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上位后我谋反了[穿书]—— by五枝灯

作者:五枝灯  录入:04-04

李南淮衣着闲散,坐在秀春楼的隔间里,一边举杯一边笑道:“王子初来北明,陛下欣喜,却不知王子竟不先去拜见陛下,倒先来找我一个罪臣。”
与他同饮的是莽蒙游牧族科尔沁部的王子,顾尔金,身着一身绿缎长袍,闻言只道:“没看出来北明皇帝如何欣喜,世子派人传书与我,如今又能坐在这里饮酒,我倒是看不出来世子与你们北明的皇帝竟已到达如此境地。”
李南淮大笑:“我只不过一介罪臣,抛开罪名,也只是关在帝京的鸟,天地之大,装不下我一只蜉蝣。”
“皇帝庸懦,世子何必喟叹。”
李南淮轻笑一声,正欲敬酒,只见顾尔金抬手,道:“世子既说有人要见,便到此为止吧。”
李南淮见状,饮了一口,道:“现在怕是还见不到,如今他被皇帝留在皇宫里,出不来。”
顾尔金仰头蹙眉,眉间的一颗痣将脸衬得更为冷峻,声音冷了下来,“世子莫不是在拿我寻乐子?”
“不怕王子笑话,我今日请王子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北明饥荒严重,看这帝京的繁华,不过是虚假繁荣。陛下着急,我也不忍心见百姓受苦。想当年,也是因为天灾,我父亲为了青甘百姓,投靠北明,才保住了百姓一时的性命。如今见北明百姓也遭此横祸,我实在于心不忍,见青甘十四州到了西奴手底下受苦受难,我更是心痛万分。”
顾尔金哼笑,“世子跟我说这些,是觉得我能帮你做什么?世子怕不是想的太多了,有你们北明皇帝在,哪里需要你操心。”
“北明是不需要我操心,但是本该我操心的,我若放任不管,我李氏一族难以瞑目。就如莽蒙可汗,与王子。亲儿子亲兄弟流落到了北明,成了北明皇帝的笼中玩物,王子岂能袖手旁观?”

皇宫,乾勤殿内摆了宴。
顾濯本不该待在这里,无奈又是谢熠秋安排,他只能勉为其难蹭一顿宴席了。
等奴婢给他倒了酒,顾濯细细观摩了一番这长相清新的,不仅笑得出神。小奴婢年纪轻轻哪里受得了他这般看,不一会儿就脸红了,赶忙垂着头离开了。
顾濯看着殿中的歌舞,极其悦耳。
殿中除了他这个玄师之外,大都是北明的重臣,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见对面一人刚放下酒杯便注意到了他,顾濯定睛一看,竟是李南淮。
李南淮看了眼顾濯,轻轻一笑。两人一左一右对坐着,像是照镜子一般。
殿外来了人,是莽蒙的大王子,一上殿来,便拜见了谢熠秋。
谢熠秋只是微微动了动眉,便让人入席了。
“莽蒙与北明交好至今,少不了王子在其中。王子年少功成,可汗必定十分看重王子,才派你前来面见朕。”
顾尔金淡笑道:“陛下圣威,莽蒙岂敢蒙混,只是父汗身子不爽,不便前来,望陛下莫怪。”
“哦,朕忘了,可汗年老了。”谢熠秋轻轻一笑,“听闻近日莽蒙境内阿尔与部意欲谋反,不知可汗是怎么处置的?”
“父汗已经命人前去平叛。”
谢熠秋神色淡然,轻轻扶额,“朕只是怕莽蒙内乱,殃及百姓,朕甚为担忧。若是莽蒙能安安稳稳,百姓不会无辜受祸就好。阿尔与目中无人,毫无章法,定当严惩。若是可汗实在无力,朕也可出面讨伐,毕竟王子如今在北明,可汗怕是用人之际,无人可用。”
顾尔金已经面色铁青,北明皇帝向来孤傲自大,他来过几次北明,但这次来,却见百姓困苦,也不知这皇帝是如何说出怕百姓受祸的话的。
李南淮全程一言不发,只管喝酒,顾濯更是听不出来这两人的话里有话。
顾濯心说,这莽蒙境内的叛乱,谢熠秋竟然也想插手?
歌舞作罢,殿上也安静了不少,顾濯的眼神一直在李南淮那边,只见李南淮冲着他笑了笑,随后起身离席。
顾濯疑惑,见谢熠秋跟那王子聊着,自己出去也不会怎么样,便也起了身。
李南淮负手,身边跟着莫影,见顾濯过来,笑道:“顾玄师就这么出来了,不怕陛下怪罪。”
顾濯自小上学逃课,上班逃工,还会怕谢熠秋怪罪?
他微一挑眉,淡然道:“殿下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我早就成了一株枯木,就算是死在了外面,陛下也不会注意到,顾玄师就不同了。玄师若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陛下会如何?”
顾濯道:“自然是罚臣,或打或骂,或者丢进诏狱大牢里,臣都无所谓,陛下也不会在意。”
“也是,陛下忙于莽蒙境内叛乱的事,甚至无暇顾及北明的浮尸饿殍。但若,玄师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他故意咬重,“找不着痕迹……”
“殿下莫不是在吓唬臣?”
李南淮笑,“无事。听闻莽蒙可汗岌岌可危,已是钟鸣漏尽,暮日西沉了。旁支左系盯着可汗的位置,大王子顾尔金终将即位,只是势单力薄,一人对抗不了那些虎狼。可汗原有两子,第二子在十年前的战乱中丢失,至今没有找回来。顾尔金来北明,一是为了通商之事,第二,听说他的亲弟弟就在北明境内。”
顾濯惊讶了,这剧情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了,那孩子若是还活着,怎么会不知道回莽蒙?难道是像李南淮一样,被囚禁至此?
李南淮看了眼顾濯的神色,继续道:“北明之大,去往何处找?若是想找,其实也不难,莽蒙科尔沁部一族皆有一特征,眉间有一颗痣,都长在同一个地方。顾玄师若是方才注意到了大王子,应该也能看见。想必那二王子也有一颗。”
顾濯疑惑,“有一颗痣怕是也难以断定,就算是平常人也可能有。”
“平常人的与科尔沁部族的不同。若是平常人的,那痣会留存一辈子,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而科尔沁部族的,却是在极寒之时更明显,而炎热之时不见痣在何处。”
顾濯明白了,温控的。
“臣一定好好留意,若是臣见着了此人,一定回禀殿下。”
李南淮闻言一愣,随后噗地笑了,“既然顾玄师如此客气,那就麻烦顾玄师了。”
这倒也不是顾濯想客气,只不过是客套一下罢了。
李南淮道 :“若是玄师有空,我真想宴请玄师到府上坐坐,只可惜寻不到时机。如今大王子怕是还要在北明待一些时日,王子早些时候便听说北明有个姓顾的玄师,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我正想把你引荐给他,到时候大王子向你询问二王子的事,希望玄师也能帮助一二。”
这李南淮倒是真把他当成玄师了?不过是挂着一个名头罢了,顾濯这个玄师当的,除了嘴上能说几句,别的什么也不会。
“臣虽知道的多,但这么大的事,殿下与大王子如此轻易相信臣,未免太高看臣了。但若是殿下不怕臣让您失望,殿下之事,便是臣之事。殿下与大王子,今日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殿下放心,臣守口如瓶。”
烈日渐隐于云后,将皇宫大殿蒙上了一层昏影。李南淮哂笑,“玄师有时候很聪明,可在有些事情的时候,却有些愚蠢。陛下将璇玑宫赐给你居住,不知玄师可否知道,这深宫高墙之中,原本应该是关女子的地方,今上却没有。说句难听的,玄师难道不知道陛下有龙阳之好?”

第14章
顾濯心里暗说,他当然知道啊,只不过不是有人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慢慢探索出来的,如今就算是知道了,他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强行把人掰直。
“臣知道,不过庆幸的是,那璇玑宫曾经是殿下居住的地方。臣能与殿下住在同一个地方,深觉感恩。至于陛下,各有所好,臣不敢妄言。”
李南淮道:“时日还长,玄师有的是时间感恩。只是我却没有机会了,不知道玄师能不能带我去一趟璇玑宫。”
人再怎么坚强,一旦离开了长久居住的地方,或者说是故居,一定会一直记挂着的。顾濯心想,这李南淮虽是牛逼的主角,但也肯定会有恋家的时候。
顾濯欣然接受,两人边走边说。刚到了地方,顾濯情人进去喝茶,李南淮却摆摆手,二话不说从身上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布。
赫然摆在了桌子上。
“天下大舆图。”
李南淮指了指上面那片区域,道:“莽蒙,北面一方大国,面积虽大,人却少。与北明相比,它就输在了这里。”
他的视线移向了西面,顿了顿,“青甘十四州,现如今在西奴手里,这大舆图是以前的,那时候青甘还在北明境内。”
李南淮敲了敲中间面积最大的地跨数千里的地方,“这里是北明。”
顾濯注视着面前这一幅天下图景,竟都是出自于他之手。
李南淮道:“天下之大,容不下任何一个敢于挑衅北明的地方,曾经的青甘、莽蒙,都成了北明的笼中之物。莽蒙大王子在两国交战的时候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绝对不会忘记屈辱,他如今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找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陛下不知,旁人不知,我知。”
顾濯悻悻一笑,“殿下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现在我也知道了。我还知道,青甘世子与莽蒙王子齐聚北明帝京,一个寻弟,一个寻生,不过都是折翼鸟,飞不出这牢笼。殿下与臣说这些,臣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南淮轻笑,“那可不行,玄师若帮不上忙,你哥哥顾尔金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顾濯耳边一声鸣响,眼前这人的神色都变得耐人寻味了。他不是不知道即便是李南淮不说,他也会帮他逃出去,帮他起兵反叛。只是有时候做事不能太满,太满了也就容易被人看出来。
没想到李南淮却是一个直肠子,想尽办法拉拢他,但却令他没想到……
“顾濯”这个一直最让他感到陌生的身份,竟然是莽蒙的二王子。
李南淮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娓娓道来,“玄师不记得幼时,但我却知道。”
“殿下不必点我,臣既然能放心数次与殿下相见,定然是十分信任殿下,殿下对臣不也是如此吗?殿下有什么话,不必藏着掖着,臣一概相信。”
“玄师是个爽快人,裴钱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放心将你安插在陛下身边,但现在看来,你在裴钱面前竟是游刃有余。当年裴钱强抢了一逃荒而来的莽蒙女子,还以为她带在身边的那五六岁的男孩是她的儿子,却没想到竟是莽蒙的王子,那女子不过区区莽蒙王室信任的奴婢。
“可惜了王子当时流落数月,烧坏了脑子,认不得谁了。裴钱干脆养着,留在自己手里,将来当个刀刃使。”李南淮打量了一番顾濯,“果然是把好刀,只是这刀刃对准的却不是裴钱想要的人。”
顾濯知道,他一个局外人,或者说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对这里的一切了解的都太少,特别是对“自己”,“顾濯”这个十分隐秘的身份,他可以说是一点了解都没有。
他无法判断李南淮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他了解李南淮,这是一个心眼比蜂窝煤都多的人,每一个心眼里或许都装着一把刀,或者是毒药,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在蛊惑人心。
“连裴总管都不知道的事情,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李南淮怎么知道的?他从小性子野,即便是在帝京,也关不住他狂野的心。
“只不过是偷偷摸摸翻过裴府的墙,见过一个人。那人与我年龄相仿,巧的是,长相也如此相像。”
顾濯心生疑惑,一个世子,养在先帝膝下,要什么没有?去什么地方还需要翻墙?
一般男子翻别人家的墙,要么就是玩什么寻宝的游戏,要偷偷摸摸找些什么,要么就是纯属闲的,想挨一顿揍,要么就是……
偷摸找姑娘。
顾濯刚想问他什么翻墙,却见李南淮哼笑一声,道:“这么巧,莽蒙丢了个孩子,丢了个奴婢,正好丢在了北明,派人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就算是死,也该有个尸体。莽蒙科尔沁部族眉间有痣,偏偏你也有,世上之事未免太多巧合。”
“我与殿下的长相难道不算巧合吗?”
“有些事情无从解释,暴雨雷电、水祸旱灾,甚至家国兴亡,但有些事情,你以为是天灾,实则是人祸。”
李南淮用手指沾了一下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用手指摩挲了几下,故意将茶盏放倒,流出一半,茶水哗哗流到了桌子上,撒了一地。
顾濯怔然,下一刻便被李南淮手中的半杯水泼了一脸,他惊奇万分,那水精准地都泼在了自己脸上,这是在做什么?给他洗脸吗?!
李南淮却淡淡笑了下,亲眼看着顾濯眉间的痣一点一点显现出来,愈发明显,像是在水中绽出了一颗冰。
不知何时,镜子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顾濯愣住了,“真他妈是温控痣……”这不就坐实了他就是莽蒙王子的事实。
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这确定是他写出来的吗?
“玄师现在信了?不,二王子。”李南淮道。
顾濯明白了以往的事情,一切都有迹可循了,青甘世子北关在北明帝京,而莽蒙也受制于北明。一个青甘世子,一个莽蒙王子都被钳制在了帝京。
北明虽是谢氏统治,其实际的控制者却是裴钱。裴钱对顾濯的身世毫不知情,而李南淮却尽在掌握,这也就是李南淮为什么想尽办法也要拉拢顾濯的原因。
他想靠顾濯除掉北明的毒瘤——裴钱。曾经多少事,都是出自裴钱之手,蛊惑谢熠秋残害李氏一族,安排自己的亲闺女钳制日暮西沉的先帝,做了太后,控制谢熠秋。到如今的一切,宁枕山险些步了李文弘的后尘,莽蒙王子在北明如同臣子......
谢熠秋作为北明的皇帝,邻国只看得见他,敌国更不会看见其背后的推手。裴钱算是最难搞的毒,藏在最隐秘的黑暗处。
毒瘤没了,北明在昏君手里也难以再维持下去了。
顾濯知道了,这是一盘大棋。裴钱一生老奸巨猾,却不知自己养了个莽蒙王子。裴钱把他当成一颗棋子,可以控制皇帝心神的棋子。皇帝会因为念旧情而留着他,也会因为对玄学神佛的崇奉而信任他。
李南淮因为顾濯的长相,早早便认定了他一定会为他所用,果不其然,顾濯从开始便一直在演戏。身在皇帝身边,心却想着怎么帮李南淮反叛。
两人莫名其妙达成一致,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流进衣领,顾濯开口:“殿下说的话,臣没有不信的时候。臣曾听闻殿下于帝京之中一骑绝尘,倾世倾城,曾经那种张扬桀骜,如今竟也都沉了下来,想来陛下也应该不再疑心殿下了,臣在陛下身边,知道该怎么做。”
顾濯换了身干净衣裳,两人才前后脚回了宴席。
殿中虽然奏着歌舞,顾濯却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谢熠秋坐在龙椅上,毫无神色,眼神中却不乏冷厉,见顾濯回来,只是冷冷瞧了一眼。
那莽蒙的大王子顾尔金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场面可真是漂亮,若说单独一个李南淮出去不会引人注目。顾濯跟着出去,还有一个顾尔金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如今看,竟是三个人都出去了,只剩皇帝陪着一群顽固老臣。
李南淮却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朝着他举杯。他就算是演戏给谢熠秋看也不能冷着他,便以“为臣的本分”回敬。
方才才说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张扬了,现在看顾濯还是想的太天真,西北长出来的人,就算是推上了断头台,也学不会低调处事。
谢熠秋松垮着眼,道:“朕乏了,卿等自娱。”
殿中官宦只得自己留在这里,恭送了谢熠秋,顾濯本以为能松口气,毕竟看着谢熠秋那张脸就食不知味,难以下咽,总觉得上面那位一贯的阴晴不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跟顾濯想的一样,谢熠秋瞥了一眼顾濯,道:“玄师随朕去。”
顾濯有些懊恼,怎么净把一些臭毛病加到了谢熠秋身上,现在真是自讨苦吃。
他却只能笑着脸顺服着,咬咬牙跟着去了,只见对面的李南淮不怀好意地做了一个“保重”的嘴型。
这熟悉的场景,莫不看在莫影的眼里,他皱眉,凑到李南淮耳边,悄声道:“殿下,这顾玄师与陛下……”
李南淮轻哼一声,毫不在乎,“他故意做给我看他有多么看重这个玄师,却不知引狼入室,这狼竟表现的人畜无害。”
当年谢熠秋待他,不也是如此吗?如今还不是丢弃一边,样子做给别人看,委屈自己,也是真愚蠢。
李南淮唇角微起,像是讥笑,“料他也不敢真做出什么,懦弱又愚蠢。在他眼里,我与顾濯云泥之别,他身娇体贵,怎甘心受辱。”
后殿之中,谢熠秋揉了揉额,似乎全然忘记了身边还跟着人。
顾濯见谢熠秋抬眼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眸中似乎瞬间多了些冷厉,如冰一般瞬间蔓延。
顾濯站着纹丝不动,谢熠秋遣走了侍从,修长指尖敲了敲身边的檀木床,开口:“朕何时要你站着与朕说话?”
难不成是让他坐着吗?顾濯惊了,这动作,这意图……回想几日前,他竟然睡在龙榻上,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难不成谢熠秋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又或是已经到了能与民同乐,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顾濯心里想着不合适,身体倒是诚实,还真打算过去。
只是还没等动,便见谢熠秋厉声道:“玄师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第15章
顾濯怕是已经佛系到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低微的臣子,待他反应过来,连忙下跪,“臣知与陛下身份有别,不敢近身。”
“顾濯,殿前人各怀鬼胎,或是青甘,或是莽蒙,亦或是朕身边的人,包括你。朕早说过,朕留你一命,并不是叫你恃宠而骄,而是叫旁人看着,你做小伏低,能得到什么。”
帝王之相少了几分威严,反倒是说的面红耳赤,谢熠秋凑近些说,“你与李南淮私自勾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可知他待朕如何?”
曾经几许佳话,说的好听,不管是唤作“太子哥哥”,还是唤作“秋玉”,最后都如同旁人一样,口尊而心不敬,叫一声“陛下”。
“臣与殿下清清白白,只不过都是陛下的臣子,见过几次,能说的上几句话。臣也知道,李氏罪臣对陛下不敬,对北明有罪,只因是陛下赦免,臣定敬而远之。”
上面人冷冷笑了几声,“敬而远之?你是朕身边的人,你与他走的近,旁人该怎么看朕?你真以为朕赦免了他,就可以保他日后高枕无忧?顾濯,帝王之心想什么,有人揣测,有人替朕做,朕能做的就是该看见的能看见,不该看见的就当朕瞎了。反正朕在这高堂之上,早就瞎了这么多年了。”
顾濯想起系统提供给他的谢熠秋的人设,这个人一辈子都身不由己,儿时被先帝束缚,登基后被宦官权臣控制为傀儡,唯一信任的李南淮也遭人构陷与他为仇为敌。
这么一个人,最缺乏的就是信任、忠诚,不可忤逆。
顾濯此刻身处的位置,是别人触不可及的,虽不是高位,却可探知圣心,揣测圣意。而谢熠秋对顾濯,是君对臣的压制,也是把他当成李南淮替身的操纵,亦或是觉得他永远都无法替代李南淮的叹笑与羞辱。
顾濯不再低头为臣,仰面看向谢熠秋,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可当臣是蝼蚁,轻易碾死,臣在所不惜,或者陛下也可以相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蝼蚁也有万丈之势,又或许单独一只悄无声息。陛下说自己可以当是瞎了,但臣心中的大国之君不言己弱,若是眼瞎,臣可做眼瞎之人。”
前殿热闹非凡,歌舞萦绕,满是被数年傀儡线似的勾着,对神佛玄学的崇敬,对先帝托孤宦官的尊崇,对皇帝的阿谀,沉醉在这醉人的大国梦中,只求保自己荣华富贵。李南淮只管特立独行,无人奉承。
后殿君臣两人,互相试探,像是隔着一层薄纱,明知对方在想什么,却舍不下对方于自己的用处。像是想要冲破□□,用虚幻飘渺的魂灵看一看对方身体里流着的血液,可否一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天子,只需要一个臣。”谢熠秋缓缓开口,眼眸中的斑驳陆离竟让人看不出其中意味。
谢熠秋笑,“顾濯,莽蒙科尔沁部王子前来北明,朕不能苛待了他,你替朕给他安排好住处,王子舟车劳顿,可在帝京多待些时日,你也暂时不必住回皇宫。”
竟然可以出去了?顾濯的第一反应就是,解封了?!谢恩!
“臣必不负皇恩。”
谢熠秋意味不明地瞧着他,眸子里的光彩如秋水,如寒星,如日月辉映,又如晨光出云。“朕与你有恩,你该如何报答朕。你若愿效仿李南淮,朕也可以告诉你,他是以身来报的。”
虽然顾濯早就知道了谢熠秋的龙阳之好,但是这个消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感觉心脏一顿。他就知道这个谢熠秋不怀好意,但是……
“臣怕是难以效仿,臣……有隐疾。”
“……”
这话说的顾濯自己都不信,奈何自己堂堂钢铁大直男!实在是无法胜任这种难为人的任务啊……
这要是传出去,半辈子不就完了?哪里还会有小姑娘要他?
只是后殿只此两人,谢熠秋眉目恹恹,即使到了秋天也略显疲惫和庸态,顾濯的额间不自觉生出了细密的汗。
谢熠秋冷哼一声,“虽为隐疾,朕亦可赐你春宵一度。”替自己抹去被别人占据了十余年的记忆、暧昧、痴狂,与厌恨。
受忠五年冬,莽蒙境内叛乱,帝京的繁华送走了莽蒙的王子。京城落雪,将红墙金盖上覆上一层白,秀春楼的红绸缎飘出楼外,挂上红灯笼,显得极为奢华。
酒楼之上,李南淮端坐在窈窕女子之间,温着一壶烈酒,凭栏眺望,终于见老远处来了车轿,轿上人下来,在雪地里留下一道痕。
顾濯拍了拍狐皮大氅上的雪,唇齿间还带着热气。
李南淮早早已经给他备好了酒,人一来,便赶走了身边的女子,叫顾濯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李南淮唇角带着几分笑,“如今顾玄师名扬万里,陛下竟舍得放你出来。”
“殿下请客,臣有什么理由不来?”
现如今顾濯算是帝京出了名的一号人物了,既是玄师,又是皇帝极其宠爱的侍君,但是满帝京传颂的更多是他的玄学本领。
听说不管北明大小事宜,皇帝都会询问顾濯的意见,比如哪里闹饥荒,哪个官员有什么心思。顾濯虽然不了解具体事宜,但是对于故事大纲走向还是知道的,也知道事情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这些小事不过都是故事发展道路上的一点点小曲折罢了。说白了,就是全是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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