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听进去了,为什么不预先处理,又为什么在照片铺天盖地袭卷网络后不联系他询问详情和应对措施?照片又不止对他一个人不利。
是真的疏忽,还是……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陆玖年掏出,按下通话键。
“玖年,你让我帮忙查的东西我查到了,发你邮箱了啊。”
他道了谢,挂掉电话,点进了邮箱。
友人的附件发了一串串,正文却简单粗暴。
“经查,爆料方所属娱乐公司股权近年存在异动。去年二月份最大控股人更迭,董事会换血。”
“现任董事长,姓成。”
--------------------
是谁又愚蠢到忘记设定时以至于亲友打电话喊我更新…
“刘娜,走不走啊?”
刘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扭头回道:“你先去停车场停车,我把工作服换了就来啊。”
她在郑生药业做前台做了也挺久,钱赚不到多少,但图的是一个清闲。
但整个公司能算的上轻松的也就她这么一个岗位了。其余的,连前线岗到后端研发岗,都散发着狼性企业文化主导下不要命的内卷气息。
领头的就是公司的老板。
刘娜在做前台做了五年,从来没见过23楼那位大老板准时下班过。甚至有一次她和朋友凌晨玩儿完夜场经过公司的大厦,还看见最高最豪华的那间办公室长亮着灯。
她虽然没见过大老板的真实相貌,但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个帅气多金还优秀的青年俊才形象,边感慨这年头越优质的男人越拼命,一边合上了手提包,准备拎包下班。
但刚一抬起头,她便见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站在台前。
见状,她动作一顿,放下了包,恪尽职守道:“您好?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男人似乎是笑了笑,刘娜注意到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眼神阳光又温柔,还有几分熟悉感。
“我找你们领导。”
刘娜闻言,礼貌问道:“您方便具体说一下是哪位吗?”
“你们最大的领导姓什么?”
刘娜愣了愣,敏锐地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气息,她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您贵姓?您有预约过吗?不管哪位领导都是需要预先知会前台,我们才能带客人过去的。”
察觉到刘娜的警惕,男人笑着回道:“你打他的内线,跟他说他家里来人了,现在在楼下。”
犹疑片刻,刘娜还是拿起了座机。她想了想,拨通了23楼的通讯内线。
电话拨通,刘娜稍稍走远了些,将听筒放在耳边。
“成总......嗯,对的,他说是您的家人。”她抬头看了眼斜靠在前台的的男人,道,“嗯......高高瘦瘦的,带着帽子和口罩......他没说姓名。”
电话挂断,刘娜松了口气,重新挂上了笑容:“不好意思先生,刚刚已经和成总确认过了,我现在带您上去。”
男人点了点头,正准备抬脚跟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忽然顿住脚步。
刘娜察觉,回头看过去。只见男人微微侧了侧头,修长的手指勾了勾耳后,把口罩摘了下来,连同帽子一起取下来,握在了手里。
“我可以把东西先放在前台吗?我应该不会呆很久,”
刘娜刚想回话,下一秒却看清了面前人的脸。
这、这不是陆玖年吗?
这几日吃了太多瓜的她,只看着陆玖年这张脸,脑子里便闪回了无数姐妹群里转发的八卦帖。她们说陆玖年照片里那个金主是谁来着?哦对,是那个一个星期能被拍到和四个不同的娱乐圈明星约会的富二代成箫。
这个风口浪尖,陆玖年竟然没被经纪人拘在家里,还能跑到他们公司来?等等,陆玖年说他来他们公司是来找老板的,他们老板姓什么来着?
对,姓成。
刘娜只觉得世界在眼前崩塌,经历了一场精神的重构。
他们公司的顶头老板神出鬼没,听同事说,是因为老板总是最早到最晚走,甚至有时候晚上就不走,很少人能撞见。
老板为人也低调,几乎都不抛头露面,据说办公室都不怎么出,23层的人提起老板的身份也总是一脸讳莫如深三缄其口的。
她也只是匆匆瞥见过几眼。瞥见时她只觉得眼熟,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算是大彻大悟。
合着她脑子里的多金霸总和纨绔富二代竟然是划等号的吗?
“小姐?”
陆玖年的声音传到刘娜耳边,刘娜一个激灵,猛地扭头。
“啊?”
陆玖年指指电梯显示屏:“你忘了按楼层。”
“哦,哦!”刘娜手忙脚乱,对着23楼的按键就是一通猛按。
她表情尴尬,扭头不停道歉:“不好意思啊陆先生......”
陆玖年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真说起来,我才是不好意思的那个。我看你刚刚都准备下班了,我一来,害得你还得麻烦这么一趟再加个班。”
刘娜慌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不麻烦不麻烦,我巴不得见到明星......”话一脱嘴,她立刻绝望地捂上了嘴,毫不诧异地听到了陆玖年爽朗的笑声。
她窘迫道:“对不起,我就是见到您有点紧张。”
“太能理解了。”陆玖年点了点头,宽慰道,“其实我也紧张着呢。”
“啊?”刘娜没忍住疑惑出声。陆玖年一个大明星,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只听陆玖年轻声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自己先生的公司,见他手下的员工。”
一瞬间,刘娜只觉得自己听见了耳鸣声,脑袋都不清醒了起来。
“先、先?”她眼瞪得斗大,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电梯便传来“叮”的一声,陆玖年冲她笑了笑,抬脚走了出去。
成箫心情很不爽。
第三季度前端业绩差劲,几个大地区经理相互推卸责任,把他们管理层当傻子糊弄。董事会责备他没打下合作价格,自己产品知识一塌糊涂,还高高在上的指责他就是毛头小子屁都不懂。
接到刘娜电话时,他刚结束董事会,整个人疲惫地要命,多余的字一个都不想讲。
陆玖年的到来无疑加重了这样的情绪。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个节骨眼陆玖年来是干嘛的,除了兴师问罪,别无第二种可能。
换句话来说,就是又来了一个给他添堵的。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骚动,成箫叹了口气,推开门,果不其然看到陆玖年的身影。
后者身边围绕着不少员工,陆玖年和他们聊得火热,听闻办公室门开的声音,掀起眼皮,和成箫对视。
他看着成箫,话音带笑,眼神却无波:“不说了,我先生忙完了。”
--------------------
卡点放送周六周日两章~假期过后更新频率会增加哦
第9章 等着我给你带绿帽吧
陆玖年这句话像是瞬间点了静音模式的开关,正笑闹着的几人瞬间闭嘴,端着水杯,看天看地,火速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人散的七七八八,陆玖年站在原地没动。
成箫敲了敲门框。
“别盯了,瞪得不累么?”说完,他转身走回办公室里,却没带上门。
陆玖年闻言,嗤笑声,抬脚,走了进去。
成箫的办公室很大,拐角处是一间简易的休息室,房门没关,能看见里面摆了个床。
陆玖年不动声色瞟了眼,又收回了目光,这才解了成箫昼伏夜出去处的世界未解之谜。
成箫正靠在自己办公桌前,见他进来,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身前的椅子。
“坐。”
陆玖年只是环着臂看着他,没动。
成箫挑了挑眉:“不坐啊?那我坐。”
他抓起办公桌上价格不菲的钢笔,瘫坐在了会客用的椅子上。
笔在指尖飞速转动,他抬眼,看着陆玖年,低声道:“怎么找到的这儿?”
“打听到的呗。”陆玖年说着,忽然露出惶恐的表情,“哎呀,我这算不算是把手伸到郑生药业了?怎么办啊,没人管得了我死活了。”
成箫“啪”的一下握住了笔。
“啊,果然。”成箫笑了笑,“就放那么一回狠话还被听墙角,怪丢人的。”
“丢什么人啊,我看成先生挺帅的。”
陆玖年踱步,一步步走到了成箫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拿那副混日子的样子糊弄所有人,看着他们被你耍的团团转,骗得北都找不到的的样子是真心帅,我真心佩服。”
陆玖年蹲了下去,轻轻从成箫手里抽出那只笔,学着他的样子转了转,笔却脱手,甩在了地上,发出“啪嗒”的清脆响声。
陆玖年眼神带着真挚,语气诚恳:“说实话,我也讨厌那群蠢人,看他们被你耍我还挺开心的。可是你要是连着我也糊弄,那你这生意做得就有点太不厚道了。”
成箫抬手,习惯性地想捏陆玖年的下巴,但后者不怎么费力便躲开了。他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
“话说明白点,最恶心你说话这种腔调。”
陆玖年闻言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向不远处,捡起了掉落的笔:“不用你说。”
“你恶心我我恶心你这种事我以为我们两个早就心照不宣了。”
“你觉得你倒霉,精挑细选了个看起来好说话能拿捏的,结果切开一看柿子不仅不软心儿还是黑的。可我也觉得倒霉啊。”
陆玖年眉眼弯着,嘴里却讲着恶毒的话。
“我奔着传闻里的成箫,怎么拿到手的,连滥交公子哥都不如。”
“不仅我倒霉,你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倒霉。你有朋友么?有亲人么?他们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么?嗯?”
陆玖年忽然一顿,吃惊地捂住嘴,笑意盈盈:“我忘了啊,你哪儿有什么在乎你的朋友和亲人。”
他的话不知哪一句激怒了成箫,瘫在椅子上的人忽然坐起了身。
成箫一把拽住陆玖年的外衣,用力向下一拽,陆玖年被迫猛地弯下腰。
成箫按住陆玖年的后颈,逼迫他不得起身。
他们的距离相隔咫尺,陆玖年能看进成箫的眼底,那里烧着一团火。
他火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于是他知道此刻成箫是恨着他的。
“我当你说话为什么难听呢,原来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他一手摸上了陆玖年的脸侧,犹如情人爱抚般轻拍。
“你是多稀罕我,嗯?全世界在你眼里只剩下我一个姓成的是不是?”
“你骂我骂得可真难听,但结果这事儿根本不是我做的。用我跟你科普姓成的还看不惯你和我的有谁吗”
“成、灏。听得懂吗?听不懂我拼给你,三点水,景字,一个页。清清你脑子里的屎,腾点地方给有用的东西,比如智商。”他捏着陆玖年后颈的手愈发用力,陆玖年甚至觉得完全有理由怀疑成箫想要掐死自己。
“听懂了,我误会你了。”
“不表示表示?”
“我道歉。”
成箫的手骤然松开,陆玖年喘了几口气,与坐着的人对视。理智被眼前神色高傲的人踩碎在脚底,就仿佛曾经占据了上风的从不是它,陆玖年看向成箫,一字一顿道。
“我错了。”
“错在骂你没带脏字。”
“我脑子里全是屎也能想明白你那两三点心思,你跟我装什么神算子。”
“玩儿的好一出借东风,成灏以为自己这一出是在踩你,让你在掌权人心里丢了势,殊不知是在帮你,你巴不得全世界都觉得你是个废物。你放任成灏把照片发出去,舆论声势浩荡你乐见其成,节奏这么强说不定背后还有你推的一下。无辜?成灏无辜你都不无辜。”
陆玖年觉得血液里有些脱缰的因子正在叫嚣,控制着他再度靠近面前的人。
“想白嫖啊?门儿都没有。”
“我今天走出这个门,网上的有关我的舆论我不见丁点好转的话,鱼不会死,网我是一定给你捅破。”
“记者发布会、通告、微博、甚至登门拜访成灏,我一个一个做过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你成箫有多聪明有多睿智到底是如何骗过了所有人,拥有了如此漂亮的一间办公室。”
“是,合约违约我赔不起,这辈子都赔不起。但我这人就是要面子,名声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你毁我名声,我把我一辈子搭给你也得争这一口气。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清楚吗?这话我放这儿了,信不信由你。”
疯狂褪去,陆玖年看着神色讶异的成箫,觉得二十几年从未如此畅快过。
手里名贵的笔被他握的汗津津的,他露出嫌恶的表情,犹豫也没犹豫,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他没再搭理石化了的成箫,抬脚往门口走去。
到门口,他突然回了头,伸手冲成二公子比了个中指。
憋了几个月的话终于有了说出来的机会,陆玖年笑的灿烂,对成箫淡淡道。
“哦对了,今晚我不回去了。等着我给你带绿帽吧,傻逼。”
--------------------
成老二:family who knows 这次我真的是无辜的。
9y: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你个坏东西
亲妈:吵起来!吵起来!吵得越凶后面超得越早超的越凶!!
“但是,我也是一样。你知道的,他和我......”
“他和我挺像的,我们两个的性格都很固执......”
通常情况下来说,电视切换到电影频道,成箫总会眼也不眨一下的调台。他不是个喜欢艺术的人,理解不了高深的音乐美术,又对电影虚假的故事没什么兴趣。
但生平第一次,他撑着脑袋窝在沙发里愣是看了一二十分钟。
他头一回觉得电影里的台词有时候是真他妈的对。
成箫看着看着,只觉得屏幕里凯拉奈特莉的脸一晃一晃成了某个血口喷人的人的脸,一双狗狗眼含情脉脉,冲周边的人道:“我对成箫的误解比你们所有人都深,都深。”
在很多事情上成箫绝对是彻头彻尾的坏蛋,但在陆玖年这件事上,他是真无辜。
他虽然算不上道德感十足的人,但作为商人的契约精神犹存。
陆玖年说到底是他的合作对象,不是手下不是小情人,背刺合约方这种事他干不出来也不屑干。
成灝这一手是做给成家那帮老东西看的,好让他们彻底明白成箫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巩固自己继承人的地位,也确实顺了成箫的意,打消了一部分暗中怀疑他扮猪吃老虎的人的猜疑。
陆玖年的推断很合理,不处理偷拍的人,放任消息流出去对成箫那是大大的好,可这人压根没想过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成箫给钱了、处理了,但没顶的过成灝动黑的威胁生命安全逼人反水了。
至于为什么任凭舆论发酵......
陆玖年当所有人都是小明星,跑个综艺刷刷脸分分钟五百万啊?他不赚钱的吗?他被董事会围攻了多久,别说上网了,他三过家门都不入,几天几夜合不安生眼。他又不跟公司那群八卦的追星小女孩儿聊天,所以他刷不到微博看不到热搜,很奇怪吗?
电视机里男女主早已冰释前嫌,于黑暗中拥吻,成箫脑子里还代着某人呢,鸡皮疙瘩一起立刻换了台。
误会解除就要搞在一起的话......
成箫把遥控器一丢,人一横,躺在沙发上闭上眼。
那就让陆玖年接着误会着吧,离他越远越好。
他向来烦心事不入梦,房子里清清静静,他很快就来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见了陆玖年的声音,哀嚎着跟他说自己狗眼不识好人,罪该万......
“啪嗒”一声,客厅里的灯骤然亮起。
“操......”成箫哑着嗓子,抬起胳膊盖在眼上。
“你怎么在这儿?”陆玖年手里还拎着几大包购物袋,显然是去花钱买通快了。
成箫听着气笑了:“我的房子,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
陆玖年的精神状态显然被高消费抚平了不少,面对成箫难得的把刺儿收了回去。
“正好,省的我单独留时间约你了。”
陆玖年呼出口气,脱下外套,丢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只拎着其中一个,走向沙发。
他站定在成箫面前,从袋子里掏出几沓纸,扔到了成箫脸上。
“离婚协议,合同解约文件。签了。”
成箫把纸从脸上拽下来,掀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陆玖年面无表情神色无波,成箫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声。
“成。”他翻身坐起,“笔。”
陆玖年转身走向书房,片刻后带着根笔走出来。
成箫随手接过,在右手指尖转过来转过去,另只手随意翻看着文件。
陆玖年的名字早早签全活了,他留时间给成箫浏览条目,自己则坐到了离成箫最远的沙发的一角,环臂闭目养神。
豪华的客厅第一次于夜间灯火通明,两个主人却是借着这光商量怎么分道扬镳。
没人说话。
陆玖年已经数不清他和成箫间有多少次沉默了。
对许多人来说,沉默是气氛的破坏者。但对他们而言更像是救星。
他和成箫,针尖对麦芒,哪一方开口,嘴里都说不出让另一方满意的话。
余光中成箫手中的笔于文件上划定,陆玖年听到了纸笔相触的沙沙响声。
他忽然清晰的意识到,这么几笔这么几声,也便成了他第一段婚姻结束的宣告。
这场婚姻开始的仓促冲动,结束的好笑潦草,仿佛无论是对他还是成箫来说,都不是什么“人生大事”的决定,而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标所下的可有可无的一步棋子。
成箫是为了找个挡箭牌掩人耳目,而他……
或许只是想在挫败面前,找一个不显得狼狈的归处吧。
口袋里的声响拉回陆玖年的思绪,他抽出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瞳孔微闪,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
“房子你不要了?”成箫笔末轻轻敲打着纸面,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应。
“啧,回话。”
陆玖年闻声猛地回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哦,不要了。”他清了清嗓子,捧起手机敲了几行字,没抬头回道,“你住过我嫌晦气。”
“谢谢啊,我就喜欢听人说我晦气。”成箫的手又划过几页,接着道,“婚后我买的两辆车给你吧,占你便宜我也嫌膈应。”
“然后再补加几条条款,有关郑生药业与我的关系,我需要你保密。”
“行。”
“对应的,合约期内我承诺给你的所有资源我不会收回。”
“嗯。”
“至于婚后这段时间的财产,我大方点,跟你二八分,有意见吗?”
“对……”
成箫笔头顿住,察觉了不对劲。
他抬眼,看见陆玖年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显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
成箫本人的性格其实更贴合他工作时的状态。
熟悉成箫的员工都知道,老板脾气不差,只要不触及他底线,一切好商量。
而底线其中之一就有那么一条。
“不把他的话当话。”
成箫看着某人低头专注看手机的样子,秉承着几分钟以后各奔东西吵过闹过好聚好散算了的念头,强压下了火气,继续翻阅着最后一份文件。
“等等。”他眉头皱紧,“为什么解约文件里显示你无责,不需要赔偿违约金?”
“对啊。”
成箫见状,沉了声线,冷冷道:“抬头。”
陆玖年出出口气,放下手机,却仍攥在手里,也冷了音调:“无责两个字不懂吗?就是我完全不对解约这件事负责。我和你的解约,是由于你的出尔反尔,被动只能选择取消合作关系,而非我主动选择毁约。”
成箫简直觉得自己是铁做的,否则这会儿天灵盖怎么没被气冲开呢?
莫名其妙被冤枉一通,他不计较,陆玖年非要解约害他需要重新计议,他不阻挠。
本想着拿陆玖年点钱这事儿就算了,谁知道这人黑成这样,这是拿他当冤大头了合着。
陆玖年就那么带着仰着脸,脸上带着“你能奈我何”的大字,与成箫对视。
成箫此刻觉得自己比达西还冤,还没达西命好,至少人家对面是智慧美貌并存的伊丽莎白,他面前是驴脑袋只剩张脸的蠢货。
陆玖年的手机不开静音,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一下一下响起,一声一声像是压垮成箫体面精神状态的最后稻草。
终于在陆玖年挪开视线,想要再次回消息时,他一个手快抽走了陆玖年的手机。陆玖年想要夺回,却一个没站稳,踢翻了脚边的购物袋。
成箫握着手机,余光是手机上一闪而过的“渚清”亲昵备注,脚下是一顶崭新的,标签也未摘下的草绿色棒球帽。
成箫弯下腰,捡起帽子拍了拍,递给陆玖年。
他笑着对陆玖年道。
“我变主意了宝贝。”
“我死都不离开你。”
--------------------
成二:我死都不离开你
9y: 死给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陆玖年皱着眉,将头偏向了一边。
成箫正撑在沙发背上,倾着身子看陆玖年回消息。
“人正问我呢,我离远点怎么回呢?”
“手举高点。”
陆玖年深吸了口气,按住了语音键,把手机递到成箫嘴边。
成箫“啧”了声,抓过了陆玖年的手腕,把听筒挪得更近了些,话对着电话那边讲,眼睛却看向陆玖年。
“多谢周先生关心,我挺好的,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玖年也挺好的,让你男朋友不用担心。网上的事我能处理。”
他话说完便放开了陆玖年,后者手指一松,语音便发了过去。
“还有事儿吗?”成箫直起身,活动了活动肩颈。
陆玖年没作声。
“那我睡了。”
说完,他没再管陆玖年,转身向卧室走去。
迈出几步,他又忽然停下来,抓起了陆玖年身旁的几叠纸。
“差点忘了。”
他踩开垃圾桶盖,眼也没眨一下,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进去。而后也不管陆玖年是否还呆在远处,随手关上了大厅的灯,走进卧室,重重关上了门。
客厅里转瞬只余下陆玖年一人。
手机微弱的光映在陆玖年脸上。对话框那边的人已经不再发消息过来,陆玖年却仍上下滑动着屏幕。
他眼皮煽动,喉结滚了滚。
邹渚清还关心他的境遇,他该开心的。
即便只是作为朋友。
也只可能是作为朋友。
他对邹渚清的心思从前不遮掩,现在也不隐藏。所有人都看得懂,只有邹渚清不明白。
但哪怕邹渚清明白……陆玖年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吧。