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羊对不对劲。
他询问莫勒的时候,莫勒脸上露出茫然,连忙站起来:“时大哥,我家的羊生病了吗?”
时闻伸手一指:“那只花脸的羊好像有点问题?还有那只黑鼻子羊。”
莫勒赶紧走进羊群中,伸手一抓,抓着花脸羊的羊角,把羊拖给时闻看:“时大哥,这只?”
时闻点了点头,低头仔细看羊,很快注意到羊的眼睛不太对——瞳孔有点散大,眼神也很呆滞。
羊的瞳孔和人类不同,人类是圆形,羊是横瞳,看起来像是长方形,它散大的时候特别明显。
羊瞳孔散大的原因很多,时闻绕着羊检查了一下,看到羊身上有不少破口子,感觉是剪毛留下的伤口。
伤口有脓,皮肤还坏死了,时闻按了按羊的伤口,对莫勒说道:“可能是破伤风。你家的羊刚刚剪毛了吗?”
莫勒紧张地小声说道:“对,我剪的。”
“真的破伤风了啊?”莫勒拉着羊翻来覆去地看,“我看也没什么区别。”
时闻又将几只羊从羊群里拖出来:“这几只也有点破伤风了。真的,不信的话,可以让斯克维尔取点样本去进行细菌学检查。它有潜伏性,可能现在看不出来,过几天就能看出来了。”
莫勒:“哦哦,好的。”
时闻摸摸他的脑袋:“别怕,打几针青霉素应该能好,不麻烦的。”
莫勒还是低着头,时闻看他的表情,猜他可能害怕赶羊回去会被家人责骂,便问:“我还没有去过你们村子里,可以去你们村看看吗?”
莫勒他们村在另一边,跟时闻不在同一个村子。
不过大家在附近居住久了,结交与通婚就多了,互相之间都是熟人跟亲戚。
时闻比较经常参加村里的活动,对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面熟,也认识莫勒他们村好些人。
时闻帮着莫勒赶羊回家。
黑娃它们不好去别的村,结伴先跑回牧场去了——狗子们各有地盘,贸然去别的狗的地盘上,肯定要打架的。
尽管它们能打得过,却也不好贸然上门打别人家的狗。
在去莫勒家之前,时闻给燕克行发了信息,告诉他可能会晚点回去。
燕克行回信表示知道,让他晚点回来也没关系,牧场自己会照顾。
家里有人,时闻就不担心了。
他慢悠悠地跟在莫勒后面,莫勒缓缓骑着摩托车,倒显得心事重重。
莫勒家所在的村子要更大一些,不过村里静悄悄的,都已经是傍晚了,炊烟也没见几缕。
时闻猜测,他们村的更多人可能到夏牧场去了。
他们作为少数民族牧民,更习惯游牧一些,也算遵循传统。
最主要的是,他们能找到合适的牧场,知道春夏秋冬应该去哪放牧。
时闻他们村子里这种后来才搬过来定居的牧民,则没有那么多经验,更习惯种植牧草,定点饲喂。
赶着羊走不快,时闻有足够的时间往两边看。
这个村的村民应该还算富足,建筑与装饰都比较好,院子也很大,不过看起来已经没有太明显的民族特色了。
莫勒家在村子中间,他骑着摩托车打开家里的大铁门,让羊群进去。
羊群熟门熟路地走进家中,根本用不着别人驱赶。
倒是一个汉子可能听见了声音,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莫勒?”
“阿爸。我回来了,还带了时大哥回来。”莫勒停好摩托车,对汉子说道,“时大哥说我们家的羊可能有几头感染了破伤风。”
“怎么还感染了破伤风?”汉子惊问过后,连忙跟时闻打招呼,“我叫莫雅斯琴,谢谢你提醒啊。”
“不客气。我是时闻。”时闻提醒道,“你们最好早点请斯克维尔过来打几针青霉素,拖久了怕比较难好。”
破伤风导致的死亡率比较高,如果这些羊的破伤风发展到后期,那可能就很难救回来了。
莫雅斯琴连忙说道:“我先看看哪几只羊得了破伤风。”
时闻:“一共九只,我指给你看。”
莫雅斯琴养羊的经验比儿子莫勒强得多,很快认同了时闻的判断:“真的是破伤风,可能用了不干净的剪刀。”
莫勒在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时闻:“对,明年剪羊毛的时候可能要小心一点。”
既然已经确定是破伤风,莫雅斯琴便打电话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就住在附近,接到电话后骑着摩托车赶过来。
牲畜生病是常有的事,斯克维尔检查之后,也认同羊应该得破伤风了,麻利地给它们打了青霉素,又让莫雅斯琴父子拿碘酊给羊消毒。
父子俩照做。
时闻在旁边打下手。
大家一起料理病羊,一个多小时就处理完了。
莫勒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紧张,后面见没有挨骂,慢慢放松了下来。
斯克维尔也注意到莫勒的表现,对莫雅斯琴说道:“莫勒这么早就能独立给羊剪毛了?等练两年肯定是一把养羊的好手。”
莫雅斯琴脸上带着笑意:“还小,不太会,得多练几年。”
“练着练着就会了。”时闻拍拍莫勒的肩膀,“我们这么聪明勤奋的小伙子,肯定没什么问题。”
料理完病羊,莫雅斯琴说道:“还有几头生着病的骆驼,估计也是破伤风,斯克维尔你们帮我看看。”
时闻:“你们家还有骆驼?”
莫雅斯琴:“有啊,好几头。也刚刚剪了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还以为它们不习惯,没想到它们病了。”
莫雅斯琴带他们去后院看骆驼。
时闻一过去就看到了好几头骆驼。
骆驼非常高大,可能因为养在家中的原因,驼峰发育得很好,都立起来了。
不过,此时它们的样子并不太好看,甚至有点丑。
它们的毛全被剪掉了,露出光秃秃的皮肤和短短的毛茬。可能因为主人剪毛的技术不怎么样,它们的皮肤上还遍布着血痂。
对上时闻的目光,莫雅斯琴尴尬一笑:“骆驼的皮肤薄,止血能力又差,一不小心就留下伤口了。”
时闻理解地点点头。
骆驼也得破伤风了,不过得病的只有三头,剩下四头骆驼没生病,之所以表现得病恹恹的,可能真是被剃完毛后太丑了,受了打击。
生病的骆驼中,有一头骆驼刚生下小骆驼不久,还在哺乳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驼病了的关系,小骆驼喝了大骆驼的奶,精神也不太好,看起来瘦巴巴的,眼睛要睁不睁,看起来很是虚弱。
斯克维尔检查过后说道:“你家现在最严重的是这头小骆驼,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莫雅斯琴:“不会吧?我看它现在还好好的。”
“要是还好好的,就不会一动不动了。”斯克维尔托着小骆驼的肚子,“骨架子还可以,后面没好好养,越养越瘦,现在情况有点危险。你家还有能下奶的骆驼吗?”
莫雅斯琴摇头:“没了。”
斯克维尔:“那下奶的牛羊呢?”
莫雅斯琴还是摇头。
斯克维尔便道:“那你抱去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看能不能给它找个奶妈妈。”
莫雅斯琴苦着脸:“都出去夏牧场去了,哪还能找到奶妈妈?我去买点奶粉回来喂行吗?”
斯克维尔:“怕是不太乐观,不过你试试。”
时闻在旁边听着,又看看小骆驼。
小骆驼实在太瘦了,身子又扁又长,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这小家伙确实很难活着了。
时闻正琢磨,斯克维尔忽然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时闻,你家是不是有正在下奶的牛羊?”
“啊,有啊,好多。”时闻反应过来,“让我帮忙喂?”
莫雅斯琴充满希冀地看着时闻:“行吗?”
时闻委婉道:“你每天送过来?有点麻烦哦,我家的牛羊每天都会出去外面吃草,让它们带小骆驼恐怕比较难。”
莫雅斯琴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尴尬道:“也是。”
时闻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把这头小骆驼卖给我好了。”
如果是自家买的小骆驼,时闻可以抽空用奶瓶喂一下。
莫雅斯琴家的小骆驼就没办法了,他不可能为别人家的小骆驼花那么多心思。
莫雅斯琴没想到他要买,不过之前听说过他买病牛的事迹,知道他本事大,给的价格也还算公道:“你想花多少钱?”
时闻:“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
斯克维尔:“一只小骆驼大概两三千。”
说完,斯克维尔对莫雅斯琴道:“你家的小骆驼生病了,卖给时闻得打个对折才行。”
斯克维尔也没有坑时闻的心思,犹豫着说道:“一千二可以吗?”
时闻看着小骆驼,这只小骆驼的骨架子长得不错,又是母骆驼,要是没生病,身体养得好的话,卖个三千不成问题,现在生病了,一千二也是市场价。
“可以。”时闻爽快道,“我转钱给你。”
买下小骆驼,莫雅斯琴怎么都要留他们吃饭,还特地宰了只羊做手抓肉。
时闻感觉光是这只羊就不止一千二了。
他们还真是生意是生意,待客是待客,二者分得很清楚。
斯克维尔和时闻盛情难却,留下来吃了饭。
他们才四个人,一只大羊做成的手抓肉肯定吃不完,因此只做了一锅,剩下的冻着慢慢吃。
也是直到现在,时闻才知道,莫雅斯琴的妻子去世了,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家里人手不足,才搞得牲畜生病了也没怎么发现。
吃完饭,斯克维尔骑摩托车要送时闻回去。
于是,时闻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抱了只小骆驼,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小骆驼倒还乖巧,被他抱着,不喊不叫也不闹,小小的身子窝在时闻怀里,就是生病了,小身子有点凉。
到了牧场,黑娃它们跑出来迎接,见时闻手里多了只小骆驼,都热情地过来嗅闻。
小骆驼有点害怕,一直往时闻身后躲。
时闻拍了拍黑娃的脖子,又推开狼王,让它们别太热情。
燕克行也出来接他:“怎么买了只小骆驼?”
时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家都说骆驼奶好喝,我看是只母骆驼,就买了。我们的话,应该能养活。”
燕克行摸了摸骆驼的小脑袋:“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时闻笑笑:“能救就救嘛。”
这只小骆驼确实比较虚弱,时闻去现挤了羊奶喂它。
小骆驼可能饿得有点久了,吃奶吃得很凶。
还吃得下就是好事,时闻摸着小骆驼瘦骨嶙峋的脊背,想着等会回去查查资料,看要怎么养这只骆驼。
小骆驼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没其他大毛病。
时闻和燕克行轮班,三个小时喂一次,也不觉得麻烦。
去年他们喂雏鸽都喂过来了,小骆驼比雏鸽好喂多了,也比马儿好打理。
马儿常需要人帮着按摩喂草料,又是个暴脾气,时不时冲人打响鼻喷口水,照顾起来更心累。
不过这家伙恢复得不错,时闻看它骨头渐渐长好,现在已经不需要严严实实地绑着它了,只是也还需要关在畜棚里,不能放它出来奔跑。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等它彻底恢复才行,不然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这天,时闻正在刷马,贺成章跟他联系,说羊毛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贺成章把鉴定书发给时闻看。
时闻家的大尾羊的毛发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纤维直径小于二十点五微米的半细羊毛,纤维直径小于十九点五微米的细羊毛和纤维直径小于十八点五微米的超细羊毛。
半细羊毛是从红英牧场买回来的那批羊的羊毛。
细羊毛是去年买的羊的毛。
超细羊毛则是二代羊的羊毛。
超细羊毛非常柔软,一点都不扎人,算是国际顶级的羊毛。
细羊毛也还行,半细羊毛则比较有存在感了,人穿这个级别的羊毛衣服时,不能贴身穿,会感觉到扎。
羊毛越粗越扎,时闻家的羊毛总体质量不错,贺成章分别给出了三千元一斤、两千二一斤和一千六一斤的三种价格。
时闻毫无异议。
贺成章安排人过来剪羊毛。
他们只要羊背部和两侧的毛,这些羊毛的纤维长,质地好。剩下的臀腿及腹部,脖子等地的毛纤维比较短,也比较粗,他们就没要。
这样剪下来,一只羊的羊毛也就几两。
大客户,挑剔一点也正常,时闻爽快地看他们称量,最后靠这些羊毛挣了三百多万。
被贺成章的人剪过的羊留着狗啃一样的毛发,时闻确定他们不需要剩下的毛了,又请张德元联系另外的高级客户。
他们家的羊毛质量在那,尽管被大公司剪过一茬了,剩下的毛才三百多一斤也很划算。
大客户看过之后满意地包圆了。
时闻赶忙请马老汉和傅蒙他们过来剪羊毛。
一群人忙忙碌碌,忙了好几天,才把剩下的羊毛卖出去。
这些羊毛又给时闻带来了两百多万的收益,加上之前的三百多万,他赚了六百多万。
光是交税,他都交了一百多万。
时闻看着账户上面的数字,对燕克行说道:“我感觉整个牧场真走上正轨了,没有亏的可能了。”
“我也觉得,真了不起。”燕克行看着他的账户,“你就像个保护伞一样。”
时闻笑:“这是什么比喻?”
燕克行:“你的存在,无论是育种、交税还是救助其他动物,都对这片土地有着巨大的保护作用,随着你的能力越来越强,保护作用也越来越明显。”
时闻不太好意思了:“其实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个小牧民。”
“不小了,你是大牧民。”顿了顿,燕克行带着笑意搂过他,“我为你骄傲。”
早上,燕克行在做狗饭喂黑娃和小老虎它们,时闻打着哈欠去畜棚查看。
家里的机器人到了设定好的时间,已经开始工作了。
一架架长臂机器人在棚里川流不息,将料仓里的草料放到食槽里,也清理粪便等。
时闻走进来,满畜棚都是机器人活动的声音。
他目测没什么问题,便走到畜棚门口的电脑边,打开日志,查看牲畜们昨晚的情况。
电脑上显示一切都没问题,就是马儿有些兴奋,心跳比平时要快一些。
时闻过去看马儿。
马儿果然没在睡,一见到时闻,便拖长声音朝他叫:“唏律律。”
时闻走过去摸了摸长长的马脸:“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兴奋?”
马儿的石膏早已经去掉了,只是辅助的架子还在。
现在,马儿朝时闻勾着受伤的右前蹄展示给时闻看:“唏律律!”
时闻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你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马儿打了个响鼻,用马脸亲昵地去蹭时闻的脑袋。
这个大家伙热烘烘的,浑身带着草料的气味,时闻受不了它的热情,连忙往旁边躲:“我知道了,你先别激动,让我检查一下。”
马儿试图叼时闻的头发:“啊昂!”
时闻:“得,兴奋出驴叫了。”
时闻笑着走进马舍,从侧前方接近马儿,尝试性地摸它的伤腿,见它不反抗,然后才用手抓起它的右前蹄,夹在双腿之间,仔细查看。
他本人没有严格的兽医培训经历,不过经验在那里,通常一眼就能看出许多问题。
马儿的腿明显变得有力了,肌肉不抽搐也不收缩,摸上去,它也没有疼痛的反应。
按照这个反应来看,它的腿应该确实好彻底了。
也不枉燕克行这阵子炖了那么多骨头汤,给它吃了那么多补剂。
时闻轻轻敲了敲马腿,而后放下,对马儿说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你等一下,我找个专业的兽医来帮你看看。”
马儿:“啊昂!”
时闻拿着手机出去外面打电话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听说之后说道:“我马上过来,你稍微等一下啊。”
时闻:“不急,我在牧场等你。”
给斯克维尔打完电话,时闻想了想,又给宝叶阿塞打电话。
宝叶阿塞接到电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带着睡意,等听说马儿的腿好了,他激动得破音了:“真的——!!!”
宝叶阿塞:“时兄弟,我就知道你可以!真是太好了!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看它!”
时闻同样说道:“不急,你注意安全,开车别开太快。”
宝叶阿塞:“好的,好的。时兄弟,我可以带个兽医一起过来吗?顺便带上点仪器仔细检查一下,免得留有后患。”
时闻:“当然可以。”
于是,两个小时后,时闻、燕克行、斯克维尔、宝叶阿塞还有另外一个带着仪器的兽医齐齐围着腿伤刚刚愈合的马儿,仔细检查。
宝叶阿塞带来的那个兽医看着扫描仪器的屏幕,满脸不可思议:“真的好了!不仅好了,肌肉量比之前还足!”
斯克维尔:“我看看。状态确实挺好,都快看不出腿伤过了。”
“你们给的药很好用,补剂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十分配合。”时闻感慨地拍了拍马儿的臀部,“被架子绑了好几个月,它还乖乖配合,实在是很有毅力了。”
马儿转头蹭了时闻一下:“唏律律。”
宝叶阿塞:“还是你养得好,要不是你精心护理,它吃再多的药都不会是这个状态。”
时闻:“那确实也是。总的来说还是多方面的因素共同促进了它的康复。”
大家检查完,基本确定马儿已经好了。
宝叶阿塞恋恋不舍地一直摸着马脖子:“太好了,你又能在草原上自由奔跑了。”
马儿也蹭蹭他:“唏律律——”
时闻看着一人一马腻歪,笑着说道:“既然已经好了,宝叶阿塞你就把它带回去吧。”
宝叶阿塞眼睛一下就亮了,现在很快克制住,摇摇头说道:“已经送给你了,你留着吧。”
时闻:“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心里要实在过不去,给我多打点养护费就行了。”
宝叶阿塞再次摇头:“我从小学的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出去的话决不能收回去,你留着吧。你要是不介意,我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它,我就心满意足了。”
时闻看他眼睛有点红,按着他的肩膀:“真不把它接回去?要不然你把它买回去也行。”
宝叶阿塞释怀地笑笑:“不了,它在你们这里开心多了,让它留在你们这里吧。你给它取个名,我看你牧场上的其他小动物都有名字。”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说道:“这次姓‘时’吧。”
时闻挠挠头:“姓时,让我想想。”
大家一齐看向他,等待他取名字。
时闻本来就不擅长取名字,被大家的目光一盯,险些就要将马儿取名为“时燕”,不过太糊弄了,他勉强打住这个想法,说道:“这匹马儿是赛马,一定跑得很快。要么叫——时梭?”
燕克行:“哪个字?”
时闻越想越坚定:“‘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梭。希望它跑得跟岁月一样快。”
燕克行笑着说道:“好名字。”
斯克维尔也道:“听起来怪好听的。”
“时梭。”宝叶阿塞念了一句,红着眼睛点点头,“这个名字好,听起来跟思索一样,希望它以后多想多学,谨慎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话是这么说,宝叶阿塞说完的时候眼泪就流到腮边了,他用袖子一擦脸:“不行,太舍不得了,我得赶紧回去,再多看一眼,我心都要痛了。”
时闻哭笑不得地给他递纸:“让你带回去你又不愿意。”
宝叶阿塞吸吸鼻子:“我不光得想自己,我也得想想它,它都受伤了,怎么还好让它天天作为赛马跑呢,那多伤身啊?”
宝叶阿塞实在受不了,抹着眼泪快步往外面走。
他那么魁梧一个汉子,现在哭成这样,是真的舍不得了。
其他人劝不动,时闻也不再劝,只帮着他带来的那个兽医收拾仪器,送上他们的车。
马儿时梭好了之后,果然在牧场上放开来狠狠地跑了好几圈。
它跑得实在太快了,他家的鸽子都忍不住跟它竞争着飞。
还在长身体的小马燕时也不甘示弱地在后面狂追。
于是牧场里的一众小家伙——从狗子们到小老虎,谁都不甘示弱,每天跟时梭跑来跑去那叫一个活泼。
时闻家的牲畜每天被一大群小家伙赶着,早不敢乱跑了。
还有偶尔落到牧场上来的乌鸦和其他鸟类——它们之前会在布雷斯鸡和大鹅看不到的地方啄着草吃,现在牧场上跑动的小家伙那么多,它们也就不敢落下来了。
时闻完全不介意它们在牧场上追逐跑闹,只要不跑到牧场外面去就行。
所有小家伙身上都装了追踪芯片,现在不用怕它们跑丢。
家里那么热闹,时闻看监控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些。
这天,时闻吃着早餐,顺便把牧场上的监控过一遍。
看着看着,时闻就发现:“斯克维尔好像有事情找我们,前天跟昨天,他都来过牧场,不过没进来,也没有叫门。”
燕克行转头:“我看看。”
“给你。”时闻将笔记本的电脑屏幕转过来,“你看昨天七点五十三分和前天七点三十六分,监控都拍到了他的身影,并且自动标注出来了。”
燕克行看着屏幕上的斯克维尔:“他可能有事情跟我们说,肢体语言显示,他有点为难。”
时闻咬下一块面包:“难道遇到困难了?你等我问问他。”
时闻向来尊敬斯克维尔的为人,要是他遇到什么困难,时闻不介意帮他一把。
于是,在斯克维尔又出现在今天的监控画面里的时候,时闻忍不住跑出去,喊住了斯克维尔:“斯克维尔,你有什么事吗?直接跟我说就行。”
斯克维尔显得不太好意思:“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来着,但是有点麻烦。”
时闻:“什么忙?你先说,我看看我帮不帮得上?”
“那我就说了,事情确实比较麻烦,你要是为难,拒绝也没关系。”斯克维尔铺垫了一下才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每年都会出去义诊,今年的夏季义诊也快到了,就想邀请你一起去。”
时闻:“义诊?给生病的牲畜吗?”
斯克维尔:“对,好多牧民把牲畜赶去了深山夏牧场,在那里不方便看兽医,但牲畜又容易遇到问题。我们每年会去转几圈,该治疗治疗,该预防预防,免得牲畜病亡,给牧民带来损失。”
时闻:“要去多久?”
斯克维尔:“大概一个多星期,七天到十天那样。本来不想邀请你,你太厉害了,一看就能看出哪些牲畜生病了,哪些没有,我们出去没法带仪器,就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