!”
蛇牙在背后大喊,费慎充耳不闻,脚下步履生风。
双手颤抖、身体疼痛、精神不振还有神出鬼没的冷啡片,这些东西同时出现,不得不让他联想到了另一个与之相关的人——邵揽余。
当初在边境线上,邵揽余意外停药后,也出现了相类似的症状。
彼时他未曾放在心上过,可是现在……
费慎脸色控制不住地难看,上了自己的车,将油门一踩到底。
作者有话说:
本文所有涉及到的病理相关内容,均为虚构杜撰,没有任何科学参考依据,请勿当真。

费慎努力回想着,邵揽余吃的那些药片的样子,包括每日服用的剂量和次数。
药片是乳白色的,很圆很小的颗粒片状,可能还没有小拇指指甲盖大,一天服用三次左右,几乎每天都要吃。
而停药差不多半个月后,邵揽余出现了比较明显的症状。
说明对方服药的时限应该比较长了,此药并非短效药物,邵揽余滴酒不沾大概也跟这个有关。
以上这些是费慎脑子里,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线索。
他带着满腹心事,在车上便提前联系了温回,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后,让对方立刻帮忙去找这种药物。
温回沉吟了会儿,说道:“这种情况可能得去药品局问问才行,若是没上市的,还得去研究所调查。”
费慎说:“你先过去,我两小时后到,别惊动其他人,拿上你自己的工作证就行。”
“好。”
通讯挂断,费慎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道路,车速再次提高一个度,快要突破了极限值。
两小时后,越野车准时到达热都药品局大门。
与温回一碰面,对方条理清晰地讲述了刚才得知的情况——
“这边工作人员说,他们一般只负责药品安全监督管理,具体关于药物的治疗作用和药效之类的事,恐怕得去问研究所,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提前问过研究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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