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在被子底下勾起腿,等燕克行躺到被子底下后,他伸腿轻轻碰了一下燕克行的小腿,感叹道:“自从成年后,我就没跟别人同床共枕过了。”
燕克行往被子底下伸手一捞,捏住他的腿:“不跟朋友?”
时闻感觉到燕克行手掌的热意隔着裤子源源不断地传来,声音低了些:“我喜欢同性,总要避嫌的。”
燕克行放下他的腿,他便凑上去:“光说我,你呢?”
燕克行说道:“我是凶兽,不习惯跟人靠太近。”
“那我们一样的了。”时闻凑到燕克行身边,亲了他的脸一下,带着笑说道,“晚安吻。”
亲完,时闻退了一下,想躺回原位,燕克行却伸手拉住他,不让他跑。
时闻意外,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地睁着。
外面弓疆他们还没有洗漱完,开着灯,灯光照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光又透过他们的窗户传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昏暗的、暧昧的光影。
两人都能看清楚彼此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燕克行低头凑过来,速度很慢。
时闻知道,燕克行这是在给他后退的机会。
他没有逃避,反而迎上去。
两人的嘴唇印在一起,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合,摩挲时带来令人战栗的酥麻。
时闻伸手抓住燕克行背后的衣服,直将燕克行的衣服揪得发皱。
燕克行按着他的后颈,不容他逃脱。
时闻第一次与人这样接吻,不由微微发起抖来。
长长的一吻结束,时闻将脑袋顶在燕克行颈侧,细微地喘息着。
燕克行按着他脖子的手稍微往下,亲昵地圈着他。
刚刚的强硬与不容逃脱,仿佛是错觉。
好一会,时闻缓过来,抬头看着燕克行,眼睛亮晶晶的。
燕克行又是一顿,伸手轻轻抱住时闻的脑袋,并捂住他的眼睛:“睡觉。”
时闻弓起身体,两只手去掰燕克行的手,抗议:“怎么能这样?”
燕克行偏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低声道:“今天不合适,快睡。”
时闻便不再挣扎。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时闻感受到生物钟的召唤,很快睡着了。
燕克行听到他的呼吸均匀下来后,轻轻将他抱到怀里,低头看着他,一直看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时闻从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熟悉中又带一点陌生的天花板,花了好几秒,脑子才重新接上线,回想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还好,一想,他的生理反应更强烈了。
他在床上弓起了身体,将生理反应挡住,这才有空看向左右。
燕克行已经起床了,他伸手摸燕克行躺过的地方,被窝已冷,可见燕克行起床了起码有一会。
他反手从枕头后面掏手机,六点十四分,比他平时的起床时间晚了大半个小时。
昨天过来燕克行这边睡,他还以为晚上会睡不着,没想到睡得那么踏实。
就是睡前有点刺激。
时闻回味着昨晚的吻,耳根子又有点红,同时生理反应令他不太遭得住。
时闻裹上衣服,快速进卫生间洗漱。
弓疆他们还没醒来,燕克行则在厨房做饭,时闻站在厅里,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时闻在这个寒冷的清晨中驻足听了好一会,才面带微笑地去洗漱。
今天暴风雪已经停了,外面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凝滞了的灰沉。
不过不再下雪,总归是件好事。
时闻穿着长筒雪地靴,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去厨房找燕克行。
燕克行正在用牛乳分离机提炼奶油。
时闻走过去,不太好意思地往燕克行身边蹭,飞快地亲了燕克行一下:“早安。”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他想跑,又被燕克行拉回去,亲了他额头一下,说道:“早安。”
时闻看着锅里已经煮好的肉和提前切好的胡萝卜,问道:“你煮好狗饭了吗?”
燕克行点了点头:“你提去喂它们就行,狼的份也一起在里面了。”
狼和狗都属于灰狼,二者连生殖隔离都没有,勉强说得上是同类,同吃一锅饭也实属正常。
时闻高高兴兴地提了饭去喂它们,狗子们照旧对早餐表示了大力的欢迎,尾巴摇得跟风火轮一样。
等到了狼王那边,病恹恹的狼王窝在干草上,对狗饭不冷不热,不过还是吃了。
可能最近的境遇不好,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它现在已经没了挑剔的习惯。
趁着给狼王喂饭的时候,时闻检查它的伤口。
狼王生无可恋,并不反抗,随便时闻翻来覆去地摆弄,那么大一头狼,透着浓浓的丧气。
时闻倒挺理解它这种失去领地,又受了伤的沮丧,查看过后,给它喂完药,就没再打扰它。
干完家里的活,时闻打算再去看看蜂箱,顺便将上面贴着的暖宝宝换成新的。
燕克行跟他一起去。
两人漫步在暴风雪过后的牧场里。
灰沉的天空下,偶尔有鸟儿飞过。落满雪的草原上,赤狐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显。
时闻深深吸了口寒气,寒冷直达肺腑,令他精神一振:“雪后的牧场真美,要是没那么冷就好了。”
燕克行抬眼望向远方:“也不总是那么冷,却总是那么美。”
两人慢慢走着,除了要去照看蜂箱外,也检查牧场里的情况。
牧场里一切都好,他们检查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要修整的地方。
等他们快回到院子的时候,时闻看见一辆皮卡停在牧场外面。
皮卡的样子非常眼熟,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傅蒙正从皮卡里出来,一见到时闻和燕克行便说道:“哟,你们来得正好,给你们带了些肉和肠过来。”
时闻:“什么肉?”
傅蒙:“马肉,马肠。昨天摔死了匹马,给你们带点肉和肠过来尝尝。”
时闻立即问道:“那人没事吧?”
“没事,就马出事了。”傅蒙从皮卡后面提出两大袋子马肉和马肠,“时闻你应该会喜欢吃,尝尝。”
“傅哥你拿得也太多了。”时闻接过袋子,不禁替他心疼,“这都几十斤了。”
傅蒙笑呵呵:“你这里人多嘛,炒个干锅马肉,两顿就吃完了。行,不跟你说了啊,我去砍爬地松去。”
时闻:“爬地松?”
燕克行解释:“本地有在天气太过寒冷的时候焚烧爬地松,预防感冒的习惯。”
傅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每年冬天我们都要砍点回来烧一烧,熏一熏。”
时闻:“在家里熏吗?”
傅蒙:“在院子里和畜棚里熏一熏就可以了,在家里烟气太大。主要预防牲畜生病。”
时闻有些怀疑:“有用吗?”
“本地习俗,感觉还算有用吧?”傅蒙说道,“大家年年都砍,反正肯定没有坏处。熏起来还怪香的,有种松柏的清气。”
时闻听得来了兴趣:“要么我们也去砍点回来?”
这话是对燕克行说的。
燕克行并无异议:“正好出去逛逛。”
时闻他们要去砍爬地松,弓疆三人听到后,表示也要一起去。
紧接着,两头虎崽见他们要出门,跑出来扒拉住时闻的裤子,不许他走。
傅蒙看得有趣,建议道:“要不然一起出门算了。”
时闻低头看两只虎崽。
两只虎崽一左一右扒拉他,跟两尊门神似的。
对上他的视线,虎崽们:“汪嗷——”
声音微微低沉,带了点夹子音,一看就是跟聪崽学的,只是它们的眼睛远没有聪崽的大,长得颇为霸气,学起来有点微妙的搞笑。
时闻顶不住它们用低音炮撒娇,笑着地看向燕克行:“带上它们行吗?”
燕克行只略微考虑了一下,便说道:“带吧,当野外训练了。”
时闻想了想,对傅蒙说道:“傅哥,要么你给我们个方向,我们自己去砍爬地松吧,不然两只老虎跟大家混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傅蒙:“这也行。你记得我们摘蓝莓的山不?再往上一点就到处都是爬地松了,你们别逮着一株砍,分散开来多砍几株就行,等明年开春,它们又长回来了。”
时闻点头:“行,我们知道了。”
傅蒙告别他们,开着皮卡走了。
时闻他们则开越野车往山里走,越野车可以上到半山腰,直到上不去的地方为止。
因为要带两只虎崽,今天开车的人换成了弓疆,戈阅坐在副驾驶,时闻和燕克行坐后座,蔺诚骞也挤在门边。
两只虎崽就在他们脚下。
可能因为时闻和燕克行都在,两只虎崽还算乖,趴在座位下,不动不闹,顶多“汪嗷”叫两声。
时闻打开手机,特地检查了一下两只虎崽身上的定位器,确定它们还在正常运行,便松了口气。
待会万一两只虎崽玩疯了,跑丢了,也能根据定位器找回来。
弓疆慢慢开着车,半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开到了半山腰上,再高一点的地方,车就上不去了,就算勉强上去,也不太安全。
时闻和燕克行带着两只虎崽下车。
山里的雪没被清理过,两只虎崽扑到雪地里,雪都快淹到它们腋下了,它们却一点都不怕冷,竖着尾巴在雪地里跑起来,发出兴奋的呼噜声。
时闻看着两头皮光水滑的虎崽在雪地里奔跑着,尝试扑被惊起来的飞鸟,感觉它们平时待在牧场里可能确实被关得比较难受。
看来得多带它们出来跑动,训练它们捕食了。
时闻感觉附近没有大型猛兽,两只虎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比较安全,便不管它们,直接带着柴刀往上走。
走了没一会,他们便看见了雪下的绿色。
燕克行一眼认了出来:“前面就是爬地松。”
时闻往前走了两步,就两步之差,风便疯狂地灌了过来,直接吹得他踉跄了两步。他马上反应过来,转身以背部对抗狂风:“这里的风怎么那么大?”
燕克行伸手揽住他,将他揽到怀里,侧着身子给他挡风:“往前一步就是山口,山口的风自然大。”
时闻:“所以爬地松被吹得没办法,只能贴着地生长吧?”
燕克行:“猜对了。”
弓疆三人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两人揽在一起的身影,对了对眼色,都感觉狗粮难以下咽。
山口的风太大了,他们不得不稍微翻过山,在避风的地方找到爬地松,再砍爬地松的枝条。
爬地松的枝条都比较细,他们拿着柴刀,轻轻一砍就砍下来了,并不麻烦。
麻烦的只是挑选爬地松的过程。
他们尽量看那些细弱的,有损伤的,或者受到昆虫啃咬的枝条。
这样的话,砍去旧枝,明年它们会长出更加健壮的新枝条。
“汪嗷——”
“吼——吼汪——”
他们没砍一会,风中送来了虎崽们的低吼声。
时闻立刻就听出了,这是虎崽准备攻击的声音。
他跟燕克行对视一眼,停下柴刀,往前走两步,走到山边往底下看。
只见两只虎崽正在雪地上追一只鸟儿。
鸟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飞得不高。
两只虎崽轮流跳起,朝鸟儿扑去。
好几次,粗壮的虎爪都将鸟儿压到了地上,鸟儿又惊险地逃脱出来,斜斜往空中飞。
燕克行低声说道:“它们在练习捕猎。”
“猫科动物是不是都有玩弄猎物的习惯?”时闻看两只虎崽扑了放,放了扑,将鸟儿玩得精疲力尽,深感怀疑,“它们明明可以一次就将鸟儿扑下来。”
燕克行:“应该是早上吃饱了,现在不饿,才有这个闲心。”
几人看了一会,见两只虎崽这边没什么危险,便继续砍爬地松。
砍下来的枝条捆成一捆,等会每人各背一捆,背到车那边去。
他们正砍着的时候,两只虎崽不知道是不是玩累了,叼着鸟儿过来找时闻。
跑到时闻脚边的时候,叼着鸟儿的那只虎崽将鸟儿放到时闻脚下,拿毛茸茸的大脑袋撞时闻的腿,另一只虎崽也绕着他走来走去。
两只虎崽明显要将捕捉到的鸟儿送给他。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太兴奋了,还是一路跑上来太累了,两只虎崽像狗子一样,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
时闻盛情难却,赶紧摸了两个大脑袋一下:“谢谢你们,我不要,你们自己吃吧。”
燕克行用爬地松的枝条拨弄了一下鸟儿,检查它的情况:“是只灰背隼,死了。”
时闻没想到是只猛禽,意外道:“老虎不愧是顶级掠食者。”
他们并不干涉虎崽的捕猎行为。
两只虎崽迟早要回归野外,过度干涉,两只虎崽会无所适从,最后反而不能适应野外环境。
现在这样就挺好。
两只虎崽蹭着时闻,时不时抬起大脑袋,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真不要,两只虎崽叼着灰背隼,跑到一旁吃去了。
时闻没有给它们剪过指甲,它们现在拥有锋利而坚硬的指甲和长而有力的牙齿,按着灰背隼几下就将皮毛咬开了,开始啃食。
时闻不想闻血腥味,赶两只虎崽去下风口吃去了。
两只虎崽果然叼起灰背隼,很快跑了。
等时闻砍下一条爬地松的枝条,再往下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它们可能跑到林子里,继续狩猎去了。
“先休息一下吧。”时闻吸了吸鼻子,“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歇,不用砍那么多爬地松。”
他没熏过爬地松,稍微砍点回去试试就行,没必要真大捆大捆运回去,当成防牲畜感冒的良药。
燕克行辨别了下风向:“往这边走。”
几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暂时坐下,也喝点水。
多亏了保温杯,里面的茶水还带点温度,没有直接冻上。
大家喝了点茶,感觉好多了。
今天气温是比较低,不过还算干燥,他们也穿得足够厚,不站在风口,基本就不会冷,可以放心歇歇。
坐着看看风景也挺好。
时闻挨着燕克行坐,挤在一起还挺暖和。
他看着山下,雪原、林海、旷野、天空……眼前的画卷跟他前二十年看过的完全不一样。
时闻渐渐发起了呆,并靠着燕克行的大腿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两只虎崽又叼着东西跑了过来。
这次它们叼了树枝子,树枝上橘红发褐的果子。
果子的颜色跟虎崽皮毛的颜色交相辉映,看起来非常特别。
时闻疑惑地看着朝他们奔跑而来的虎崽,很快就认出了果子:“沙枣?”
燕克行跟他一起看过去:“应该是。”
时闻站起来迎接两只虎崽:“你们从哪找到的沙枣?!”
两只虎崽叼着沙枣枝条放到他脚下。
沙枣被冻得梆硬,像一个个小石头,表皮还微微发皱,明显秋天成熟的时候就被冻在枝头了。
两只虎崽放下枝条后,朝他们“汪嗷”地叫着,表情颇为得意。
蔺诚骞站在坡上朝四面看,很快发现了:“那边,那边好像有几株被雪埋住的沙枣。”
时闻也站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真看见了雪下面的沙枣。
可能刚刚两只虎崽扒拉沙枣的时候,将雪扒拉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红褐色的果实,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时闻弯腰揉两只虎崽的脑袋:“你们可以啊!”
两只虎崽:“汪嗷。”
两只虎崽应该是看他不喜欢灰背隼,特地找了果子给他。
时闻惊叹:“老虎有那么聪明吗?”
燕克行:“可能是跟聪崽它们学的。”
时闻想到经常给他带猎物的聪崽和狗子们,接受了这个解释:“真是太贴心了。”
看在两只虎崽这么贴心的份上,时闻揪了一颗沙枣,抓了把雪擦了擦,而后轻轻咬了一口。
在微厚的皱皮下,沙枣的果肉偏面,有点干,时闻一口就咬到了这种冰沙一样的果肉,而后被酸出了痛苦面具:“它好酸!”
蔺诚骞在旁边嘿嘿笑道:“那肯定,能在野外留好几个月的果实,肯定都有缺点,要不然早被摘了。”
戈阅则道:“也有不酸的,不过这种野生的一般都比较酸。”
时闻被酸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仔细品了一会,才品出了那点细微的甜味:“真的好酸。”
燕克行拿走他手里的沙枣,换了颗给他:“尝尝这颗。”
时闻咬了一口,口腔里的酸涩瞬间被甜蜜所覆盖:“这颗沙枣好甜!”
燕克行:“不同的树果子不一样,摘隔壁那棵树,向阳的果子。”
“好!”时闻跑去隔壁摘沙枣,两只虎崽跟过来帮忙。
燕克行却在原地摘。
时闻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燕克行:“摘点回去做沙枣糕。”
时闻道:“也行,正好马上要过年,少不了肉食,做点沙枣糕健脾胃助消化。”
酸溜溜的果子都有助消化的效果,沙枣应该也不例外。
大家分散开来,各挑自己喜欢的沙枣摘。
时闻不喜欢酸沙枣,专挑甜的那棵沙枣树。
圆滚滚的橘红沙枣散发出甜蜜的气息,他边摘边尝,因为沙枣里面的水分少,倒不怎么冻牙齿,就是有点干,比较噎人。
见时闻吃得欢,两只虎崽似乎明白了,他喜欢这份礼物,于是高兴地在边上跳来跳去,还去啃沙枣的枝条,想把沙枣的枝条折下来给时闻。
时闻赶忙制止它们:“我们摘沙枣就行,不用枝条。”
其中一只虎崽叼着枝条,拖出来给时闻:“汪嗷——”
另一只虎崽也不甘示弱地去叼枝条:“嗷——”
行吧,时闻面对两只争宠的虎崽,熟练地端水:“你们叼着,我来摘。”
虎崽们叼住枝条不放,竖着尾巴朝他欢快地叫:“汪嗷!”
傍晚,时闻回到家,先将爬地松的枝条放到火盆里,在院子里点燃了。
爬地松散发出好闻的清香烟气,因为点得少,清清淡淡的,不过整个院子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时闻深深嗅了口清香气,对燕克行说道:“我知道傅哥他们为什么有点爬地松驱寒的习俗了,有烟气后暖和好多。”
燕克行:“差不多。本地的植物少,不太好砍,之前大家更多烧牛粪,取暖效果一般,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有了这习俗。”
“怪不得。”时闻又嗅了嗅,“还挺好闻,我喜欢这个味道。”
燕克行:“知道你喜欢。去洗手,准备吃饭。”
晚上做的就是干锅马肉,热热闹闹地炒了一大锅,大家将它放在电磁炉上热着吃,免得吃冷食。
除了有干锅马肉外,边上还有配着喝的花茶。
时闻先喝了半杯花茶,而后夹马肉吃。
马肉吃起来像是更加有嚼劲的牛肉,用干锅这种做法做出来非常下饭,时闻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时闻:“好吃!”
燕克行给他舀了一勺肉:“多吃一点。”
时闻又想到燕克行问他“饭都吃到哪里去了,那么瘦”的问题,端着碗,扒了一大口饭。
蔺诚骞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也给自己舀了满满一勺马肉,吃下去后呵着热气感慨:“等过两天去野外出差,就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时闻:“去野外出差?”
蔺诚骞:“天气暖一点就得去野外考察了,这次这么大的雪,肯定要出去看看。”
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轻轻点头确认:“可能要出去一个星期左右。”
他们还没有出门,时闻内心中便已经涌上了不舍,只是不好阻拦他们的工作,只说道:“那这两天大家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出门。”
大寒潮过后,气温尽管还是在零下,却也一天天变得温暖起来。
雪融化后,将大地浸湿,草地变得泥泞起来。
不过时闻之前施的肥因此沉到泥土中,跟泥土融为一体了,也算是件好事。
这次天气那么冷,想必也杀死了不少寄生虫和害虫等,对牧场来年的发展有好处。
天不那么冷后,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这天,傅蒙在村里的微信群说,山谷里冻死了十几只鹅喉羚,问群里谁有空,去搭把手,把鹅喉羚拖上车运走。
不然等再暖和一些,这些鹅喉羚腐烂后,会对本地造成巨大的污染。
时闻看到信息后,在群里接了龙,表示愿意去。
群里的青壮们纷纷接龙,很快就凑齐了人手。
时闻骑着摩托车赶到山谷,斯克维尔他们已经到了,专门用来转运病死牲畜尸体的车就停在山谷口。
大家去斯克维尔那里领了防护服,穿着防护服去拉鹅喉羚。
鹅喉羚冻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尸体解冻,胀大了起来,颜色也发灰,哪怕没有太大的异味,也令人感觉到非常不适。
牧区就这样,新生与死亡时常交织在一起。
大家将鹅喉羚的尸体拖到车里,堆好,又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对相应的地块进行消毒,而后脱下防护服,让斯克维尔回收,大家则各回各的车上。
时闻用酒精凝胶洗了手,戴上手套,本来想回去,却看见傅蒙他们靠在车上,抽着莫合烟在聊天。
见时闻在附近,傅蒙朝他招手,示意他一起过去聊天。
时闻迈着大长腿走过去,马老汉给时闻让烟:“来一支?”
时闻摆手示意自己不抽,其他人继续抽了起来。
傅蒙:“……今年多种点吧,下了那么大的雪,明年害虫肯定少。”
“我也是这么想。今年估计冻死了好些牛羊,明年出栏的数量少,价格应该会比今年高,我想多养一些。”
“今年太顺了,牛羊的价格也低,明年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低。”
时闻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们是在讨论明年的种植规模和养殖规模。
养殖牲畜需要一个周期,牲畜产犊也需要周期,不会凭空变出来,有经验的牧民能通过本周期,预测下一个周期肉价的情况。
时闻属于没经验的那类,便在一旁听着。
大家在讨论种牧草的事。
现在,大部分牧民放弃了游牧生活,而是在定居点种植饲草养殖。
每年饲草的种植便成了一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尽管现在天气还很寒冷,也远没到开春的时节,不过已经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时闻来到这里大半年,卓越的眼光与精湛的养殖技艺让他在一众牧民之中颇受尊重。
大家聊着聊着,将目光投向他,询问他明年的打算。
时闻:“我暂时还没打算,想等一段时间再看看。”
傅蒙:“差不多也该打算起来了,种子肥料农药等得提前订,还有请人耕地也得提前排队,要不然到时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